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Brt跨海线路,乐缇不知往返过多少回,经过临安大桥时,视野也豁然开朗。
海天在远处连成一片。
乐缇靠窗望着,空中的云慢悠悠地飘,海面碎金跳跃,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过了这一段,风景还在流动。
此刻夕阳快落山,为万物镀上一层复古胶片般的滤镜,岸边的棕榈树高高矗立,有人骑着单车悠然掠过海岸线。
有时周末为了看风景,乐缇还会特意反方向乘坐,而身边必定会有贺知洲的陪伴。
良久,她微微回神。
透过车窗的倒影,发现贺知洲正注视着她。
转过头去,只见他轻轻挑眉,掌心似乎握着什么,却一言不发。
乐缇果然伸手去碰。
少年修长的指节缓缓舒展开,掌心里躺着一颗独立包装的咸柠薄荷糖。
是她最爱的口味。
她接过糖拆开,含进嘴里。
在贺知洲的注视下,仰起脸,用纯真的表情认真问他:“吃你的糖也要算利息吗?”
贺知洲被她逗笑了。
他弯了下唇,慢悠悠地说:“是啊,那你欠我的利息都不知道有多少了,打算怎么办?”
柠檬糖在舌尖化开甜意。
乐缇思考了一番,“那就继续欠着吧。”
“可以一直欠着,给你免息。”
乐缇狐疑地看他:“真的?你有这么好心?”
“骗你做什么。”贺知洲忽然抬起指节轻轻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到站了,别只顾着看风景,也看看别的吧。”
乐缇跟着站起身。
肩上的书包忽然一轻——
是贺知洲提起了她的书包带。
乐缇也早已习以为常,顺手就把书包脱下来递给他背。
她每次背书包总被说背不好,一边背带好好挂在肩上,另一边没走几步就会滑到臂弯。
背包上挂的轻松熊玩偶随着脚步一晃一晃。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车。
经过广告牌时,乐缇悄悄打量贺知洲。
少年身形修长,穿着黑色短T搭配宽松的阔腿裤,扣着一顶鸭舌帽,连背着她的少女风书包都像成了时尚单品。
她突然加快脚步想超过他。
贺知洲却眼疾手快地轻轻把她往后一拽,语气漫不经心的:“宝宝缇。”
“?”
乐缇对这个亲昵的称呼感到些许不自在。
贺知洲叫她的时候,语气里总莫名觉得掺着些别样的意味,温柔得不像话。
贺知洲:“走那么快干什么?”
乐缇停下脚步,忽然凑近他,眨巴着大眼睛真诚地仰脸看着贺知洲,故意卖关子:“因为——”
贺知洲看着她陡然靠近,眼睫微动,腕上的iWatch显示心率悄然升到了一百多。
几秒后,薄唇微启:“因为什么?”
乐缇含着快融化的薄荷糖,砸吧了两下,在他的注视下,又一字一句认真地说:“因为我有潮男恐惧症。”
话刚说完,乐缇就先一步往外疾跑出站。
贺知洲:“…………”
他无奈垂眸一笑,迈开长腿跟了上去。
…
出站后,两人从Brt人行天桥往下走。
有一滴水滴在额头。
乐缇后知后觉地抬眼望了下天空。
身侧有行人忽然喊了句:“我靠!什么鬼天气!又下雨了。”
乐缇见贺知洲还是不紧不慢,瞥了他一眼,拽住他的衣角往前拉:“走快点呀,要下雨了!”
贺知洲看着她的丸子头,脚步依然没加快。
“小雨而已,急什——”
话没说完,一道惊雷炸响,雨点在一秒钟内变得又大又密。
这下贺知洲反应过来,迅速摘下鸭舌帽扣在乐缇头上,反手牵起她的手就往桥下跑。
两人的声音几乎被雨声淹没。
“贺知洲!我的书包淋湿了!”
“还管什么书包,你也要成落汤鸡了。”
“你跑慢点行不行!”
“那你跟紧我。”
…
他们终于在一家便利店门口找到地方躲雨。只跑了一小段,乐缇已经气喘吁吁,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手还被贺知洲牵着。
多亏了贺知洲的鸭舌帽,乐缇的头发没怎么湿,但上衣淋透了些,样子有点狼狈。
她第一反应是去看贺知洲,想瞧瞧他同样狼狈的模样。
但很快。
她唇边的窃喜就消失了。
贺知洲头发湿漉漉的,微低着头看她。雨水并没有影响他清晰的五官轮廓,那张脸依然很好看。
乐缇抿了抿嘴,不自在地转过脸去。
“怎么了?不高兴吗。”贺知洲问。
“没有。”
“那怎么这副表情?”
“因为没看到你变成丑丑的落汤鸡,我很失望。”乐缇语气硬邦邦地说。
贺知洲一愣,笑了:“乐缇,你直接夸我帅会怎么样?”
“我会鼻子变长。”
“别鬼扯,快说。”
乐缇不干:“才不要。”
说完,她又打开手机搜了一首歌,把蓝牙耳机分给他一只,“你要听歌吗?”
贺知洲不明所以,但还是接过戴上。
一高一矮的两人并肩站在屋檐下。
乐缇点了播放,直接把进度条拖到了歌曲高.潮部分。
——是薛之谦的那首《丑八怪》。
贺知洲这次真气笑了。
.
雨势似乎没有要减缓的意思,两人只好在便利店买了把伞,撑着一起往小区的方向走。
到乐缇家门口,贺知洲将伞面上的雨水轻轻一抖,摆在门外墙角的位置,还没按密码,门就已经被打开了。
蒋惠芳看到两人,愣了一下:“哎呀,怎么淋雨了!快进来快进来。”
乐缇先一步进门,把鸭舌帽随手放在玄关,一边脱鞋一边委屈地嘟囔:“外婆,都怪贺知洲,非要拉着我淋雨。”
贺知洲站在门口没打算进来。
“洲洲,你快回去洗个热水澡,再过来吃饭。”蒋惠芳笑着对他说,“别感冒了。”
“好,谢谢外婆。”
…
半小时后,贺知洲换了身干净衣服,再次出现在乐缇家。
贺知洲看着她穿着白色小熊睡衣,盘腿坐在沙发上抱着半个冰镇麒麟瓜,用勺子挖了最中心那块红瓤送入口中。
乐缇看都没看他一眼,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视里的乐队综艺。
贺知洲在她身边坐下,瞥了眼屏幕:“怎么看起这个了?”
“这节目最近可火了,”乐缇说,“你看这组的电吉他手,他的吉他好像跟你那把一样。”
“是一样。”
这时,屏幕上那组乐队开始了表演。
听到键盘手的开场,乐缇觉得挺新奇,转头问贺知洲:“这是什么音效?怎么弄出来的?”
“用了Talk-Box哇声效果器。”贺知洲解释。
看了一会儿,他又微微蹙眉,“主唱失误了。”
“怎么了?我没听出来。”
“第二段verse进早了。”
“这你都知道!”
这时,蒋惠芳从厨房走出来,“洲洲,我今天特地去菜场买了你爱吃的菜,晚上多吃点。”
“外婆辛苦了,”贺知洲笑起来,“等会儿我帮您打下手。”
贺知洲平时看着随性,在长辈面前却格外懂礼数,也知分寸,蒋惠芳一直很喜欢他。
而蒋惠芳也和别的老太太不太一样。
她平时注重保养,出门总会打扮得体,优雅从容,一般人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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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眼前这位端庄的退休教师,和摇滚乐联系起来。
乐缇小时候一直觉得外婆是全世界最潮的外婆,总忍不住感叹:“外婆你好fashion!”
蒋惠芳也走过来看了会儿电视,对贺知洲说:“你上次推荐我的那个乐队,我听了他们的新歌,编曲很不错。”
“对,他们在独立音乐里算很有特色的。”
“嗯,就是歌词还嫩了点。”蒋惠芳忽然感叹,“时间过得真快,我想起我们那个年代听的摇滚乐。”
乐缇好奇地问:“外婆,你年轻时最喜欢谁的摇滚?崔健吗?”
“那当然,崔健是中国摇滚的标杆,他那首《一无所有》是开山之作。”蒋惠芳说起这个明显来了兴致,“我们那会儿还迷唐朝啊、黑豹啊、Beyond更不用说了。尤其是窦唯那时候,真是才华横溢!”
蒋惠芳常说,音乐不分年代,只分好不好听。真正的摇滚精神,是自由、反叛,并且永远年轻。
而她从贺知洲身上,看到了这种精神。
蒋惠芳看向贺知洲,目光带着鼓励:“洲洲,外婆看好你。你继续努力,将来我和缇缇一起去听你的演出。”
贺知洲也不谦虚,笑着应下:“我会的,一定给你们留最好的位置。”
乐缇一边听他们聊天,一边挖了勺西瓜,敷衍地像海豹一样拍手:“哇,好荣幸哦。”
贺知洲侧目瞥了她一眼。
蒋惠芳又问:“你爸爸还是不支持你搞乐队?”
“嗯。”
“马上高三了,压力大不大?”
“还行。”
“不怕你爸回来抓你?”
“我不想走,他也没办法。”贺知洲语气平静,“况且怕这怕那的,什么事都做不好。”
蒋惠芳赞同地点头,又慈爱地望着他们笑笑,“缇缇,今晚做你爱吃的酱油水杂鱼?”
乐缇还盯着电视,嘴里却下意识地接话:“可贺知洲不爱吃鱼啊。”
话音落下,她自己先愣了一下。
贺知洲闻言,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
“知道知道,我也做了洲洲爱吃的肉末豆腐煲和西兰花。”蒋惠芳笑着站起来,“你们先看电视,我去准备菜。”
此时正值傍晚时分,临宜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一束夕阳穿透云层洒进屋里,恰好为少年的侧影镀上了一层浅金色的光边。
乐缇不经意间看过去。
光晕沿着男生高挺的鼻梁,弯起的唇,一路流淌而下,轮廓被勾勒得十分清晰,似乎连脸上细微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她不知觉中竟然看得有些出神。
但很快就被抓包。
贺知洲恰好朝她看过来,看到她盯着自己发呆,略一怔忪,随即弯了下唇:“怎么突然盯着我看,天天看还不够?”
“我在看你背后的风景。”
“是吗?”
不知为什么,乐缇忽然有些低落,连嘴里的西瓜都觉得没什么味道了。她装作不经意地问:“贺知洲,你爸妈不是一直想让你出国读书吗?你真不想去?”
贺知洲毫不犹豫:“我不想。”
“为什么?”
贺知洲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她:“怎么,舍不得我走?”
“应该……会有一点吧。”乐缇停顿了几秒,才慢吞吞地说,“但你要是真去了伯克利,我以后就能跟别人炫耀,说我有个竹马是音乐天才!在伯克利读书,还会弹好多乐器。”
难得听她说出这样近乎夸奖的话。
贺知洲愣了一下,眼里泛起笑意:“谁说我想出国?国内也有很好的音乐学院,一样能学音乐。”
“哦,你这么不想出国,”乐缇用他刚才的话反问,脱口而出,“该不会是舍不得我吧?”
贺知洲看着她,像是随口答道:“是啊,没有你我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