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沈辞安早早地便起床收拾了。因为要练功,所以她打扮得干净利落了些,换上了那套墨色的练功服,拿根木簪将头发全盘了起来。
沈辞安收拾好时,路归知还没来,她暂时还没有属于自己的佩剑,便自觉地在自己院子里练基本功。
她自个儿练了没多久,眼角余光忽然捕捉到一道白影。回头看去,来人却不是路归知,而是许枝鹤。
“师尊日安。”沈辞安远远地给许枝鹤行了个很标准的礼。许枝鹤看着她行礼,似乎有些不习惯。沈辞安抬头时,就听见许枝鹤说道:“以后见到我不用这般,月照峰没那么多规矩的。”
沈辞安乖乖应下,往许枝鹤身后看了一眼,并没看见其他人。
“在看什么?”
“谢师兄和我说今早是路师兄来教我剑术。”沈辞安答道。她抬头看向许枝鹤,摊开空空如也的双手:“但是我还没有佩剑。”
两人正说着话,路归知恰好从门外进来。看见院子里的许枝鹤时,他显然有些意外,但还是在后边喊了一声:“师尊怎么来了?”
两人齐齐看向路归知,只见他腰间佩着剑,手上却还有一柄剑。许枝鹤目光落在路归知手中的那柄剑上,只看了一会儿便跟沈辞安说道:“现在你有佩剑了。”
路归知上前几步,将手里的剑递给沈辞安,顺便解释了一下自己来晚的原因:“方才去踏雪崖取这东西,就来晚了些。”
沈辞安双手接过那柄剑,剑刚到手上时,沉甸甸的让沈辞安差点没拿稳。但当她拿住时,佩剑的大小和重量又马上发生了变化,成了最适合她的状态。
“看这品质应当和你的无妄差不多,你倒是下血本了。”许枝鹤对路归知说道。路归知平静地回道:“佩剑这东西,马虎不得。”
许枝鹤看着抱着佩剑爱不释手的沈辞安,提醒了她一句:“给佩剑取个名,再认个主,日后除了你之外,不管是谁都不能随意碰这剑了。”
一听要给佩剑取名,沈辞安便有些犹豫了,她之前也没想过这回事,这会儿要她想个剑名出来倒是有些为难她了。
“剑名自己念着顺口就行,不用讲究太多。”路归知看沈辞安犯难的表情,适时开了口。
沈辞安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名字顺口,便问路归知:“师兄的佩剑叫什么?”
“无妄。”路归知念出这名字时,他腰间的佩剑轻微地动了一下,似乎是在回应他。
这点细节被沈辞安捕捉到,她意外地问路归知:“我没看错的话,方才师兄的剑是不是动了?”
“归知擅用剑,无妄跟了他多年,已经有了些灵识。”许枝鹤解释道。沈辞安听后,惊喜地问她:“那我这剑用久了之后也能听得见我叫它吗?”
“若是师妹对剑道有些感悟的话也可以这般。”路归知在一旁说道。沈辞安一听,只觉得自己干劲更足了。
她还想问问许枝鹤的剑名,却看见对方空空如也的腰间,仔细一想,她似乎还未见过许枝鹤佩剑。
沈辞安这么想着,顺口就把心思说了出来:“话说我好像从未见过师尊佩剑?”
另外两个人静默了一瞬,沈辞安见没人回答自己,疑惑地抬起头看向许枝鹤。只见许枝鹤满不在乎地揉了揉手指,说道:“我现在用不着这些了,天天带着也累人。”
听见许枝鹤这回答,沈辞安一时间哑口无言。
是哦,现在修真界好像真没什么人能让她师尊动手了。
“所以你想好给你的佩剑取什么名字了吗?”许枝鹤将话题拉回。沈辞安低头看向手中的佩剑,又开始犯起了难。
她想给佩剑取个好听些的名,却又怕取的名字太文雅叫人看低了去。冥思苦想了半天,沈辞安将背过的古诗词想了个遍,也挑不出个满意的名字来。
许枝鹤瞧她想个名字都这么费劲,忍不住开口道:“这是你的佩剑,你想给它取个什么名,只要你自己喜欢就行,不用考虑其他人怎么看你的剑。”
沈辞安脑海中忽然灵光一现,她抓住了这一瞬的灵感,脱口而出了两个字:“遥渡。”
“想好了?”路归知问她。沈辞安点头,将手里的佩剑举起:“不须遥问渡,我想叫它遥渡!”
许枝鹤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随后点头肯定了沈辞安这个想法:“是个好名字,既然想好了名,那就认主吧。”
沈辞安不知道佩剑如何认主,只见许枝鹤俯下身,拉起沈辞安一只手。沈辞安不明就里地由着许枝鹤摆弄,只见她被许枝鹤拉着的那只手的食指上莫名冒出了些红色的液体。沈辞安看着自己的手指头愣了一下,鼻尖嗅到些腥味之后才反应过来那是血。
“在这写它的名字,便算认主了。”许枝鹤指了指剑鞘上靠近剑柄的地方。沈辞安按照她说的,在她指定的地方写下了“遥渡”二字。
只见原本鲜红的字迹忽然亮起,沈辞安手中感受到了一阵来自佩剑的震动。不过只短短一瞬间,她的佩剑便安静了下来,而“遥渡”二字也变成了浅淡的金色。
沈辞安激动地抱着遥渡剑,一时间没有注意到自己刚才似乎不小心把血蹭到了许枝鹤手上。
但路归知发现了许枝鹤手上的痕迹,他欲言又止地看着许枝鹤。后者却只是说了句“无妨”便随手就将这痕迹抹去了。
看着沈辞安高兴的样,许枝鹤对两个徒弟说了句:“既然已经准备妥当,那归知你且带着辞安习剑,我就去忙其他的了。”
两人跟许枝鹤告了别,目送着她出了门。许枝鹤一走,路归知便立马进入了状态:“今日先教你月照峰入门的剑法。”
沈辞安被他这一句拉回了神,紧接着也正色,听着路归知的指导。
原本沈辞安以为,习剑这项她应该没什么需要担心的,毕竟她来之前便有了几年的功底基础。可没想到半天下来,沈辞安在路归知手下呆的几乎有些崩溃。
不为其他,只因为沈辞安在习剑时一直被路归知揪出错来。不是这个动作不够标准,就是出剑时力道不够。再加上路归知总冷着脸,瞧起来就让人觉得凶,沈辞安练了半天剑下来,只觉得自己很是受挫。
更要命的是路归知觉得她表现得不够好,临走前要她将今日教的招式各练上个五十回。
经过这一遭,她总算是明白了几个师兄为什么这么惧着路归知了。
练了一早上剑,午休时沈辞安累得不成样,午饭都多吃了不少。刚用完膳没多久,便在看书的书桌边上打起了瞌睡,险些将脑袋磕在了桌上。
最后累得不行,沈辞安干脆趴在桌上小憩了一会儿,这一睡便是睡了半个多时辰。
是以柳折闻进门时,看到的是沈辞安趴在书桌上的脑袋。他不用多想就明白了缘由,也没急着把人叫起来,只是安静地搬了椅来坐在了书桌另一边。
沈辞安睡着睡着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她迷迷糊糊的地抬起头,一睁眼看到的便是坐在她面前翻书的柳折闻。
这给沈辞安吓得一激灵,她的动作引起了柳折闻的注意。后者笑盈盈地看着她说道:“师妹醒了?若是还困的话可以再歇一会儿的。”
沈辞安有种在私塾被夫子抓了错处时的窘迫,她猛地站了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没事的,我去洗把脸就好,麻烦师兄等我一下了。”
说完,还不等柳折闻说什么,沈辞安便“哒哒哒”地跑到了屋外。
院子里有一口小井,沈辞安拿瓢打了些水,用手捧起水洗脸。冰凉的水激得她感觉脸上的绒毛都站了起来。沈辞安拍了拍脸,确认自己已经清醒了之后才回屋。
柳折闻站在书房门口看着她的一系列动作,见沈辞安洗好脸,他摸出了一条帕子,上前几步递给沈辞安:“擦擦脸吧,井水冷,师妹莫要受凉了。”
沈辞安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帕子,仔细地擦干了自己的脸,同时嘴上还在同柳折闻道着歉:“对不住师兄,我一不小心睡着了,还让师兄等我……”
想到柳折闻坐在自己对面不知道等了多久,沈辞安只觉得一阵羞郝,压根不敢去看柳折闻的表情。
可柳折闻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叫她回书房里坐下。
“归知训人一向如此,被他带过的人,就没有不喊累的。”柳折闻坐下后,在对面这样和沈辞安说道。
“路师兄还教过其他人?”
柳折闻笑笑:“他教过的还不少,月照峰这只要是比他晚入门的都被他教过,甚至有时其他几山都会拜托他去教新入门的弟子晨练。”
路归知虽不是剑修,但的剑术在整个万重宗内都是有名的,所以不止是月照峰,甚至是踏雪崖的剑修都会来找他请教剑术。而他又是一副不好说话的冷淡性子,所以又经常被请到其他峰教导新弟子。
沈辞安忍不住抱怨道:“跟路师兄练剑太累了。”
柳折闻还是笑,出言哄她:“归知许是忘了你年纪尚小了,之后我和他说说吧,叫他对师妹手下留情些。”
“不须遥问渡”出自明代李先芳的《皖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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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