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手!”
兴许是凌甘的气势太强,许彦凌来不及反应,“欻”一下闭上了眼睛。
闭上眼睛,就能不挨打了。
“欸?”
好像真没动手。
许彦凌右眼睫毛颤颤巍巍地睁开,眼帘中模糊的身影渐渐清晰。
刚才还恨不得往许彦凌腮帮子招呼一巴掌的凌甘,正狼狈地弯着腰甩着手。
许彦凌提到嗓子眼的心放松下来,不清楚对方在整什么幺蛾子,试探地问:“……你怎么了?”
凌甘被迫与他对视,勉强摆出一副千年不融的冰山脸。
实则……
凌甘的手抽筋了,疼得想喊出来,但在好朋友前任面前,气势绝对不能输。
想到自己是脆皮,没想到这么脆。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具象化了。
凌甘把手搭在背后,故作豁达,“啊……这次我就不追究了,放你一马。”
许彦凌脸色一变,合着刚才是在吓唬自己。他意识到自己被当成乐子,一改谦卑的语气,气势汹汹抬起指着凌甘。
“你把我一把薅过来,让我在你家门前丢尽了脸面,难道就是为了让我站在这里,看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演戏?!”
凌甘无奈耸了耸肩,“你都知道我没力气,手臂有时用力还会脱臼,那你还怕我?是你胆子小,与我无关。”
许彦凌不服气,喉结滚了滚,“拳头都快贴到我脸上了,我又不是傻子,我还能去猜测你这拳头有没有力气?”
凌甘不与他置气,反而加重语气。“你没有理由生我的气,你现在站在我们家门口,那就是对我们风评有害。谁家大喜之日,萧郎能大摇大摆站在门口?”
“我!我那是来讨回我自己的东西,不今日来,你能开门迎我?”他得意地勾起嘴角,“我就是在大喜之日引起你们的注意,好把我的财物一一归还。”
凌甘语气淡淡的,不甚在意“哦,这样啊。”
许彦凌越生气,凌甘越松弛,两个人的情绪永远不在一个频道上。
他摸了一把脸,整理好微张开的领口,眼睛一斜,弱弱道:“那你也不能像是拎鸡崽子一样拽我!万一有人看到我们呢?”
这个人实在是嘴碎,还讨人厌。
凌甘摆了摆手,不想和他纠缠。
“够了,如果你是故意来恶心我的话,我劝你赶紧走。再说,你既然要追回财务,给我借条,让我知道那些礼物是自愿赠与还是借的。”
分手讨回礼物这类事情,古代世界的凌甘兴许不懂,但现代的非、常、懂。
许彦凌被说懵了,自己想了想还是没想通,同样不愿低他一头,尽管底气不足还是怼了回去。
“什么叫故意的?你这……嘴巴倒是不饶人,我虽然是读书人,但是我这嘴巴也不会饶你!”他颇硬气的抬起下巴,“那个时候谁会留意条款呢?”他双手交叉在胸前,拧了拧身子,“没写。”
凌甘扫了一眼身旁拧来拧去的屁股,嫌弃地移开视线,多看一眼都觉得污染双眼。他轻声道:“没凭证,那你回吧。”
“啊?”许彦凌疑惑地侧过身,看着云淡风轻仿佛是谪仙一般的他。
许彦凌撂下狠话:“我都能敢在你大喜之日还是洞房花烛夜来,我就是抱着必须讨回全部财务的想法来的!你不用给我兜圈子,你现在也没有进屋,说明他也没睡,我们今晚就坐下来谈一谈。”
“是,你是有目的来,为了你的那点儿破钱,可以不顾王衔月的名声,对吧?”说到后面,凌甘再也忍不了了,气得袖口下半掩盖的手臂青筋暴起。
凌甘侧过身,锋利的下颌线隐匿在夜色中,声音冰冷。“如果你还不走,我是动不了你,但是别人能。”
“谁?”许彦凌一听心一颤,难不成他背后有人?
许彦凌探着头往对方身后看。
“没人啊!你搁这一惊一乍干什么!”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小院,声音惊动了门口晃荡的狗群,引得犬吠此起彼伏。
这次,许延彦凌闭着眼,不敢睁开眼,又气又怕,委屈道:“你打我?”
“不是公子打你,是我——打你。”
徐月嘴里还咬着白菜素馅包子,像是出来遛弯遇到一个鸡崽子般看着他。
许彦凌不敢睁眼瞧此刻彰显武力的徐月,尬笑两声,“不是,你家里有高手,咋不早说呢?”
凌甘上前一步,徐月紧张地伸手拦住。
凌甘:“没事,有你在,他伤不到我。”
公子发话,徐月才谨慎地退后两步。
凌甘笑着叹口气,“这不想着你能说些正常人说的话,没想到脑子不太好使,分手后还能舔着这张老脸来要钱。”
徐月本想回怼,脑子突然开始转,感情居于后位,理智占据上风。
“我……我身上分文不剩,家中已然揭不开锅,不然我也不会贸然前来……可我和你说了这么多,他还是不肯出来见我,我明白了,我和他已经形同陌路。”他慢慢垂下头,隐隐抽泣,为这段凄惨的爱情故事惋惜。
徐月偷偷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囔,“你在做梦吗?新娘不见自己的新郎,却见萧郎?”
凌甘双手叉腰,饶有趣味观察他的反应 ,“你别演了,太假,这演技不过关。”
突然,许彦凌嘴里喊着“我看你才是演!”的同时,决绝地朝凌甘扑上去。
他是抱着压死对方的决心。
凌甘吃痛地闭上眼,没忍住喊出声音。
这一声,直接惊动还在缠绕手指盖着红盖头的王衔月。
他立马撤下盖头,貌美的容颜被烛光衬得更加美艳。
他急得打开门,心里着急,“凌甘被人欺负了?”
他撩起裙角飞奔,院子不大,没几步就看到了两个人交叠的场景。
上面的人是萧郎,下面的人是新郎。
他看清身下之人的脸,赶紧冲过去。“凌甘!”
徐月拉扯着许彦凌的长腿,朝他无奈开口,“夫人,这家伙太阴险,死死抱住公子不撒手,想要压死公子!”
王衔月心急如焚,点了一下头就跟着一起拽。“他身子骨比老翁都脆!我们赶紧救他!”
许彦凌阴测测地笑,即使没了脸面,也无妨。他很满意这个牵制凌甘的方法。“你们两个别白费力气,你们越拽我,我就更死死扒住他肩膀!”
凌甘的脸紧贴地面,上面的人越用力,他的脸就和地面摩擦更严重。
想说话也说不出来。
王哥儿越看越心疼,忍不了了。
就不忍了。
他潇洒站起来,直奔半敞的门扉。
“他这是不管你了吧?”许彦凌满意地笑了笑,“你看,我们两个都是得不到他真心的人,你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是不是后悔打我了?”
凌甘的嘴巴挤出三个字,“碎嘴子……”
刀光在王衔月脸上一闪而过。
“你拿菜刀干什么?”许彦凌一惊。
王衔月冷脸:“逼你走。”
他逐渐逼近,许彦凌怕了,赶紧爬起来,“我,我走,你别乱来啊!”
王衔月没好气,“滚!”
许彦凌见势不妙立马就撤,谄媚地弯腰道谢,“谢谢!我走,我走,那猫和首饰都不用还了,算是我送你的!”
他一走,王哥儿赶紧握住凌甘的手,关切地问,“这么样?是不是压倒胸口了?”
凌甘虚弱地从衣袍内里的兜里掏出已经碎屏的手机,在王衔月眼前晃了晃。“我没事……金手指有事。”
徐月:“金手指?”
王衔月:“什么手指?”
三个人把门关上,窗户也放下来。
王哥儿微皱着眉递过泡了开水的热巾帕,担忧地看着还在按揉肩膀的凌甘。
“你说这东西就是能让你看到天下名菜的菜谱?”
凌甘中肯地点头,“是的,特别厉害,有它我能做全天下所有的菜肴。”
王衔月一听,嘴巴高兴地开张,“那岂不是视为珍宝?有了它,咱可以自己开个小饭馆,做别家饭馆没有的菜,让顾客们尝鲜。”
凌甘:“没错,有它,我们可以攒出家业。”
眼瞅气氛甜腻起来,徐月淡淡地插了一句话,“可是,它外表已经全是裂缝,还能看清它给我们的提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