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江南的月色带着水汽,洒在画舫的窗棂上。谢临渊点亮烛灯,将画册摊在桌上,林长老刚走,舱内只剩下他与萧夜痕两人,还有满船的桃花香。
“你看这页,”谢临渊指着画册里那片昆仑雪,“去年你说这里的雪太刺眼,非要用魔域的墨汁涂暗几分。”
萧夜痕凑过去,指尖点在画纸上:“谁让你把雪画得像碎玻璃,扎得人眼睛疼。”他忽然笑了,“不过现在看着,倒比魔域的黑曜石顺眼些。”
烛火摇曳,映得两人交叠的影子在舱壁上轻轻晃动。谢临渊倒了两杯桃花酿,推给萧夜痕一杯:“尝尝这个,江南的酒,比魔域的烈酒会软些。”
萧夜痕抿了一口,酒液带着清甜滑入喉咙,像月光淌过心口。“还记得第一次在魔狱见你,”他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笑意,“你穿着昆仑的白道袍,站在血池边,活像误入魔域的仙鹤,我还以为是来送死的。”
谢临渊放下酒杯,眼底漾起温柔:“你当时举着骨鞭,说要剥我的道袍喂魔犬,结果被我用冰符冻住了尾巴,哭了半宿。”
“那是眼睛进了沙!”萧夜痕耳根发红,却没反驳,“后来你偷偷给我送伤药,还说‘魔域的药太烈,昆仑的温和些’,谁知道你早就在药里掺了安神草,害得我睡了一天一夜。”
谢临渊低笑出声:“不然你哪肯听我说话?那会儿你见了昆仑弟子就龇牙,活像只没断奶的小兽。”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从初遇时的针锋相对,说到后来在两界夹缝中并肩作战,说到谢临渊为救萧夜痕,硬闯魔域禁地被打成重伤;说到萧夜痕背着昏迷的谢临渊,在雪地里走了三天三夜。
“那次你烧得说胡话,”萧夜痕的指尖划过画册里那道浅浅的刀疤印记,“非要扯着我的手说‘别怕,昆仑的雪能止血’,结果把自己的血蹭了我一身。”
谢临渊握住他的手,指尖摩挲着他手背上的旧伤:“你为了给我找药,被魔藤缠得差点成了雕像,回来时浑身是血,还嘴硬说‘这点伤算什么’。”
月光透过窗缝溜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落在画册里那片渐渐晕开的桃花印记上。萧夜痕忽然举杯,与谢临渊的杯子轻轻一碰:“敬……敬我们没打死对方。”
谢临渊笑着与他碰杯:“敬我们,活成了彼此的软肋,也成了彼此的铠甲。”
酒液入喉,带着月光的清冽,桃花的甜,还有一丝只有他们懂的,跨越了两界风霜的暖。画舫外,桃花瓣乘着夜风落在水面,像无数个细碎的过往,随波荡漾,却始终向着同一个方向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