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完KFC，沈轻虞瘫在大巴最后一排靠窗的座位上，指尖划过车窗，看着窗外发呆。雨下得很大，豆大的雨点狠狠砸在玻璃上，顺着纹路蜿蜒流下。
早上葫芦的话还在耳边回响，沈轻虞心里有点沉甸甸的——她不知道，如果WIN战队在比赛中失利，沈氏会不会撤资。对沈氏而言，WIN战队确实只是一块“试金石”，一旦出现亏损，以沈子辰的性格，大概率会立刻停止投资。到时候，这群抱着夺冠梦想的少年，该怎么办？
她轻轻叹了口气，人没了信仰，就像没了灵魂的躯壳，行尸走肉般活着。一想到俞妄可能会因为战队解散而放弃电竞，沈轻虞就觉得胸口发闷。
或许是早上被沈子辰的电话吵醒，又或许是心里装了太多事，沈轻虞打了个哈欠，困意渐渐袭来。就在这时，身边的座位微微一沉，她转头，看到俞妄坐了过来，正低头看着手机，侧脸冷硬，显然没打算和她说话。
沈轻虞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重新看向窗外——他们已经分手了，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车头方向，陈晨辰拿着一袋KFC，注意到后排尴尬的氛围，凑到葫芦身边，憋笑道：“胡哥，你故意把他们俩安排在一起的吧？够腹黑啊。”
葫芦无辜地耸耸肩：“是他自己要坐过去的，跟我没关系。”
陈晨辰震惊地比了个“六”的手势：“666……我还以为是你安排的，没想到老俞比你还腹黑。”他同情地看向后排的沈轻虞，却正好对上俞妄冰冷的眼神，吓得赶紧移开视线，坐到胖子旁边，低声提醒：“千万别惹老俞，不然有你好受的。”
“为什么啊队长？”胖子眨巴着大眼睛，一脸单纯，“俞哥就是平时冷了点，也没那么可怕吧？”
陈晨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你试试就知道了。”
胖子捂着胸口，警惕地看着他：“队长，你是不是又想坑我？”
“……”陈晨辰无奈地戴上耳机，不再理他。
大巴缓缓启动，朝会展中心驶去。俞妄撑着脑袋刷了会儿电竞论坛，肩膀突然传来一阵重量——沈轻虞歪着头，靠在了他的肩上，呼吸均匀，显然是睡着了。
俞妄的身体瞬间僵住，下意识想把她推开，可指尖刚碰到她的头发，又停住了。他看着沈轻虞脸上的粉蹭到自己黑色的卫衣上，形成一团显眼的白色，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少女长长的睫毛垂在眼睑下，眉头舒展，睡得很安稳。俞妄看得有些出神，思绪不知不觉回到了大二那年——巷子里，那个染着金发、一人单挑三个混混的女孩，张扬又耀眼。
他不自觉地伸出手，想帮她把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可就在指尖快要碰到发丝时，大巴突然猛地一停——前方司机咒骂了一句，原来是有辆电瓶车闯红灯。等大巴重新启动，惯性让沈轻虞瞬间惊醒，一睁眼，就看到俞妄悬在半空的手。
空气瞬间凝固。
沈轻虞挑了挑眉，露出“我看你怎么解释”的表情。
俞妄收回手，面不改色：“你脸上有只蚊子。”
“……”沈轻虞翻了个白眼，目光无意间扫过他的肩膀，看到那团白色的粉渍，瞬间瞪大了眼睛，凑近了看：“这是……”
“你的粉。”俞妄淡定地拍了拍肩膀，粉渍虽然淡了点，但依旧清晰可见。
“卧槽！”沈轻虞忍不住爆了粗口，声音太大，前排的人纷纷转头看过来。
“沈经理，没事吧？”陈晨辰问道。
“没事没事！”沈轻虞赶紧捂住半边脸，从包里掏出气垫和小镜子，对着镜子仔细检查——还好，只是蹭掉了一点，没太明显。可她刚松了口气，又看到脸颊上有一块淡淡的印子，忍不住又爆了句“卧槽”，这次声音小了很多，却还是被坐在前面的小Y听到了。
小Y转过头，看到沈轻虞对着镜子偷偷补妆，好奇地问：“经理姐姐，你在补妆吗？”
沈轻虞被他吓了一跳，赶紧收起镜子，哈哈一笑：“没有，我就是在欣赏我的美貌。”
她可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靠在俞妄肩膀上睡着，还蹭花了妆，太丢人了！
俞妄在一旁抱着胳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沈轻虞瞪了他一眼，俞妄却耸耸肩，眼神仿佛在说：是你自己靠过来的，怪不得我。
小Y眨了眨眼，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了看，识趣地转了回去，心里默默想：这氛围，怎么像吃了一嘴狗粮？
沈轻虞反复确认妆容没问题后，才把气垫和镜子放回包里。她瞥了眼俞妄的肩膀，那团粉渍还在，心里泛起一丝愧疚，从包里摸出一包小湿巾，解开包装，凑过去想帮他擦掉。
俞妄感觉到肩膀传来的触感，转头皱了皱眉，却看到沈轻虞正认真地用湿巾擦拭他的卫衣，眼神专注，没注意到他的目光。他没有打断她，就静静地看着她——窗外的雨已经停了，天依旧阴沉沉的，可他的心里，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悄悄融化。
“好了，应该擦干净了。”沈轻虞松了口气，抬头却正好对上俞妄的眼神。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两人都在对方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沈轻虞的心跳漏了一拍——她能清晰地看到俞妄那双勾人的桃花眼，还有右眼下那颗黑色的泪痣。三年不见，他长开了不少，轮廓更加成熟精致，成了名副其实的大帅哥。
俞妄突然勾起嘴角，语气带着点戏谑：“沈经理，这是想潜规则我？”他的眼神还故意往她的嘴唇上瞟，带着极强的诱惑力。
沈轻虞的脸瞬间红了，赶紧别过脸，往旁边挪了挪，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不是有女朋友吗？离我远点，渣男。”
俞妄一愣，皱眉：“谁跟你说我有女朋友？”
“你和蔡玉琳啊！”沈轻虞震惊地看向他，三年前在天台看到的画面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她冷哼一声，“呵，渣男。”
俞妄抱着胳膊，靠在座位上，语气认真：“我和蔡玉琳从来没在一起过，以前不会，以后更不会。”
沈轻虞显然不信，心里嘀咕：没在一起？没在一起会抱她？还说那些暧昧的话？分明就是渣男！
“毕竟，”俞妄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温柔，“我就只和你谈过恋爱。”
沈轻虞的耳垂瞬间红了，赶紧别过脸，没再说话。俞妄看着她泛红的耳垂，嘴角轻轻扯了扯，也没再追问。
大巴很快到达会展中心，几人刚下车，就被粉丝围了起来，欢呼声此起彼伏。WIN战队的人气很高，尤其是俞妄和陈晨辰，身边围了不少女粉，拿着签名照和笔，激动地喊着他们的名字。
沈轻虞在人群中挤了半天，才好不容易到了门口，舒了一大口气。葫芦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以后习惯就好了，每次比赛前都这样。”
抽签仪式开始前十分钟，沈轻虞坐在休息室里，手心有点出汗。倒不是紧张，而是早上喝了热水又喝了冷饮，肚子一直在隐隐作痛，已经去了两趟厕所了。
“胡哥，我再去一趟厕所。”沈轻虞捂着肚子起身。
小Y疑惑地看着她：“经理姐姐，你这都去第三趟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没事，就是有点闹肚子。”沈轻虞说完，不等他们回应，就快步朝厕所跑去，连门都没顾上关。
胖子瞪大了眼睛：“我的天，刚刚沈经理的脸色好白啊，不会真出事吧？”
“要不要去看看她？”小Y担心地说。
俞妄坐在一旁，手里拿着手机，屏幕早就黑了，他却没察觉，心思显然不在手机上。
葫芦和陈晨辰对视一眼，陈晨辰朝俞妄使了个眼色：“老俞，你去看看沈经理吧，要是她出事了，我们就没经理了。”
俞妄抬起头，皱了皱眉：“我去？”
“不然呢？”陈晨辰耸耸肩，“你是她前男友，关心一下很正常。”
俞妄没说话，起身朝厕所走去，轻轻带上门。
他靠在洗手台旁，静静地等着。过了好一会儿，才看到沈轻虞一脸轻松地走出来，显然是舒服多了。看到俞妄，她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俞妄没回答，只是看着她。沈轻虞打开水龙头洗手，嘴里小声嘟囔：“还和以前一样，这么高冷……”
“如果紧张的话，就别去抽签仪式了，在休息室等我们回来。”俞妄的声音突然软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关心。
沈轻虞猛地抬头，气笑了：“你瞧不起我？”她以为俞妄是看到她频繁去厕所，以为她是紧张到拉肚子，“我才不紧张！我只是闹肚子而已！”
俞妄疑惑地看着她：“紧张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没必要硬撑。”
“我没硬撑！”沈轻虞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心里暗暗想：和他没什么好说的！
俞妄看着她气呼呼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他倒是忘了，沈轻虞从来不是会轻易紧张的人。可下一秒，他的笑容又冷了下来，低声对自己说：“她都已经抛弃你了，你还关心她干什么？真可笑。”
声音很轻，却带着浓浓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