凌寒万万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领略养妹妹的好处,一点磕巴不打,熟练地让人心疼:“你们都稳了。”
谁说这凌寒高冷,这凌寒的情商可太棒了。
沈书延捂住大半张脸,颤抖的双肩挨了班长狠狠一卷子筒。
这一下打没白挨。下午数学考试的解析大题被凌寒死死压中。老周和叶乔忍不住幸福地乐出声,沈书延用省下来的时间安安心心卡在最后新定义的压轴题,卡着卡着竟然给卡出来了。
小叶子的解析和立体几何大题史无前例的全对,没想到在选择压轴卡了将近十分钟,新定义最后一道题也没来得及挑战。考完试提心吊胆跟诸神把选择压轴一对,悬着的心终于死了。凌寒静静地看着叶子发癫,不知道她是真的在意那几道题,还是让自己最后沉浸在和几个朋友的争闹探讨中。
沈书延不敢去刺激吵得脸红脖子粗的叶子和老周,轻声呼叫凌寒:“局座,看什么呢局座?”
“局座……”凌寒嘴比脑子先回神,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无奈地转过头,“我没看什么,怎么了?”
沈书延皮笑肉不笑,但眸光很亮,很认真:“谢谢局座,我按照您昨晚的指示,把几道大题都拿下了。我能跟你对一下最后一道题吗?如果对上了我就能跟你平起平坐了局座。”
“支持,”凌寒翻开原卷最后一页的草稿,理所当然地点点头,“不过1949年了,局座要败了。”
同桌抽象不是一天两天,凌寒作为直接受害人,打不过索性就加入。
沈书延看着凌寒跟自己一模一样的答案,忽然假笑变真笑,站起身,给凌寒行了一个完美的摸肾礼。
“又稳啦?”苗祯然坐在桌子上刷微博,抬起眼好整以暇地瞧着他们,邪魅一笑。
沈书延吓得腿都软了:“班长!手机也是需要被尊重的班长!”
凌寒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笑,感觉面部被苗祯然的眼神biu了一下,当即决定撤离现场:“我先走了。”
沈书延看着凌寒远去的背影,右手还惊愕地摸在左肾上。
苗祯然被戳中笑点,指着沈书延笑得抬不起腰:“局座跑了……”
沈书延沉痛地收拾好书包,缓缓转头,双眼萧瑟迷离地望向苗祯然:
“……我的心碎了,”他嘴里模仿着八十年代的电视剧腔调,然后头也不回地去了:“我要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
“等等!延哥倒数第二题!沈书延!”
秦臻和老周快被小叶子搞疯了,冲出前门去逮人,刚好与加速飞奔只剩一道残影的沈书延擦身而过。沈书延轻松逃过追捕,到家的时候脸上还挂着胜利的微笑。
“考得不错?”
白听岚和古香正对坐着下棋,听见开门声同时转过头。沈书延的脸色比前两天好了不少,他们也跟着放下心。
“还可以,”沈书延换鞋洗手,然后进屋日常拥抱了一下爸爸和奶奶,“诶,爸爸下这里。”
白听岚让沈书延替他走了一步,拿手指戳戳儿子的脑门儿,温柔笑道:“观棋不语真君子。”
古香顺手抄起旁边的按摩锤,不轻不重给了沈书延一下:“还君子呢,都快把我将军了!”
三个人笑成一团。沈书延躺在奶奶腿上,跟他们汇报最近的学习进度。其实白听岚和古香非常相信孩子的自觉性,但沈书延常听沈铎跟白听岚汇报公司近况,即便白听岚一知半解,沈铎每天都雷打不动,只为让爱人放心。所以沈书延也跟着养成了这个习惯。
“明天考完英语和理综就解放了吧?”白听岚从沈书延小学三年级之后就没再管过他的学习,比沈书延还想放假,“国庆你们放几天?假期咱们可以一起出去走走。”
沈书延坐起来搂住古香:“我们放到五号。但是国庆节奶奶不是要去检查吗?”
“我一上午就查完了,就是定个手术的日子。诶小延,你那个朋友是不是要跟你爸爸吃饭?”
“我还没问他,”沈书延又帮奶奶下了一颗黑子,“想等月考之后再说,免得他分心。”
白听岚点点头:“行,你们定就好。”
“Yes sir.”
沈书延反手一个solute,又想去抱白听岚,被古香打了一下手:“不许过去,给我把你爸将死!”
白听岚轻笑一声,又想起件事:“对了阿延,前天孟主任跟我问起你高考选科的事。怎么样,定下来了吗?”
孟主任是沈书延原来学校的年级主任。
“目前定了物理和政治,最后一门还没想好,我的历史和地理成绩差不多。”
“物理?不选纯文科了?”白听岚微挑起眉。
“……嗯,我问平颐的老师要了物理考试的题,每次成绩都不错。而且我们郑老师教的好,我对物理挺有兴趣的。”
他的物理成绩是好,但兴趣……非要说的话,其实只在那个物理很好的人身上。等他们再熟一些,没准儿能听他说起一些更晦涩的概念,只学完必修,怎么会有共同语言呢?
“好,你别累着自己就行。豫西这边的排名不那么重要,生物化学想放就放。”白听岚摸摸孩子的头。
**点钟,沈书延完成英语套卷,看见手机里几百条消息正狂轰滥炸膜拜凌寒。没想到周嘉川还没磕完头,老章还在编辑给凌神一颗感恩的心,凌寒竟然把给明天物理考试准备的笔记好题也给发在了群里。跟昨晚一样,把两个PDF甩进群,然后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苗祯然:稳了
全及阁众弟子:稳了
金悦KTV又是一晚复一晚的群魔乱舞。凌寒从学生家赶过去,跟往常一样来不及收拾心情,套上保安服一头扎进灯红酒绿。所以他从来都冷着脸,这样省力。
他今天的家教学生是理工附的一个初一女孩儿,苗祯然的小堂妹,家住市中心星澜湾顶楼大平层。上完课凌寒边收拾东西边听她说话,说自己找人补数学就是为了联考时能跟初二的萧予学姐一样上光荣榜。不过小姑娘没说出自己的纠结:她当然想提升成绩,问题是看着这个哥哥她实在很难学进去。过眉的碎发,俊挺的鼻梁,眼角眉梢清清冷冷,但是一个简单的问题可以耐心地给她掰开揉碎反复讲四遍,别说不耐烦,连一声稍微重一点的呼气都没有。
凌寒借用小苗的书桌给全及阁拍笔记,礼貌地回应着她的话,越回应心里就越难受。明明萧予只比这女孩大一岁,可目光神态看起来要比她年长十岁不止。如果萧予可以跟小苗一样有个大书房,如果萧予的家人都似沈书延苗祯然那样优秀儒雅,不像自己和丽莎,终年在尘泥里打滚,不知道哪天就要支撑不住……如果有如果,萧予该有多么光芒万丈?
思绪回到当下。凌寒把丽莎挡在身后,平静地喝光客人手指的一排啤酒,说漂亮话熟练到不用过脑子,凭着最后一点清醒把丽莎带离包厢。
第二天早上考英语,凌寒状态很差。不说长难句分析,连最基本的主系表他都能看出三个叠影。
他为了遮盖酒气带了两层口罩,午休没回班,到空旷无人的体育馆里发排球醒神。手腕的勒痕烫伤已经淡了,变成一种挠心的钝痛,他看着排球飞起再重重擦网落地,心里又被一种自虐般诡异的畅快填满。
沈书延跑遍教学楼,找了凌寒半个中午,直到他回微信说在卫生间洗脸,才从西楼迈着四方步走回广知楼。
如同咖啡是牛马的兴奋剂,理综则好比凌寒的强心针。最后考完物理他的酒彻底醒了,嘴里还有点发苦,好歹眼神聚焦了一些。凌寒的物理很神,但三考场基本没人敢跟他搭话对答案,老师收完答题卡之后他直接径直离开,门口等着进班的同学纷纷主动侧身给他让出一条道。
“诶呀,这排面。”路过的Yoyo抱着试卷调侃。
很有排面的凌神没走两步就被郑老师拦下,奉命帮忙拎了两个蛋糕。回班之后凌寒没有听到往常对答案的声音,叶乔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周嘉川喊了她两次都没得到回应。
“我去蛋糕!今天什么日子啊溪姐!”
高跟鞋一声巨响,郑老师携课代表闪亮登场。
“等一下再说,谢谢课代表,”郑澜溪把蛋糕轻轻搁到讲台,拍了两下巴掌,“大家快速回座位,老师有事要说。嘉川蒋宁先坐下,运动会名单一会儿再对;啧,彭博你还敢讲话,你们考场老师告诉我你在理综卷子上画了个上吊的小人!”
她班的孩子们有一定的成熟度,但刚考完试又临近运动会和国庆假期,班长都跟旁边的小方多说了两句话。
“你一会儿着急走吗?”沈书延趁大家嘲笑彭博,悄声问凌寒。
“不急。”凌寒下意识往上挪了挪口罩。他的脸色似乎更苍白了,眨眼时连睫毛都带着沉重。沈书延点点头,把椅子往后一错伸开腿,好像在认真听老师讲话,余光却一直飘忽,不知道神游去了哪儿。
直到郑老师说小叶子要转学去东北,秦臻在一片寂静中发出质问:
“叶乔?”
在KTV的事已经算凌寒的日常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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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