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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刺客

作者:遥梦织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亥时。关雎宫的烛火渐次熄灭,都羡晚屏退了宫人,独留帐前一长明灯,晕出暖黄的光,都羡晚斜倚着引枕,月白绫裙松松拢着肩头,乌黑长发仅用一支玉簪松松挽住,几缕碎发垂在颈侧。


    她手上捧着一本纸质书,没错,现代的那种纸质印刷书。封面上赫然写着:如何玩转后宫?——成为皇帝的第一宠妃。


    她在研究229之前给她的宫斗秘籍。


    每天晚上229都叽叽喳喳地在耳边吵闹,今晚没有出现,都羡晚一时倒是有点不适应了。


    她轻声喊道,“229,229……”


    都羡晚喊完,过了一会儿,无人应答。


    她又喊了一遍,“229,你人呢?”


    这时脑海中响起很轻的一句话,“别吵,我睡觉呢。”


    “……”


    都羡晚无语了片刻,她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作为一个能量体会困?后面229没有和她说话,应该是又继续睡觉去了,都羡晚便继续看她的秘籍,学习怎么宫斗。


    “咚……”似是重物砸落的声音,在窗边发出的。


    都羡晚轻笑道,“229?是229吗?怎么今天出场这么寒碜?”


    过了一会儿,无人说话,都羡晚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加之还有空气中丝丝缕缕的血腥气。多年来的刀尖舔血的工作让她对血味很敏感。


    她悄悄拿起放在枕下的匕首,慢慢朝窗边走去。


    离窗边帘子还有几步远,都羡晚看见一男子趴在地上,气息微弱。


    “都羡晚,是我。”帷幔旁躺着的男人奄奄一息。


    男人肩部的伤口还在不断渗血,不过他似乎一直用布按着,以致于地上未低落丝毫血迹。他挣扎着想爬起来,手指拽着帷幔,留下几道带血的痕迹。


    “?”我认识吗?


    忽然,脑海中闪过几幅画面。


    赫连茶,千遗部落的王子,幼时进宫为质。


    原主与他幼年相识,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嗯......其实各种偷鸡摸狗的事也合起伙来干过不少,之前因为原主一心嫁给姜衡,赫连茶还与她冷战过一段时间,后来是原主主动去与之和好的。


    都羡晚将手中的匕首丢到一旁,抱胸道,“你这是怎么了?诺,还中箭了。”都羡晚回想起原主对他的态度,模仿道,“怎么?晚上进宫里来偷鸡摸狗了吗?”


    “滚呐,我这是有事儿!”赫连茶拿起地上掉落的扇子丢在都羡晚脚边,一点都不客气道。


    “行了,能活吗?”


    “废话。”赫连茶翻了一个白眼,“疼死我了,晚晚,扶我一把。”


    都羡晚挑着眉,嘴角微微扬起,“求我。”


    “求你。”赫连茶立马道。


    都羡晚俯身,稳稳担住赫连茶另一只未受伤的手臂,借着巧劲将他扶向榻上,额角沁出细汗,她忍不住轻嗔,“赫连茶,你重死了。”


    “啊,累着了?”又说,“晚晚,我记得你之前可以将我举起来过肩摔。”


    都羡晚憋着笑,“这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吗?赫连茶?嗯?”


    “哈哈哈,我逗你开心的。嘶......”赫连茶动了动肩膀,说正事,“都羡晚,你这有没有药。”


    “有,但你这肩膀上的箭得先拔出来。”都羡晚又看了眼赫连茶身上的箭,顿了顿,“要我帮你吗?”


    “不用。”


    都羡晚又重复了一遍,“赫连茶,这箭矢要先拔出来,你自己真的能行吗?”


    “能。别小看我。”赫连茶边将上衣脱掉。


    都羡晚见状偏过身去。


    赫连茶察觉都羡晚转过去了,噗呲一笑,“晚晚,你什么时候这么见外了。”


    “嗯……不用,晚晚,你去帮我拿药就好。”


    “哦,还有,你去叫水!我想洗澡。”


    说完,赫连茶指腹死死按住肩头周围的皮肉。猛地发力一拽,箭杆带着破碎的血肉应声而出,温热的血瞬间浸透了染血的衣衫,闷哼声卡在喉咙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你……”


    都羡晚轻啧了一身,“你不怕痛吗?”


    “不痛。”赫连茶装了一下,不过就装了一下,“晚晚,行行好行行好!”赫连茶捂住肩膀痛吟道,“啊……肩膀好痛,我快要痛死了,啊,好痛好痛……晚晚……”


    都羡晚的寝殿里就有药箱,她记得位置,快速翻找出来,里面幸好有上好的金创药,还有绷带。


    “闭嘴。”


    都羡晚将金创药打开盖子放在赫连茶手心,“你自己处理伤口吧。我去给你叫水。”


    说完,都羡晚不再多言,径直走向书桌。她本想拿出她藏在书桌底下的匕首,好割断绷带。


    谁料她弯腰端起那方盛着浓墨的瓷盘时,起身动作稍急,手肘不小心撞到了桌腿,墨盘猛地一倾,乌黑的墨汁当即泼洒出来,在她月白的衣衫上晕开一大片,连指尖都沾了些许墨痕。


    “诺,好了,借口都不用找了。”都羡晚还寻思着找什么借口好让人将水送进来。


    在门外守夜的侍卫昏昏欲睡,忽的被开关门的声音吵醒。他见都羡晚一身月白衣裳上染了一片墨汁,似是墨水泼到了身上,忙低下头,“婕妤,您……”


    都羡晚没与他废话,问道,“来人?”


    廊下值守的侍女闻声快步进来,都羡晚看着衣襟上晕开的墨痕,单用布巾擦拭终究难净,便对刚端水进来的侍女道:“墨渍渗得深了,单擦不行。你去备些热水,送到内间浴房,再取套干净的素色衣衫来。”


    侍女应声退下,不多时便听见浴房传来注水的轻响。


    侍女将水送进来之前,赫连茶就已经将伤口包扎好了。


    “婕妤,水弄好了,您沐浴吧。”


    “嗯,你们出去吧。”


    “是。”


    等殿内侍女都退出去后,赫连茶从床后帷幔出出来。


    “辣眼睛了哈。”赫连茶没有穿上衣,肩部绑着绷带。他走进沐浴的地方,刚想解衣服,突然想起,探出一个头,“劳驾帮我把帘子放下来。”


    “滚。”都羡晚没理他。


    她在床的另一边换衣服,墨汁粘在衣服上很难受,虽说她从前当雇佣兵,再恶劣的环境也生存过,许是这个系统的日子过得太舒坦了,她倒是生出许多她认为的坏毛病。


    于她而言太麻烦了。


    她将脱下的衣服丢在一旁,拿过干净衣服穿上。刚穿好在沐浴的赫连茶又在喊了。


    “晚晚,晚晚……”


    “小声些,被听到了你我都得完蛋。”都羡晚拿过梳妆台上的一只簪子随手丢了过去。


    赫连茶接住,“晚晚,你这样说搞的我们在私通一样。”


    “知道就好,还不快离开我寝殿。”


    “晚晚,我得明天才……”


    话音刚落,“婕妤,婕妤。”


    “何事?”都羡晚快步过去将赫连茶的嘴捂住,回到。


    兰溪在殿外扬声说道:“婕妤!侍卫刚来报,今夜巡夜时撞见了刺客,那刺客中了一箭,正朝着关雎宫的方向去了!”


    都羡晚看了眼浴桶中的赫连茶,又看了眼他的伤口,摊了摊手,无声道,“你?”


    赫连茶心虚地低下了头。


    都羡晚未应声,侍女又说,“婕妤,方才侍卫还问,您这边今夜是否察觉有异常之处,也好顺着踪迹追查刺客。


    “没有。”


    侍女退下,“是。我去回了他。”


    关雎宫外。


    “周统领,关雎宫内并未藏匿刺客。”


    “兰姑姑,陛下吩咐了,所有宫里都得一一探查,以防刺客伤了各宫娘娘。”


    “周统领,我家婕妤正在沐浴,待我回了婕妤再做定夺可好?”


    周统领抓住关键字眼狐疑道,“沐浴?”


    “是,婕妤刚刚打翻了墨汁,正在沐浴更衣。”


    “有劳姑姑了。”周统领点点头。


    兰溪几乎是小跑着到殿外,对殿内都羡晚急道:“婕妤,周统领不肯听劝,说奉了陛下口谕,定要进殿搜查刺客踪迹。”


    都羡晚抬眸望了眼刚刚赫连茶藏匿地方向,语气平静无波:“无妨,让他查便是。你进来,给我更衣。”


    “是!”兰溪应下,快步推开殿门,取过干净衣袍,小心地为她换上寑衣,披了件披风。


    片刻后,周统领领着侍卫进来了,“婕妤莫怪,微臣奉陛下之命前来抓拿刺客,追踪刺客最后在此地周围消失不见,为保证婕妤的安全,故漏夜前来。”


    “无事,周大人辛苦追捕刺客,本宫心中亦急。只是这寝殿是臣妾日常起居之地,宫女们片刻不离左右,殿内角落每日也会清扫,实在无藏身之处。”


    “婕妤宽宏大量,微臣谢过婕妤体谅,也绝无怀疑娘娘之意。但刺客行踪诡秘,万一漏过此处,臣万死难辞。还请娘娘体谅臣的难处,容臣依规搜查,也好早日还宫中清净。”


    “既如此,便劳烦大人了。”都羡晚微微欠了欠身。


    周统领对着身后两名侍卫抬了抬下巴,下达不容置疑的指令:“按规矩来,一人跟紧掌事姑姑查内殿橱柜、屏风后,一人守在殿门附近,目光放细些,只查能藏人的地方,手底下轻着点,别碰娘娘的东西。”


    一刻钟后。侍卫折返,“回大人,无甚异常。”


    周统领点点头,转身向都羡晚躬身行礼,语气带着更为明显的恭敬:“启禀娘娘,殿内各处角落均已查过,未发现刺客踪迹,也未曾惊扰侍女、翻动私物,特此向娘娘复命。”


    “有劳大人和诸位兄弟奔波了,既无异常,也盼大人能早日抓到刺客,还宫中安宁。”


    “多有叨唠,还请婕妤恕罪。”


    都羡晚随意摆了摆手,“无碍。”


    等将搜查刺客的侍卫们送走,将侍女屏退,都羡晚回到殿内,她将床板掀开,露出一个机关,她摁下机关,床下出现一个小小的空间,但足够一个人躺下。


    赫连茶就藏在那里躲过侍卫的搜查。


    赫连茶缩在暗格里闭着眼,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醒醒,赫连茶,他们走了。”他缓缓睁眼,脸色苍白得吓人,她不由蹙眉:“啊,你的脸怎么这么白?”手还想再碰,却被他抬手挡住:“别拍了,再拍就红起来了。”


    话音刚落,他忽然闷哼一声,皱眉道:“我伤口又裂了,你这暗格也太窄,挤死了。”都羡晚当即抱臂后退,语气冷了几分:“哦,既然嫌挤,你现在就给我走。”


    他连忙撑着身子坐起,放软了声音:“错了错了,晚晚,我错了。”


    她取来伤药和布条,蹲在他面前:“别乱动。”刚碰到伤口,他便痛呼出声:“啊……痛……给我呼呼。”都羡晚手上动作一顿,瞪他一眼:“给你脸了是吧。”他缩了缩脖子,可怜巴巴道:“啊……轻点轻点,这次真的很痛了。”


    等重新包扎好,都羡晚直起身,目光落在他身上:“说吧,进宫干什么?”


    见他低头不语,她又加重了语气:“说话。”


    他沉默片刻,才抬眼看向她,声音带着几分落寞:“晚晚,我有点想家了。


    都羡晚愣了愣,随即想起赫连茶家里的情况,她望着赫连茶那副无措又落寞的模样,她没有讲话。


    许是又回忆起了什么,沉默片刻,她轻声道,“我帮你。”


    “晚晚,你能如何帮我?”赫连茶淡淡的,他抬手,轻轻掐了掐都羡晚的脸颊,语气带着几分无奈:“算了。晚晚,今夜宫门已锁,我是走不了了。”


    都羡晚被他指尖的温度烫了一下,连忙抓住他的手挪开,耳尖微热,却故作冷淡道:“随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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