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岚赶紧拉着何翠兰跑出了门。
刚到门口,就看见不少村民往村东头的河边跑,还有人一边跑一边喊:“快去看啊!河边死人了!”
“听说浮上来三具呢,不知道是谁!”
村民们都爱凑个热闹,呼啦啦跟着往河边赶。
何翠兰拉着沈清岚的手,脚步都有些发颤:“咋还死人了?不会是咱村的吧?”沈清岚心里也慌,跟着人群往河边走。
刚到河岸边,就看见三具尸体浮在水面上,都泡得变了形,看着让人心里发怵。她赶紧移开眼,却又忍不住瞥了一眼。
下药的痕迹早被河水冲没了,可从他们身上穿的衣裳来看,分明是王勇、孙权和王麻子!
这三个人的家属瘫在尸体旁边,哭天喊地。
“孩子他爹你咋就走了!我一个人怎么活啊!”
“我的儿啊,你咋这么不省心,忍心让你娘白发人送黑发人。”
“叔,你醒醒啊!”
那哭声又惨又急,看着令人心碎,连旁边看热闹的村民都忍不住皱起了眉。
而周围胆小的村民都捂着嘴往后退,不敢再看,胆大的则围着议论:“这不是王勇他们仨吗?咋掉河里淹死了?”
“他们仨平时就爱喝酒闹事,说不定是喝多了掉下去的!”
“活该!平时没少欺负人,这是遭报应了!”
几个家属哭着哭着,情绪越来越激动,红着眼眶喊:“肯定是有人故意害的!”
“我们家大勇(孙权/麻子)平时也没跟谁结这么大仇啊!”
“到底是谁害了他们,等我找到,定要他血债血偿!”
周围的村民也跟着议论纷纷,有人凑在一起小声嘀咕。
“这事儿邪乎啊,仨人一起掉河里?怕不是真有人害的吧?”
“谁能跟他们仨都有仇啊?平时看着也没见他们得罪啥大人物啊!”
这时,有个平时被王勇抢过粮食的村民,忍不住小声反驳:“啥被害啊,我看就是遭报应了!”
“他们仨平时在村里啥德行?抢人家东西、欺负姑娘,上次还把张老头的柴火垛点了,现在死了也是活该,能怪谁?”
这话一出,旁边几个被他们欺负过的村民也跟着点头,只是不敢大声说,怕被家属听见闹起来。
沈清岚听见议论声,心里“咯噔”一下。
这时间掐的太巧了,难不成是自己的毒粉害死了他们?
可她洒出的毒粉经过调整,明明不会致人于死地。
怎么会变成这样?
冷风一吹,她后背直冒冷汗。
胃里一阵翻腾,忍不住干呕起来。
她脸色发白,拉着何翠兰的衣角,声音发虚:“娘,我有点不舒服,咱回家吧,这儿太吓人了。”
何翠兰本就怕这种场面,一听闺女不舒服,赶紧点头:“好,咱这就走,不看了。”可两人刚要转身,人群里的顾淮安突然往前站了一步。
“这几天傍晚,老看见王勇几个在河边喝酒,每个人身上都醉醺醺的,问他们话都说不明白……”
顾淮安合理怀疑:“村长,你说他们昨晚是不是又喝酒了?”
村长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反观顾淮安,垂下的双眸中隐含暗色。
他从小在大院长大,跟着家里人见过不少“大”场面,那天他去玉米地看到那三人倒在地上,就知道沈清岚下了手。
原本没想管,可药效过的太快,眼看几人醒来骂骂咧咧还要去找沈清岚。
顾淮安嗅着空气中从他们身上传来的酒气,想了一个招。
把三人引到河边,伪造成醉酒落水的样子。
他是看着三人互相搀扶着上了岸才走,却不想阴差阳错,这三人最终落水溺亡。
顾淮安不清楚那天晚上他走后又发生了什么。
本想静观其变,这会儿见沈清岚害怕,担心她的离去引起部分村民的猜疑,便站出来帮她解围。
把嫌疑引向那三人平日的恶行,轻声说道:“他们喝多了常来河边闹事,摔下河也不稀奇。”
顾淮安跟他们三个人平时交集也不多,所以他说出这句话来,没有人怀疑到他的身上。
听到这番话,村长也不敢下定主意就是这样,只能够先派出几个人到附近找找看。
不一会儿,就有人从玉米地那里拿出几个酒瓶出来,酒瓶上还沾着泥,但能清楚看见残存的酒渍。
小卖部老板一眼就看出来是自家店里卖的散装烧酒,忙点头道:“这瓶确实是我的,前两天下午他们三个来买了两斤,拎着往河边去了。”
这么一说,沈清岚倒想起来那天确实从他们身上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味,心里的不安稍稍缓解。
这一证据坐实了三人饮酒的经过,众人议论纷纷。
“看来真是喝断片儿掉河里了,平日作恶多端,老天收他们也不冤。”
村长走到河边看了看,又问了几个路过的村民,最后皱着眉说:“肯定是喝多了掉下去的!这仨人平时就不学好,喝酒没个分寸,死了也是自找的!”
村民们本就对王勇三人没好感,听村长这么说,也没人质疑,都跟着点头附和。
在这个年代,很少人有报警的意识,更没人深究死因。
只有王勇他们的家属哭天抢地,声音凄惨。
沈清岚听着哭声,心里有些难受。
虽然三人不是好人,可想到和自己有关,还是忍不住别扭。
她下意识抬头,正好和顾淮安的目光撞在一起。
他的眼神很冷静,没有丝毫害怕,也没有惊讶,就像早就知道会这样。
沈清岚心里突然冒出个意外的猜测。
这事该不会和顾淮安有关吧?
他为啥要这么做?
但是顾淮安很快就收回目光,转了身,不再看沈清岚。
何翠兰没注意到闺女的心思,拉着她的手:“乖女,咱快回家,别在这儿待着了,回家的时候在柚子树摘几片叶子,去去晦气。”
沈清岚点点头,跟着娘往家走。
心里却满是疑惑,时不时回头看一眼顾淮安的方向。
而那个人,一直伫立在原地,丝毫未动。
像一尊沉默的石像,直到人群散去才缓缓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