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深照这一声喊得惊天动地,大半个院子的人都听见了,离大门最近的几个人出来凑热闹。
踏雪崖和月照峰的人关系一向好得很,谢何也和他们互相认识,边聊着天边跟着往院子里走。
沈辞安和魏深照跟在旁边,一个师姐打发魏深照:“你去叫小程出来,我记得你们三个关系应该不错吧?”
魏深照反驳:“谁跟程慕那家伙关系好了?”
师姐也不跟他吵,嘴上敷衍地哄道:“行行行,你跟小程关系不好,但是劳烦你去喊她一声成不成?”
她如此发话了,魏深照也不再闹,拉着个脸往另一边的院子走去。
踏雪崖的人一向比月照峰来得多,山下的院子自然也比月照峰的大,几人绕了两个弯才到会客厅。
踏雪崖的人拉着两人坐下,一个师兄沏茶时说道:“你们来得正好,我刚沏好的茶,我记得你们月照峰的人都挺喜欢喝茶,正好试试。”
沈辞安接过茶杯,客气地说道:“多谢师兄。”
另一边的师姐客套地夸着沈辞安:“沈师妹看着就乖巧,平日在月照峰许师叔应当很省心吧。”
“可不是,除了我那三师兄之外,我可还没见过每日那么准时起来练剑的人。”谢何这么说道。沈辞安听着有些不好意思,捧着茶杯安静地坐在一旁喝茶。
好在这时候有人来将她从这个话题里解救了出来。
程慕一听说沈辞安来了,就连忙赶来了会客厅,未见其人便先闻其声:“辞安你怎么来了?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她穿着身暖黄色的外袍,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鞋底沾了不少雪,进屋没多久就化了,弄湿了鞋底和地板。
魏深照跟在她后面,进屋前还在门口将脚下的雪蹭干净。结果抬头看见程慕的动作,又有些不满:“你着急什么,刚弄干净的地又被你给弄脏了,等会儿你自己打扫去!”
程慕背着他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说道:“知道了知道了,师兄师姐还没说什么呢!”
其余几人无奈地相视,早已习惯这两人之间动不动就要爆发一次战争的情况。
不过怕这两人在外人面前闹起来,还是有人出声打断了他们:“行了行了,一见面就吵,可消停点吧!”
“我才懒得和这家伙争执呢,辞安你要不要去我那坐会儿?”程慕说着,便拉起沈辞安往门外走。魏深照有些不满,但也没有跟上去,留在了客厅里。
沈辞安跟着程慕去了她房里,程慕的房间收拾得干净,屋里还点着淡淡的香,一进门就让人觉得放松。
程慕拉着沈辞安坐下。桌上还摆着茶点,看来方才程慕还挺悠闲的。
她将茶点推到沈辞安面前,说道:“最近可好久没见到你了,许师叔都不放你出门的吗?”
“最近忙着修炼,便没出门了。”沈辞安回答道。听到她如此勤奋,程慕有些讶然:“想不到你居然这么努力,你天赋那么高……那你现在修为岂不是比我还高了?”
沈辞安看向程慕,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看着沈辞安的眼神,程慕已经知道了结果。她佯装受伤地捂住心口道:“好了不要和我说你的修为如何,等我回去了我也要日日修炼!不然到时候历练要是被你压一头那我可就要羞死了。”
沈辞安疑惑:“什么历练?”
程慕同样疑惑:“许师叔没告诉你么?万重宗每年都会安排新筑基的弟子下山历练的,不管是何时入门,只要是在两次历练中间这一年时间里筑基的弟子都得下山历练的。”
“那历练一般去何处?”
“这我就不清楚了,听师兄师姐的说法是哪都有可能去的。”
两人又在屋里聊了小半个时辰,最后天色渐晚,迟迟不见人回来的许枝鹤终于传了音过来喊徒弟回家了。
“时候不早了,该回来了。”许枝鹤清冷的声音从铃铛里传来。旁边还有其他人七嘴八舌的催促声。
“谢何你快点带师妹回来,再不回来晚上不用吃饭了!”
“你不是说出去采买吗?起锅半天了怎么还不见影!锅都快烧穿了!”
这声音一听就知道是谁。
沈辞安听着师兄们对谢何的控诉,起身和程慕告辞:“时间不早了,师尊他们催我回去了。”
“行,那你明日再来!”程慕跟着站起来送沈辞安出门。把她带去与谢何会合后又目送着两人离开才回去。
月照峰的院子就在不远处,也就几步路的距离。沈辞安跟着谢何拐过弯,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等他们的萧迟说。
萧迟说看见两人回来,上前说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还以为你们找不着路了。”
还真是这样。
沈辞安在心里感叹着萧迟说猜的真准,谢何嘴比较硬,不想承认这事,便借口说道:“回来路上碰到了踏雪崖的人,被拉去他们那坐了一会儿。”
萧迟说也不多唠叨他们,把人往屋子里赶:“行了行了进去吧,外面天寒地冻的,也不怕受凉。”
“我体格好的很,哪有那么容易病?”谢何笑嘻嘻地说道。萧迟说白他一眼:“谁说你了?我说的是师妹。”
沈辞安心虚地拢了拢身上的斗篷,不得不说,再外面走了那么久,确实是有些冷。
两人一进后院,江年江言兄弟俩就跳了出来,江年率先指责谢何:“你出去采买怎么去了这么久?后厨就剩些陈米了,你打算晚上吃那些吗?”
谢何自知理亏,没敢和江年吵,老实地将买回来的食材交给他。
江言紧随其后问谢何:“香料买回来了吗?”
谢何拿出另一个袋子给江言。
兄弟俩拿到东西便往厨房里去,谢何也去收拾其他东西了。
因为他们回来得太晚,晚上用膳的时间也得往后推迟些。沈辞安回了自己的房间,又换了身衣服,然后跑到了餐厅帮忙。
燕若祇和寰槿搬着几把椅子,一一摆开在圆桌边。沈辞安站在一边看着,试图找到个自己能帮上忙的活。
寰槿注意到了她,便回过头对她说道:“师妹去拿块布来把桌子擦擦吧?”
“好!”沈辞安欢快地应了声,跑进了屋里去找擦桌布。
…………
江年江言两人在厨房忙了半天,终于在天黑时做完了一大桌子菜。为了给不守时的谢何一点“教训”,布菜这活直接落到了他头上。
萧迟说还在灶上炖了鱼汤,时间久了砂锅有些烫手,谢何速度飞快地将砂锅从厨房端到了桌上,然后用发烫的手指捏住了自己的耳垂。
将这最后一样送上餐桌后,谢何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还在念叨着烫手。
许枝鹤站起来将砂锅的锅盖掀开,锅中的热气蒸腾而上,散开在空中。待雾气散尽,她拿起自己面前的汤碗,给自己盛了一碗热汤后,帮沈辞安也盛了一碗。
萧迟说定是在汤里加了些药材,沈辞安接过碗时便闻到了些许清淡的药草香。她对着还冒着热气的汤吹了几口气,小心地用嘴皮子碰了一下试试温度。
很烫。
沈辞安抿了抿嘴,暂且放下汤碗,拿起筷子去夹桌上的菜。
今晚因为食材回来得晚,江年他们便没做什么复杂耗时的菜,桌上大多是些简单的家常菜。
沈辞安先是夹了两筷子面前的青菜,菜刚进碗里,许枝鹤便从锅中给她夹了块鱼肉。
那鱼肉还是刺最少的一块,白花花的鱼肉炖的软烂,几乎和碗里的米饭一个色。
“今日先将就些,明日除夕了再做丰盛些。”许枝鹤这么说着。
沈辞安在心里说了句自己并不挑食的。
“明日除夕,山下肯定热闹得很。”燕若祇在一旁说道,他的心思昭然若揭。
路归知坐在他旁边,不咸不淡地说道:“又不是头一回下山了,你怎么总如此爱玩闹?”
“每回下山都不一样的,算了跟你这种没趣的人说不清。”燕若祇根本没想和路归知争论。
许枝鹤听着两人拌嘴,随后说道:“在山下我就不多管束着你们了,只要别惹出乱子,去哪都成。”
“那师尊明日要和我们一起出门吗?”沈辞安转头问许枝鹤。后者平淡地拒绝道:“明日下雪,我就不出门了。”
她又不怕冷,下不下雪地没关系吧?
沈辞安默认为许枝鹤只是单纯地不想出门随便找了个借口。寰槿向她发来了邀请:“师妹也想出门?那明日我带着你如何?”
“不是寰槿,我们四个哪次出门玩不是一块的,什么叫你带着师妹?就这么把我们三个忽略了?”江年不太乐意地说。
寰槿糊弄他:“哎呀没区别,师兄你别这么斤斤计较的,我又没说抛下你们自个带着师妹走。”
最后这顿晚饭在插科打诨中结束。沈辞安喝了碗汤,又吃了一大碗饭,结束时觉得吃得有些多了,便在院子里兜着圈消食。
沈辞安从院子的这头走到另一头,到墙边时再转头往回走。如此重复了几回后,身后有人叫住了她。
“你这是在做什么?”
沈辞安回头看去,许枝鹤站在廊下,满脸不解地看着她。
“晚膳时吃得多了些,我怕等会儿睡下了会难受,就在这走走消消食。”沈辞安解释道。
许枝鹤看着她,无奈地说道:“回屋里去,外面冷。”
沈辞安拢了拢衣袖,讪讪一笑,低着头回到了廊下。走到许枝鹤身边时,沈辞安忽然问她:“师尊,我今日听程慕说修为达到筑基的弟子需要下山历练……”
许枝鹤看着她,似乎不明白沈辞安为何会忽然说起这事。片刻之后,她还是回道:“你年纪与其他弟子差太多,历练一事,等你年满十七之后我再安排。”
等到她十七……那还得七年呢。
“可是其他人都是筑基时去历练,等我十七了……”修为肯定不止筑基了。
许枝鹤早就决定好了此事,也不会随便被沈辞安说动,转口扯开话题:“不早了,回去歇息吧,明日除夕还得早些起。”
说完这话她就转头从连廊另一头走了,根本不给沈辞安说话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