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中了！强吻的高冷知青竟是大佬》 第一章给个痛快话 “咳咳，好冷……” 濒死的窒息感中，一片温热印在唇上。 沈清岚缓缓睁开眼睛，一张白皙俊挺的脸放大在眼前。她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下意识扬起手。 啪一声脆响，男人被打地偏过头。 “登徒子！” 沈清岚坐起来，茫然看着四周，她今日刚刚研究出新药，想着去河边放松一下，却意外被人撞到脚滑掉进了河里，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身侧一条大河，水流湍急，远处是成片的庄稼，错落低矮的平房。周围人都穿得像是上世纪的粗布麻衣。 突然，太阳穴一阵刺痛，不属于她的记忆大段涌入脑海。 1975年，公社，生产队，知青下乡，种地，工分…… 名词交杂，混成一锅粥。 一阵天昏地转，沈清岚大概理解了她现在的处境，她借尸还魂，到了异世1975年一个同名姑娘身上。 落水，又众目睽睽之下被人非礼。 羞愤上头，沈清岚抬眸望向浑身湿漉漉，脸上带巴掌印的顾淮安，脱口而出。 “你耍流氓！” 话音落，顾淮安原本冷肃的脸越发紧绷，沉声解释：“刚刚那是人工呼吸，我在救你。” 周围人全是一副吃了屎的表情。 几个长舌婶子对沈清岚指指点点。 “我滴个亲娘嘞！老沈家胖丫咋有脸说旁人耍流氓，她不就是咱村最大的女流氓！” “也就顾知青心眼好，换了旁人，对着她那张脸咋下得去口？！” 呜呜泱泱的议论声钻进耳朵，沈清岚神色悲愤，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 男子当众非礼女子，还成了女子的错，这是什么道理！？ 她挣扎着站起来，刚要抬步，脚下一滑啪叽又摔了回去。 众人以为她像往常一样，要耍横打人，赶忙避开，见人摔回去，又凑上前看笑话。 这一摔，原主落水前的画面在脑海闪现。 这姑娘是村里有名的花痴，得空就纠缠俊后生，让人家娶她。 最近认准了老张家的大小子张俊生，拉扯中被搡进河里。 如此不知检点，难怪村民会笑话她…… 沈清岚脸色涨红，前后两辈子都没这么羞愧困窘过，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正不知如何是好，人群突然让开一条道。 一个身穿带补丁衬衫的中年女人哭天抹泪地跑过来，后头跟着两个结实汉子。 是原主的娘亲跟两个哥哥。 她所处的时代，女子被人非礼失了名节，要浸猪笼，以死全家族名声。 身在异世，他们会如何处置她？ 沈清岚心里发凉，屏惊静待，谁知下一秒竟被何翠兰搂进怀里。 “我的乖女！好好地咋掉进水里，吓坏了吧？走，咱回家，娘给你冲鸡蛋水压惊！” 两个哥哥一左一右搀着她，把人从地上拽起来。 愣怔中，沈清岚透过河面看到自己的倒影。 乱蓬蓬的头发紧贴着脑瓜皮，一张黝黑的大饼脸胖得五官变形，眼睛只剩下一条缝儿。 前世，她一心痴迷于医学行业，不怎么注重容貌，但也还算得上是清秀。 可如今这具身体，分明就是个虎背熊腰的黑熊精！ 强烈的眩晕感袭来，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她仿佛感到胸前一枚不起眼的、原主从小戴到大的灰扑扑小木牌微微发烫，脑海中似乎有一个陌生的空间虚影一闪而过…… 再睁眼时，她已经被安置在土炕上，换了干净衣服，蒙着厚被，炕头还有一碗冒着热气的红糖鸡蛋水。 沈清岚敲了敲胀痛的脑袋，耐着性子梳理这具身体留下的记忆。 家徒四壁，名声恶臭，体型巨硕……前途“无亮”。 “嚯，好一个地狱开局……”她捂着脸。 就在此时，胸前那小木牌再次微微发热，一道细微的意识流入她的脑海。 【灵泉空间（未激活）： 状态：严重能量不足 激活条件：？？？（疑似与宿主体质改善/能量摄入有关） 当前可用：微弱灵气（仅能缓慢滋养宿主精神）】 沈清岚猛地睁大眼睛！ 作为顶尖医学专家，她瞬间理解了这信息——这竟是一个需要能量激活的传承空间？ 那前世她实验室里那些半成品的生物基因药剂、那些绝密的古中医美白修复配方……难道有了用武之地？！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逐渐变得坚定！ 一碗热乎的鸡蛋水下肚，沈清岚舒服多了，掀开被子下炕，打量着眼前的小屋。 沈家不大，三间小屋并一个灶台，院子里种着刚冒头的青菜。 土墙上糊着掉色的报纸，泥地坑坑洼洼，家具除了饭桌就是瘸腿衣柜。可谓一贫如洗，连国公府的下人房都不如。 灶台旁摆着一条猪油膘，小半袋大米白面。 家里的精粮食都是给原主吃的，娘亲跟两个哥哥省吃俭用，就为了让她过得好。 记忆回流，沈清岚不自觉红了眼眶。 沈清岚抬头望着日头，按原主记忆，快下工了，今天的晚饭就由她来做吧。 上一世为了得外祖母和舅妈青眼，她没少在厨艺上下功夫。 挽起袖子，她熟练地生火熬猪油，白面玉米面两掺的饼子，加上细盐跟剁碎的油渣，放进锅里慢慢煎。 粮食香伴着油渣香传出老远，足足三十个饼子，再熬个野菜汤够一家人吃了。 沈清岚正要洗野菜，一个带着红袖箍，梳着两条麻花辫的姑娘闯进来。 “胖丫，快去知青所！你妈带着两个哥哥要打死顾知青！” “谁？” 沈清岚愣住，一时没反应过来。 事态紧急，来不及解释。村长闺女冯悦拽着她就往知青点跑。 沈清岚一身肥肉，脚步笨拙，等到地方已经是满身大汗，心跳如鼓，连气都来不及喘匀就被推进院子。 知青点外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知青点里乱成一锅粥，何翠兰操着大嗓门向顾淮安讨说法，让他对自己闺女负责。 大哥沈明恒揪着顾淮安的领口不许人走，二哥沈明轩在一旁举着铁锹威胁。 “姓顾的，今天你当着大家伙的面亲我妹子，你让她以后怎么做人！” “给个痛快话，到底是娶我妹子，还是脑袋开瓢！” 第二章 跟个黑熊精似的 顾淮安神色冷峻，虽处劣势，却丝毫不见胆怯。 看在沈父的面子上，他不愿跟沈家人动手，但不是怕了他们。 挥开沈明恒的手，整了整被抓皱的领子，顾淮安沉声开口：“我已经解释过了，那是人工呼吸，是在救人，不是趁机占便宜。” 一旁看戏的婶娘们吐沫星子横飞。 “顾知青可真倒霉！谁会巴巴去占沈家胖丫的便宜，也不怕黑天做噩梦！” “哎呦，沈家明显是想借这由头，强把闺女嫁给他！顾知青虽说是外地人，但你看身上那衣裳，手腕上那表，明显是城里富户。” “可不！村里多少丫头片子都相中他，可惜了，好好一朵鲜花就要插牛粪上喽！” 沈清岚知道，牛粪说的是自己。 顶着众人鄙夷的目光走过去，拦在两个哥哥跟前，不让他们动手。 “小妹你咋来了？你别怕，大哥一定给你讨回公道！” 何翠兰心疼地拽过她，探了探额头：“乖女，咋不在家里躺着，还好没发烧，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就是要娘的命！” 沈清岚一阵扶额，又是头疼又是感动。 她总算知道了，原主荒唐离谱，有一半是家里人纵的。 这时，她感到胸前的小木牌似乎又散发出一丝微不可查的暖意。 那股微弱的灵气再次流转，奇异地抚平了她内心的焦躁和慌乱，让她瞬间冷静下来。 正想着，村长开完会赶过来，磕着旱烟让几个小伙子把人分开。 何翠兰见村长过来，更有底气了。 她要强了一辈子，万事不输人，唯有小闺女是软肋。 今天她就算拼着不要这张老脸，也得让闺女如愿！ 给了沈清岚一个安心的眼神，上前几步走到村长跟前，让他给评理。 “顾知青占我闺女便宜，不肯认账。村长，今天你必须给我们一个公道！” 村长一阵犯难，他跟老沈是过命的交情，老沈走了以后他处处优待他的家人。 沈家各个都是好的，唯有女娃不省心。 来的路上他已经听人说了前因后果。 顾知青是城里人，又长得一表人才，沈家胖丫跟个黑熊精似的。他从心里不信顾知青会占胖丫的便宜。 但这个“人工呼吸”他从没听说过，亲嘴也能救人？ 紧皱着眉头抽了口旱烟，目光在几人中间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沈清岚身上。 这笔糊涂账还是得问始作俑者。 “胖丫，你说，顾知青救你的时候是不是占你便宜了？” 人群中一片哗然。 村里谁不知道，沈家胖丫恨嫁，你问她，她肯定说是！ 村长果然偏心沈家，可怜了顾知青好好一个城里人，要娶乡下黑熊精！ 大家都同情地看向顾淮安，谁知，下一秒，沈家胖丫竟不装疯不卖傻，正正经经地站出来，字正腔圆。 “村长，怪我，是我没跟家人解释清楚，顾知青没占我便宜，他是在救人。” 话音落，整个知青所里里外外鸦雀无声。 沈家胖丫这是中邪了？ 大好机会，她竟然放过顾知青，为他正名？ 顾淮安也是一愣，俊朗的眉眼间颇为诧然。 沈清岚恶名在外，他还以为要有一番扯皮，没想到这姑娘竟不像旁人说地那般蛮不讲理。 何翠兰跟两个哥哥也惊住，沈清岚可别是落水吓出了毛病，咋连男人都不想要了？！ 何翠兰心疼地揽过女儿：“乖女别怕，你说实话，他真是救人，没欺负你？” 沈清岚重重点头：“他没欺负我。” 她刚仔细观察过顾淮安，此人目光清正，言辞有礼有节，举止正派不见猥琐。 她相信他不是趁人之危的人。 最重要的是，眼下她这具容貌让人倒足胃口，又恶名在外，男人们躲都来不及…… 今天人已经丢得够多，沈清岚不愿母亲跟哥哥再被她拖累，朗声跟大家道歉后，拉着他们就要走。 “不行！就算是救人，他也得负责！” 何翠兰拽住女儿，梗着脖子不肯走。 她肚里出来的娃她心里有数。 沈清岚被她惯坏了，名声不好。不管出多高酬金，十里八村的媒婆都不肯接这块烫手山芋。 错过这次机会，她乖女恐怕真要当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 她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自家闺女配不上人家城里知青。 但强龙压不过地头蛇，顾知青一个外乡人，有个本地岳家帮衬能好过不少。她再多出点嫁妆，补贴他们小家，不怕闺女过不好日子。 两个哥哥见母亲不走，也跟着杠上。 沈清岚心里一阵阵发热，红了眼眶，前后两辈子，从来没有人这么替她着想，替她出头。 这位顾知青明显不是普通人，再闹下去，她娘跟两个哥哥肯定会吃亏。 灵机一动，她学着记忆里原主的样子，一屁股坐到地上，抹着眼泪耍赖。 “我不管！我就是不要他负责！他不是我稀罕的类型，你们要是再逼我，我……我现在就撞死在这儿！！” 她这么一闹，何翠兰跟两个哥哥果然妥协。 “乖女，地上凉，快起来！” “好妹子，咱不要他，咱回家！” 两个哥哥把沈清岚从地上拽起来，一家四口麻利走人。 开玩笑，他们的心肝宝不稀罕，他们还纠缠个啥！ 看热闹的村里人一脸的一言难尽，看向顾淮安的目光无比同情。 人家城里知青，细皮嫩肉的，刚开春就跳河里救人，冻得够呛不说还惹了一身骚。 闹到最后，人家胖丫还没看上他！ 那可是沈家胖丫，十里八村最赖的姑娘！ 看！不！上！他！ 这也太丢人了！ 当然，也有人持不同意见。 几个上年纪的婶子，眼睛在顾淮安身上瞟来瞟去。 “不能够吧，胖丫咋能瞧不上他？！” “哎呦，那闺女动不动就耍流氓，兴许是看见啥了呗！” “我的天爷啊，顾知青瞅着高高壮壮的，竟然是个纸灯笼！” “中看不中用，他不行！” 嗤笑声入耳，顾淮安的脸沉地几乎滴水，抬步进屋，猛地关上房门，连同荤话一同挡在外头。 第三章这饼是你做的 顾淮安站在原地，脸色黑沉如水。他活了这么多年，从未受过如此荒谬的侮辱！ 沈、清、岚！他记住她了！ 沈家四口往家里走，老远就闻见香味，开门看见灶台上已经烙好的两和面饼子，连连惊呼。 “娘，咱家这是来田螺姑娘了？” “真香！没听说村里哪个闺女有这手艺！” 沈明恒掰了一块饼子，送进嘴里，粮食的清香伴着油渣香，几乎把舌头吃掉。 饼子两面金黄，酥得掉渣，一点怪味没有。他忙把饼子递给何翠兰跟沈清岚。 “妈，妹子，你们快尝尝，我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饼子！” 何翠兰皱眉，她就瞧不上大儿子这副没见过的世面的样子。 一个两和面饼，能有多好吃？ 饼子入口，焦香酥脆里带着点咸，回味无穷。比她手艺好不止一点半点！ 三人连连惊叹，谁知更惊得还在后头。 沈清岚竟然舀水洗菜，弯腰生火，开始干活了！ 何翠兰唬了一跳，忙拦住闺女。 “乖女，快放下，别烫到你！” 沈清岚笑了笑，指着盆里的饼子：“妈，我会干，这饼就是我烙的。要不是去知青点，野菜汤也熬好了。” “小妹！这饼是你做的？” 两个哥哥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这个妹妹从小到大，他们捧在手里怕掉，含在嘴里怕化，连衣服都没自己洗过。 咋突然手艺这么好？ 何翠兰也不敢相信，自家闺女几斤几两她心里有数。 不帮倒忙都算好的，哪有巧手会做这么好吃的饼子。 可看她一气呵成地切菜，添火，调味儿，又不得不信。 沈清岚麻利盛出菜汤，含笑看着何翠兰跟两个哥哥。 “妈，哥哥，以前是我不懂事，现在女儿长大了，会帮着家里分担活计，好好照顾你们。” 一番话听得何翠兰眼眶发红，用衣角抹了抹眼睛。 谁说她乖女是讨债鬼，明明是小棉袄。 “闺女，妈不求你别的，你只要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妈就知足了。” 沈清岚早产，小时候一直病歪歪的，好几次差点活不了。 这是何翠兰跟两个哥哥的心病，今天乍然听她落水，三个人魂差点吓没了。 沈清岚点头应下，摆好碗筷，一家四口围着饭桌，其乐融融地坐在一起。 何翠兰看沈清岚吃了两个饼子就放下，着急问， “乖女，你咋不吃了？还是哪儿不舒服？” 何翠兰知道女儿的饭量，巴掌大小的饼子至少十个才能饱，现在刚吃两个，远远不够。 “乖女，你可别吓唬妈啊！” 沈清岚心里叹了口气，细声细语地解释：“妈，我太胖了，这样对身体不好，也不好看。你别担心，我心里有数。” 何翠兰见女儿神情不似作假，放心不少，但是给闺女盛了碗汤。 沈明恒和沈明轩互相交换了一个“果然如此”的眼神。 小妹又是学做饭，又是减肥，之前还拒绝了顾知青……这肯定是为了让顾知青刮目相看啊！她这回绝对是动了真心了！ 一家人正其乐融融地吃着饭，院门突然被人“砰”地一声粗暴推开！ 一姑娘怒气冲冲地闯进来，指着沈清岚的鼻子就骂： “沈清岚！你要不要脸！你不是喜欢我哥吗？怎么又去勾搭顾知青了？！” 闯进来的姑娘名叫张洛雅，是村里会计的女儿，也是那张俊生的亲妹妹。仗着家里条件好些，哥哥长得人模狗样，没少对原主呼来喝去，明里暗里讨要东西。 沈清岚还没开口，护女心切的何翠兰先不乐意了： “洛雅丫头，你咋说话呢？谁不要脸！” 虽然她也纳闷闺女为啥看不上顾知青了，但自家孩子只能自己说！轮不到外人欺负！ 张洛雅双手叉腰，气得脸红脖子粗：“她明明前几天还死乞白赖地追着我哥，送粮送票的！怎么掉河里被顾知青救了一次，就转头缠上顾知青了？这不是水性杨花是什么！” 沈清岚眼神一冷。根据原主记忆，那粮和票多半是被这张洛雅连哄带骗弄去的，原主那个傻姑娘还以为是讨好未来小姑子。 若是从前，原主早就跳起来辩解甚至动手了。 但现在的沈清岚只是慢条斯理地喝完了碗里最后一口野菜汤，这才抬眼看向张洛雅。 那眼神平静中带着一丝冷意，让张洛雅莫名有些发怵。 “洛雅妹子，”沈清岚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首先，我以前年纪小不懂事，确实给你和你哥添麻烦了，我道歉。” 这话一出，何翠兰和两个哥哥都愣住了，张洛雅也一脸不可思议。 沈清岚话锋一转：“其次，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现在谁都不喜欢！对你哥、对顾知青更没想法！昨天那都是误会，我已经说清楚了！” “你胡说！”张洛雅根本不信，尖声道，“你肯定是看顾知青是城里人，条件更好，就想攀高枝！你也不照照镜子，顾知青能看上你？” 这话可谓恶毒至极！ 何翠兰和两个哥哥瞬间变了脸色，沈明轩手里的筷子“啪”一声放在了桌上！ 沈清岚却笑了，只是笑意未达眼底。 胸前的小木牌似乎因她情绪的波动而微微发热，那股微弱的灵气让她保持著绝对的冷静。 “攀高枝？”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张洛雅，目光在她那半新的确良衬衫上扫过， “论条件，你家比我沈家这贫农成分好了多少？值得我‘攀’？ 至于顾知青看不看得上我，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是他什么人？” 句句反问，直戳要害！ 张洛雅被噎得满脸通红，她喜欢顾淮安在村里几乎是人尽皆知的心照不宣，但被沈清岚这样当面点破，还是又羞又恼。 “你……你混蛋！”张洛雅说不过，气得口不择言， “你就是个没人要的死胖子！女流氓！你等着，我这就去找顾知青，告诉他你是个什么货色！看他恶不恶心你！” 说完，她狠狠瞪了沈清岚一眼，转身就跑。 第四章得内疚一辈子 “嘿！你这死丫头……” 沈明恒气得想追出去理论，被沈清岚拉住了。 “哥，没必要。狗咬你一口，你还能咬回去不成？”她语气淡然，开始收拾碗筷，“她爱说什么说什么，清者自清。” 何翠兰看着女儿这般沉稳大气的模样，又是惊讶又是欣慰，总觉得闺女落水后，像是换了个人，通了窍似的。 但不管怎么变，都是她的心肝宝贝。 “对！乖女说得对！咱不跟那种没教养的计较！” “她要是再敢乱嚼舌根，那就别怪老娘不给老张家面子！” 看着何母护犊子的劲儿，她心里暖暖。摸了摸胸前的小木牌，心思活络起来。 自己这身子也确实要调养调养，就是不知道这个空间要的能量从何而来？ 她回想起昨天喝的红糖鸡蛋水和今天的油渣饼，似乎吃过东西后，灵气的流转会稍微活跃一丝。 “难道和食物有关？高质量的食物？”她暗自思忖，“或者……草药？” 看着沈明恒正要背起背篓，她一把上前按住，大声说：“哥！我要和你们一起下地！我也要上工！赚工分！” 一家三口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沈明恒疑惑：“妹妹，哥帮你干就成，三十斤猪草你哪扛得动？” 何翠兰也上前劝：“对啊，乖女，让你哥干，他力气大！” 沈清岚语气坚定：“我不！我也要为咱家出力！” 沈明轩怼了大哥胳膊肘一下，压低声音：“顾知青被分配到后山挖猎坑……” 沈明恒恍然大悟，妹妹是想借打猪草跟顾淮安相处啊！ 何翠兰看着女儿的积极劲儿，不忍拒绝，随即给闺女装了水和零嘴，嘱咐道：“乖女，千万别累着，干不完就喊你哥哥哦。” 沈清岚点头应下。 按照原主记忆沈清岚背着背篓上山，山路弯弯曲曲，刚走到地方，她就气喘吁吁。 没法子，原主实在太胖，走两步就一身汗。 沈清岚撂下背篓，靠在树桩前坐下。 远处几个婶子大娘瞧见她，跟见了西洋镜似的，指指点点。 “嚯，太阳打西边出来！老沈家胖丫出来上工了？！” “嗨，你没瞅见今个儿顾知青也在山上做活？这丫头移情别恋了！” “顾知青不是不行吗？” “看看脸也中啊！” 一阵阵荤话听得沈清岚脸热，她拎着背篓，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割草，谁知抬头正好瞧见挖猎坑的顾淮安。 顾淮安耳根微红，一张俊脸阴沉地能滴出水来。显然也听见大娘们的话。 沈清岚抄着背篓，一时手足无措。 她真不知道顾淮安会上山，这下怕又叫人误会了…… 沈清岚逃似的往树林深处走，直到听不见人声才停下。 走着走着，一株浅白色嫩草映入眼帘。 是白芷！ 原主肤色黝黑，正好用得到！ 白芷，白术，白附子，茯苓…… 不大一会儿功夫，她竟然都找到了！ 回去一部分炮制成七白膏，一部分煮水泡澡，不出半年就能把皮肤养好。 当她将一株品相良好的白芷完整挖出，小心放入布包时，胸前的小木牌突然明显地温热了一下！ 脑海中那个模糊的空间虚影似乎也清晰了那么一瞬，她能感觉到，有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草药的清凉气息被空间吸收了！ 沈清岚心中大喜，干劲更足了！ 看来她的方向没错！收集草药和高质量食物，都能为空间提供能量！ 她专注地搜寻著，不知不觉越走越深。周围的树木变得茂密，光线也昏暗下来。 头顶突然移过来一道阴影。抬眸望去，竟然是顾淮安。 真是不巧！ 沈清岚脸上泛红，以为他不乐意自己在这儿，起身要走，却被他低声呵斥住。 “别动！” 沈清岚有些委屈，她无意纠缠，这男人干嘛特意过来凶她？ 正要出言反击，顾淮安突然伸手，猛地击向她。 沈清岚躲闪不及，吓得闭上眼睛，一道劲风落在耳边，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反倒是听见顾淮安闷哼了一声。 沈清岚缓缓睁开眼睛，一只青色细蛇被顾淮安捏住，耷拉着脑袋已经不会动了。 顾淮安的手腕，白皙皮肤上两个泛黑的小洞格外显眼。 他为了救她被蛇咬了！ 竹叶青的毒性，一口就能放倒一只牛！ “你……” 话没说完，顾淮安身子一软瘫在地上。 沈清岚强自镇定，在衣角处撕了一条布下来，紧紧缠在顾淮安的手腕上。阻止血液流通能减缓毒发。 顾淮安的意识正在快速流失，视野模糊不清，只感觉一只温热而略显肥胖的手正用惊人的力气和精准度处理着他的伤口。 他费力地抬眼，对上沈清岚那双此刻写满专注与冷静的眼睛。 眼神锐利、沉着，带着一种与他认知中“沈胖丫”截然不同的强大气场，竟让他恍惚了一瞬。 “别……管我……”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下意识想挥开她。 他仍残留着对她的戒备和误解，不愿欠她什么。 “闭嘴！”沈清岚头也没抬，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厉，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权威， “不想死就别乱动！” 顾淮安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气势喝得一怔，竟真的停止了挣扎。 “你……”他还想说什么，但一阵更强的麻痹感袭来，让他彻底失去了言语能力，视线陷入黑暗。 最后的感觉，是那双温热的手毫不犹豫地扶住他瘫软的身体，将他小心地放平在树桩旁。 “等着！我马上回来！” 她对着昏迷的顾淮安低吼一声，像是命令，又像是给自己打气。 她以前在医书上看过，万物相生相克，竹叶青出现七步左右一定有能治蛇毒的草药。 沈清岚拿着树枝在地上翻找，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越走越急。 突然脚下一滑，跌进一个半人深的土坑，这是已经废了的猎坑。 刚要起身，脚踝一阵剧痛，又跌坐回去。 恰好瞧见手旁的药草，两种都是治蛇毒的，她没时间细分，两株一起拔了装进怀里。 半人深的坑洞，爬出去不难，只是她现在伤了脚。 沈清岚急得满头大汗，她多耽误一分，顾知青就多一分危险。 他要是死了，她得内疚一辈子！ 第五章秘密很多 沈清岚灵机一动，抄起一旁的石块死命往土壁上砸!手指都磨出血了也不肯停下，硬生生在凿出了几个简单的台阶。 沈清岚用手扒着上头的台阶，脚踩着下头的，每动一下，伤了的脚踝就疼一下。 她疼得倒吸凉气，仍旧拼命往上爬，等爬到地面已经是满身的泥土。 一脚高一脚低地跑回顾淮安身边。他人已经彻底昏了过去，雕刻板线条硬朗的俊脸泛着青色，嘴唇也变黑了。 沈清岚不敢耽搁，急忙把草药塞进嘴里，囫囵嚼碎了敷在伤口上。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顾淮安脸上的青黑色终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褪去，紧蹙的眉头也微微松开了。 沈清岚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几乎虚脱。 成功了…… “嘶……”一声微弱的抽气声响起。 顾淮安缓缓睁开了眼睛。 意识回笼的瞬间，他对上了一张满是污泥和汗水、几乎看不清原本面貌的胖脸。 那双小眼睛里，盛满了毫不掩饰的担忧和……如释重负。 “你感觉好点了吗？” 见他醒了，沈清岚把剩下的药草递过去：“外敷加内服，才能彻底清除毒素。” 顾淮安看着那几株沾着她手上些许血污和泥土的草药，沉默了片刻。 他抬眸，目光复杂地看向沈清岚：头发凌乱、小脸也是脏兮兮、满身是土。 还有那双向他递来草药的手——手指红肿，指甲缝里全是泥和血。 “好苦……”他下意识地喃喃，声音还有些虚弱。 沈清岚看着他，随即从布包里掏出啊掏，掏出一块糖纸泛黄的大白兔奶糖。 “给，吃了嘴里就不苦了。” 顾淮安愣了一下，剥开糖纸，甜丝丝的奶香在唇齿间绽开。 大白兔奶糖在村里是稀罕东西，这胖丫头也不知道藏了多久，竟就这么给他了？ 缓了缓，顾淮安杵着树枝站起来，目光探究地看向沈清岚。 “谢谢。” 沈清岚笑着摇头：“要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被咬到。” 加上昨天，她欠他两条命了。这份恩情，太重了。 毒素清除，顾淮安撑着旁边的树枝站起身。 他活动了一下手腕，目光再次落在沈清岚肿起的脚踝和一身狼狈上，眉头微不可查地蹙起。 他沉默地走过去，拎起她那个装满草药的背篓，背在自己身上，然后走到她面前，俯身蹲下。 “上来。”他的声音依旧言简意赅，却少了几分拒人千里的冷漠。 “啊？不……不用了！”沈清岚吓了一跳，连忙摆手， “我……我叫我哥过来……” 让顾淮安背她？她这体重？而且男女授受不亲，让人看见…… “这里偏僻，等你哥来天都黑了，说不定还有蛇。” 顾淮安打断她，语气不容拒绝：“就当还你救我的人情。我不喜欢欠别人的。” 说完，他不由分说地抓住她的胳膊，往自己肩上一搭。 腰腹用力，稳稳地将她背了起来。 沈清岚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 两百斤的重量骤然压在身上，顾淮安的身形明显顿了一下。 随即调整呼吸，稳步向山下走去。 沈清岚伏在他宽阔而坚实的后背上，脸颊瞬间烧得滚烫。 两辈子，她从未与异性如此贴近过。 男人身上清冽的气息混着淡淡的草药味和汗味传入鼻腔，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背部肌肉的绷紧和每一步的沉稳。 沈清岚伏在顾淮安背上，黑皮下脸红得像要烧起来。 他走得并不轻松，额角很快渗出细密的汗珠，但他却没有丝毫摇晃，步伐坚定。 这个男人，外表冷得像冰，脾气又硬又臭，但似乎…… 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不近人情。 顾淮安背着沈清岚下山，临近村口，婶子大娘们纷纷停下手上的活计，对着他们窃窃私语。 “亲娘嘞，沈家胖丫还真有两下子！” “昨个儿亲嘴儿，今个儿就背上了？顾知青看上胖丫啥啊？” “他俩一个不行，一个耍流氓，凑成一对也好，省得嚯嚯村子里的姑娘小伙们！” 沈清岚越听越羞，一张脸埋进顾淮安肩膀，很不得再也不见人。 顾淮安脸色冰寒，加快了脚步，只想尽快摆脱这令人厌烦的是非场。 何翠兰跟两个哥哥听说脚踝扭了，被送到卫生所，急忙赶过去。 “乖女，好端端怎么弄成这副样子？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何翠兰一面给沈清岚擦脸，一面已有所指地看向顾淮安。 不等顾淮安开口解释，沈清岚就把话接过去，“妈，没人欺负我。割草时遇到毒蛇，是顾知青救了我。” “为了救我，他还被蛇咬了一口。” 大夫用冰袋给她敷伤口，又疼又冷，激得她嘶了一声。 何翠兰注意力转移，忙叫医生轻点。 沈明恒忙前忙后，在窗口凭单据开药。 沈明轩一双狐狸眼在自家小妹跟顾淮安身上瞟来瞟去。两次救命之恩，这不得以身相许？ 顾淮安也颇为诧异，沈清岚只说他救她，对她找解毒草弄伤自己的事只字不提。 一点没有挟恩图报的意思。 别人嘴里一个样，实际相处一个样，这沈家胖丫还真是个谜…… “顾知青，真是谢谢你。你被蛇咬了不要紧吧？” 何翠兰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对顾淮安嘘寒问暖。 顾淮安有些不适应，微微皱眉：“我没事，多亏了沈清岚及时找到草药。” 医生闻声过来，扒开他的袖子细细检查被咬处，又扒开眼皮看了看，直纳罕：“竹叶青在咱这儿可不多见，胖丫歪打正着找见解药，也算顾知青你命大。” 顾淮安瞥了一眼正低头忍痛的沈清岚，没有言语。 歪打正着？那精准的包扎、还有那效力奇佳的草药…… 他可不信这只是运气。 顾淮安看着沈清岚，她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沈清岚被两个哥哥轮流背回家，蔫蔫地躺在炕上。 迫不及待的鼓捣自己带回的药材。霎时间，胸前的小木牌突然剧烈发热！ 第六章 灵泉空间 脑海中那个一直模糊的空间虚影骤然清晰了一瞬——她仿佛看到了一小洼清澈剔透的泉水，正氤氲着淡淡的白色雾气！ 【灵泉空间（初级激活）】 沈清岚的心狂跳起来！竟然是灵泉空间！ 她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一股难以形容的清凉甘甜瞬间涌遍全身，连脚踝的疼痛似乎都减轻了几分，连日的疲惫也被扫清不少，精神大振！ 太好了！ 她不禁捏了捏自己的肉肉，看来减肥可以提上日程了！ 接连几天，沈清岚一边安心养伤，一边暗中用灵泉水和采回的草药调配【七白膏】和药浴包。她每日饮用少量灵泉水，并用稀释后的泉水擦拭身体。 变化悄然发生。 首先是不再那么容易疲惫气喘，身体感觉轻盈了不少。 其次是皮肤，原本粗糙黝黑的皮肤，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细腻了些许，透出一点微弱的光泽。 最明显的是脚踝，肿胀飞快消退，淤青也散得奇快，没过几天就已行动如常，让何翠兰直呼惊奇。 这天，沈清岚觉得脚踝好得差不多了，决定去河边清洗草药。 她刚蹲下身，就听见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的女流氓沈胖丫啊？怎么，顾知青没再来找你？” “我就说他也就是可怜你，玩玩罢了，还真能看上你这头黑熊精？” 张洛雅带着两个小姐妹，趾高气扬地站在河边，脸上满是鄙夷和得意，显然是特意来找茬的。 沈清岚慢条斯理地洗完最后一株草药，才缓缓站起身，转过来面对她们。 河水清澈，映出她的倒影。虽然依旧肥胖，但那张脸已不再是死气沉沉的黝黑，皮肤明显白皙细腻了许多，甚至透出淡淡的红润光泽。 原本被肥肉挤得只剩一条缝的眼睛，也因为脸颊些许的紧致和肌肤变白，而显出了原本的形状，眼神清亮有神。 整个人仿佛被细细打磨掉了一层蒙尘，虽然离惊艳还差得远，却已能看出底子正在慢慢改善。 张洛雅和她的姐妹们都愣了一下，几乎没敢认。 眼前这个虽然还是胖，但皮肤白白净净、眼神清亮的姑娘，真的是那个脏兮兮、油腻腻的沈胖丫？ “你看什么看！”张洛雅被沈清岚那平静无波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强撑着气势。 “说你呢！死性不改，又想来河边堵哪个男人？” 沈清岚轻轻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语气平静无波，却带着一股莫名的力度：“张洛雅，你的脑子里除了男人，就没点别的了？ 看来老张家的伙食不错，光长膘不长脑子。” “你！”张洛雅被怼得脸瞬间涨红，她最恨别人说她胖！ “你骂谁呢！你个两百斤的肥猪！” “我两百斤我乐意，吃你家大米了？”沈清岚微微一笑，那笑容竟有几分刺眼的光彩，“倒是你，天天盯着别人的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我有什么想法呢。” “可惜，我不喜欢女人！更不喜欢……蠢！女！人！” “噗嗤！”张洛雅身边的一个小姐妹没忍住笑出了声，又赶紧捂住嘴。 张洛雅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沈清岚的鼻子：“你……你个贱人！你得意什么！不就是白了点吗？还不是一头没人要的肥猪！丑八怪！” “我白不白，胖不胖，关你屁事？”沈清岚拿起装草药的篮子，一步步走近张洛雅。 她身材高大肥胖，此刻带着一种沉静的气势，竟逼得张洛雅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倒是你，”沈清岚目光扫过张洛雅因为气恼而扭曲的脸，“嘴巴这么臭，肝火太旺，内分泌失调，建议你多吃点黄连下下火，免得烂脸！” “哦对了，顺便告诉你，我不仅白了，我还懂医术了。你以后再敢到我面前满嘴喷粪，我不介意帮你扎几针！治治你的癔症！”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冷冽和威胁。 张洛雅被她看得脊背发凉，尤其是“烂脸”两个字，狠狠戳中了一个爱美姑娘的死穴。 “你……你胡说八道！看我不撕了你！”张洛雅色厉内荏地尖叫。 “我要撕烂你这张嘴！” 张洛雅恼羞成怒，张牙舞爪地朝沈清岚扑了过去。 沈清岚身上肥肉是还不少，但吃了这么久古秘方调理，好歹身子轻盈了许多。 只是微微侧身，就躲过了朝自己伸来的猪蹄。 再反手扯住张洛雅的头发，狠狠往下一摁。 两人本来就在水边，只听“噗通”一声，张洛雅整个人都被沈清岚按进了河里。 吓得她奋力挣扎起来。 “救命！救.....命......” “救命啊！沈清岚疯了！她要杀人！” 沈清岚就跟逗她玩似的，把人按进水里，过一会又提起来。 不一会就把人折腾的动静越来越小。 眼看着教训够了，沈清岚这才把人像破布一样一把丢开。 沈清岚叉腰站在河边，一副不好惹的样子，毫不客气地开口。 “之前你们捉弄我，那是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计较，要是还要下次，我非得按着你把这条河里的水都喝干净不可！” 张洛雅狼狈地坐在水抗里，吓傻了似的，半天没有反应。 还是她带来的几个好姐妹率先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把人拉起来。 张洛雅眼珠子转了转，回过神看着自己地惨状，哇的一声就哭开了。 指着沈清岚怒骂，“你个死胖子，你敢打我！” 气死她了，沈清岚之前可是对自己百依百顺，只要自己张口，沈清岚就没有不听话的，现在是怎么回事？ 沈清岚不仅伶牙俐齿地骂人，还把她给打了！ 她张洛雅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嘴巴一憋，眼泪大滴大滴往下掉。 比起沈清岚干熬不掉眼泪，看起来还真有几分梨花带雨。 张洛雅想到什么，转而冲着自己带来的朋友大吼，“你们还是我的朋友吗？我都被欺负成啥样了，你们还不动手！” 边上的女孩子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应声。 第七章疯女人 刚才张洛雅险些被打死，她们这些人可是都看着呢，现在还冲上去干嘛？ 挨揍吗？ 大家都是塑料姐妹花，凭什么为了她去自讨苦吃，她们也还没慷慨到这个地步。 也有机灵的，跑上去劝说：“洛雅，你看你都这样了，要不咱们先回去？” “对啊，雅雅，你看这死胖子的体格，哪是我们能打过的。” “要不咱们从长计议？”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丝毫不在意沈清岚就在旁边。 张洛雅更是咬碎了一口银牙。 这群胆小鬼！ 不就是担心挨揍吗？ 沈清岚站在一旁一脸的云淡风轻，似乎刚才打人的不是她。 张洛雅更不甘心了。 她冷笑一声，一把将怀里的东西摸出来，扬在手中。 “你们谁帮我打这个丑胖子？我就给你们一人半斤的粮票！” 粮票啊！ 那可是硬通货！ 一时间，在场的所有人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沈清岚眯着眼睛看着张洛雅手里的东西，脑海中突然闪过几幕画面。 张洛雅哄骗沈清岚，说能介绍张俊生和自己恋爱，但前提是需要沈清岚给他点好处。 沈清岚手上没钱，就把家里的粮票拖出来给她。 现在倒好了，直接拿粮票雇人来打自己。 沈清岚危险地眯起眼睛，死死的盯着张洛雅手里的东西。 如今这个年代，谁家都吃不饱饭。 沈清岚家里也是多亏了两个哥哥和母亲，累死累活的干，才能再补齐沈清岚工分的基础上多出些许来。 哪知道，转头就被原主拿出去贴补了外人！ 想到原主的行为，沈清岚简直是被气到吐血。 而这边，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三四个小姑娘，朝沈清岚这边挪动了脚，很快把沈清岚包在了中间。 一人咬牙开口。 “沈清岚，你也不要怪我们，谁叫你水性杨花？走到哪勾搭哪？我们今天给你个教训，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沈清岚翻了个白眼儿，冷笑连连。 直接把自己的袖子撸起来，把草药篮子放在一边，省的等会弄坏了草药。 “我呸！你们几个打我一个，也好意思说什么替天行道，明明就是看上了张洛雅手里的粮票，你们但凡说的没那么虚伪，我都信了你们的鬼话。” “来来来，我倒是要看看，你们今天谁能从我手上落个好！” 大家被沈清岚说得，直觉脸上臊得慌。 但一想想张洛雅手里的粮票，心思顿时活络起来。 笑话，大家家里都缺粮食，只有智障才会把粮票拿出来。 一想到香喷喷白糯糯的大米饭，围住沈清岚的人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也不知道是谁先冲上去，几个女孩子顿时打作一团。 沈清岚可不怕！ 不好意思，她这人没什么其他爱好，就从小喜欢散打。 虽然现在这具身体比不上之前的，但胜在吨位大，力气足。 对付这些细胳膊细腿的小姑娘那真是易如反掌，一巴掌就拍开一个。 “噗通！” “噗通！” 接连好几声落水声，扑上来的人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们四五个人一直在往前冲，但沈清岚双脚叉开站在河里，活像个肉墩子，根本就没人能推得动她！ 眼看着沈清岚毫不留情，终于有人坚持不了。 从河里爬起来之后，也不敢继续往前冲，而是掉转方向，赶紧去叫人。 “救命啊！救命啊！沈清岚要杀人了！” “有没有人来救命啊？！” 这一嗓子也吼醒了其他的人，大家都气喘吁吁的坐在冰冷的河水里，半天爬不起来。 张洛雅彻底傻眼，没想到这么多人都奈何不了沈清岚一个。 下一秒，她只觉得手上一松，刚才还拿着的粮票已经到了沈清岚手里。 沈清岚看了一眼，除了泡了水，其他没什么毛病。 “这粮票我没记错的话，是我给你的，那现在我拿回来也没问题吧？” 张洛雅连忙去抢：“还给我，那是我的！” 却在这时，一道爆喝声传来。 “干嘛呢!” 原本在不远处庄稼地里干活的村民发现她们的争斗，纷纷跑过来阻止。 连顾淮安也在其列。 张洛雅瞥见男人身影的那一瞬，心里顿时慌了。 要是沈清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粮票是她骗来的事说出去，她以后在村里就没法做人了！ 而顾淮安也会看不起她！ 不能让顾淮安知道……张洛雅眼神骤然发狠。 她突然伸出手，心中尖叫：“去死吧沈清岚！” 只要她死了，还有谁会在意粮票的事！ 完全没料到张洛雅会推她，沈清岚瞳孔震颤，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往河边倒去。 眼见要磕到石头上，脑浆迸裂的画面在眼前浮现之际，一个高大身影突然冲进她的视野！ 沈清岚瞬间瞪大了眼睛。 “抓紧我的胳膊！” 伴随着一声大吼，顾淮安一个跨步成功抓住沈清岚的胳膊。 转瞬间，情势逆转！ 张洛雅没料到顾淮安会突然冲出来救人，她推人的力道没收住，自己反而失去了平衡，“噗通”一声掉进了河里。 河水虽然不深，却也把她浑身都浇透了，冷得她打了个哆嗦，狼狈地在河里扑腾着，半天爬不上来。 她凄凄喊着：“顾知青，救救我！” 顾淮安无视她，稳稳将沈清岚捞上岸，气未喘匀便着急问：“没事吧？” 声音里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关切。 “没……没事。” 沈清岚摇了摇头，心中留有余悸。 张洛雅这个疯女人！ 为了自己的谎言不被拆穿，杀人的事都能干得出来！ 顾淮安的目光落在她发白的嘴唇上，默了默，选择不揭穿，只是默不作声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轻轻盖在沈清岚的身上。 而此时，听到动静赶来的村里人一看自家闺女妹妹被欺负的浑身狼狈，纷纷红了眼。 尤其是张洛雅的哥哥，张俊生！ 他看见自个儿妹子还在河里坐着，赶紧把人带上岸。 紧接着就是大声嚷嚷。 “妹儿，是谁欺负你！你告诉哥，哥让她好看！” 张洛雅泪如雨下，抽噎着告状。 “是沈清岚！这个丑……她抢了我的粮票，还想要淹死我！小花她们要帮我，也被她推下了河……” “要不是你们来的快，估计哥你就见不到我了……” “呜呜呜……” 张洛雅哭得格外凄惨，衬得一旁冷脸讥笑的沈清岚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 一时间，众人都对沈清岚怒目而视。 第八章全家齐上阵 有那爱闺女的，当场就要抓沈清岚去大队找村长说理。 结果人还没碰到，站在沈清岚旁边的顾淮安忽然挡在她身前，把他的手挡了回去。 村民傻眼。 “顾知青，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淮安眉头微蹙，似是不太理解：“只听张洛雅的一面之词，你们就能认定是沈清岚的错了？” “什么叫我妹子的一面之词？” 张俊生指着其他几个姑娘，愤然道：“顾知青，这里可是有这么多人证呢！难道她们说的话也是一面之词？” 村民被他鼓动，闹哄哄起来。 “就是啊顾知青！你是不清楚沈清岚的名声，她干出什么事都不稀奇！” “我妹子被她欺负的身上都没个干地儿了，你再维护她，顾知青，信不信我连你一块揍！” “哎哎！说的什么话，顾知青是你能打的？” 有人挑事有人和稀泥。 听得沈清岚发笑。 她冷哼一声，质问众人。 “张洛雅从我的手里骗走了粮票，我抢回来有什么问题？” 转头眼神扫过那几个姑娘，“还有你们。不是被张洛雅撺掇着来打我的吗？” “打不过就哭唧唧告瞎状是吧。” 沈清岚扬了扬手中的粮票，嗤笑：“当谁没有个妈呢！” 沈清岚说的有理有据，面对这么多人根本不怕。 自家闺女妹妹什么德行自己知道，眼见几个姑娘的家长气势都弱下来，张俊生急了。 张洛雅要是还没结婚就传出个行骗的名头，那以后还嫁不嫁人了？ 想到这里，张俊生大声狡辩。 “沈清岚，你说谎！我妹妹打小就乖，绝对干不出抢粮票的事儿！” “我看你是嚣张跋扈惯了，谁的东西都要抢！”他说着，倒打一耙：“你最近瘦了这么多，怕不就是家里吃不饱饭，所以跑出来抢别家的粮食是吧？” 沈清岚的变化确实明显，大家也很快注意到沈清岚那瘦了一圈的腰围。 再加上张家兄妹和沈清岚截然不同的名声，心中的天平自然有所倾斜。 顾淮安看着众人眼神里的动摇，往前站了一步。 刚要开口替沈清岚辩解，手腕却被沈清岚轻轻拉住。 她抬眼看向他，声音压得很低：“顾知青，你帮我够多了。要是再帮我说话，村里人就该说你的闲话了。” 顾淮安愣了一下，看着她眼里的清醒与坦诚，心里反倒更确定。 沈清岚根本不是村民口中那种爱缠人、耍无赖的姑娘。 他语气坚定：“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没做亏心事，怕什么闲话？” 说着，他往沈清岚身前又挡了挡，将她护得更严实，抬眼看向张俊生，眼神冷了下来。 “你说沈清岚抢你妹粮票，有什么证据？” 张俊生被问得一噎。 张洛雅却突然哭了起来，一边抹眼泪一边喊：“顾知青，你怎么能帮她说话啊？她以前天天追着男人跑，名声多臭啊！我可是正经姑娘，哪会骗她粮票？肯定是她看我不顺眼，故意冤枉我！” 这话里的踩一捧一太明显。 顾淮安皱起眉头，对张洛雅的不喜又多了几分：“张洛雅，说话要讲证据。” “沈清岚名声以前怎么样，不代表现在还是那样；你是不是正经姑娘，也不是靠嘴说的。” 他冷声道：“今天这事，要是拿不出证据证明粮票是你的，就别在这胡搅蛮缠！” 张俊生被他身上的冷意骇的后退一步，脑门上生出一层汗。 “你……” 还没等他说出个所以然，就听见一道暴怒的声音从后边传出来。 “杀千刀的！是谁敢说我家没让我女吃饱饭？老娘要把这嚼舌根的舌头给割了！” 何翠兰一手拿着镰刀，背上还背着半篓猪草，额头上都是汗，一看就是匆匆赶来的。 一上来，就把沈清岚护在身后。 沈清岚心里升腾起一股暖意，主动站出来，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笑。 “妈，既然是我惹出来的事，你就让我来解决。” 说着，沈清岚就举着粮票朝张家兄妹步步逼近。 吓得两人倒退数步。 “你们说这粮票是你家的，那不如来说说，这粮票长什么样子？” 两人面面相觑，不明白沈清岚在搞什么鬼。 张俊生梗着脖子，“粮票就是粮票，还能长什么样！” “呵！”沈清岚冷笑一声，当即扬声：“我妈有个小习惯，不管是家里的钱还是粮票布票，都喜欢在右下角拿火柴棍戳个黑点。你们手上那些，全都有这个记号，如果不信……” “那就自己睁大眼睛看看！” 沈清岚举着粮票的手往前递了递，周围看热闹的人立刻伸长脖子看。 何翠兰站在女儿身后，也跟着开口：“那是！这粮票不做个标记，被狗叼走了都不知道去哪找！” 说完还狠狠地剐了张家兄妹一眼。 张俊生脸气得通红，差点没忍住破口大骂起来。 人群里有人接过粮票仔细瞅，很快就指着角落喊：“还真有个黑点！这么小的记号，不是自家人肯定不知道。” 张洛雅脸色瞬间惨白，攥着衣角的手都在抖。 又气又恼。沈家人是不是神经病，没事干往粮票上做什么标记！ 早知道当初就该把这几张粮票都兑掉，现在可怎么圆？ 她慌忙看向张俊生，眼神里满是求助。 张俊生也慌了神，谁知道妹妹这么蠢，竟然叫沈清岚拿住了她的把柄。 事到如今，只有死不承认！ 张俊生嘴上硬撑：“就算有记号又能怎样？指不定是你后来偷偷点上去的，就是想讹我妹妹的粮票！” 慢何翠兰一步赶过来的沈明恒闻言怒视：“张俊生，你这话讲不讲理？我妈戳记号的时候，好几个邻居都在场，你要是不信，咱们现在就去叫邻居来对质！” 沈明轩也撸起袖子，怒气冲冲：“我妹妹老实巴交的，以前被你们欺负也就算了，现在还想倒打一耙？真当我们沈家没人了？” 何翠兰看着两个儿子，心里的气更顺了：“就是！” “我家清岚以前是性子软，可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今天这事，你们张家要是不给个说法，咱们就去大队部评理去！” 第九章送药膏 沈清岚靠在大哥身后，心里暖烘烘的。 有家人撑腰就是不一样。 那些跟着张洛雅来的姑娘，听见何翠兰和沈家兄弟睁眼说瞎话，表情都扭曲了。 但粮票确实是沈清岚的，一个个咬着牙不吭声。 其中一个姑娘怕沈清岚找麻烦，立刻倒伐小声说：“我们就是被张洛雅骗了，她说沈清岚欺负她，我们才来帮忙的，早知道是这么回事，我们肯定不会来的。” “对，我们也是被骗了！” 另一个姑娘也跟着附和，“洛雅，这事是你不对，你还是跟沈清岚道歉吧。” 张洛雅看着众叛亲离的场面，气得浑身发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些人怎么都帮着沈清岚？ 变脸这么快，肯定是沈清岚这个死胖子给她们好处了！ 张俊生见势头不对，拉着张洛雅就想走：“我们走！跟她们没什么好说的！” 两人一走，那些跟着来的姑娘更没脸待，也都灰溜溜地离开了。 见没有戏可以看了，人群渐渐散去。 顾淮安见她家人都在，也要走：“这边没事了，我先回知青点了。” “顾知青，今天真是谢谢你。” 沈清岚说的是河边，顾淮安救她一事，但何翠兰和俩哥哥都在旁边，怕他们担心，她没细说。 好在顾淮安明白，点点头，先行离开。 回去的路上，何翠兰拉着沈清岚的手，越看越满意。 “乖女你今天做得好！以前娘总怕你被人欺负，现在会咬人了！” 沈明恒摇摇头：“什么咬人……” “那是咬狗！” 沈明轩愤愤不平：“谁让那张洛雅欺人太甚。” “甭管这么多了！不会被欺负就得了，乖女漂亮了，不过瘦的跟猴一样，回家多吃点，别顾着减肥不健康！” 何翠兰握住沈清岚的手，一脸疼惜。 瘦的跟猴一样……她吗？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沈清岚觉得额头有一只乌鸦和六个点飘过。 出了这事，沈清岚在村中的名声更甚。 这天一家子忙活完回家，刚走到家门口不远处，就瞧见一个高挺的身影站在院门前。 身量高大，不是顾淮安又能是谁。 他手里攥着一个小小的铁皮盒子。 如剑一般的眉头皱得紧紧的，脸上带着几分犹豫，显然是在纠结要不要敲门。 沈明恒一看见顾淮安，脸上立马露出笑来。 之前那点拘谨早没了，快步走上前：“顾知青，你是来家里做客？” 何翠兰跟在后面，一下就瞟到顾淮安手里的铁皮盒子，眼睛顿时一亮。 “顾知青，你这手里拎的啥？” “看着还挺精致，”她笑呵呵地打趣：“该不会是给我们家清岚带的‘聘礼’吧？” 这话一出口，沈明恒也跟着笑。 “妈说得对！顾知青要是真有意思，可得好好跟我妹子说说，我们家可等着喝喜酒呢！” 昨天顾淮安帮沈清岚出头，母子三人就把他当成了“准女婿”的备选。 这会儿见他上门，还拎着东西，自然往做客、谈对象的方向想，哪儿还有之前的不满。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顾淮安根本挤不进去话。 他抿着唇默默看向沈清岚，沈清岚莫名看出一丝求救的意味。 听着家人的调侃，她脸颊也有点热，赶紧拉了拉何翠兰的胳膊。 “妈，顾知青是来谈正事的，你先进屋歇会儿，我跟他在外头说两句就进来。” 何翠兰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又冲顾淮安使了个眼色：“行，你们聊，顾知青可别欺负我们家清岚啊！” 说着就拉着沈明恒往屋里走，还不忘回头叮嘱。 “聊完了赶紧进来，别在外头冻着！” 院子门口就剩沈清岚和顾淮安两人，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沈清岚先开口：“顾知青找我有事？” 顾淮安点头，耳根的红意还未褪去。 把手里的铁皮盒子往她面前递了递：“你之前摔伤严重，这是我托人从县城药房买的药膏，擦了好得快。” 沈清岚低头看向那只铁皮盒子，上面印着“消炎止痛膏”的字样。 一看这包装，肯定比普通的药膏贵不少，一般人家都舍不得买。 她心里有点诧异，一时半会想不明白顾淮安为何会送她如此珍贵的东西。 若说是报在山上救命之恩，那昨天在河边那一遭，已经就算还了。 顾淮安就跟清楚她的想法一般，把盒子往她手里一塞，认真道：“一码归一码，你的摔伤是为了救我留下的，我就该对你负责。” 说完，两人都一愣。 沈清岚忽略心中的异样，噗嗤一笑：“你这话可别让我妈听见！” 想起何翠兰对他的试探，顾淮安也无奈一笑。 两人挥手道别。 看见沈清岚回来，门后，沈明恒拍了拍旁边的脑袋，连忙后退。 “快走快走！妹要回来了，别被发现我们在偷听！” 沈明轩低声：“那药膏我之前看村长用过，可不便宜！你说那臭小子是不是喜欢上妹了？” “能娶乖女也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等沈清岚推门进屋的时候，三个人早就溜得不知所踪。 她环视了一圈，内心堪堪松了一口气。 他们应该没看见吧，不然又要问东问西了。 沈清岚立刻回到自己的房间关好门，随后从铁皮盒子那取出药膏。 虽然不清楚为何一个小小的药膏，顾淮安也要拿个铁皮盒子装着，但沈清岚知道这种东西不是镇上会买到的东西。 盒身上除了“消炎止痛膏”几个字，角落还印着一行小小的“县城第一制药厂”。 她指尖摩挲着那行字，心里顿时有了计较。 这制药厂她听村子里的人说过，是县城里最大的厂子，出的药只供县城医院和少数药房。 他们这种小村子的供销社，连听都没听过，更别说买了。 顾淮安怎么能拿到这种药膏？ 之前就有传闻说他家里人不简单，看来是真的。 沈清岚把药膏打开，一股淡淡的草药香飘了出来。 取出一点涂在手上，质地细腻，比她自己采的草药捣出来的糊糊规整多了。 她忽然想起自己采的美白草药，每次采回来只能新鲜用几天，放久了就会蔫掉。 要是能像这药膏一样做成成品，不仅能长时间保存，用起来也方便。 顾淮安能拿到县城制药厂的药膏，说不定认识懂制药的人，或者能弄到做药膏的工具和材料。之前他送药膏过来，明显是关心她，要是她找他帮忙，他应该不会拒绝吧？ 第十章 吃喜酒 翌日天蒙蒙亮，沈清岚就换上一身轻便的旧衣裳，悄悄出了门。 这个年代农村还没出现油柏路，坑坑洼洼的黄泥路虽然跑起来不算舒服，但泥土的芬芳却令沈清岚感到神清气爽。 晨露打湿了路边的野草，沾在她的裤脚，凉丝丝的。 为了避免被闲杂人等以为是从哪个男人炕上跑回来，她刻意选了这条人少的路。 可这村就那么大个地方，刚跑过村口老槐树，就听见树底下传来一阵哄笑。 “哟，这不是沈家那胖丫头吗？大清早的跑啥呢？” “难不成是怕嫁不出去，想瘦下来勾男人？” 村东头的王婆子手里挎着个菜篮子，眼神里满是嘲讽。 旁边几个纳鞋底的妇人也跟着笑。 “以前是除了吃就是追着男人跑，现在倒学起正经来了，我看啊，跑再多也瘦不下来！” “你妈难得把你养的膘肥体胖，这下吃进去的肉可就白花钱了！” 说完又一阵大笑。 沈清岚脚步没停，耳朵却把这些话听得清清楚楚。 这群人就知道背后嚼舌根，以前原主好吃懒做，她们笑话。 现在她想变好，她们还笑话。 等着吧，总有一天让这群长舌妇刮目相看！ 她深吸一口气，加快脚步。 风声掠过耳边，把那些闲言碎语都抛在了身后。 绕着小路一连跑了十圈，身上的衬衫几乎被汗浸湿，沈清岚不贪多，转道回家。 刚进院门，就见何翠兰心疼地迎上来，手里拿着块毛巾。 “乖女，跑累了吧？快擦擦汗，锅里熬了玉米粥，赶紧喝碗暖暖身子。” “妈，我不累。”沈清岚接过毛巾擦着脸，笑着说：“怎么起得这么早？” “这不是要上工呢嘛。” 何翠兰边说边整理农具。 在农村不早起下田没饭吃，以前何翠兰都不舍得让女儿干活，原主不知道也正常。 沈清岚心里泛酸：“再跑段时间，我肯定能再瘦点，到时候跟你下田！” 何翠兰看着女儿眼里的冲劲儿，心里高兴。 “瘦不瘦的没关系，身体好才重要。对了，后天是村头王学才和李月华结婚的日子，咱们全家吃席去。” 沈清岚擦汗的手顿了顿：“李月华结婚？” 从她继承的记忆得知，李月华是原主唯一真心对待她的朋友。 以前原主被人嘲笑时，只有李月华会偷偷安慰她。 这份情分，她得记着。 “可不是嘛，李家和咱家是世交，月华结婚，你嘴上说说也就罢了，咋能真不去？” 何翠兰转身从衣柜里翻出一件浅蓝色的的确良褂子，递到沈清岚面前。 “这是去年村头那个裁缝店给我做的，我没穿过几次，你穿着正好。” 何翠兰拿着衣裳对着沈清岚比划：“哎呦我乖女就是好看！到时候穿去吃席，肯定亮瞎村里人的眼！” 说着，就推沈清岚去屋里试。 那褂子，料子光滑，颜色也清爽，正衬现在的沈清岚。 看着镜子里鹅蛋脸逐渐显露出来的自家闺女，何翠兰再满意不过。以前她说她闺女天下第一好看，村里人都不信，这回，可让她们好好瞧瞧！ “妈，你说的也太夸张了。”沈清岚无奈摇头。 她现在减肥是有点成效，可离惊艳众人还远着呢。也就她妈亲人眼里出西施，她咋样都觉得好看。 不过，“月华结婚，我肯定得去给她道喜。” 何翠兰见她答应，笑得更欢了：“这才对嘛！到时候你穿这件褂子，再梳个好看的辫子，没人敢说我乖女不好看！” 到时候肯定把那个臭小子迷得两只眼找不着路！ 新婚在即，李家大变样。 平日家徒四壁的屋子此时新增了几件新家居。 墙上、床上、窗台还有门口都贴满了红色的窗花，看起来红红火火的。 屋外男人们都在欣喜地布置着新房，李家虽然不富裕，但该有的还是一样都不少。 李月华穿着红色的喜服，身旁的婆子巴不得把所有好的东西贴在她身上。 望着镜前一脸笑意的自己，李月华下意识地想要跟沈清岚分享。 一抬手，却想起来沈清岚因为和丈夫王学才之间的矛盾，曾放言绝不来参加她的婚席，眉眼顿时耷拉下来。 另一边。 沈清岚听何翠兰的话回屋洗了个澡，浅蓝色的确良褂子穿在身上，衬得她肤色亮了不少。 何翠兰又用红头绳给她梳了个麻花辫，对着镜子左看右看。 “好看！” 沈清岚对着镜子扯了扯衣角，心里却还记着李月华家的情况。 李家条件不如沈家。 李月华跟王学才关系定下来两三年，却迟迟没有成礼，还被闲杂人等嚼了好久舌根。 有传言这次办酒席，是因为李月华肚子里有了，怕再拖下去名声不好。 至于王学才，原主的记忆里，他总觉得原主名声差，好几次当着人面说不准李月华跟自己来往。 罢了，目光短浅的家伙，到时不搭理他就是。 “妈，咱们早点去，帮着李家搭把手。” 沈清岚拎起提前准备好的布包，里面装着给李月华的贺礼。 两尺花布是何翠云准备的，她自己则拿了特意晒好分好的草药包。 她这回去，除了给李月华撑场子之外，也想把美白草药包的名声在村里打响。 李家和沈家距离不远，走个几分钟就到了。 娘俩刚走到李家院门口，就听见里面热闹的声响。 院子里已经摆了好几张桌子，几个妇人正忙着擦碗摆筷。 见何翠兰进来，有人笑着打招呼：“翠兰姐，你可来了！快坐，月华还在里屋梳妆呢！” 众人的目光落在何翠兰身上，又扫过她身边的沈清岚，却没一个人认出。 以前的沈清岚又胖又没精神，如今瘦了一圈，眉眼舒展，穿着新崭崭的的确良褂子，跟以前比像是换了个人。 “翠兰姐，你这气色真好，看着比以前年轻好几岁！”有个妇人凑过来，拉着何翠兰的手夸赞，眼神却忍不住往沈清岚身上瞟。 “这位是……你家亲戚？” “妈，是不是翠兰婶来了？” 何翠兰还没开口，里屋就传来李月华的声音。 紧接着，穿着红裙子红褂子的李月华一只手掀开门帘，欣喜的目光望向来人，触及何翠兰身后之人时，她瞳孔颤了颤。。 “你是……你是清岚？！” 第十一章造势 “这么快就认出我了？” 沈清岚有些意外地从何翠兰身后站出来，但很快，她的笑容僵在脸上。 “大喜的日子，怎么哭上了呢！” “我……我这不是以为你今天不会来……” “哎呦祖宗，我这不是来了吗？”沈清岚慌里慌张拿袖子给李月华擦眼泪，语气都不自觉放软几分，“赶紧把眼泪憋回去啊，别让王学才看见了，完事又说我欺负你。” 李月华情绪刚上来，被她这么一说彻底破功。 “你少来。” 她难得硬气：“他今天要是敢再找你麻烦，我就不让他进我屋子！” “那我可真是谢谢你了。” 沈清岚看她鲜活的模样，原主的情绪涌上来，心里一阵发酸。 以前她被人嘲笑时，只有李月华会偷偷给她塞糖，会跟她说“清岚，你别听他们的”。 所以，她是真心希望这个善良的姑娘过上幸福的生活。 李月华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沈清岚半哄着把人劝回屋子里，围着的几个大神大娘互相对视，眼里都充满了好奇。 “那真是沈家那丫头？咋跟换了个人似的？” “可不是嘛，以前脸圆乎乎的，现在尖了，气色也好多了！” “这的确良褂子穿在她身上，真好看！” 人群里，之前在老槐树下嘲笑沈清岚跑步的王婶子和刘婶子对视一眼，撇了撇嘴。 王婶子故意提高声音：“好看有啥用？以前那名声，再好看也没人敢要！” 刘婶子也跟着附和：“就是，说不定这衣裳还是借的呢，装啥体面！” 她们话刚说完，就见正在记录各家上礼的顾淮安忽然抬头朝她们看来。 那一眼，充满了警告。 两人眼神瞬间一慌。 上次她们俩背后叨咕沈清岚被顾淮安听到，原本以为对方不会在意。 谁曾想，顾淮安直接点破她们儿子企图掘村里老人的墓的事。 那话里话外表明了要是再逮到她们背地里说沈清岚的坏话，就把她们儿子干的糟心事捅出去！ 王婶子赶紧用胳膊肘碰了碰刘婶子。 两人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低着头往后缩，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顾淮安注意到她们。 见两人识趣闭嘴，他才收回目光。 屋里，沈清岚转了个圈，给众人展示自己的新面貌。 “好看吧？你是不知道我最近绕着咱村跑了多少圈，又喝了多少草药汤子才变成这样。呶，我还给你带了点当新婚礼物。” 说着，她把布包里的草药拿出来，递到李月华手里。 “月华，这东西晒干了泡水喝，或者捣成糊糊敷脸都能用。我能变好看，全靠它。” 沈清岚隐晦地看了一眼她的肚子：“而且，这成分可安全，对身体一点伤害都没有。你放心大胆地喝！” 即使是面前人的容貌变了，但是关心自己的心却一点都没有变过。 李月华内心的忐忑与不安此时得以平息。 捧着手里的草药，却有些犹豫：“清岚，草药难寻，你自己用怕是还不够呢，我哪能要你的。你拿回去！” 之前因为流言蜚语，沈清岚日子过得难。 现在好不容易靠自己调理变好看，这草药肯定是她宝贝的东西。 沈清岚笑着把草药往她手里又推了推，故意提高了点声音，让周围的大姑娘小媳妇都能听见。 “月华，你跟我客气啥？山上草药多的是，我自己捣鼓出来，又不花钱又不费事，你放心用！” 想要打垮流言就得要拿出实力镇压。 沈清岚当着大家的面，尤其是一堆女人的面前拿出她们梦寐以求的东西，这下谁还敢再造次。 巴不得和沈清岚打好关系，到时候有自己一杯羹分。 周围的妇人一听，都凑了过来。 “清岚丫头，这草药真这么管用？在哪采的啊？” “是啊是啊，我这脸上都是斑，能不能用啊？” 沈清岚把自己的脸往几人跟前凑，“草药管不管用，你们看我的脸不就知道了？” “哎呦，确实不一样！” 半月不见，沈清岚这脸嫩的跟刚剥了壳的鸡蛋似的。 连个斑都没有。 几人惊奇，之后更是狂热。 沈清岚见状，故意露难：“就是这草药得选新鲜的，还得挑对时辰采，不然效果不好。我也是试了好多次，才摸准法子的。光是送月华这点，都是我废了好大功夫凑齐炮制好的。” 这话一出口，屋里瞬间安静了两秒，紧接着就炸开了锅。 “岚丫头，你说这是你自己弄的？” 站在最前面的年轻媳妇王秀莲往前凑了凑，眼里满是急切，“那你手里还有没有啊？我愿意出钱买，你开个价！” 她嫁过来三年，脸上总起斑，试过不少法子都没用。 现在见沈清岚用这草药变好看，顿时眼热得不行。 “对呀清岚，我也想买！”旁边的小姑娘张梅也跟着喊，“我娘总说我皮肤黑，要是能变白点，我哥说要带我去县城相亲呢！” 一时间，屋里的大姑娘小媳妇都围了上来。 你一言我一语地问着，手里的针线筐、帕子都随手放在了桌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沈清岚，生怕她摇头说没有。 何翠兰站在一旁，看着女儿被人围着问东问西，脸上满是骄傲。 瞧见没有！这就是她的乖女！ 顾淮安看着被人群围住的沈清岚，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 懂得借着这个机会跟村里人处好关系，倒是比他想的更有办法。 沈清岚看着眼前热闹的场面，心里早有打算。 她手里还有一些存货，但不打算现在就拿出来。 “大家别急，草药我还有。但今天是月华的好日子，咱们不能抢了新娘的风头。” 沈清岚朝着众人笑笑，故意卖了个关子：“至于其他事……” “咱们等之后私下说。” 众人一听，也觉得在新娘子屋里围着要东西确实不妥，纷纷笑着应下来。 “是我们糊涂了，今天先给月华道喜！” “那我们明天一早就去你家，清岚你可别忘了！” 见状，李月华顺势道：“大家辛苦了，先去厨房讨个水吃着吧，让清岚照顾我就行了。” 何翠兰是个聪明人，闻言当即拢着众人往外走。 第十二章 婚闹 闺蜜俩有体己话要说，她们一群上了年纪的围在这多碍眼。 “都散了都散了！围在这屋子怪闷得慌，我们到外面凉快凉快！” 还有几个人本来想继续问，无意间瞥到李月华微微隆起的肚子，忽然想起村里的传闻。 王家那口子可不是什么讲理的人，免得到时候王家乖孙出了什么事情找自己麻烦，赶紧退出了房间，还贴心帮她们带上了门。 屋里总算安静下来。 李月华拉着沈清岚的手坐到炕边，神情有些复杂：“清岚，你刚刚说那什么成分安全，是不是也知道我肚子里有……” 沈清岚无言点头，李月华露出点苦色，她就知道瞒不住。 村里的风言风语一向传的快。 “其实孩子都快三个月了……” 要不是因为意外有了，王家也不会松口办婚事。 “我来看看。” 沈清岚伸手轻轻搭在她的手腕上，指尖感受着脉搏的跳动。 片刻后松开手，劝慰道：“脉象稳得很呢。” 她抱了抱李月华，清楚她内心的迷茫与担忧，笑说：“你就是有点气血不足。” “平时多吃点红枣、小米粥，别累着就行。等过阵子我再给你采点补气血的草药，煮水喝着也方便。” 李月华被她这一手惊得都忘了方才的感伤。 “你什么时候会医术了？！”她还以为沈清岚又跟以前一样吹牛皮呢！ 沈清岚莞尔一笑：“之前学了点皮毛没好意思说，现在小有所成了，就拿来造福大家了。” 李月华想起方才几个大婶大娘的疯狂模样，为她感到开心的同时，心里也不免叹了口气。 要是她也有一技之长就好了。 没说几句贴心话就到吉时，婆子们刚回到屋子里准备，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 其间还夹杂着男人们的哄笑。 “是学才他们来接亲了！”李月华眼睛一亮。 正要起身，就听见“砰”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撞到了门上。 屋里的人都愣了一下，紧接着又是几声更响的撞击声。 门板晃得厉害，连门框都在咯吱作响。 “这是咋回事？结亲哪有这么敲门的！”李月华的娘皱着眉，刚要去开门，就被沈清岚一把拉住。 沈清岚脸色沉了沉，耳朵仔细听着门外的动静。 除了撞击声，还有人在骂骂咧咧，根本没有半点接亲该有的喜庆劲儿。 “婶子，别开门！”她赶紧朝屋里的人喊，“大家快往后退，这门不对劲！” 话音刚落，就听见“咔嚓”一声脆响。 那扇木门居然整个被撞掉了！ 木屑飞溅，门板重重地砸在地上，扬起一片灰尘。 站在门口附近的两个小媳妇没来得及躲，胳膊被划出几道红痕，疼得倒抽冷气。 门外站着十几个男人，为首的正是王学才的表亲王勇。 他脸上没半点笑容，反而满是不耐烦，手里还攥着根粗木棍，显然刚才就是用这棍子撞的门。 他身后的几个男人也都吊儿郎当的。 有的嘴里还叼着烟，看见屋里的女人们，眼神里满是轻佻。 李月华吓得往后缩了缩，脸色瞬间白了：“勇哥，你……你这是干啥？” 沈清岚把李月华护在身后，冷冷地看着王勇：“王勇，结亲讲究的是喜庆热闹，你这么暴力撞门，是想砸了李家的门，还是想给新娘子添堵？” “什么添堵，明明是这门不结实！” 王勇根本没认出面前这个人是被自己一直嘲笑的肥妞，棍子一扔，眼神迷瞪地扫过屋子里的女人。 “哟！这李家的姑娘们长得都俊啊！” 王勇搓着手，径直朝缩在角落的张梅扑过去。 张梅哪里见到过这样的场面，吓得尖叫着往后躲，差点撞翻桌上的喜糖盒。 另一个矮胖男人更过分，居然直奔炕边的李月华。 嘴里嚷嚷着：“以前怎么没觉得月华这么标致，果然有了身子后就是不一样。快过来，让哥抱抱沾沾喜气！” 屋里顿时乱作一团，女人的惨叫声、男人的哄笑声混在一起，刺耳得很。 沈清岚看着这场景，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这哪里是结亲，分明是借着婚闹的由头耍流氓！ 就在那矮胖男人的手快要碰到李月华时，沈清岚猛地冲过去，一把拎起地上的木椅子，朝着男人的后背狠狠砸了下去。 “啊——！” 男人惨叫着扑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另一人见状不仅不怕，反而眼神更加兴奋：“我想起来了！你是沈家那胖丫头！” “刚才听俺娘说现在变好看了，这一见果然是。快来让哥哥捏捏，是不是比嫩！” 话音未落，他就伸手往沈清岚胸前抓来。 沈清岚护着身后的李月华，根本来不及躲闪。 心里又怒又急，正要开口厉声呵斥，一道身影却骤然从屋外冲进来。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那人被狠狠一脚踹飞出去，摔在泥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顾淮安快步挡在沈清岚身前，眼底满是怒意，死死盯着地上那人，冷声道：“光天化日，你们也敢耍流氓！” 结亲团里两个年轻小伙眼疾手快，一左一右拦住他胳膊。 脸上挂着嬉皮笑脸的讨好，嘴上却在给刚才那人帮腔：“顾知青别急，这是我们村的规矩！谁家结婚都要请兄弟们闹一闹的，闹闹更喜庆！” 顾淮安使劲挣了挣，一时竟没甩开。 沈清岚气得脸色铁青，反手抓起旁边的木椅子就抡了过去。 “啊——我的头！” 男人抱着头蹲在地上，鲜血顺着指缝流了出来，疼得直哼哼。 顾淮安没料到沈清岚会动狠手，眼神一厉，胳膊一甩就挣脱了两个小伙，三两下将他们推得趔趄后退。 他几步冲到沈清岚身前，目光冷冷扫过地上哀嚎不止的男人，“闹婚要是没有分寸，和耍流氓没有区别。你们知不知道这是在犯罪，严重了是要吃枪子的！” 这两下又快又狠，原本闹得欢的结亲团瞬间停了手，都愣愣地看着沈清岚。 谁也没料到，以前那个任人拿捏的胖丫头，不仅敢动手，下手还这么狠。 再看看护在她身前的顾知青，眼神里都带了怯意。 屋里的惨叫声也停了，女人们都躲在沈清岚身后，眼里满是后怕。 李月华吓得浑身发抖，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紧紧抓着沈清岚的胳膊：“清岚……我好怕……” 沈清岚拍了拍她的手，声音冷静：“别怕，有我在，他们不敢再闹。” 这时，大家才注意到被捆在门框上的新郎王学才。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结亲团捆了起来，脸上满是怒气。 原本红着眼想骂人，可看到沈清岚两下就放倒两个人，瞬间傻眼了，嘴里的话也咽了回去。 等一下，刚才那个混蛋说这人是沈清岚？ 第十三章不服气 但此时谁也没顾得上王学才。 王勇刚缓过劲来，就听到那句“吃枪子儿”，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他惨败着脸，却还硬撑着摆出强硬姿态：“顾知青，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讲！” “什么耍流氓，我们明明是王学才请来热场子的！” 只不过没有收敛罢了。 捂着肚子的孙权也跟着嚷嚷：“就是！顾知青你不懂婚闹，婚闹就图个喜庆热闹，你上下嘴巴一扒拉，吓唬谁呢！” “闹着玩？” 沈清岚冷笑，目光扫过接亲团众人，指着身后道：“看看我身后那些姑娘，都被你们吓成什么样了，你们居然说是在‘闹着玩’？！” 顾淮安更是冷哼：“是吓唬还是真的，你们可以试试。” 他声音不大，却带着股慑人的气势，王勇和孙权被他看得心里发虚。 顾淮安是城里来的知青，跟大队书记走得近，真要是闹到书记那里，他们肯定讨不到好。 可嘴上还是狡辩：“我们就是一时没轻重……再说，沈清岚还揍了我们一顿，这怎么算！” “算正当防卫。” 这不是个新鲜词。 顾淮安目光扫过两人流血的伤口，“就算闹到公社，也是她占理。” 说着，他语气更硬：“是道歉还是报警，你们自己选。” “不是，这咋还说上报警了呢……” 接亲团的人一急，连忙看向王勇和孙权，让这两个带头的人拿主意。 “权哥，要不咱服个软？” “王勇，我可不能被警察抓走啊！要是被我爸知道了，他会打断我的腿的。” 一行人都害怕起来，就连孙权心头也发怵。 王勇脸色阴狠，却不肯服软。 扭头瞪着被捆在门框上的王学才和吓得发抖的李月华：“我们就是按村里的规矩闹婚，你们说那么多，是不是玩不起？” 他摊着双手，轻蔑一笑：“这点玩笑都开不得，以后还怎么在村里立足？” 王学才原本就被捆得一肚子火，这会儿听王勇这么说，眼神闪烁起来。 他怕真闹僵了，村里人说他小气。 可看着李月华通红的眼睛，又实在说不出“玩得起”的话，嘴唇动了动，半天没吭声。 看到自己的丈夫被人架着一句话不吭，李月华心里针扎一样。 随之而来的是腹部隐隐作痛。 她忍住眼泪没有流下来，盖在微隆腹部的手微微颤抖。 沈清岚一看王学才这犹豫的模样，火气瞬间上来了。 指着王学才的鼻子就骂：“王学才你是不是懦夫？你媳妇被人这么欺负，你还在这儿当哑巴！婚闹是图喜庆，不是让他们耍流氓！今天你要是不敢站出来，以后谁还敢跟你过日子？” 这话像一记耳光抽在王学才脸上。 他猛地涨红了脸，用力挣了挣身上的绳子：“王勇！你们太过分了！赶紧把我解开，别误了吉时！” 事情闹得太大，李家的长辈李大爷也挤了进来。 手里拄着拐杖，狠狠敲了敲地面：“王勇孙权，你们俩也太不像话了！闹婚没个闹婚的样子，都快把人吓着了！赶紧给月华道个歉，再把学才解开，这事就算了，别耽误了正经事！” 听到动静都围过来的村民也跟着附和。 “是啊，闹得太过分了！” “快道歉吧，别让喜事变坏事！” 王勇和孙权见没人帮着他们，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这么多人围观，他们不道歉这事今天还真不一定能善了。 在沈清岚虎视眈眈下，几人没真的对着李月华弯腰，只是含糊地说了句“对不住”，慌忙去解王学才身上的绳子。 沈清岚看着他们敷衍的样子，心里清楚这两人肯定没服气。 但是更令她生气的是，这个废物都不敢对王勇孙权骂街，。 果然，等王学才被解开后，王勇和孙权凑到一起窃窃私语，时不时往她这边瞟，眼神里满是不怀好意。 临走前，王勇压低声音放狠话。 “沈清岚，你给我们等着！今天这事不算完，以后有你好受的！” 沈清岚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冷笑一声：“我等着！只要你们敢来，我就敢让你们再吃一次亏！” 王勇被她这强硬的态度噎了一下，狠狠瞪了她一眼，转身跟着结亲的队伍走了。 李月华看着他们的背影，还在小声啜泣。 沈清岚拍了拍她的背：“别害怕，有我在。” 王学才给不出来的承诺，她给！ 李月华抬起头来，在她泛红的眼眶中，沈清岚的模样变有些模糊，而那双坚定护着她的双眼却愈发清晰。 “清岚，今天真是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沈清岚笑了笑：“咱们是朋友，谢啥？你快跟学才去拜堂吧，别误了吉时。” 等李月华被王学才牵着走出房门，何翠兰才挤了进来，一把拉住沈清岚的手，上下打量着她。 “乖女，你没事吧？早知道我就不跟她们去菜地摘点菜叶子了，急死我了！有没有被他们碰到？” “妈，我没事。”沈清岚笑着拍了拍母亲的手，“我手里拿着椅子唬人呢，他们不敢靠近我。” 更何况，有人护着她呢。 何翠兰这才松了口气，拉着她往院子里走：“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咱们先去吃席，我让你哥待会接我们回家，省得再碰到那些不三不四的人。” 沈清岚点点头，跟着她走到王家院子里的饭桌旁坐下。 屋子内的吵闹嘻哈声、祝贺声不断，但是仔细看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些勉强。 刚才那些男的见她看过来了，一个个都是不怀好意的眼神。 好烦，能全部剐掉就好了。 桌上摆着炒鸡蛋、炖豆腐，还有一碗红烧肉，都是平时难得吃到的好菜。 可沈清岚却没什么胃口。 刚才的闹剧让她心里很不舒服，只想赶紧吃完回家。 正想着，沈清岚若有所觉，抬头的瞬间与坐在不远处的顾淮安对上视线。 他似乎没料到两人会对视上，夹菜的手不自觉顿了顿。 沈清岚瞧着他略显仓促的模样，眼尾不自觉弯起，动了动嘴唇，轻声和他道谢。 第十四章挣钱 一顿饭吃的食不下咽，一家子早早回去。 翌日天刚亮，沈清岚刚跑完步回来吧院子扫了，院门口就传来脚步声。 只见张梅和几个年轻姑娘站在门口，眼神里满是期待。 “清岚，你起这么早啊？” 张梅率先开口，有点不好意思地搓着手：“我们是来买你说的美白草药的，你看……” 张家有俩儿子，生的人高马大，是挣工分的一把好手。 她有闲钱来买草药，沈清岚毫不意外，就是没想到昨天席面上出了那么不愉快的事，她今天依旧有闲心过来。 “我知道婶儿，等我一会儿。”她笑着点点头，转身进屋把晒干的草药拿出来。 昨晚回来后，沈清岚特意用干净的布把草药分成了小包，每包都够用上半个月。 “我这草药一包一块钱，要是用着没效果，你们随时来找我退钱。” 这话一出，旁边一个大婶就皱起了眉。 “一块钱！清岚丫头，你这也太贵了吧？咱们村供销社的雪花膏才五毛钱一盒，你这草药咋比雪花膏还贵？” “婶子，雪花膏只能暂时滋润皮肤，我这草药是从根上调理，坚持用不仅能变白，还能让皮肤变透亮。” 沈清岚耐心解释，“而且这草药都是我每天上山采的新鲜货，晒干、挑拣都得费功夫，一块钱用半个月，平均下来一天才几分钱，真不算贵。” 寻常家里一个月的伙食费也就五六块而已，而这么一点东西就要一块钱。 好几个年轻姑娘听到这话都有些迟疑了。 另一个姑娘也犹豫起来：“可我们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万一白花钱了咋办？” “我刚才说了，没效果就退钱。”沈清岚语气肯定，“我沈清岚虽然以前名声不好，但现在说的话绝对算数，你们要是信得过我，就买回去试试；信不过，我也不勉强。” 就在这时，村西头的刘大婶凑了过来，伸手就要拿一包草药。 “清岚啊，婶子先拿一包试试，等用好了再给你钱行不行？要是没效果，我再把草药还你。” 沈清岚看着她明显想白嫖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 “刘大婶，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这草药采回来不容易，我也是要成本的。要是大家都先拿药后给钱，我这日子也没法过了。您要是想买，就按价给钱；不想买，我也不拦着。” 刘大婶被拒得脸上有点挂不住，嘴里嘟囔着“小气”，转身走了。 旁边几个爱说风凉话的婶子也跟着议论。 “后山我们也经常去啊，到时候看着采药说不定我们也抓得到方子。” “就是就是！走贩来我们村都不收这些东西，说不定是骗我们的！” “说不定是想钱想疯了，故意抬高价！” 沈清岚没理会她们的闲言碎语。 对于不再年轻，而且后半生都是围着男人孩子转的中年妇女，变美不过是对于过往自己的一种弥补。 再加上现实中的压力和见肘令她们不敢乱花钱，所以一开始沈清岚的目标用户就没有放在她们身上。 只要把那些爱美的小姑娘服务好，以后自然不愁来财。 张梅却先忍不住了：“你们别瞎说，清岚以前那么胖，现在都瘦下来变好看了，肯定是草药有用！我买两包！”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两块钱递了过去。 有张梅带头，其他几个姑娘也纷纷掏钱。 “我买一包！” “我也买一包！” 不一会儿，沈清岚手里的草药就卖出去了十六包，手里攥着十六块钱，沉甸甸的。 这年代，工人一个月工资也就二三十块块，她一上午就赚了十六块，已经是笔不小的数目了。 那些说风凉话的婶子见真有人买，悻悻地走了。 一块钱可以买几十个鸡蛋，一家人吃三个月了。 还不如把这钱留给孙子读书呢！闺女要那么好看有啥用，不一样要嫁出去！ 沈清岚把剩下的草药收好，心里盘算着下午再上山多采点，免得后面有人来买没货了。 见时候不早，她赶紧跑灶房把火烧起来。 香喷喷的玉米饼，外加一盘土豆丝，配上红薯米饭就是今天的晌午饭。 等沈明恒、沈明轩和何翠兰从地里回来，她把装钱的信封往桌上一放，表情嘚瑟。 “妈，大哥，二哥，我今天上午卖草药赚了十六块钱。” 何翠兰拿起信封一看，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十六张一块钱的纸币，眼睛都瞪大了。 “乖女，你可真厉害！这才一上午就赚了这么多！” 沈明恒也惊讶，他妹这一个月以来变化也太大了。 但他是个妹吹，闭眼就是夸。 “不愧是咱两的好妹妹！小小年纪就赚到大钱了，以后说不定都能去城里过好生活了。” “去去！”何翠兰笑着骂他一嘴，“乖女是我十月怀胎生的，说的好像你才是生的那个！” 又看了看这沓钱，心满意足地把钱塞回信封。 却不是自己收着，而是塞回沈清岚手里。 “这钱乖女好好留着！妈替你高兴，今晚给你煎个鸡蛋吃！” 沈清岚不依：“妈，这钱是孝敬你的。你拿着，补贴家用。” 何翠兰欣慰不已，笑着摇了摇头。 “这是你自己赚的钱，你自己留着。以后你想做啥就做啥，家里不用你操心。等你以后赚大钱了，再想着家里也不迟。” 沈明轩也跟着点头：“是啊，妹妹，这钱你自己存着，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咱们家虽然不富裕，但也不用你这点钱补贴。” 沈清岚看着家人暖心的样子，鼻子有点发酸。 前世她孤身一人，从来没有过这种被人疼爱的感觉。 “那我就先存着，等以后咱们家想盖新房子，我再把钱拿出来。” “好！”何翠兰笑得合不拢嘴，“咱们岚丫头有出息了，以后肯定能赚大钱，盖大房子！” 一家人坐在桌边，吃着热乎乎的饭菜，说着贴心的话，屋里的气氛暖融融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沈清岚坐在灯下整理药材，琢磨着上次她们买了药材也用了一段时间，这些天应该会有反馈。 就这么想着，院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 第十五章收拾服帖 何翠兰拉开门一看，是村长王大庆。 赶紧笑着迎进来：“村长啊，快进屋坐，是不是有啥事儿？” 沈清岚伸头看了过去，王大庆已经是几十年的老村长了，德高望重，村民们没有一个不给他面子的。 就是不知道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王大庆在桌边坐下，目光落在沈清岚身上，斟酌着开口：“清岚丫头，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说上工的事儿。” “上工？” 沈清岚一愣，忽然反应过来，她确实把这事给忘了。 只听王大庆满脸愁容道：“你这阵子很少去地里干活，虽说你两个哥哥帮你补齐了工分，可村里难免有人说闲话，甚至还有人嘀咕这是搞特殊，容易引发阶级情绪，影响不好。” 何翠兰一听就不乐意了。 “大庆，我家清岚这阵子是在忙草药的事儿，又不是偷懒！再说地里的活我们家也没少干，那些人凭啥说闲话？” 用脚趾头想想肯定是那帮看不顺眼的狗杂碎在背后嚼舌根。 正好今晚兄弟两人收工早，在屋子里面呆着，听到这话也立刻解释。 沈明恒也跟着点头：“就是，我和弟弟多干点活，补上妹妹的工分怎么了？总不能让她天天又上山采药又下地干活，累坏了身子咋办？” 沈明轩点头如捣蒜：“而且我们做我们的，又没叫他们分担！是谁在背后嚼舌根，我去跟他评理去！” 知道这家子人把沈清岚护的跟传家宝似的，王大庆只觉得脑袋疼。 先前沈清岚还是胖妞下地不方便，村里人颇有言辞他也尽量说和。 但现在再推脱，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沈清岚看着家人护着自己的样子，心里暖烘烘的，却也明白村长的顾虑。 在村里，工分就是粮食，就是脸面。 她总不上工，确实容易让人有意见。 更何况他们平时对自己就已经够好了，她不希望再因为自己而让他们跟别人对骂。 她拉了拉何翠兰的衣角，开口道：“妈，大哥，村长说得对。我这阵子采的草药够卖一阵子了，不用天天上山，以后我按时上工，省得让人说闲话，也不让你们为难。” 王大庆见她答应得痛快，松了口气。 “清岚丫头明事理就好，其实大家也不是针对你，就是怕坏了村里的规矩。你能去上工，大家也就没话说了。” 何翠兰见沈清岚坚持要去，也不好说什么：“我们乖女第一次下田，有什么没做好的我们会帮她干，到时候要是有人再敢说闲话，可得要村长您老人家出面了。” 能让沈家人点头允许已经是不容易了，面对这番略显偏袒的说辞，村长也只能连声答应。 又坐了会儿，说了些村里的琐事，便起身走了。 村长走后，何翠兰和两兄弟呈半圆形围在沈清岚面前。 一个两个，都带着愤怒。 “乖女，那农活你干不来就歇息，她们要是敢骂你，回来跟妈和哥哥们说，我们替你出气！” 看他们护崽似的眼神坚定，沈清岚忍不住笑了笑，连忙说好。 第二天一早，沈清岚换上打补丁的旧衣裳，抡起门后面的锄头跟着何翠兰去了村东头的玉米地。 地里已经来了十来个人，张家兄妹和顾淮安也在。 一看见沈清岚，众人的目光都顿住了。 以前的沈清岚又胖又没精神，看她一眼都觉得晦气。 如今瘦了一圈，皮肤透亮，眉眼也舒展了，站在人群里，竟比村里的姑娘们都耐看。 张洛雅盯着沈清岚，心里又酸又气。 她怎么也想不通，以前那个人人嘲笑的胖丫头，突然就变好看了。 听说她现在还卖什么美白草药，一天就赚了几十块，也不知道真假。 张洛雅狠毒地想，怎么她摘草药的时候就没有摔死，喝中药的时候就没有把自己毒死！ 顾淮安也愣了愣，眼神在沈清岚身上多停留了几秒，心里满是惊讶。 他上次见她还是送药膏的时候，这才没多久，变化居然这么大。 沈清岚早就想找顾淮安说说做草药药膏的事儿，见他站在旁边，便主动走过去，笑着打招呼：“顾知青，你也来上工啊？” 顾淮安看着她明媚的笑脸，心里莫名一动，犹豫了一下，才点了点头：“嗯。” 声音比平时柔和了些。 这一幕落在张洛雅眼里，醋意瞬间翻涌上来。 她阴阳怪气地开口：“有些人啊，真是越来越会勾人了，见着个男人就往上凑，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想嫁人似的！” 她的嗓门特地抬高几度，让周围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 这会还没到开工的时候，身边的几个女工都竖起了耳朵看过来。 沈清岚神情骤冷：“张洛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跟顾知青打个招呼，怎么就成勾引人了？你要是皮痒，想找不痛快，就直说！” 她保准给她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张洛雅被她这强硬的态度吓得一哆嗦。 想起上次在河边被沈清岚按进水里的场景，心里顿时发怵，嘴里的话也咽了回去，只敢小声嘟囔：“我就是随口说说……” 周围的人见张洛雅被怼得不敢吭声，都在心里暗暗佩服。 沈清岚不仅模样变了，性子也硬气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欺负的软柿子了。 何翠兰看着女儿的样子，嘴角忍不住上扬。 悄悄跟沈明恒兄弟俩说道。 “咱们岚丫头，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 张洛雅却是不甘心沈清岚和顾淮安站在一块。 咬着牙恨恨盯着两人半晌，忽然走过来一顶沈清岚，应是挤到两人中间。 身体故意往顾淮安身边靠，“顾知青，我站你身边干活吧，免得某些没下过田的人锄头不长眼弄伤了你！” 顾淮安不动声色侧了个身，张洛雅一个不留神险些摔倒。 “你弄疼我了顾知青，你可要负责！”张洛雅差点被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气晕，但还是舔着脸靠近。 沈清岚嫌弃地往旁边靠了靠，半个眼神都没分给张洛雅，拿起锄头开始锄草。 第十六章 下地 她主动靠边，张洛雅更加得意，还想扒着顾淮安不放。 “顾知青，我来帮你……” “不用。”顾淮冷然拒绝，“队上规定我和沈清岚负责这块，到时候别被人以为你没干活。” 扔下这句话，他拎着锄头就走。 张洛雅气得咬牙，装的可怜巴巴地看了顾淮安半天，也不见对方态度缓和，只能恨恨地跺着脚走了。 没有了旁人的打扰，顾淮安精神一松，一边干活，一边观察沈清岚。 她的动作干脆利落，手臂虽然看着比一般女子瞧着粗肥，却比第一次见面时多了些线条。 在他与张洛雅掰扯时，沈清岚已然翻了一小块土地。 进度比自己都要快些。 顾淮安心里自忖：村里那些流言果然不可信。 又想起她上次说的草药，心里琢磨着。 等下工的时候，或许可以问问她草药的事儿，说不定能帮上忙。 见两人干活越走越近，张洛雅又眼红又生气。 但又怕顾淮安生气，不敢再上前，便求她哥张俊生去当这个黑脸。 一听到自己的妹妹又被沈清岚找茬，新仇旧怨堵在一块，张俊生直接走过去，一抬手把沈清岚手里的锄头给甩掉。 要不是顾淮安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沈清岚这会儿都摔地上了。 锄头砸在地上响声巨大，加之刚才张俊生气冲冲地走过来已经引起了所有人的目光。这下哪还顾得及干活，纷纷站定脚步看热闹去。 “我说沈清岚，别以为有几个来路不明的男人在你左右荡悠，你就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张俊生说话丝毫不客气，冷冷地看了一眼顾淮安。 顾淮安虽然平时为人冷淡，但是活干得多又好，长相英俊惹得不少年轻姑娘芳心暗许。 这话一出几个年轻姑娘就不乐意了。 “你什么意思！你骂沈清岚就算了啊，别扯上顾大哥！” 顾淮安眼神锐利，冷声质问：“你在阴阳谁？” “我阴阳谁你听不出来？” 张俊生嗤了一声，还想再说，沈清岚忽然开口。 “顾知青没听过傻子讲话，当然听不明白。”她怼完，突然话锋一转。 “但我来这又不是讲闲话的。你妹子正事不干，非在我旁边晃悠，别被我一锄头抡死就行，谁管有什么阿猫阿狗在附近！” 她这话说的也没有问题，今天张洛雅确实一直站在顾淮安旁边想要找机会靠近，几个女生都眼红了。 虽然后面顾淮安旁边站着的是沈清岚，但两人什么话都没说，怎么看都是张洛雅理亏。 张洛雅被怼得没敢再吭声。 张俊生却忍不住站了出来，皱着眉瞪向沈清岚。 “沈清岚，你说话别这么冲！我妹妹就是随口说一句，你至于这么凶？” 沈清岚抬眼看向他，语气没半点客气：“张俊生，你妹妹说话阴阳怪气在先，现在你倒来怪我？” 她冷笑：“以前你们兄妹俩欺负我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说‘至于吗’？” 这话怼得张俊生哑口无言，脸涨得通红。 他和张洛雅以前总仗着沈清岚性子软欺负她，现在沈清岚硬气起来，他们倒成了没理的一方。 站在原地接受众人打量的目光，别提多挂不住面子。 “好了好了，都是来上工的，别吵了。” 带队的李婶赶紧站出来打圆场，“太阳都升起来了，再耽误下去，今天的活就干不完了。咱们赶紧分组，两人一组锄玉米地，抓紧时间干活。” 众人这才收回目光，开始分组。 沈清岚有些愣神，原来不是一来就开工的么？ 合着他们看着自己在这里干活什么，等分完组后好窃取劳动成果？ 这么一想沈清岚有些郁闷，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顾淮安，他刚才也一直干活，额头上渗出了细细的汗珠，面上毫无波澜。 奇怪，作为一直都有参与农作的顾淮安，不可能不知道开工时间啊。 但思来想去想不出一个更好的理由，沈清岚很快就把它抛在脑后。 村里上工的人本就有固定搭档，很快就组好了队，最后只剩下沈清岚和顾淮安。 顾淮安前两天回了趟城里，昨天才回来，之前的搭档已经跟别人组了队。 而沈清岚是第一天来上工，自然没人跟她组队。 “那清岚就跟顾知青一组吧。”李婶指着不远处的玉米地，“你们俩负责那片，记得把草除干净，别伤着玉米苗。” 沈清岚点点头，拿起锄头走向玉米地，顾淮安也跟了上来。 两人刚走进地里，就开始埋头锄草。 顾淮安干活很利索，手里的锄头挥得又快又稳。 遇到地里的大石头，他不用别人帮忙，直接弯腰就搬，胳膊上的肌肉线条绷得紧实，一看就有力气。 沈清岚看着他搬重物时毫不费力的样子，心里暗暗点头。 顾淮安不仅懂电路，力气还这么大，以后找他帮忙做草药药膏，肯定靠谱。 不远处的张洛雅看着两人并肩干活的样子，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凭啥啊？ 沈清岚以前就是个没人要的胖丫头，现在瘦了点、会捣鼓点破草药，就能跟顾知青凑一组？ 顾知青明明该跟我一组才对！ 她想起前几天托人给顾知青送鸡蛋，顾知青都没要，可现在却对沈清岚那么客气，连搬石头都要护着她。 那力道、那眼神，以前顾知青从来没给过自己！ 肯定是沈清岚故意勾.引顾知青！ 她以前就爱追着男人跑，现在变好看点了，就更不安分了！ 张洛雅原本想跟顾淮安组队，没想到被沈清岚抢了先。 心里火气越烧越旺，手里的锄头也挥得没了章法，差点伤着玉米苗。 “喂！张洛雅你发什么颠！”在旁边监工的李婶立刻破口骂道，“把这棵苗弄死了，你下雨天都没饭吃！”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 张洛雅狡辩，脸色涨得通红。 李婶翻白眼：“我管你故意有意，要是完不成任务，就等着被扣工分吧！” 休想连累他们！ 张洛雅立刻红了脸，低下头去不敢看大家。 更加把所有的生气化作干活动力，一边骂沈清岚一遍锄地。 旁边的王秀莲瞥见了，忍不住跟身边的姑娘小声嘀咕。 第十七章谢了 “你看洛雅那模样，眼睛都快粘顾知青身上了，可惜啊，人家顾知青眼里根本没她。” 这话正好飘进张洛雅耳朵里，她刚想发作，又听见另一个妇人笑着说。 “可不是嘛，以前总说要跟顾知青处对象，现在人家跟沈丫头一组，她倒先急眼了，这吃相也太难看了点。” “我看啊，就算没有沈丫头，顾知青也看不上她！” 有人跟着补了一句：“顾知青是城里来的文化人，哪能瞧上她这种爱挑事的？”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进张洛雅心里。 她猛地抬头，瞪着说话的人：“你们瞎嘀咕啥呢！我跟顾知青的事，跟你们有啥关系？” 王秀莲也不怕她：“我们也没说啥啊，就是实话实说呗。你要是真喜欢顾知青，就好好干活、好好跟人相处，总跟个炮仗似的，谁见了不躲着？” “就是！以前还总欺负沈丫头，现在沈丫头变好了，你又眼红，哪有这样的道理？”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话里话外都是嘲讽。 张洛雅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硬撑着没掉下来。 她要是哭了，只会让人更笑话。 这群人就是见不得她好！ 等她跟顾知青处上对象，看这群人还敢不敢说她！ 张洛雅狠狠瞪了一眼沈清岚的方向，把所有气都撒在手里的锄头上。 可越急越出错，又接连碰坏了两棵玉米苗，最后还是旁边的张俊生看不过去，帮她把苗扶好。 低声劝她：“别跟他们置气，干活要紧，不然一会儿李婶该说你了。” 张洛雅咬着唇，没说话，心里却把沈清岚恨得更深了。 都是沈清岚，要不是沈清岚，她也不会被这么多人嘲笑！ 等下工了，她一定要想办法把沈清岚从顾知青身边赶走！ 干了半天活，李婶喊大家休息会儿。 众人纷纷放下锄头，坐在田埂上喝水、吃干粮。 何翠兰本来和沈清岚顾淮安他们坐一块，但是李婶说两里外的田有人被蛇咬了要去看病，刚好沈家两兄弟就在那里，叫何翠兰过去顶上。 张洛雅瞅准机会，端着自己的水壶，快步走到沈清岚面前，脸上强挤出笑容。 “清岚，咱们俩换个组呗？我想跟顾知青一组，你跟我哥一组，行不行？” 沈清岚抬头看了她一眼，没等开口，旁边的张俊生也跟着劝。 “清岚，你就跟洛雅换了吧，我干活很利索，肯定能跟你配合好，不会耽误干活的。” 原本张洛雅来求他的时候，张俊生还是有些不愿意的。 毕竟之前都是沈清岚倒追他，哪里有他主动的可能。 现在嘛……张俊生想着沈清岚如今的样貌，心里反倒生出些莫名的占有欲。 沈清岚放下手里的干粮，冷笑一声：“换组？你想跟顾知青一组，跟我有啥关系？要换你自己找李婶说去，我不换！” 张洛雅没想到她拒绝得这么干脆，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沈清岚，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好心跟你商量，你还不乐意了？” ““我就是不乐意，怎么了？”沈清岚看着她，语气带着警告，“上次在河边的教训，你忘了？要是还想找不痛快，我不介意再让你长长记性。” 张洛雅一想起上次被按进水里的窒息感，心里顿时发怵，刚才的气势瞬间没了。 嘴里嘟囔着“不换就不换”，转身快步走了。 见张洛雅劝不动，张俊生往前凑了凑，声音带着点自以为是的傲慢。 “清岚，跟洛雅换了吧。你跟我一组，保准亏不了你。地里的重活我都包了，你就负责薅薅草、递递水，比跟顾知青干活轻松多了。” 他说着，还故意挺了挺胸，觉得自己这条件足够吸引人。 以前沈清岚为了跟他多说两句话，连饭都愿意给他送，现在自己主动邀请，她肯定得答应。 看着张俊生那势在必得的模样，沈清岚只觉好笑。 她中气十足：“滚。” 张俊生脸上的笑僵了僵，心里有点不爽，却还没放弃。 “清岚，你别跟我置气啊。以前是我不对，没好好跟你说话，可我心里是有你的。你减肥变好看，不就是为了让我多看你两眼吗？跟我一组，以后我天天跟你一起上工，村里谁不羡慕你？” 他这话里的自负藏都藏不住，仿佛沈清岚的一切改变都是为了他。 旁边几个没走远的村民听见了，都忍不住偷偷笑。 谁不知道以前是沈清岚单恋张俊生，现在人家变好了，张俊生倒反过来倒贴，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张俊生没察觉旁人的目光，还在等着沈清岚点头。 谁料沈清岚没说话，旁边的顾淮安再也看不下去了。 “她让你滚你听不到？” 顾淮安似笑非笑道：“总不会是装聋作哑，想死缠烂打？” “想吃回头草，在咱们村，张俊生还真是头一个！” 周围所有人都听到了，忍不住幸灾乐祸看过来。 张俊生看着妹妹狼狈的背影，又看了看周围的人，脸色顿时一黑，灰溜溜走了。 他一走，其他村民顿感无趣，纷纷收回目光。 沈清岚扭头，勾唇笑：“谢了，顾知青！” “……不客气。” 顾淮安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赶紧移开目光，拿起水壶喝了口水，掩饰自己的失态。 夕阳把玉米地染成金红色，李婶扯着嗓子喊“收工喽！”，众人纷纷放下锄头往村口走。 沈清岚还在埋头锄最后几棵草，没听见收工的动静。 她刚上工，不知道每天收工的准点，也没人特意来叫她。 只能凭着感觉多干会儿，免得落人话柄。 顾淮安收拾好自己的工具，回头见沈清岚还在地里忙活，犹豫了一下，还是折了回去。 他走到沈清岚身边，轻轻敲了敲她的锄头柄：“收工了，大家都走了。” 沈清岚这才抬起头，额角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 她擦了擦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啊？收工了？我没听见动静，还以为没到时间呢。” “每天这个点准时收工，下次记着点。”顾淮安说着，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锄头，“我帮你拿，一起走吧。” 第十八章 报复 沈清岚愣了愣，没想到他会主动帮忙，心生异样的同时想把锄头要回来。 “顾知青，不麻烦你……” “不麻烦，顺路。” 顾淮安没给她拒绝的机会，扛着两把锄头往路边走。 沈清岚见状，也不再推辞。 她本来就想跟顾淮安打好关系，以后找他帮忙做草药药膏也方便，现在正好有机会，自然不会错过。 两人沿着田埂慢慢走，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顾淮安突然开口：“听说你在卖草药？村里不少姑娘都买了。” 沈清岚有些意外。 她以为顾淮安一心扑在干活和研究电路上，没想到他居然知道卖草药的事。 她定了定神，编了个早就想好的借口。 “以前上学的时候，在图书馆看过一本草药书，上面记着些美白的方子，我就试着采了些草药晒着卖，没想到还真有人买。” 顾淮安侧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点怀疑。 他知道沈清岚以前在村里上学，村里的小学根本没有像样的图书馆，哪来的草药书？ 但他没再多问。 每个人都有秘密，追问太多也不合适。 两人一时间没了话，只有脚步声在田埂上响着。 天色渐渐暗下来，远处的村庄亮起了零星的灯火。 顾淮安加快了脚步：“天黑得快，咱们走快点，免得路上不安全。” 前世监控那么发达，路边抢劫的新闻也时不时为人所知，更何况是在各方都有些落后的七十年代。 沈清岚点点头，跟着他加快了速度。 但想什么来什么。 刚走到一片玉米地，里头忽然传出沙沙的声音，就像里头有人在往外走似的！ “谁！” 顾淮安大喝，用胳膊把沈清岚往身后圈。 就在他话音刚落，地里突然窜出三个蒙面男人，虎视眈眈地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手里拿着木棍，明显来者不善。 沈清岚警惕地打量三人，竟发现他们的身形有点眼熟。 却一下子想不起来是谁。 顾淮安把沈清岚护在身后，手里紧紧攥着扛在肩上的锄头，眼神冷了下来：“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三人没说话，只是拿着木棍朝他们逼近。 其中一个人还故意用木棍敲了敲地面，发出“砰砰”的声响，显然是想吓唬他们。 沈清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知道顾淮安力气大，可对方有三个人，手里还有武器，真打起来不一定占优势。 谁料对方根本不给她思索对策的机会，举着木棍直冲沈清岚扑而来！ 顾淮安反应极快，左手一把扯过沈清岚的胳膊，将她往自己身后死死护住。 右手握紧锄头横在身前，眼神冷得像冰：“想动她，先过我这关！” 蒙面人没想到顾淮安会护得这么紧，动作顿了顿，显然没料到路上会多这么个人。 为首的蒙面人粗着嗓子喊：“我们跟这女人的事，跟你没关系！识相的就赶紧滚开，不然连你一起打！” 沈清岚躲在顾淮安身后，心却渐渐冷静下来。 这声音刻意压得很低，听不出是谁，但他们只针对自己，肯定是之前得罪过的人。 她忽然灵光一闪，大喊：“你们是王勇和孙权！” 这话一出，为首的蒙面人明显僵了一下。 沈清岚一下子确定：“上次婚闹没讨到好，现在来报复我了？” “少废话！”另一个蒙面人不耐烦地喊，“赶紧把钱交出来，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沈清岚心里咯噔一下。 原来不仅是报复，还想谋财！ 她今天卖草药的钱都放在家里，身上一分钱没有，可跟他们解释肯定没用。 眼看着一个蒙面人绕到顾淮安侧面，想趁机抓她，沈清岚眼神变得锐利，突然蹲下身，抓起田埂上的一把干土，朝着三个蒙面人的脸狠狠撒了过去。 “撒土！” 沈清岚大喊一声，拉着顾淮安的手腕就往旁边的山路跑，“往山上躲！” 干土迷了蒙面人的眼，三人捂着眼睛惨叫，等缓过劲来，沈清岚和顾淮安已经跑出去老远。 “追！别让他们跑了！” 为首的蒙面人擦了擦眼睛，带着另外两人跟在后面追，脚步声在夜色里听得格外清楚。 沈清岚拉着顾淮安拼命跑，心里快速盘算。 不能往家跑，万一把人引到家里，会连累妈和哥。 往村里跑也不行，天黑了大家都在家，不一定能及时帮忙…… 只有山上树林密，夜色又浓，最适合躲藏! 顾淮安被她拉着跑，却没忘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追兵的距离，还提醒她：“小心脚下，前面有石头！” 两人跑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终于钻进了山林。 沈清岚拉着顾淮安躲到一棵粗大树后面，屏住呼吸，透过树缝往外看。 三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却在树林入口停了下来。 显然他们也怕天黑在山里迷路，只在外面骂骂咧咧了几句，没敢进来。 沈清岚松了口气，靠在树干上大口喘气，手心全是汗。 顾淮安也喘着气：“有没有摔着？” “我没事。”沈清岚摇摇头，看着顾淮安被自己抓红的手腕，有点不好意思，“刚才谢谢你，要不是你护着我，我肯定被他们抓住了。” 顾淮安看着她苍白的脸，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递给她：“擦擦汗，等他们走远了，咱们再下山。” “也只能这样了。” 突然，沈清岚耳朵一动。 “啪嗒！”一声，是脚踩断枯树枝的声音。 “快躲起来！” 沈清岚拽着顾淮安躲在一棵倒下的大树后面，屏住呼吸，透过树干的缝隙盯着不远处的三人。 夜色里，只能看见他们模糊的身影，却能清晰听见他们的对话。 三人边走边嘀咕，说的都是村里的地名。 连哪片林子有陡坡、哪块石头旁有小路都门儿清，挨个儿排查可能藏人的地方，动作熟练得不像外村人。 沈清岚心里一沉，后背瞬间冒了层冷汗。 对山上的路这么熟，分明就是村里人！ 她悄悄凑近顾淮安，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几分肯定：“那三人不是王勇、孙权，就是他们找的帮手，这是专门来堵我的！” 第十九章 山洞 一想到之前跟这两人结的仇，沈清岚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要是被抓住，指不定要吃多大的亏。 顾淮安眉头拧成了疙瘩，心里一片冷然。 那几人居心叵测，在自家地盘上动手，比外村人更难防备。 他快速扫了眼四周，拉了拉沈清岚的胳膊。 “不能在这儿躲了。” 那几人搜山一样，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这儿。 顾淮安道：“咱们往山林深处跑，那边树密，甩开他们！” 沈清岚用力点头，跟着顾淮安起身，猫着腰往深处跑。 两人不敢开手电筒，只能借着微弱的月光辨路，脚下的落叶“沙沙”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身后的蒙面人很快听见了动静，其中一人粗声喊：“有声音！在那边！” 紧接着就传来脚步声，还能看见刀身反射的冷光。 那几人竟然还拿刀了！ 沈清岚惊骇。 他们疯了吗！ 顾淮安却比她镇定，借着月光快速扫了眼四周，看见脚边有堆干土，立刻压低声音：“别慌！听我口令！” 他弯腰抓起一把干土，等蒙面人靠近时，猛地朝最前面那人的脸扬了过去。 沈清岚反应也快，赶紧跟着抓土扬向旁边两人，干土瞬间迷了三人的眼，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快！砸刀！”顾淮安急喊一声。 沈清岚瞥见旁边地上有把之前逃跑时落下的锄头，赶紧抄起来，对着离自己最近那人手里的刀狠狠砸过去。 “哐当”一声，刀被砸落在地，还断成了两截。 “跑！”顾淮安拉着沈清岚的手腕，朝着树林深处疯跑。 身后的蒙面人缓过劲来，一边擦眼睛一边骂骂咧咧地追，可两人跑得又快又急，很快就把他们甩在了后面。 跑了约莫半个时辰，实在喘得不行，才敢停下来歇口气。 “坏了……咱们好像迷路了。” 沈清岚扶着树干，大口喘着气，环顾四周。 满眼都是差不多的树木，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刚才只顾着逃命，压根没记路。 她心里又慌又急，何翠兰和哥哥肯定还在家等着，要是知道她没回去，指不定要急成什么样。 顾淮安皱眉环顾四周，也分辨不出方向。 半晌，他从口袋里掏出两样东西。 一块旧手表，是下乡前母亲给的。 一个巴掌大的小电筒，是知青点统一发的，在村里不算稀罕玩意儿。 他按亮电筒，照了照手表表盘，语气凝重：“都快深夜十一点了，山里晚上凉，还有野兽，他们不敢待太久，这会儿应该回去了。” 沈清岚悬着的心稍稍放下：“我妈见我没回去，应该会让我哥出来找我。” 话虽这么说，她也知道现在回不去，只能先顾着眼前的安全。 “先找个地方过夜，明天天亮了再找路回去。” 顾淮安说着，用电筒在四周扫了一圈，很快在某处定睛。 “那边有山洞，咱们去那儿躲着，比在外面吹风安全。” 两人快步走到山洞前，顾淮安先用电筒照了照洞里，确认没野兽，才让沈清岚进去。 山洞不大，刚好容下两个人。 夜里山间气温低，洞里更凉，风一吹，沈清岚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没犹豫，转身走出山洞，在附近捡干枯的树叶和柔软的杂草。 先铺一层厚厚的杂草打底，再把干燥的树叶均匀撒在上面，铺得又软又厚。 “夜里冷，铺点这个能暖和点，还能隔着凉气。”她一边抱树叶往洞里送，一边跟顾淮安说。 顾淮安上前帮忙，看着沈清岚熟练地指挥着铺树叶、摆杂草，有些惊讶。 连山里御寒的法子都懂，沈清岚的知识面是不是有些太宽广了。 他疑问：“你以前常上山？” 沈清岚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笑着找了个借口：“以前跟我爸上山采过几次药，他教了我点小经验，没想到今天用上了。” 总不能说这些是前世学的，只能这么应付。 顾淮安也没闲着，在洞外忙活。 手里拿着几根结实的树枝，正用石头把树枝一端削尖。 见沈清岚看过来，抬头解释：“山里晚上可能有野兽，在洞口摆个简单的陷阱，要是有东西靠近，能提前有动静。” 他动作麻利，没一会儿就把削尖的树枝插在洞口两侧，又用落叶盖住，只留了不易察觉的触发机关。 看着不起眼，真有野兽踩上去，树枝就能挡住去路。 沈清岚心里一动，刚想道谢，又看见顾淮安拿起旁边的长草，手指灵活地编织起来。 光有陷阱不够，山洞太显眼，编个草盖挡在洞口。 既能隐藏，又能挡风。 草叶在他手里翻飞，没多大功夫，就编出一块比洞口略大的草盖，往洞口一搭，正好遮住大半洞口。 从远处看，跟周围的草丛没多大区别。 铺好地面，沈清岚率先躺了上去，树叶杂草软软的，比石头地面舒服多了。 她见顾淮安还站在旁边，往旁边挪了挪，大大咧咧地说：“别站着了，快上来吧！洞里就这么大，挤挤还能暖和点，总比你站着冻着强。” 顾淮安听到这话，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他长这么大，从没跟女孩子这么近距离相处过，更别说躺在同一片树叶堆上了。 他站在原地，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心里又紧张又有点不知所措，半天没敢动。 她见顾淮安还站在旁边半天没动静，心里纳闷。 不就是一起躺会儿取暖吗？ 至于这么磨蹭？ 刚想开口问，就听见顾淮安忍不住道：“我好歹是个男人，跟你这么近躺着，传出去对你名声不好！” 沈清岚这才明白他犹豫的原因，忍不住笑了。 这年代的人，顾虑还真多。 她毕竟是新时代的灵魂，没那么多封建思想。 伸手一把将顾淮安拉得踉跄着坐下，语气干脆：“这都啥时候了，还顾名声？本来我名声就没多好，也不在乎这点！再说了，就是危急情况凑活取暖，谁还能说啥？” 顾淮安被她拉得猝不及防，坐下时胳膊刚好碰到她的肩膀，耳后泛红，却也没再起身。 第二十章 心乱了 夜里的山林温度骤降，就是待在山洞里，也冷的够呛。 两人挨着确实能暖和不少。 事到如今，顾淮安也不委屈自己，只是躺下时尽量和沈清岚保持距离。 沈清岚倒是大大咧咧，见他不自在，主动找话题：“顾知青，你下乡多久了？以后还打算回城里吗？” 顾淮安愣了愣，有些奇怪地看着她。 问他这些，是对他不死心？ “怎么了？” 沈清岚对他的狐疑一无所觉，还在左扭右扭，想找一个舒适的睡姿：“没怎么，就是随便问问。长夜漫漫，不聊个五毛钱的天，很难睡着觉啊。” 说着，她打了个哈欠。 顾淮安闻声一哼：“这就是你说的很难睡着？”亏他刚刚居然以为沈清岚是想试探自己，结果原因这么朴实无华。 不过，最终还是如了她的意。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说知青点的事，说城里的家人，沈清岚也偶尔说些家里的趣事。 聊着聊着，困意上来，两人没了声音，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顾淮安先醒了。 他一睁眼，就感觉怀里沉甸甸的。 沈清岚不知什么时候翻了个身，几乎整个人都钻进了他怀里，头还靠在他肩膀上。 沈清岚还在熟睡，长长的睫毛垂在眼睑上，随着呼吸轻轻颤动，白皙的皮肤在昏暗的山洞里透着细腻的光泽，看着比平时更显柔软。 她身体纤细，依偎在他怀里时，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夜里残留的凉意早被相互的体温驱散，暖得让人不想挪开。 一阵淡淡的草药香混合着其他柔软的香味从她身上飘过来，顺着鼻尖钻进顾淮安心里，让他猛地一怔。 刹那间，他心跳乱了节奏。 他看着沈清岚近在咫尺的脸蛋，嘴唇微微抿着，透着点粉色，竟鬼使神差地生出想要亲一下的念头。 顾淮安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 熟睡的沈清岚却突然动了动，还轻轻发出一声娇哼，像小猫似的往他怀里又蹭了蹭。 这一下让顾淮安瞬间回神，连忙坐正，心里又慌又乱。 他怎么能对沈清岚有这种念头？ 两人只是临时结伴躲难，他这样跟那些耍流氓的混混有啥区别？ 顾淮安狠狠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赶紧收住动作，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满脑子都是“不对”“不该这样”的谴责。 顾淮安心跳快得像要蹦出来，好不容易按下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然后轻轻推开她。 沈清岚被推得迷迷糊糊醒来，揉着眼睛问：“咋了？出啥事儿了？” 顾淮安指着旁边的地面，胡乱找了个借口：“刚才看见有只虫子爬过来，怕咬着你。” 沈清岚皱着眉往地上看，啥也没有。 心里纳闷哪来的虫子？可也没多问，坐起身伸了个懒腰：“饿了，咱们找点儿吃的再找路吧。” 两人走出山洞，在附近找了些能吃的野果子。 红彤彤的野山楂、酸溜溜的野葡萄，简单擦了擦就吃起来。 沈清岚吃完，看着四周的树木，提议道：“咱们往高处走呗？站得高看得远，说不定能看清村子在哪，也能找着路。” 顾淮安赞同：“你跟在我后面，路上小心。” 说着，他走在前面开路，沈清岚跟在后面，两人沿着山坡往高处爬。 沈清岚跟着顾淮安往山顶走，没走几步，突然瞥见前面灌木丛里卧着个灰褐色的东西。 她拉了拉顾淮安的胳膊，小声说：“你看那边，好像是个动物，咱们过去看看？说不定能找点吃的。” 两人轻手轻脚摸过去，走近了才看清。 是只死鹿，看样子已经死了好几天，身上的肉都开始腐烂，散发出淡淡的臭味。 沈清岚心里一阵失望，原本还想着能弄点鹿肉充饥，现在看来是没戏了。 她正准备转身离开，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前世跟着老中医学习时，记得鹿腹部有个特殊的囊，里面藏着麝香，是极贵重的药材，在这个年代能卖不少钱！ 顾淮安见她盯着死鹿，还以为她是饿坏了想碰腐肉。 惊怒打掉她的手，从口袋里掏出刚摘的野葡萄递过去，斥责道：“吃腐肉，亏你想的出来！先吃点葡萄垫肚子，回村之后再吃正经饭！” 沈清岚心里暖了暖，摆了摆手：“我不是要吃鹿肉，是想找麝香。” 她说着蹲下身，在旁边捡了块边缘带尖的石头片，在地上磨了起来。 “鹿肚子里有装麝香的囊，能卖不少钱，我试试能不能找到。” 顾淮安愣了愣，看着她磨石片的动作有点费劲，石片总磨不锋利，赶紧蹲下身把石片接过来：“我来帮你磨。” 他手指灵活地调整角度，对着石头来回蹭，没一会儿就把石片磨得寒光闪闪，递还给她时还说：“这麝香我只在城里听过，没想到藏在鹿肚子里，你懂得还挺多。” 沈清岚接过磨好的石片，没多解释，径直走到死鹿旁。 她忍着臭味，手指在鹿腹部摸索片刻，很快找准位置，用石片轻轻划开腐肉，动作熟练得不像个农村姑娘。 每一下都避开无用部位，精准朝着目标方向，一看就做过类似的事。 顾淮安在旁边看着，心里惊讶得不行。 但他没多问，只是悄悄往她身边挪了挪，帮她挡着风，免得臭味往她鼻子里钻。 她赶紧蹲下身，忍着臭味在鹿腹部摸索。 没一会儿，果然摸到一个硬邦邦的小囊，小心翼翼掏出来一看，正是麝香！ 闻着还有股特殊的香气。 沈清岚心里又惊又喜，这麝香在黑市上至少能卖三四十块，抵得上普通工人一个多月的工资！ 可转念一想，顾淮安还在旁边看着，自己一个姑娘家，要是他想抢，自己肯定争不过。 她攥紧手里的麝香，斟酌着开口：“顾知青，这麝香是我发现的，不过咱们俩一起过来的，要不咱们三七分？我七你三，你看行不行？” 顾淮安没立刻说话，只是看着她手里的麝香。 第二十一章 回家 沈清岚心里有点慌，以为他不愿意，甚至开始琢磨。 要是他真要抢，自己就只能先把麝香藏起来，实在不行就……就把这东西给他。 毕竟顾淮安救了她的命。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顾淮安突然开口：“不用分我，这是你发现的，本该归你。” 沈清岚愣了一下，没料到他会这么说，随即大喜过望：“真的？那太谢谢你了！你放心，这次你帮了我，以后要是有啥需要帮忙的，我肯定不含糊，这人情我记着！” 顾淮安别过眼，不去看她：“不用这么客气，赶紧收好吧，别弄丢了。” 沈清岚赶紧把麝香贴身放好，藏在衣服最里面，生怕掉了。 两人继续往山顶走，没一会儿就到了山顶。 顾淮安辨认了一下方向，指着不远处的炊烟说：“往那边走，就能到村里。” 两人顺着方向往下走，刚走了半个时辰，就听见山下传来熟悉的声音。 是何翠兰和沈明恒、沈明轩在喊她的名字！ “岚丫头！你在哪儿啊？” “清岚！听见了就应一声！” 沈清岚赶紧回应：“娘！哥！我在这儿！” 何翠兰听见声音，赶紧往山上跑，看见沈清岚，一下子冲过来抱住她，眼泪都掉下来了：“你这丫头，吓死娘了！一晚上没回家，娘还以为你出啥事儿了！” 沈明恒和沈明轩也围了上来，上下打量着沈清岚，见她只是衣服有点脏，没受伤，才松了口气。 何翠兰又看向顾淮安，见他也好好的，衣服也整齐，心里的石头彻底落地：“顾知青，真是麻烦你了，还陪着我们家清岚。” 顾淮安摇摇头：“婶子客气了，我也是碰巧跟清岚一起。” 沈清岚赶紧把昨天的事大概说了一遍，只是隐瞒了在山洞过夜的事，撒谎道：“昨天被那几个人追着跑，不小心迷了路，晚上一直在山里找路，幸好顾知青陪着，不然我一个人真不知道该咋办。” “啥？有人敢追着你跑？还想害你？” 何翠兰一听，手里的镰刀“哐当”扔在地上，撸起袖子就往村里方向冲，“这是哪个杀千刀的这么大胆！我现在就去村里找人对峙，让村长出来评理！要是不给咱们家一个说法，我老婆子拼了老命，也得拉着他们垫背！” 沈明恒攥着拳头，脸色铁青地跟上：“娘说得对！敢欺负我妹子，咱们现在就去找他们！正好让村里人都看看，是谁这么心黑！” 沈明轩也急得跳脚：“对！不能就这么算了，不然以后他们还得欺负我妹子！” 眼看母子三人就要冲出去，沈清岚赶紧上前拉住何翠兰的胳膊，连声劝慰：“娘！哥！你们别冲动啊！咱们现在没证据，就算去找他们，他们也不会承认，说不定还会反咬咱们一口！”到时候不仅讨不到说法，还得被人说咱她们胡搅蛮缠！ 她拉着何翠兰的手，又冲沈明恒使眼色，好说歹说才把三人的火气压下去一半。 一直站在旁边的顾淮安这时开口，语气沉稳：“婶子，大哥，清岚说得对。现在确实不是对峙的时候，那些人既然敢动手，肯定早就想好了说辞。咱们要是现在去找他们，反而打草惊蛇，让他们有了防备，以后再想找出证据就难了。” 他提议，眼神泛冷光：“不如先忍忍，等找到证据，再找村长和大队书记，到时候人证物证俱在，他们想赖也赖不掉。” 何翠兰这才冷静下来，一拍大腿：“哎哟！光顾着生气，都忘了正经事！顾知青，真是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陪着我们家清岚，她一个姑娘家在山里，指不定要受多大罪！你放心，以后你有啥需要帮忙的，尽管跟婶子说，婶子肯定帮你！” 说着还拉着顾淮安的手，一个劲地念叨感谢的话，眼里满是感激。 沈明恒站在旁边，突然一拍脑袋，语气带着点恍然大悟：“哎？这么说，昨天晚上你俩是一起在山里过夜的？” 这话一出，沈清岚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刚才光顾着说被追的事，倒把这茬给忘了！ 她赶紧摆手，声音都比平时高了几分：“哥！你别瞎想！是一起在山里待着不假，但咱两啥都没干！我跟顾知青就是各自找地方歇着，再说了，顾知青是城里来的文化人，哪能是那种没规矩的登徒子？你们就放宽心，别瞎琢磨！” 她说着，眼底闪过一丝慌乱，生怕家人往歪了想，坏了她和顾淮安的名声。 顾淮安站在旁边，听见“一起过夜”四个字，又想起今早沈清岚钻在自己怀里的模样，耳尖瞬间红了，连耳根都透着热。 他看着沈清岚急着解释的样子，赶紧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婶子，大哥，清岚说得对。昨晚我们就是在山洞里分开歇着，各自靠在石壁上，啥出格的事都没做，你们别担心。” 他刻意说得平静，可颤动的眼睛还是暴露了心思，只是何翠兰和沈明恒光顾着松口气，没注意到。 何翠兰这才彻底放下心，拍了拍胸口：“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要是传出去不好听，我家清岚的名声可就毁了！” 沈明恒也跟着点头：“是哥想多了，顾知青是正经人，肯定不会欺负我妹子。” 何翠兰拉着顾淮安谢了又谢。 等把人送走，转身就攥住沈清岚的手，眉头拧得能夹死蚊子。 “乖女，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昨天那几个蒙面人明显是冲着你来的，不找出是谁，往后你出门娘都不放心！” 何翠兰拉着沈清岚的手，连家门都没让她进，就气冲冲往村长家去。 “走！乖女，跟娘去村长家！今天必须让他给咱娘俩一个说法！凭啥咱家人就得被人堵在山里欺负！” “哎妈，你慢点……” 沈清岚脚上还沾着山里的泥土，裤脚也蹭得脏兮兮的，被她拽着走，一路上引得不少村民探头看。 到了村长家院门口，何翠兰也不敲门，直接掀了门帘就闯进去。 第二十二章 告状 一见村长正坐在院里编竹筐，何翠兰三步并两步跑过去，还没到跟前，眼泪“唰”地下来了。 “村长，您要为俺们妈俩做主啊！昨晚……昨晚俺家清岚在山里差点出事，要是晚一步，您可能就见不着俺家丫头了！” 她边说边嚎，村长被这阵仗吓了一跳，手里的竹条“啪”地掉地上。 忙不迭站起来，换她坐在凳子上，又急又慌地劝：“翠兰妹子！你别光顾着哭，快说到底咋回事？” 何翠兰不坐，把沈清岚拽到他面前，指着她的脚：“您瞅瞅！瞅瞅俺家丫头这脚这裤腿，全是泥点子！” 沈清岚顺从的把沾着泥的裤脚往上提了提，露出满是泥点的鞋面。 “这除了有点脏……”村长仔仔细细看了一眼，没看出什么名堂，忽然想起昨天是沈清岚上工的日子，顿时满头黑线。 “我说翠兰，你就是再心疼你闺女，也不能心疼到这份上吧。” 谁家下地干活脚上不沾泥的！ 何翠兰一听就知道他想岔了，顿时更气：“李汉武你想哪去了！” 她是闺女干活脚上沾点泥都要过来找茬的人吗！ 村长那模样明显是想点头，眼瞅着两人又要吵吵起来，沈清岚连忙解释。 “汉武叔，我这脚上的泥是昨晚在山上逃命的时候弄上的。” “逃命！？”村长大惊失色，“到底咋回事？” “还能咋回事！有几个下烂货趁我闺女下工拿着棍子堵人，要不是我闺女聪明，往山上跑，今儿你见到的就是我闺女的、我闺女的……” 何翠兰实在说不出那两个字，沈清岚无奈地喊了一声：“妈……” 何翠兰怕拍她的手，抹了一把脸，心里头还在后怕。 “这要是被那些人追上，我乖女还能有命回来？！李汉武，你是一村之长，总不能看着咱村的姑妈被人这么欺负吧！” 村长一听村里发生了这么大事，当即脸色大变：“清岚，你有没有看清那几人长啥样？” 沈清岚摇头：“天太黑，我也没看清那些人长啥样，就知道他们手里拿着东西，追着我和顾知青跑，我们只能往山里躲，跑了半宿才敢出来。” 虽说心里面有猜疑，但是没证据。 万一被反咬一口，不仅讨不到说法，还得惹一身麻烦。 村长皱着眉，蹲下来瞅了瞅沈清岚的脚，又叹了口气：“翠兰，我知道你心疼闺女，可这事难办啊！没看清人，没抓着现行，连个证人都没有，我总不能随便抓个人就说是他干的吧？” “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何翠兰抹了把眼泪，声音还是带着哭腔，“我家闺女好好的，咋就有人追着她跑？这要是不找出是谁，以后我闺女出门我都不敢闭眼！” “村长，你可得想想法子，哪怕派几个人在村里问问，也不能让那些人这么逍遥！” 村长挠了挠头，只觉得这事难办。 但那几人今天敢对沈清岚下手，难保之后还会不会对村里其他妇女动手。 这事他得想办法解决。 “这样吧，为了清岚的安全，这几天就别去上工了，在家歇着，工分照算。我再让汉子多在村周边转转，要是有啥动静，立马跟我说。” 何翠兰还想再说，沈清岚拉了拉她的衣角，小声说：“妈，村长都这么说了，咱先回去吧，再闹也没啥用。” 何翠兰这才不甘心地停了嘴，瞪着村长：“那我可就信你一回！要是我家丫头再出啥事儿，我就天天来你家坐着！” 说罢，才拉着沈清岚往家走。 回到家后，沈清岚洗了个澡，瘫在床上脑子快速飞转。 不用上工倒省了不少事，只是她才上了一天工就歇着，难免会被人说闲话。 算了算了，现在安全最重要。 她翻了个身，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 自己不用上工，顾淮安该和谁组队干活？ 毕竟之前两人一起上工，现在自己歇着，他总不能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 可很快又回过神，自己现在操心这些干啥。 人家顾知青女人缘好着呢，大把人会想要和他一起组队。 还是先想想怎么处理手里的麝香要紧。 沈清岚站了起身，看了看放在柜子里藏着的麝香，心里有了主意。 去镇上一趟，把这些东西卖了，换点钱补贴家用。 现在虽然还有公社，但她听说，镇上已经有不少人私下里做买卖，个体经济开始萌芽，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 她赶紧下床跟何翠兰说了自己的想法，何翠兰一听就皱了眉：“不是妈不愿意陪你去，只是妈和哥哥们还要做工。你一个姑娘家去镇上，妈不放心！” 再说，镇上鱼龙混杂，要是再遇到坏人可咋办？ 沈清岚赶紧劝：“妈，我又不是第一次去镇上。再说我这次就去中药铺，卖了东西就回来，不会乱跑的。” 何翠兰被说动了，可还是不放心让沈清岚一个人去。 想了半天，突然一拍大腿：“对了，你李婶家的儿子明天要去镇上拉货，我去跟他说一声，让他顺路带你去，再等你一起回来，这样妈也放心。” “记得不要说漏嘴！就说我去药铺买些药材就行！” 麝香可是罕见物，若是走漏风声，必定会引来祸端。 何翠兰点头如捣蒜：“行！妈的嘴跟糊了猪油一样，一个字都不会说。” 说罢，何翠兰匆匆出门，没一会儿就回来了，笑着说：“搞定了！李婶家的小子答应了，明天一早就在村口等你，你们约好中午在镇上的供销社门口见面，他拉完货就陪你回来。” 沈清岚心里一暖，赶紧点头：“谢谢妈！” 第二天一早，沈清岚起得格外早。 把麝香和药材小心地包好，贴身藏在衣服里，又揣了几个玉米饼子当干粮，就往村口赶。 刚到村口，就看见李婶家的儿子李建国赶着一辆牛车在等她。 “清岚妹子，来了？快上车吧，咱们早点去，早点回。”李建国笑着招呼道。 沈清岚赶紧上了车，牛车慢悠悠地往镇上赶。 第二十三章要少了 一路上，李建国话不多，只是偶尔跟她说几句话，问问家里的情况。 沈清岚也没多话，只是询问了在镇上有哪些医馆，想要去抓点药。 李建国平日来往乡镇多了，便知道在镇中心有一家中药铺，而且里面的老中医医术高超。 沈清岚一听“医术高超”四个字，眼睛瞬间亮了。 她正愁手里的麝香和草药没个靠谱的去处，要是这家中药铺真像李建国说的那样，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还能趁机打听点稀缺药材的消息。 她赶紧追问：“建国哥，你说的这家中药铺叫啥名？具体在镇上哪个位置啊？” 李建国见她感兴趣，话匣子一下子打开了，手里的牛鞭往车辕上搭了搭，笑着说：“这家铺叫‘永仁堂’，在镇中心的老街上，门口挂着块黑木匾，上面刻着字，一眼就能看着。” “这铺子可有年头了，算下来得有一百多年，现在坐堂的老中医李永珍，是第三代传人，手艺都是家传的，比城里医院的大夫还厉害！” 他顿了顿，又想起啥似的，声音拔高了点。 “说起来李大夫这人，真是医者仁心！” 沈清岚来了兴趣：“咋说？” “前两年邻村有个老汉，肚子痛得直打滚，去城里西医医院检查，说要开刀，还得花不少钱，老汉家里穷，拿不出钱，只能回家等着。后来有人劝他去‘永仁堂’试试，李大夫就给开了个方子，抓了几味药，才花了几分钱，老汉喝了没几天，肚子就不疼了，跟没事人一样！你说神不神？” “哎呦，那可真神了。” 她捧哏似的，给李建国逗得乐的不行。 沈清岚心里更有底了。 百年老店的传人，还医者仁心，这样的人做生意肯定不会太黑心，跟他交易应该能放心。 她还想多问点关于药材收购的事，可李建国已经赶着牛车拐过了一个弯，远远能看见镇上的牌坊了。 听到自己想要的信息，沈清岚了然，心里盘算着应该要怎么和中药铺谈价格。 毕竟这麝香可是稀罕物，不能卖亏了。 约莫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到了镇上。 沈清岚跟李建国约定好中午在供销社门口见面，就揣着东西直奔中药铺。 镇上的中药铺不大，门口挂着一个大大的“药”字招牌，里面飘出一股淡淡的药香味。 沈清岚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铺子里就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学徒，正趴在柜台上用铅笔头算账。 见有人来，抬头揉了揉眼睛：“同志，是抓药还是寻大夫啊？” “我不抓药也不寻大夫，是来卖些药材的，你们这儿收不收？” 沈清岚走到柜台前，把布包轻轻放在柜面上，指尖压着布角，怕里面的东西露出来引得路人注意。 学徒眼睛亮了亮，放下铅笔凑过来：“收啊！你卖啥？我先瞅瞅。” 沈清岚慢慢掀开布包，先露出底下几捆收拾干净的草药。 有晒干的蒲公英、金银花，还有几株柴胡。 可学徒的目光很快被布包中间那个圆鼓鼓的小囊勾住，伸着脖子问：“这、这是啥呀？看着不像普通草药。” “是麝香。”沈清岚没绕弯子，直接说破。 “麝香？！” 学徒惊得声音都高了，赶紧摆手，“这东西我可做不了主！你等着，我去叫师傅！” 说着就往后院跑，连账本都忘了合上。 没一会儿，后院就传来脚步声，先走出来个五六十岁的老人，穿着藏青色对襟褂子，头发花白却梳得整齐，脸上满是皱纹却精神矍铄，正是这中药铺的坐堂老中医。 他身后跟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穿的是笔挺的卡其布中山装，袖口扣得严严实实，脚上是双崭新的黑皮鞋。 这穿着在镇上可少见，既不像种地的农民，也不像公社的工人，倒像是城里来的干部子弟。 老中医走到柜台前，先拿起草药翻了翻，又用指尖捏起麝香，凑到鼻尖闻了闻，眉头慢慢皱起来，语气带着为难：“女同志，你这草药倒是新鲜，顶多值两块钱。可这麝香……” 他故意顿了顿，摇了摇头，“成色不算顶好，里面的香仁也不算满，我这儿收着也难出手，最多给你十八块，加起来一共二十块，你看行不？” 沈清岚心里冷笑。 这老大夫是想压价！ 前世她跟着老中医学了那么多年，麝香的好坏她一眼就能辨出来。 自己这颗麝香囊皮薄却韧，香仁饱满，闻着没杂味，怎么也算是中上等。 她没急着反驳，而是伸出手指轻轻按了按麝香囊，语气笃定：“李大夫，您是老行家，该知道麝香得看囊皮、闻香气。” 老大夫点了点头，她便继续道：“我这颗囊皮没破，香仁满得能摸到颗粒，刚才您也闻了，没半点腥气，要是送到城里药材行，最少能卖三十五块。您说十八块，是不是太亏我了？” 她把手一摊：“我也不跟您多要，这麝香最少三十块，草药您要是要，就按两块算，不要我就单独卖麝香，镇上也不止您一家中药铺。” 老中医被她说得一愣，没想到这年轻女同志还懂行，脸上的为难神色淡了些，刚要开口掏钱。 旁边的年轻人突然上前一步，从他手里拿过麝香。 跟老大夫验货同样的步骤，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 半晌，他抬头对沈清岚说：“女同志，这麝香我要了！我给你五十块。” “你这小子！”老中医立马转头瞪他，“我这儿正跟女同志谈着呢，你咋还撬墙角？这是我的铺子，轮得到你瞎掺和？” 年轻人挑了挑眉，一点不怕他：“李叔，买卖讲究你情我愿，你给的价低，人家女同志不愿意，我出高价咋了？总不能让女同志吃亏吧？” “你懂个啥！这麝香在镇上哪能卖五十块？你这是瞎抬价！” 老中医气得吹胡子瞪眼，可语气里没多少真生气的意思，倒像是熟人之间拌嘴。 沈清岚心里又惊又喜。 刚才还觉得自己说三十块少了，没想到这年轻人直接出五十块！ 她手里攥着麝香，脑子里快速盘算着。 第二十四章 多门手艺多条路 还没等沈清岚开口，就见老中医又瞪了年轻人一眼：。 “这女同志要是愿意卖给你，我以后就不跟你一起喝酒了！” 年轻人挑了挑眉：“李叔，你这是耍赖！” 两人又拌了两句嘴，最后还是一起看向沈清岚，等着她拿主意。 她偷偷看了眼老中医，见他虽然皱着眉，却没再反驳，心里大概猜出来。 这两人关系肯定不一般，不然年轻人也不敢在他铺子里这么“抢生意”。 “女同志，我俩就听你的，看你想怎么出价。”年轻人笑着说道。 老中医见年轻人把难题丢给沈清岚，也顺着话头说：“女同志，你别听他的，五十块太高了，不值当。” “不过买卖是你的，你想卖给谁、想卖多少钱，你自己定，我不拦着。” 他嘴上这么说，眼神里却带着点期待。 毕竟麝香是稀罕货，他也想收下来。 看了一眼老中医，又看了看年轻人，沈清岚指尖捏着麝香囊，心里飞快地盘算起来。 年轻人给的五十块确实诱人，抵得上家里累死累活大半年的收入了。 她今天进的这医馆据说是镇上可是数一数二，往后配药、找稀罕药材都得靠眼前这位老大夫。 要是为了眼前的二十块差价，断了这条线，太不划算。 做人嘛，还是要追求可持续性发展。 她抬眼看向老中医，嘴角勾出点狡黠的笑：“李大夫，我还是愿意把麝香卖给您，三十块不变。” 还没等老中医高兴，沈清岚又继续说：“不过我有个小请求。” “您铺子里要是有当归、黄芪、白术，能不能按市价匀我点？这几味药山上采不着，我跑了好几家供销社都没寻着，家里人等着调理身子呢。” 老中医闻言，先是愣了愣，随即笑着用手指点了点沈清岚：“你这女同志，倒会打如意算盘！” 他倒也爽快：“行，药材给你按最低价算，当归八分钱一两，黄芪六分，白术七分，你要多少？” “当归要二两，黄芪和白术各一两就行！” 沈清岚赶紧报数，生怕对方反悔。 老中医转头喊学徒：“小三子，去后屋药柜把当归、黄芪、白术各称好，包严实点！” “知道了！”小徒弟懒散地从椅子里面站了起来，然后拿起牛皮纸往药柜走。 “这家伙又偷懒！”老中医看他这个样子吹胡子瞪眼。 只是嘴里骂了两句，没有一点实质性的惩罚。 又转头看向沈清岚，眼神里满是好奇：“你要这些药材是给家里人调理身子？看你对麝香的成色这么懂行，莫不是也会点中医？” 沈清岚装作腼腆的样子：“就是跟着村里的老中医学过点皮毛，知道这几味药能补气健脾，我妈总说没力气，想给她煮点水喝。” 她不敢暴露太多，毕竟一个农村姑娘懂这么多中医知识，太容易引人怀疑。 老中医却来了兴致，往前凑了凑，追问：“那我问你，黄芪配白术，除了补气健脾，还能治啥毛病？” 这问题对前世的医学专家来说，简直是小儿科。 沈清岚想都不用想，“要是加少量陈皮，能治脾胃虚弱引起的腹胀；要是加生姜和大枣，还能缓解风寒感冒后的乏力。” 老中医眼睛一亮，又问：“那当归要是给孕妇用，得注意啥？” “孕妇得慎用！尤其是孕早期，当归有活血的作用，用多了容易动胎气。要是实在需要用，也得跟熟地黄、白芍搭配，中和活血的药性，还得控制用量，最多不超过三钱。” 沈清岚答得条理清晰，连用量都精准报出。 老中医这下是真的惊讶。 他放下手里的药杵，盯着沈清岚看了好一会儿。 半晌，叹口气：“现在愿意学中医的年轻人太少喽！要么嫌苦，要么嫌赚不到钱，你这女同志年纪轻轻，懂的倒不少，还这么细心，是块好料子。”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恳切：“以后你要是有啥不懂的，尽管来铺子里问我，我这把老骨头，还有点压箱底的经验，能教你点真东西。要是不嫌弃，以后采了草药也先送我这儿，我绝不压你的价。” 沈清岚心里又惊又喜，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原本只是想换点药材，没想到还能拜个老中医当师傅。 如今她擅长的西医学在华国还未发展起来，若能学一手好中医，在这个年代肯定吃得开！ 她赶紧点头，声音都带着点激动：“谢谢李大夫！您放心，我肯定好好学，以后不会的，少不了来麻烦您！” 旁边的年轻人见两人聊得热络，故意拉长了脸。 “哎，看来我这五十块是花不出去了，早知道就不跟来凑热闹了，平白看着你们讨了好。” 话里满是遗憾，可眼神里却没半点生气的样子，倒像是在打趣。 老中医白了他一眼：“谁让你总爱瞎掺和？人家女同志懂行，知道跟我打交道划算，哪像你，就知道用钱砸。” 年轻人也不反驳，只是笑着摇摇头，目光落在沈清岚身上，带着点欣赏。 “女同志倒是聪明，知道长远打算，比我强。” 没一会儿，学徒就把药材包好递过来，用牛皮纸包得整整齐齐，还贴了标签。 老中医从抽屉里拿出三十二块钱，递给沈清岚。 “麝香三十块，草药两块，药材钱我不收了，你点点。” 沈清岚接过钱，小心地数了一遍，确认没错。 又把钱和药材都贴身藏好，跟老中医道谢：“谢谢李大夫，那我先回去了，以后常来向您请教。” “去吧去吧，路上小心点。”老中医摆摆手，又低头忙活手里的活计。 沈清岚刚走到门口，那年轻人就跟了上来，手里还拎着个布包。 “女同志，我也要去供销社那边办事，顺路送你一段吧。镇上人多眼杂，你一个女同志家揣着钱，小心被小偷盯上。” 沈清岚看了看他，见他神色真诚，不像有坏心，就点了点头：“那就麻烦同志了。” 两人并肩走在镇上的石板路上，路边有摆摊卖菜的村民，吆喝声此起彼伏，空气中飘着菜叶子和泥土的味道，很是热闹。 年轻人率先开口：“我叫林毅夫，在城里上班，这次来镇上是帮李叔送点药材种子。女同志是哪村的？之前没在镇上见过你。” “我是沈家村的，平时都在村里上工，很少来镇上。” 沈清岚没多透露其他信息。 林毅夫又问：“你跟李叔学中医，是打算以后当大夫？” “就是想学点本事，能给家里人调理身子，也能帮衬着村里人。” 沈清岚没说太长远的打算，在这年代，太张扬容易惹麻烦。 林毅夫点点头，没再多问，只是偶尔指给她看路边的铺子：“前面那家供销社东西最全，你要是想买啥，可以去那儿。旁边还有家卖点心的，他家的桃酥味道不错，就是有点贵。” 第二十五章 喝凉风 林毅夫看着沈清岚的侧脸，心里不禁打起了主意。 这女同志不仅长得周正，还懂药材，比镇上那些娇滴滴的小丫头有意思多了。 他一边走，一边看似随意地打探：“女同志，你家在沈家村具体哪个位置啊？以后我去村里办事，也好去拜访拜访。” 沈清岚心里一警。 虽然她方才明面上没有表现，但是这林毅夫方才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劲，现在又追问住址，分明是没安好心。 无论在什么年代，保护自己是最重要的事情。 她面上不动声色，故意扯了个谎。 “我家在村最边上，就是个破茅草屋，没啥好拜访的。再说我爹妈走得早，我就是个孤儿，跟着远房亲戚过，住哪儿都不一定呢。” 林毅夫一听“孤儿”，眼里立刻露出心疼的神色。 紧跟着语气也软了：“原来是这样，你真是受苦了。以后要是有啥难处，尽管跟我说，我在城里还有点门路，能帮你一把。” 说是这么说，可内心就乐开花了。 孤儿无依无靠，更容易拿捏，只要多花点心思，肯定能让这姑娘对自己动心。 沈清岚心里冷笑，嘴上却应付着：“那先谢谢林同志了，我要是真有难处，肯定找你。” 她摸了摸怀里的钱。 刚才卖药材和麝香总共得了三十二块，这笔钱可得好好花，得先去县里的柜台买些东西带回家。 两人快走到供销社门口时，沈清岚突然停下脚步，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小摊：“哎呀，我忘了买针线了，我去那边看看，林同志你要是有事，就先走吧，不用等我。” 说完，不等林毅夫反应，她转身就往小摊方向走。 脚步飞快，没一会儿就钻进了人群里。 林毅夫看着她的背影，不仅没生气，反而觉得有趣。 这姑娘还挺机灵，不像其他人那样一哄就上钩。 他站在原地，脑子里忍不住想起沈清岚的模样。 刚才近距离看，她眉眼生得周正，皮肤白净。说话时看起礼貌实则牙尖嘴利，着急跑开时的样子透着股鲜活劲儿…… 想着想着，林毅夫心里就泛起些不正经的念头。 着要是能把沈清岚哄到手，肯定比镇上那些没什么内在的姑娘有意思多了。 到时候想让她干啥，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他越想心里越痒，琢磨着下次怎么再跟她见面。 另一边。 沈清岚甩掉林毅夫后，赶紧往县里的柜台赶。 两个哥哥天天在地里握锄头、搬石头，手上冻得全是裂口，得买双厚实的棉布手套。 何翠兰的旧褂子洗得都透光了，也该给她添件新的。 沈清岚揣着钱，走进县里的商店，眼睛先往货架上扫。 她先走到卖手套的柜台前，拿起两双藏青色的棉布手套，手指伸进里面摸了摸，绒毛软乎乎的，还够厚，想着哥哥们戴上肯定暖和，就先放在旁边。 接着转身往女装区走，刚到货架前，就看见墙上挂着件深灰色的斜襟褂子，布料是纯棉的，摸着挺结实，领口和袖口还缝了细边，看着就耐穿。 “同志，麻烦您把墙上那件褂子取下来我看看呗？”沈清岚朝着柜台里的售货员喊了一声。 售货员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听见声音赶紧走过来。 踩着凳子把褂子取下来递过去，嘴甜得很。 “同志你可真有眼光！这褂子是刚到的新货，布料是正经的细棉布，不起球还耐洗，你看这针脚，多整齐！你要是给家里老人买，穿出去保准有人问在哪儿买的！” 沈清岚把褂子在身上比了比，又看了看尺寸，估摸着妈穿正合适，心里挺满意。 “同志，这褂子多少钱？还有这两双手套。” “褂子十八块，手套三块钱一双，两双六块，加起来一共二十四块。” 售货员一边说，一边把手套也拿过来，放在柜台上。 沈清岚心里算了算，二十四块有点超预算，得往下压一压。 她故意把褂子往柜台上放了放，语气带着点犹豫：“同志，这也太贵了，我身上没带那么多钱。本来想着给我妈买件新衣服过年，要是这么贵，我怕是只能再看看别的了。” 售货员一听，赶紧劝：“同志别呀，这价格真不贵，你看这布料多好！要不……” “要不我给你便宜点！”她急道：“褂子十七块，手套算你五块，一共二十二块，这都没赚你啥钱了。” “还是贵。” 沈清岚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身上的旧衣服。 “你看我穿的这衣服，都打了好几块补丁，家里条件确实紧巴。我就带了十五块钱，要是能卖，我就一起买了。要是不行……” 她顿了一下，露出为难的神色：“我就只能先买手套，褂子以后再说。” 售货员看着沈清岚身上的旧衣服，又看了看她手里攥得紧紧的钱，叹了口气。 “同志你这价压得也太低了，这褂子光进价就快十五了，再加上两双手套，我这单生意算是白做了。” 但是沈清岚却依旧不松口，还是要十五，否则她就找另一家。 本来想着不卖就不卖了，可售货员转念一想。 今天生意不算好，能卖出去总比压在库里强。 最后还是咬了咬牙，“行吧，十五块就十五块！谁让我看着你实在呢，就当是给你妈送个过年礼了！” 沈清岚一听，心里乐了，赶紧掏出十五块钱递过去，接过褂子和手套，小心地用布包好。 “谢谢姐姐，你家的东西这么好，肯定到时候会让我亲戚来你们家买东西！你这买卖可不亏！”沈清岚得了便宜还卖乖，笑嘻嘻地说道。 售货员看着她的背影，还在心疼地念叨：“这同志，可真会讲价！” 沈清岚当没听见，揣着东西脚步轻快地往外走。 想着妈和哥哥们收到礼物的样子，迫不及待和李建国会合，坐着他的牛车回村。 这会儿正是晚饭饭点，村里大道清静得很。不用跟应付那群多嘴的婆子婶子，正好！ 这样想着，沈清岚扭头一看，旁边的老槐树下赫然站着一个人！顿时心里一惊！ 四处都黑漆漆的，只有这人的两只眼睛像探照灯一样盯着她。 沈清岚揉了揉眼睛，等认明是顾淮安，顿时无语：“顾知青，这个点你不回家吃饭，杵在这喝凉风啊？” 第二十六章 心里热乎 “喝凉风倒不至于。” 顾淮安从槐树下走出来，眼皮子困顿地掀了掀。 见两人无虞，尤其是沈清岚，全须全尾的，便挥手道：“既然你们回来了，那我就先走了。” 说着，不等两人回话，顾淮安转身就走。 沈清岚和李建国面面相觑。 “清岚妹子，顾知青……这是在等你呢？”他也听说三个蒙面人追杀沈清岚的事了。 沈清岚摇摇头，嘴上说着不知道，但心底却觉得还真说不准。 原本要在村口分开，经过顾淮安这么一遭，李建国稳妥起见，还是把人送到家门口。 此时，沈家。 大哥沈明恒挥着斧头砍柴，二哥沈明轩蹲在灶台边烧火，何翠兰则坐在屋檐下择菜，手里的动作不停，眼睛还时不时往门口方向瞟。 一瞧见沈清岚从牛车上下来，何翠兰立马放下手里的菜篮子，快步迎上去，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乖女，可算回来了！今天出门顺不顺利？没遇到啥坏人吧？” 何翠兰还是把她当个小孩一样，沈明恒和沈明轩都笑了起来。 沈清岚笑着拍了拍妈的手：“妈，放心吧，啥坏人都没遇到，东西也都卖了个好价钱！” 她故意顿了顿，才亮出自豪的语气，“草药和麝香一共卖了三十二块呢！” “真的？！” 沈明恒停下手里的斧头，眼睛亮了，“妹子可真厉害！这钱够咱家用好一阵子了！” 沈明轩也凑过来，挠着头笑：“还是妹子有本事，之前我跟大哥去镇上卖柴，半天也才卖两块钱。” 一家人围着她，你一言我一语，满是夸赞。 何翠兰更是笑得合不拢嘴，连说“我家岚丫头长大了，有出息了。这钱你要好好存着，到时候急用的时候才用。” 沈清岚被夸得心里暖暖的，却故意神秘兮兮地朝三人招了招手。 “妈，大哥二哥，你们跟我进屋，我还有好东西给你们看！” 说着就拉着三人往屋里走。 何翠兰他们都好奇得不行，跟着她进了屋，琢磨着丫头到底买了啥稀罕物。 一进门就把包着衣服和手套的布包递到何翠兰面前：“妈，我给您买了件新褂子，还给大哥二哥买了手套。” 何翠兰打开布包，看见深灰色的斜襟褂子，手指摸着厚实的棉布，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乖女，你咋给妈买这么好的衣服？这得花不少钱吧？” 沈明恒和沈明轩看见两双藏青色的棉布手套，也赶紧拿起来，在手上比了比，眼眶都红了。 手套绒毛软乎乎的，摸着就暖和。 想起自己一到冬天就冻得裂口的手，感动的不得了。 “妹子，你还想着我们……哥心里咋这么舒坦呢！这手套戴着肯定舒服！” 沈清岚看着家人激动的模样，心里也热乎：“妈，哥，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你们天天辛苦，也该有件好东西。” 平日他们就对自己很好，跟宝贝似的，自己不过是买了几件日用品，他们就高兴成这样。 沈清岚内心笃定道，以后一定要赚大钱，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正说着，沈明轩突然想起啥，拍了拍大腿：“光顾着看东西了，饭还没做呢！我这就去把菜炒了，今天咱加个蛋，庆祝妹子卖了好价钱！” 说着就往厨房跑，何翠兰也赶紧擦了擦眼泪，跟着去帮忙，屋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晚饭过后，沈清岚想出门散散步。 可刚走到院门口，就想起前几天被蒙面人追着跑的事，寻思还是得要找点防身武器。 她回到屋里，翻找了半天，找出家里剩下的一点毒鼠强。 这东西威力不算大，用来做防身毒粉正好，不至于害人性命，却能让人暂时失去反抗能力。 她找了个小布包，把毒鼠强和少量滑石粉混合好，小心地揣进怀里，又把镰刀别在腰后，这才放下心来。 第二天一早，沈清岚就照例上山去挖减肥草药。 连着好几天都平平安安，没再遇到啥麻烦。 她心里的警惕也松了些，可还是每天带着毒粉和镰刀，不敢大意。 直到一天傍晚。 沈清岚背着满满一筐草药往家走，刚经过村西头的玉米地，突然被一只大手捂住嘴，猛地拉进了玉米地里。 她挣扎着抬头，就看见三个熟悉的蒙面男人。 “小娘们，可算让我们逮着你了！前几天跟着个野男人跑了，今天没那个男人护着，我看你往哪儿跑！” 其中个高的男人往前凑了凑，手指勾着沈清岚的下巴。 “瞧瞧这脸蛋，这身段，之前装啥清高？今天落到我们手里，乖乖听话，保准让你爽上天！不然啊，我们哥几个有的是法子让你求饶！” 另一个矮胖的男人也跟着起哄，手里的木棍在地上敲得“咚咚”响。 “就是！没了男人撑腰，你就是只任人捏的软柿子！今天要是不从，我们就把你扒光了扔在这儿，让全村人都看看你这浪样！” 沈清岚心里一沉，知道是之前的人又找上门了。 她停下挣扎，声音发颤：“哥几个，有话好好说，你们想要啥我都给，别伤害我行不行？” 三个男人见她服软，都愣了愣当即爆发出一阵粗鄙的大笑。 原本还以为这娘们得挣扎半天，没成想这么快就怂了。 个高的男人伸手想去摸沈清岚的脸，嘴里骂骂咧咧：“哟，这就服软了？之前在村里跟男人耍横的时候不是挺嚣张吗？现在没了靠山，不也得乖乖听话？” 矮胖的男人也跟着笑，手里的木棍往旁边玉米秆上一戳，溅起不少泥土。 “我就说嘛，女人家再横也扛不住硬的！之前还装模作样挖草药、跟男人贴来贴去，现在还不是得求着我们哥几个？” 第三个一直没说话的男人也开口了，声音沙哑又猥.琐。 “早知今日，当初就该乖乖跟我们，省得受这罪！今天好好伺候我们，说不定还能让你少受点苦，不然……” 他故意顿了顿，眼神里的恶毒快溢出来，“我们哥几个的手段，你可扛不住！” 三人哈哈大笑，显然觉得沈清岚已是他们囊中之物。 第二十七章 超出控制 沈清岚眼神一厉，就是现在！ 掏出装着毒粉的小布包，猛地朝三人脸上撒去！ “给你们尝尝这个！” 粉末钻进眼睛里，又辣又疼。 三个男人当即发出杀猪似的尖叫，慌乱中伸手去拍脸上和身上的毒粉，可越拍粉末散得哪里都是，连脖子和衣领里都沾了不少。 个高的男人疼得眼泪直流，破声大骂：“小贱人！敢撒东西害我们！等老子抓住你，非把你皮扒下来不可！” 矮胖的男人也跟着嘶吼，手里的木棍乱挥，打坏了好几棵玉米秆。 “跑不了！你今天绝对跑不了！老子要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沈清岚早躲到旁边的玉米秆后面，冷眼看着三人抓狂。 这会儿只需要等药效发作，看他们还怎么嚣张。 没一会儿他们觉得浑身发痒发痛，四肢也开始无力，“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嘴里不停喊着“痒死了”“疼死了”。。 沈清岚从腰后抽出镰刀，走到三人面前，挑开他们的蒙面布。 果然是王勇、孙权，还有鳏夫王麻子！ 她看着三人丑恶的嘴脸，心里怒火中烧，想起之前被他们追着跑的恐惧，抬起脚，对着每人的下体狠狠踩了一脚！ “让你们再敢欺负我！让你们再敢说污言秽语！” 三人疼得惨叫起来，在地上滚来滚去。 沈清岚没再看他们，背着草药、攥着镰刀，快步钻出了玉米地。 这三人就算能撑过毒劲，短时间内也别想找她麻烦，总算能清净几天。 可刚走出来，就看见顾淮安急急忙忙跑过来，额头上满是汗，裤脚还沾着泥土，显然是一路狂奔过来的。 沈清岚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他该不会真看见啥了吧？ 要是被他误会了自己是如此心狠手辣的女人就不好了。 顾淮安在远处就瞧见有人把沈清岚拽进玉米地，脚比脑子快，拔腿就是跑。 这会儿见她毫发无损地站在那儿，反倒愣在了原地，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沈清岚赶紧把镰刀往身后藏了藏，指尖都有点发紧，故意装出茫然的样子：“顾知青，你咋在这儿？” “我刚才看见有人把你拉进玉米地……那几个人呢？” 顾淮安上下扫过沈清岚全身，除了头发衣裳有点乱之外，没有其他的伤处。 而她身后的玉米地里，隐约可见其他人的身影。 “你背后是不是……” “不是！” 沈清岚赶紧打断他，扭过头，装作不好意思的样子。 “什么人啊顾知青？你可不能胡说啊！我刚想解手呢，怕被人看见才钻进玉米地的，哪有什么人拉我？” 顾淮安啊顾淮安，千万别追问，这种事越解释越乱。 顾淮安一听这话，缓缓瞪大了眼睛，嘴也跟黏住了一样，半天说不出话来。 沈清岚看着他这模样，心里却没完全放下心。 怕他待会儿好奇往玉米地走，万一撞见那三个男人就麻烦了。 她赶紧开口问：“顾知青，这都快天黑了，你咋还不回家？这是要往哪儿去啊？” 顾淮安被问得一怔。 对啊，他原本是要往哪里去呢。 这块玉米地离沈清岚家最近，他吃完晚饭莫名的就踏上这边的小路，到底是为了散步，还是为了某个人。 顾淮安自己都说不清。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道：“或许是我看错了。我就是吃饱了想出来散散步，不知不觉就走到这儿来了。那你赶紧回家吧，天快黑了，路上不安全。” 沈清岚听着这话，忍不住笑了，眼神里带着点打趣：“顾知青，你这散步散得可真远，从知青点到这儿，得走小半炷香的路呢。” 顾淮安一听这话，神情骤变。 他眼神变得慌乱，似乎有什么超出了他的控制。 “是……是有点远。”顾淮安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脸上划过一丝懊恼之色，快速道：“既然你没事，那我先回去了” 说完转身就走，脚步匆匆的，好似后面有狗在追。 沈清岚看着他的背影，对他最后那个表情有些疑惑，但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 顾淮安这人倒是实在，挺好糊弄。 她哼着村里的小调往家走，心里松了口气，压根没注意到，自己刚走没两分钟，顾淮安就悄悄折了回来，表情还是刚才那么难看。 刚才远远瞧见拽沈清岚进玉米地的那三个人。 虽然没看清脸，可那高矮胖瘦的身形，跟之前那三个人一模一样。 一想到沈清岚刚才毫发无损的样子，又觉得不对劲。 那三个人看着就不是善茬，怎么会让她这么轻易出来？ 他总觉得刚才那场景不像看错，还是得去玉米地看看，于是轻手轻脚地钻进了玉米地。 接下来好几天，沈清岚每天照样上山挖草药，心里却总犯嘀咕。 自己配的毒粉虽不至于要命，但发痒发痛的劲儿至少能让那三人躺两天，按说早该一瘸一拐地来找她算账了，怎么连点动静都没有？ 难不成是毒劲比预想的大，让他们下不了床？ 还是说，他们怕被人知道做的丑事，不敢声张？ 她想了好几种可能，都没琢磨出个准头，只能暂时压下疑惑。 何翠兰一边往农具筐里塞馒头，一边叮嘱沈清岚：“乖女，今天上山别往深处走，昨天听你张婶说，村西头林子有野兽出没，你可得小心点，早点回来。” 她手里的动作没停，眼神里满是担心。 闺女前几天刚受了惊吓，可不能再出啥岔子。 沈清岚帮着递水壶，心里暖暖的，点头应着：“妈，我知道了，就在山脚下挖点草药，晌午之前准回来，你放心上工就行。” 她想着早点挖完草药，说不定还能去村里打听下那三人的动静。 母女俩正说着话，突然听见院外传来一阵凄厉的哀嚎声，那声音又尖又哑，还夹杂着女人的哭喊声，隔着院墙都听得人心里发毛。 沈清岚心里一紧。 这声音听着有点耳熟，该不会是那三人出事了吧？ 第二十八章 阴差阳错 沈清岚赶紧拉着何翠兰跑出了门。 刚到门口，就看见不少村民往村东头的河边跑，还有人一边跑一边喊：“快去看啊！河边死人了！” “听说浮上来三具呢，不知道是谁！” 村民们都爱凑个热闹，呼啦啦跟着往河边赶。 何翠兰拉着沈清岚的手，脚步都有些发颤：“咋还死人了？不会是咱村的吧？”沈清岚心里也慌，跟着人群往河边走。 刚到河岸边，就看见三具尸体浮在水面上，都泡得变了形，看着让人心里发怵。她赶紧移开眼，却又忍不住瞥了一眼。 下药的痕迹早被河水冲没了，可从他们身上穿的衣裳来看，分明是王勇、孙权和王麻子！ 这三个人的家属瘫在尸体旁边，哭天喊地。 “孩子他爹你咋就走了！我一个人怎么活啊！” “我的儿啊，你咋这么不省心，忍心让你娘白发人送黑发人。” “叔，你醒醒啊！” 那哭声又惨又急，看着令人心碎，连旁边看热闹的村民都忍不住皱起了眉。 而周围胆小的村民都捂着嘴往后退，不敢再看，胆大的则围着议论：“这不是王勇他们仨吗？咋掉河里淹死了？” “他们仨平时就爱喝酒闹事，说不定是喝多了掉下去的！” “活该！平时没少欺负人，这是遭报应了！” 几个家属哭着哭着，情绪越来越激动，红着眼眶喊：“肯定是有人故意害的！” “我们家大勇（孙权/麻子）平时也没跟谁结这么大仇啊！” “到底是谁害了他们，等我找到，定要他血债血偿！” 周围的村民也跟着议论纷纷，有人凑在一起小声嘀咕。 “这事儿邪乎啊，仨人一起掉河里？怕不是真有人害的吧？” “谁能跟他们仨都有仇啊？平时看着也没见他们得罪啥大人物啊！” 这时，有个平时被王勇抢过粮食的村民，忍不住小声反驳：“啥被害啊，我看就是遭报应了！” “他们仨平时在村里啥德行？抢人家东西、欺负姑娘，上次还把张老头的柴火垛点了，现在死了也是活该，能怪谁？” 这话一出，旁边几个被他们欺负过的村民也跟着点头，只是不敢大声说，怕被家属听见闹起来。 沈清岚听见议论声，心里“咯噔”一下。 这时间掐的太巧了，难不成是自己的毒粉害死了他们？ 可她洒出的毒粉经过调整，明明不会致人于死地。 怎么会变成这样？ 冷风一吹，她后背直冒冷汗。 胃里一阵翻腾，忍不住干呕起来。 她脸色发白，拉着何翠兰的衣角，声音发虚：“娘，我有点不舒服，咱回家吧，这儿太吓人了。” 何翠兰本就怕这种场面，一听闺女不舒服，赶紧点头：“好，咱这就走，不看了。”可两人刚要转身，人群里的顾淮安突然往前站了一步。 “这几天傍晚，老看见王勇几个在河边喝酒，每个人身上都醉醺醺的，问他们话都说不明白……” 顾淮安合理怀疑：“村长，你说他们昨晚是不是又喝酒了？” 村长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反观顾淮安，垂下的双眸中隐含暗色。 他从小在大院长大，跟着家里人见过不少“大”场面，那天他去玉米地看到那三人倒在地上，就知道沈清岚下了手。 原本没想管，可药效过的太快，眼看几人醒来骂骂咧咧还要去找沈清岚。 顾淮安嗅着空气中从他们身上传来的酒气，想了一个招。 把三人引到河边，伪造成醉酒落水的样子。 他是看着三人互相搀扶着上了岸才走，却不想阴差阳错，这三人最终落水溺亡。 顾淮安不清楚那天晚上他走后又发生了什么。 本想静观其变，这会儿见沈清岚害怕，担心她的离去引起部分村民的猜疑，便站出来帮她解围。 把嫌疑引向那三人平日的恶行，轻声说道：“他们喝多了常来河边闹事，摔下河也不稀奇。” 顾淮安跟他们三个人平时交集也不多，所以他说出这句话来，没有人怀疑到他的身上。 听到这番话，村长也不敢下定主意就是这样，只能够先派出几个人到附近找找看。 不一会儿，就有人从玉米地那里拿出几个酒瓶出来，酒瓶上还沾着泥，但能清楚看见残存的酒渍。 小卖部老板一眼就看出来是自家店里卖的散装烧酒，忙点头道：“这瓶确实是我的，前两天下午他们三个来买了两斤，拎着往河边去了。” 这么一说，沈清岚倒想起来那天确实从他们身上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味，心里的不安稍稍缓解。 这一证据坐实了三人饮酒的经过，众人议论纷纷。 “看来真是喝断片儿掉河里了，平日作恶多端，老天收他们也不冤。” 村长走到河边看了看，又问了几个路过的村民，最后皱着眉说：“肯定是喝多了掉下去的！这仨人平时就不学好，喝酒没个分寸，死了也是自找的！” 村民们本就对王勇三人没好感，听村长这么说，也没人质疑，都跟着点头附和。 在这个年代，很少人有报警的意识，更没人深究死因。 只有王勇他们的家属哭天抢地，声音凄惨。 沈清岚听着哭声，心里有些难受。 虽然三人不是好人，可想到和自己有关，还是忍不住别扭。 她下意识抬头，正好和顾淮安的目光撞在一起。 他的眼神很冷静，没有丝毫害怕，也没有惊讶，就像早就知道会这样。 沈清岚心里突然冒出个意外的猜测。 这事该不会和顾淮安有关吧？ 他为啥要这么做？ 但是顾淮安很快就收回目光，转了身，不再看沈清岚。 何翠兰没注意到闺女的心思，拉着她的手：“乖女，咱快回家，别在这儿待着了，回家的时候在柚子树摘几片叶子，去去晦气。” 沈清岚点点头，跟着娘往家走。 心里却满是疑惑，时不时回头看一眼顾淮安的方向。 而那个人，一直伫立在原地，丝毫未动。 像一尊沉默的石像，直到人群散去才缓缓转身离开。 第二十九章 反馈 沈清岚跟着何翠兰往家走，心里那点难受劲儿还没散。 王勇三人虽不是好人，可刚才看见他们家属哭天抢地的样子，还是忍不住揪心。 她上辈子在医院见多了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尸体，早就没了害怕的感觉，这会儿难受的，全是为了那些伤心的家属。 如果他们三个人平日不胡作非为，欺负弱者，就不会换来今日的结局。 可这世道，恶人常有报应来得慢，苦的却是身边无辜的人。 沈清岚攥紧衣角。 而顾淮安刚才的神情，太过平静，平静得不像寻常人该有的反应。 那天不是已经把他支开了么，莫非是他没有远去，重新回到玉米地并且看了一番。 沈清岚越想越心惊，但理智回笼，却觉得王勇几人的死不可能是顾淮安做的。 那人可是根正苗红的子弟，绝对做不出害人的事。 教训王勇他们一顿才有可能！ 就是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可能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何事。 日子没过几天，河边死人的事就没了动静。 三个人的葬礼没有多少人参与，只能草草下葬。 毕竟王勇三人在村里风评太差，没人愿意多提，很快就归于平静。 沈清岚也忙着自己的事，每天上山挖草药、配美白药包。 人倒是越来越精神，脸上的气色好了不少，身形也比之前匀称，看着比村里其他姑娘亮眼多了。 不少村民见了，都在暗戳戳打探她的婚事，有那热心的还想给她介绍对象，打听她有没有许配人家。 这段时间，何翠兰只要去村口挑水，或是在家门口择菜，准有大婶凑过来搭话。就算是拿着菜篮子路过，都会有人笑着问：“翠兰啊，你家清岚现在越长越俊了，这瘦下来后眉眼都亮堂了，有没有许配人家啊？我妈家有个侄子，在镇上供销社上班，人踏实，要不我给俩孩子牵牵线？” “清岚这丫头现在可真出息，又能赚钱又好看，一看就是嫁好人家的命！你可得上点心，别让好人家给抢跑了。我家邻居家的小子，在部队当班长，要是有意，我帮你问问？” 何翠兰每次听见都偷偷乐，心里盼着乖女能找个好人家。 乖女越来越优秀，有人惦记是好事，说明乖女招人喜欢。 可嘴上还是帮沈清岚搪塞：“我家岚丫头还小，先让她好好干活，婚事不急！”沈清岚听着妈跟人应付，心里也清楚，现在还不是谈婚论嫁的时候，先把日子过好才最重要。 得把日子过踏实了，攒够银钱，将来才有底气选自己想要的生活。 结婚不是随便把自己的人生交给一个人，而是要在清醒中做出选择。 她见过太多女人为婚所困，一生委屈求全。 她不想走那样的路。眼下她要的是立身之本，是无论风雨都能自保的能力。 可有人夸就有人眼红。 张洛雅每次从何翠兰家门口路过，听见这些夸赞，总会阴阳怪气地插一嘴。 吃完晚饭出来时候，她正好路过沈清岚家。 看到李婶夸沈清岚，当即停下脚步，撇着嘴冷嘲热讽：“哼，不就是瘦了点、会装模作样了么，还真把自己当狐媚子了？现在有人夸就觉得好命了？我看啊，指不定嫁过去没几天，就把丈夫克死了！” 何翠兰一听这话，火气“噌”地就上来了。 手里的碗往地上一放，指着张洛雅就骂：“你个小蹄子！嘴里是吃了屎还是咋地？满嘴喷粪！我家闺女招你惹你了？用得着你在这儿瞎逼逼？小小年纪不学好，就会咒人，真是有爹生没妈养的狗东西！我看你才是命苦，这辈子也就只能躲在背后嚼舌根！” 张洛雅没料到何翠兰这么泼辣，被骂得脸一阵红一阵白。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再还嘴，只能跺着脚扔下几句狠话：“你、你等着！我跟你没完！以后有你家好受的！” 说完，捂着脸一溜烟跑了。 沈清岚还在吃饭呢，听到门口的对话忍不住笑了起来：“妈你和她见识什么，不值得。” 何翠兰跑了进来，气冲冲地说：“这死丫头和你岁数一样，她肯定怕自己嫁不出去才这么说，这死丫头心思坏得很！” 沈清岚放下碗，轻声道：“她爱说什么就让她说去，咱们过得好，就是对她最好的回击。” 这些天美白草药渐渐有了名气，连邻村都有人慕名来买，她便趁机教何翠兰识字记账，不再全靠口算。 这天下午，沈清岚刚把配好的草药装起来，就听见院门口有人喊。 “清岚妹子在家吗？” 她出门一看，是之前买过她美白膏的几个姑娘。 身后还跟着好几个没见过的年轻媳妇和脸生的小姑娘。 “你们来了！”沈清岚看到她们脸上一喜，立刻招呼她们进院。 这些天她都在等着她们反馈，好让她知道对于其他人效果如何。 姑娘们七嘴八舌地夸个不停，脸上泛着光。 “清岚妹子，你这草药也太好用了！我用了半个月，脸上的斑都淡了！” 领头的姑娘拉着沈清岚的手，笑得一脸热情，“我们把村里想试试的姐妹都带来了，再跟你定几包！” 其他姑娘也跟着附和。 “是啊清岚妹子，你这药太神奇了，我用镇上的雪花膏都没你的药材强！” “我要两包！给我妈也带一包！” 沈清岚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笑着应道：“谢谢你们信得过我，药包都在屋里，你们自己挑，还是之前的价。” 没一会儿，配好的美白草药包就卖出去大半。 姑娘们付了钱，说说笑笑地走了。 刚送完人，隔壁的张大婶就凑了过来。 眼睛盯着屋里剩下的药包，语气半是羡慕半是嫉妒：“清岚丫头，你可真有本事，这就开始赚同村人的钱了？怪不得最近穿得越来越体面，原来是赚着大钱了！” 沈清岚心里清楚张大婶是眼红，也没跟她计较，随意敷衍道：“大婶说笑了，我就是配点小东西，赚点零花钱罢了，哪算什么大钱。小玩意儿补贴家用，哪谈得上赚大钱，您要是喜欢，不如现在就买一包试试？” 第三十章 别瞎猜 那草药包贵的要吃人，她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买！ 张大婶讪讪笑了两声，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隔天上午。 沈清岚正在院里晒草药，就听见院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 “清岚，在家没？” 抬头一看，是李月华挎着个布包走了过来。 她的肚子已经显怀，走路都慢了些。 沈清岚赶紧迎上去：“月华，快进来坐，啥事了不能让王有才过来说，非得你来跑这一趟？” 说到王有才，李月华面上露出了一些难色，笑的勉强：“他啊……他还在田里面种地呢。” 说着，把布包往石桌上放，自己缓缓坐了下来。 “我来是想再买点你上回给的草药包，上次喝了不到一个月，脸上的黄气都少了，对我来说美不美都不重要了，关键是自从吃了你给的药，胎气都稳了。” 李月华说着，伸手轻轻摸了摸自己显怀的肚子，眼神里满是温柔。 之前总犯恶心、睡不好，自从吃了沈清岚给的草药，身子轻快多了，连带着气色都好了不少。 沈清岚看着她脸色比结婚那天好了不少，心里也高兴。 她笑着点头：“胎气稳了就好，你现在怀着孕，可不能马虎，平时多歇着，别累着。” 李月华赶紧从口袋里掏出钱递过去，语气带着感激：“可不是嘛，现在我家那口子都不让我干重活了，这还得多谢你。” 沈清岚接过钱，转身进屋拿了两包出来：“你满意就好，这东西得坚持用才管用。” 她看着李月华的肚子，又多叮嘱了句，“你现在怀着孕，可别累着，有啥要帮忙的尽管说。” 李月华接过罐子揣好，跟沈清岚坐在院里闲聊。 说着说着突然问：“清岚，你这草药包这么好用，咋不去镇上卖啊？镇上姑娘比咱村里的更爱美，供销社的雪花膏又贵又不管用，你这东西去了肯定好卖！” 沈清岚心里一动。 她其实早有这想法，镇上人流量大，要是能铺开卖，赚的钱肯定比在村里多。 可转念又犯了难。 没合适的包装，药包运输容易坏，储存也成问题，所以一直没敢动心思。 她如实跟李月华说了，李月华听完拍了下手。 “这有啥难的？你可以找顾知青商量啊！他是城里来的，见识多，说不定能想出让你既能包装又好储存的法子！” “什么事情都麻烦顾知青实在是不好意思，他白日就要下田干活，晚上还帮村民处理琐事，哪还好意思劳烦人家。” 听到这话李月华就神秘兮兮地笑了起来。 “那是之前！现在人家都说顾知青可是村里最爱散步的人，每天走到你家门口玉米地站了一会，然后才回去。” 沈清岚听了心头一颤，耳尖悄然红了。 顾淮安确实比她懂这些，之前河边的事也多亏了他。 找他商量倒是个靠谱的主意，等下次见着他得好好问问。 李月华突然凑近沈清岚，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问：“清岚，我跟你说个事儿。这段时间我知道有很多人都来你家提亲，你咋就没考虑过顾知青呢？” 她一边说一边往门外瞅了瞅，生怕被人听见，“顾知青人长得精神，干活又利索，关键还是城里来的，你要是跟了他，以后去城里过日子，孩子生下来就是城里人，总好过在村里干一辈子农活，风吹日晒的。” 沈清岚没料到李月华会突然提这个，脸上微微一热，赶紧摆手：“月华，你可别瞎猜，我跟顾知青就是普通朋友关系，真没别的想法。” 现在自己一门心思只想把日子过好，不想过早被婚事牵绊。 更重要的是，她从不觉得女人要靠男人才能过好日子，于是认真补充道，“再说了，靠人不如靠己，我要是想去城里，自己努力挣钱、想办法，照样能去，不一定非得靠嫁人啊。” 李月华听着沈清岚这话，眼神里满是羡慕。 她当初就是没有这番觉悟，以为自己不能读书，就只能嫁个男人。 本来以为自己挑的就是比媒人凑合的要好，但结果婚后才发现，日子还是得靠自己撑。 未婚先孕，婚闹丢人，怀着孕也要一大早给婆家人做饭。 这辈子大概率就在村里围着灶台和孩子转了，哪有沈清岚这样的底气和想法？ 她轻轻叹了口气，摸了摸肚子：“你能这么想真好，不像我，这辈子估计也就这样了，只能在婚姻里凑活过，委曲求全罢了。” 沈清岚见她情绪低落，赶紧转移话题，把两包美白腰包递过去：“月华，你别想太多，先把身子养好比啥都重要，这草药你记得每天用，用完了再找我。” 李月华接过东西，又聊了几句家常才离开。 又过了几天，沈清岚去田里给妈送水，刚走到田埂边，就看见顾淮安正在跟村民一起割麦子。 个把月没见，顾淮安看见她的瞬间，手里的镰刀都顿了顿。 沈清岚穿着件洗得干净的蓝布褂子，头发梳得整齐，脸上气色红润，站在田埂上，比上次见着时更亮眼了，看得他都有些晃神。 沈清岚也瞧见了他，想着之前李月华说的事，正好趁这会儿问问。 可看周围不少村民都在往这边看，还时不时交头接耳。 她赶紧走过去，压低声音说：“顾知青，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这边人多，咱去那边地头说？” 顾淮安回过神，赶紧点头：“好，我跟你去。” 两人往旁边没人的地头走，身后立刻传来村民的议论声。 “你看他俩，又单独说话了！” “我早就说他俩不对劲，顾知青看清岚妹子的眼神都不一样！” “说不定再过阵子，就能喝上他俩的喜酒了！” 沈清岚听见身后的议论，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想着。 现在先顾着把包装的事弄明白，这些绯闻爱说就说，反正也影响不了她。 顾淮安则没在意那些议论，满脑子都在想沈清岚要跟他商量啥，脚步都比平时快了些。 第三十一章 帮忙 沈清岚攥了攥手里的布包，里面装着一小罐刚做好的美白膏，犹豫了几秒还是开了口。 “顾知青，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下。” 顾淮安脚步顿了顿，侧过头看她，“你说，啥事儿？” “就是之前我跟你提过的，想把美白膏做得更规整些，方便卖也方便存。” 沈清岚把布包里的药膏拿出来，递到他面前，“现在用的铁罐太沉，我想找能做包装和药膏定型的地方，你见多识广，能不能帮忙联系下？你放心，我肯定会付相应的钱，不会让你白忙活。” 这段时日晚上她也没闲着，根据以前的经验，做出了不用防腐剂都能保存很久的美白膏。 药膏是准备好了，但是这个包装还是令她不甚满意。 毕竟以她这个经济实力，找合作渠道不容易。 很容易就被人误以为自己只是信口开河，根本不会合作。 “这是你做的？” 顾淮安接过药膏，打开盖子闻了闻，指尖蘸了点药膏抹在手上，细腻的质地让他愣了愣。 其实这些天他一直关注着沈清岚的美白产品，刚开始还以为她只是随口吹牛，一个村里姑娘哪懂做药膏的门道？ 可后来见村里不少媳妇姑娘都找她买，还个个说用着效果好。 连隔壁姑娘都偷偷跟他夸过，说用了半个月脸上的斑都淡了，他才知道沈清岚是真有本事。 想到这儿，顾淮安点头。 “这事儿不难，我认识镇上一个王师傅，开了家小作坊，以前帮我家修过家具，手艺好还实在，能做包装也能弄药膏定型。明天我带你去见他，你们当面谈，准能成。” 沈清岚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痛快，眼睛一下子亮了，连忙道谢：“太谢谢你了顾知青！要是这事能成，以后有啥需要帮忙的，你尽管跟我说！” 这对她来说是个大难题，顾淮安一句话就帮她解决了，这份情她记在心里。 顾淮安看着她高兴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勾了勾。 “我只是帮忙牵线搭桥，到时候能不能成还要看那位师傅呢，等我联系好后再通知你，好不好？” “好！那就麻烦你了！” 沈清岚点点头，抱着药膏转身往家走。 顾淮安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眼睛里面闪过一丝明亮的光芒。 刚走到村头，就听见有人喊沈清岚：“清岚妹子！等一下！” 沈清岚回头一看，是张俊生，心里顿时没了兴致。 张俊生快步跑过来，眼睛一亮，盯着沈清岚看个不停：“清岚妹子，这是从田走回来？累不累？我家今天炖了鸡汤，去喝碗补补？” 张俊生穿着件洗得发黄的白褂子，头发乱糟糟的。 他早把之前沈清岚对他冷淡的态度抛到九霄云外了，只想着能跟她多待一会儿，感觉周围的空气都觉得比平时清香不少。 以前沈清岚胖的时候，整天追在他屁股后面耍流氓。 现在她变好看了，换成他主动点也没啥。 只要能把人哄到手，这点面子算啥？ 说着就想往沈清岚身边凑，手都快碰到她的布包了，恨不得能跟她挨得再近些。她实在不想跟张俊生多废话，只想赶紧走。 可张俊生还想拦着，就看见张洛雅气势汹汹拿着跟树枝跑过来，老远就喊：“沈清岚！你要不要脸！都跟你说过别缠着我哥了，你咋还跟他说话！” 张洛雅跑到跟前，指着沈清岚的鼻子，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她脸上了：“我哥可是要娶城里姑娘的，你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整天装模作样的，以为变好看点就能勾引人了？我告诉你，没门！” 沈清岚皱着眉。 阴魂不散。 还没等她开口，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她是来找我的，跟你哥没关系。” 顾淮安话音刚落，张俊生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顾淮安会直接护在沈清岚身前，语气里的强势像块石头，一下子砸得他没了底气。 刚才那点想跟沈清岚套近乎的殷勤劲儿全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肚子的不满和愤恨。 他攥紧了拳头，心里暗骂。 凭什么你个城里来的知青要多管闲事？ 沈清岚跟我说话关你屁事！ 可他不敢把这话喊出来，只能站在原地，脸涨得通红，像被人当众扇了一巴掌，又羞又气，连呼吸都粗了不少。 旁边的张洛雅更是被顾淮安这话惊得脑子发懵。 顾淮安不仅没站在她这边，反而明晃晃护着沈清岚。 那语气里的维护，像根针似的扎在她心上。 她心里的火气“噌”地就上来了，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指着沈清岚骂，可眼角瞥见顾淮安冷冽的眼神，又硬生生把火压了回去。 她不能在顾淮安面前失态，要是让他看见自己泼辣的样子，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沈清岚一愣，回头一看，竟然是顾淮安！ 她还以为顾淮安已经走了，没想到他还在。 沈清岚也没想到顾淮安还在，正愣神呢，手腕突然被顾淮安拉住。 他的手掌温热，力道不重却很稳，带着不容拒绝的劲儿，直接把她往村道另一边拉。 沈清岚下意识跟着走，余光瞥见身后有人气得跺脚骂骂咧咧的，不用想也知道是张洛雅吃了瘪。 她对顾淮安的心思可是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 这下张洛雅不得气疯了？ 忍不住弯了弯嘴角，眼里藏不住的高兴。 刚才那两人那么难缠，现在总算能清净了，多亏了顾淮安。 顾淮安正好转头看她，一下子撞进她亮晶晶的眼睛里，那抹笑意像小太阳似的，一下子钻进他心里。 他心里猛地一跳，拉着沈清岚手腕的力道不自觉轻了些，耳尖也悄悄热了起来。 她笑起来真好看，比村里春天开的野桃花还招人喜欢。 明明刚才还绷着个脸，现在笑起来却连眼睛都在发光。 他心跳都快了半拍。 两人走出老远，顾淮安才松开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她手腕的温度，烫得他有些不自在。 第三十二章 哥有情况 沈清岚赶紧收回手腕，假装整理布包，掩饰心里的慌乱。 刚才他手掌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袖传过来，烫得她心尖都发颤，连耳根都悄悄红了。 嘴上却没忘道谢：“今天谢谢你啊，要是没你，我还不知道要跟他们纠缠到啥时候。” 顾淮安转过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淡些，“不用谢。” 怕她看出自己的不自在，连忙转移话题：“这会儿晒得厉害，你快回家吧，再不回去你娘该着急了。” “那我先……先走了，到时候去镇上见王师傅，我会准时到的。” 沈清岚点点头，把布包往肩上提了提，转身往家的方向走。 走了几步，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见顾淮安还站在原地。 似乎发现在看他，顾淮安转过身往知青点走。 阳光落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能隐约看见他耳尖泛着淡淡的红，像被晒透的樱桃。 沈清岚忍不住笑了，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往家走的路上，路过村西头的老槐树时，沈清岚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哥！” 但沈明恒好像没听到一样，一直低着头。 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劳动褂，站在槐树下。 手里攥着个布包，紧张得手指都在打转，连衣角都被揉得发皱。 身边还站着个姑娘，穿着件浅粉色的碎花褂子，梳着齐耳短发，背着个旧布包，看着很腼腆。 两人都红着脸，头埋得低低的。 沈清岚心里好奇，却没上前打扰。 大哥平时话少，跟村里姑娘说话都脸红，现在居然跟陌生姑娘单独站在树下，姿态还这么拘谨。 说不定是有情况！ 要是自己贸然上前打扰他们两个，指不定还煞了风情。 还是不打扰回家为妙！ 沈清岚悄悄绕到树后，加快脚步回了家。 刚进门就看见娘何翠兰在厨房忙活，灶台上火苗“噼啪”响着。 锅里飘出玉米糊糊的香味，赶紧洗手凑过去帮忙烧火。 没一会儿，沈明恒也回来了，一进门就往沈清岚身边凑。 他搓着手，脸还红着，支支吾吾半天才小声说：“妹子，你那、你那美白膏……能不能给我一包？” 沈清岚正在择菜的手顿了顿，抬头看了看大哥，故意逗他：“哥，你一个大男人，要美白膏干啥？你平时连脸都懒得洗，难不成是想涂了变白，去跟村里姑娘搭话？还是……” 她揶揄道：“给刚才跟你在槐树下说话的姑娘要的？” 沈明恒的脸一下子更红了，赶紧摆手：“不是不是！那是、那是下乡的知青，刚分到咱村知青点没几天，就是让我帮忙问问……” “我、我是想着娘平时做饭辛苦，脸晒得厉害，才跟你要的，想给娘用呢！” 他越说越结巴，眼神都不敢跟沈清岚对视。 慌慌张张地往窗外瞟，生怕被妹妹看出心思。 “好东西我还能缺了娘的？”沈清岚笑着拆穿他，“哥，你就别装了，是不是想把美白膏送给那个女孩子？” “你要是不好意思说，我可以帮你送过去。” 被妹妹戳穿心思，沈明恒也不瞒了，挠着头，声音更低了，像蚊子哼哼似的：“我看她平时总对着镜子叹气，上次还听见她跟别的知青说，下乡后晒得厉害，脸上气色不好，想找点能提亮的东西，就想着给她送包美白膏，让她试试，没别的想法。” 沈清岚心里一下子了然，却忍不住想起来。 现在的知青除非在村里结婚落户，以后大多是要返城的。 别到时候人家回城了，他心里难受，那多不值当。 当然这些话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 她不是想泼冷水，只是这年代，知青返城是常事，多少人因为这个分开。 她不想大哥到时候落得一场空，心里受委屈。 可沈明恒现在就像是沉浸在爱河的单纯小伙子，正是对那女知青上头的时候。 沈清岚看他这模样，心里也软了。 转身进屋从柜子里拿了一包新包装的美白膏递给大哥。 “给你，这是新做的，效果比之前的还好。里面我还放了张纸条，写了用法，你拿给知青的时候跟她说，每天晚上洗完脸抹一点就行，不用多。” “哎！谢谢妹子！” 沈明恒接过美白膏，高兴得不行，小心翼翼地放进自己的口袋里，像揣着啥宝贝似的，转身就往外走。 看样子是想赶紧把东西送给那个女孩子，生怕晚了人家不在。 看的沈清岚和何翠兰可稀奇。 到了和顾淮安去镇上的日子，天刚蒙蒙亮，沈清岚就起了床。 她打开衣柜，翻出那件新做的浅紫色碎花衣。 这是上次卖美白膏赚了钱，特意扯了块时兴的碎花布做的，领口还缝了圈浅粉色的布条，看着比平时的粗布褂子精致不少。 她把头发梳成两条麻花辫，垂在肩膀两侧，对着镜子照了照，满意的点了点头。 “娘，我走了啊！” 沈清岚背上装着草药的背篓，里面除了要给王师傅的药膏原料，还有些晒干的金银花、薄荷，想着顺便在镇上卖掉。 刚走到院门口，就看见顾淮安。 穿着件干净的蓝色劳动褂，袖口整齐地卷到小臂，看着比平时更精神。 顾淮安原本正低头看着地面，听见声音抬头，目光落在沈清岚身上时，一下子顿住。 浅紫色的碎花衣衬得她皮肤更白，两条麻花辫晃来晃去，眼睛亮晶晶的，更显俏皮可爱。 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直到沈清岚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顾知青，看啥呢？再不走王师傅该等急了。” 顾淮安这才回神，赶紧移开目光，伸手就去抢沈清岚背上的背篓。 “背这么多东西沉得很，我来帮你背。” 他的动作又快又坚决，没等沈清岚反应，就把背篓扛到了自己肩上。 背篓里的草药带着淡淡的清香，混着沈清岚身上的皂角味，让他心里莫名觉得踏实。 “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背……” 沈清岚想抢回来，却被顾淮安按住手。 第三十三章 小汽车 “到村口还有一截路，你力气小，我来就行。”他语气不容拒绝，说着就往村口走。 沈清岚没办法，只能跟在他身边。 自己哪里力气小了，锄三里地都没有觉得累！ 沈清岚心里嘀咕。 何翠兰从厨房追出来，手里还拿着个布包，里面装着两个白面馒头。 “清岚，你跟顾知青去镇上，路上别饿着！对了，要不娘跟你们一起去？顺便看看镇上的供销社有没有新到的布料。” 她早就想跟闺女去镇上逛逛，又想着能跟顾淮安多接触接触，说不定能帮闺女撮合撮合。 “娘，不用了！”沈清岚赶紧劝阻，“我跟顾知青是去谈事，你去了反而不方便，等下次有空，我专门陪你去镇上买布料好不好？” 她哪能不知道何翠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些天媒人来提亲，她说是不管，但实际上是因为她早就锚定了让顾淮安当女婿。 何翠兰却没听，反而笑嘻嘻地转向顾淮安，眼神里满是满意：“顾知青啊，这段时间真是多亏你了，总帮着我们家清岚，又是联系作坊又是搭把手的，你这人真是心善！” 她说着还拉了拉顾淮安的胳膊，那热络的样子，让沈清岚脸都红了。 顾淮安自心动后便做好决定，本就想在何翠兰面前留下好印象，听这话赶紧顺着说：“婶子客气了，清岚她有本事，做的美白膏效果好，人也勤快实在，不管换成谁，都会愿意帮她的。” 他说这话时，眼神不自觉瞟向沈清岚，语气里藏不住的欣赏。 他是真心觉得沈清岚优秀，不是刻意讨好。 何翠兰听了更乐了，嘴都合不拢，得寸进尺地追问：“那顾知青啊，你这么好的条件，现在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啊？你家里面是做啥的？以后打算留在村里，还是回城里啊？” 这话问得又直接又直白，连沈清岚都听不下去了。 赶紧拉了拉娘的衣角：“娘！你问这些干啥！人家顾知青还有事呢！” 顾淮安也听出了何翠兰的心思，脸上有些不自然，赶紧咳嗽两声，掩饰尴尬：“婶子，我现在还没考虑这些，家里就是普通工作，以后的事也没定。” 他不想把家里的情况说得太详细，怕沈清岚有压力。 也不想在没确定之后打算前，给何翠兰太多期待。 沈清岚赶紧打圆场：“娘，你别再问了，再不走真的晚了！” 她一边说一边推着娘往屋里走，心里又羞又急。 娘这也太直接了，简直是把“想撮合”写在脸上了。 何翠兰还想再说，村口的广播突然“吱呀”响了两声，紧接着传来村支书焦急的声音。 “全体村民注意！全体村民注意！” “现在马上每家派一口人去大队部开会，有紧急情况宣布！” “重复一遍，马上到大队部开会！不许迟到！” 广播的声音又急又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制意味，沈清岚觉得奇怪。 平时开会都是提前通知，从没这么急过，难道出了啥大事？ “哎哟！这咋突然要开会！” 何翠兰一下子慌了，赶紧把布包塞给沈清岚，“那娘不去镇上了，得赶紧去大队部，你们路上小心点，谈完事早点回来！” 说着就急匆匆往大队部跑。 沈清岚看着娘的背影，松了口气。 还好广播救场，不然娘真要跟着去镇上，指不定要闹出啥笑话。 她把布包递给顾淮安：“娘给的白面馒头，你拿着，路上饿了吃。” 顾淮安接过布包，点点头，带着沈清岚往村口走。 沈清岚一边走一边琢磨：“咱们得赶紧去村口等拖拉机，要是晚了，去镇上的拖拉机就走了。” 平时村里去镇上，大多是坐大队的拖拉机，又慢又颠，可这是最方便的交通工具。 可顾淮安却没往拖拉机停靠的方向走，反而带着她走到村口的大路边。 沈清岚正想问咋回事，就看见远处驶来一辆黑色的红旗小汽车，车身锃亮，在阳光下闪着光，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能有的。 小汽车稳稳地停在两人面前，司机摇下车窗，打招呼：“淮安，快上车！” 沈清岚惊呆了。 这年代能有小汽车，可不是一般家庭！ 她转头看向顾淮安，眼里满是惊讶：“这、这是你家的车？” 顾淮安点点头，拉着沈清岚往车里走：“正好安叔要到附近镇上办事，我听到消息让他顺路过来一趟。” 他自然地帮她拉开了车门。 沈清岚坐进车里，柔软的座椅让她一下子放松下来。 这还是她穿越过来，第一次坐小汽车，比拖拉机舒服太多了。 还以为要自己努力赚钱几年后才可以坐上车，现在真是全靠顾淮安的资源。 她忍不住开玩笑：“顾知青，没想到你家这么厉害，我这是抱上大腿了啊！以后去镇上，是不是都能蹭你的车了？” 前头的安叔大概是听顾淮安听说过她，闻言一笑：“我每个月十三号都会来这附近办事，姑娘要是有需要，让淮安跟我说一声就是。” “这多不好意思。” 沈清岚忙摆手，跟顾知青插诨打科是一回事，跟对方的长辈套近乎就是另一回事了。 她知道分寸。 “安叔，你别逗她了。” 这小子！安叔在后视镜和他对视一眼，笑呵呵地说了声好。 顾淮安嘴角勾了勾，递去一瓶温水：“路上渴了喝，到了镇上先去王师傅的作坊，再去卖草药，省得来回跑。” 只要沈清岚愿意，以后不管是去镇上还是去别的地方，他都能让车来接。 只是这话没好意思说出口。 安叔发动汽车，平稳地往前开。 沈清岚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田野，心里满是感慨。 以前她穿越过来时，还想着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 现在不仅能靠自己的手艺赚钱，还能坐上小汽车，日子真是越过越有盼头。 红旗小汽车稳稳停在镇东头的工厂门口。 顾淮安先一步下车，然后为沈清岚开门。 俊男为美女开门，这个场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第三十四章 话事人 “谢谢……”沈清岚脸上热热的。 光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顾淮安家教很好，绝对不是寻常城里的人。 让他在农村耕地属实是屈才。 眼前的工厂外墙刷着整齐的白漆，门口挂着“利民轻工制造厂”的木牌。 相比于其他国企工厂而言，这一家设施先进，规格整齐，一看就很有派头。 两人往里走时，路过的工人见了顾淮安，都停下脚步恭敬地喊“小少爷”，声音洪亮。 沈清岚忍不住啧了声，心里满是好奇。 这年代大多是国营工厂，咋还有私有工厂？ 顾淮安咋还成了厂长？ 她偷偷打量顾淮安。 想起之前猜他是政家出身，这种办私有工厂的事，在这会儿可不是小事，敏感得很。 结果一个不留神，就和顾淮安撞了个满怀。 “哎呦！”沈清岚揉了揉撞红的鼻子，说话中带了点哭腔。 顾淮安看她一进来就心不在焉，本想转个身等等她，结果沈清岚居然不看路。 “眼睛红了。” 顾淮安皱眉，难怪真的撞伤了？ 见旁边有很多人，带她到没有人的角落，随后低头。 男人身上的松针香味随着风走向沈清岚，就像是此时此刻他俯下身一样温柔。 “还疼吗？” 顾淮安轻轻吹了几口气，沈清岚眨巴眨巴眼睛。 “没……没事了……”沈清岚别扭的转过身去，脸红的都快要熟透了。 顾淮安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耐心解释：“这厂是我叔叔顾北的，” “他早年不愿按家里安排进机关，非要下海折腾，现在是国家承认的优秀企业家。知道我下乡到这儿，怕我日子不方便，就把这厂交给我管着，算是给我练手。” 沈清岚这才明白，心里的疑惑散了大半。 她偷偷松了口气，原来并非权势滔天，而是背后有这般开明的家族支撑。 顾淮安却似有意无意补了一句：“我叔叔常说，时代在变，总得有人先蹚条路。” 原来顾淮安的叔叔这么有本事，难怪敢办私有工厂。 在那个年代，能顶着压力闯出一条新路，实属难得。 沈清岚望着顾淮安沉静的侧脸，忽然觉得他眉宇间那份从容，并非来自家世荫蔽，而是耳濡目染中沉淀下来的笃定。 沈清岚忍不住打趣：“早知道你是工厂话事人，我之前在村里就该表现得再好点，多帮着喂喂猪、割割麦，争取在你这儿多攒点好感，说不定合作的时候还能多占点便宜。” 她说着还故意眨了眨眼，语气里满是玩笑的意味。 顾淮安脚步顿了顿，侧过头看她，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下意识接话：“不用特意表现，你在我这儿的好感值也很高。”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愣了下，耳尖悄悄热了起来。 沈清岚也愣神了，脚步停在原地，看着顾淮安，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又软又麻。 原本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顾淮安会这么说。 这话里的意思，傻子都能听出来。 顾淮安赶紧咳嗽两声，掩饰自己的失态，语气尽量自然：“我是说，你人本来就好，就算不特意表现，也有人愿意帮你。” 不挟恩图报，又善良果敢，更别说还是他的救命恩人。 这样的沈清岚怎么不让人心动。 沈清岚看着他略显慌乱的样子，心里偷偷笑了，刚才的愣神变成了淡淡的甜。 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哦，原来是这样啊。” “走吧。”顾淮安看了一眼手表，发现时候不早了。 沈清岚赶紧跟了上去。 走到二楼办公室，屋里摆着一张实木办公桌，墙上挂着工厂的生产流程图，看着很正规。 副厂长已经坐在靠墙的木椅上等候了。 一看见顾淮安，副厂长立刻站起身，脸上堆着笑，恭敬地喊：“小少爷，您来了！”又转头看向沈清岚，眼神里带着几分好奇：“这位就是您在电话里面说的那位沈小姐了是吗？” “这位是沈清岚，想跟咱们厂谈美容膏包装和定型的合作。” 顾淮安简单介绍了一句，指了指办公桌旁的椅子，“坐吧，咱们直接谈正事。” 沈清岚和副厂长先后坐下。 趁着秘书上茶的机会，副厂长先发制人开门见山：“沈小姐，你不如先介绍一下你的产品。” 在这个没有PPT的年代，口头表述非常考验一个人的逻辑和语言表达能力。 但是比这个更重要的是，对产品的信心。 沈清岚站了起来，声音清晰又有条理：“我做的这款美容膏，定位就是给农村姑娘和镇上的女职工用的。” “平时大家干活风吹日晒，脸上容易长斑、气色差，我的美容膏用的都是纯草药，既能美白提亮，又不伤皮肤，而且价格低廉，想必很有市场。” 她说着从布包里拿出一罐美容膏，打开盖子递过去。 “您二位可以看看，质地细，香味也淡，不像供销社的雪花膏含香精。” 她极有信心道：“现在村里不少人都买，要是能批量生产包装，卖到镇上、县城，利润肯定可观。” “而我这次来，就是想请厂里帮忙研发合适的包装，再把药膏定型成小块，方便携带和售卖。” 副厂长接过美容膏，闻了闻，又用手指蘸了点抹在手上。 半晌，他点点头，转头对顾淮安说：“我看这产品挺好的，纯草药的噱头实在，老百姓也认，包装和定型咱们厂都能做，没啥大问题。” 他觉得这合作稳赚，没理由拒绝。 顾淮安没立刻接话，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眼神落在沈清岚身上。 之前一路上的温和劲儿收了不少，多了几分话事人的锐利：“你要的药膏包装和定型，心里有谱没？” 他得先弄清楚沈清岚的需求，才能安排生产线，总不能盲目开工。 沈清岚也收起心思，认真说：“我现在刚起步，村里和镇上的需求不算大，每月先做五百份试试水，要是卖得好，再往上加。价格方面，别的地方报的是十七块两百份，工厂这边能不能再优惠点？” 第三十五章 这不划算 工厂批量生产成本低，想争取个更实惠的价格。 毕竟自己赚的都是辛苦钱，能省则省。 顾淮安低头算了算，笔尖在纸上划了划：“五百份的话，包装用三层牛皮纸，药膏定型用统一模具，成本能压下来，算你三十五块每月，先签三个月合同，后续要是加量，再给你降两成。” 他说话干脆，没拖泥带水，带着商人的杀伐果决，跟平时温和的样子判若两人。 这个价格划算不少，可沈清岚还是想再争取：“三十五块还是有点高，我这美白膏利润不算多，能不能再降三块？以后我要是打开城里的销路，肯定优先跟工厂合作，长期生意，咱们都划算。” 作为朋友，她自然不会让顾淮安吃亏。 作为合伙人，她更不会让利。 顾淮安抬眼看了她片刻，忽然轻笑一声，笔尖在纸上顿了顿：“三块不行，降两块，三十三块，这是底线。” 他合上笔记本，跟她说的明白：“而且得预付一个月款，工厂才开工。” 沈清岚眉头微动，正要开口，他却又补了一句：“长期合作我信你，但规矩不能破。你打开销路那天，第一个告诉我，我给你免一月费用。” 他的目光坦然，与村中略显朴实的顾知青好似是两个人。 但沈清岚知道，对方看似不好商量，实则处处在给她让步。 两人正围着价格纠缠，坐在旁边记录的副厂长突然放下笔，皱着眉开口：“小少爷，沈同志，不是我多嘴，每月五百份也太少了！” “工厂的生产线开一次，光调试机器就得半天，这点量连电费都不够，要是按这个产量做，厂里根本没利润，这不划算啊！” 副厂长五十多岁，在厂里干了多年，老手一个。 他语气里满是质疑，显然觉得沈清岚的订单太小，没必要接。 顾淮安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指尖在合同边缘轻轻一叩。 沈清岚听见这话，心里有些波动。 她早料到批量生产可能会有产量要求，刚开始的打算是可以利用与顾淮安的人情糊弄过去就算，只是没想到副厂长会直接提出来。 她看向顾淮安，想看看他怎么说。 毕竟这是他家的工厂，最终还是得他拿主意。 顾淮安没立刻说话，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眼神在沈清岚和副厂长之间转了转，像是在权衡利弊。 副厂长说的是实话，就沈清岚要的那点量，工厂开机一次都不够折腾的，确实不划算。 但更重要的是，顾淮安知道，沈清岚这一步若踏不出去，往后更难立足。 有多少人有好的脑子和能力，但就是缺乏资源而一生怀才不遇，被埋没。 别人管不了，可沈清岚，他帮定了！ 他抬眼看向副厂长，语气平静：“李工，咱们厂去年亏损，靠的是什么翻身？不就是从一单五百件的小活儿做起的？” 说着，他目光落回合同上，“这一单不算钱，算人情，也算投资。她做成了，以后十倍百倍的量回来，你说值不值？” 副厂长张了张嘴，最终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沈清岚感激地看向顾淮安，眼底泛起微光。 这单生意背后的意义远不止于成本与利润的权衡，而是他以退为进为她铺的一条路。 而对方，回报以清亮的眸光。 顾淮安看向沈清岚，用着商量的语气：“产量问题必须解决，不然这合作没法谈。清岚，我给你个期限，一个月内，你得带来一千份的订单，能做到吗？” 毕竟有了订单，工厂才能开工。 沈清岚心里一紧。 一千份订单可不是小数目，村里需求有限，得往镇上甚至县城推。 这对她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 可她眼睛里面没有退让，顾淮安给了她机会，她要不抓住，失望的不止有自己，还有顾淮安。 沈清岚咬了咬牙刚想答应，顾淮安又补了句：“还有原材料，你要是没法稳定供应，就得在分成上再让两步，毕竟工厂采购原材料也需要成本。” 这话像块石头压在沈清岚心上。 原材料她现在靠自己上山采，要是订单多了，肯定不够用。 让她让利的话，又觉得不甘心。 她犹豫了半天，心里盘算了又算。 眼下，估计只有那条道路可以走了。 最终她深吸一口气，点头答应：“行！一个月内我一定凑够一千份订单，原材料我也尽量想办法，要是实在不行，分成上我让一步。” 顾淮安见她答应，自己也松了口气：“好，就按你说的办，我让工厂先准备好生产线，等你订单到了就开工。” “合作愉快，清岚。”他伸出手，目光温和却带着笃定。 他相信沈清岚可以做到。 目前没有哪个姑娘，可以拥有沈清岚的魄力。 沈清岚伸手握住，掌心相触的瞬间，仿佛有股力量从指尖蔓延至全身。 两人迅速签完合同，顾淮安看了眼手表，对沈清岚说：“我这边还有些事务要处理，让厂里的司机送你去回村就行，你回去好好筹备订单的事情，路上小心。” 沈清岚点点头，跟顾淮安道别后，跟着司机出了工厂。 “大哥，先送我去中药铺，幸苦你了。” 司机应了一声，调转车头。 沈清岚坐在车上，闭眼养神，可脑子还在飞快的运转。 去完中药铺后，过几天还得到镇上的供销社问问，能不能把美白膏放在那儿寄卖，再去几个大点的村子跑一跑，说不定能多攒些订单。 没一会儿就到了中药铺门口，沈清岚谢过司机，让他在这里稍等片刻，背着装草药的背篓走了进去。 药铺里飘着浓浓的草药香，李永珍正坐在柜台后抓药，看见沈清岚进来，抬头笑了笑：“清岚丫头，今天怎么有空来镇上了？是来卖草药，还是有别的事？” “李叔，我是来跟您请教点事的。” 沈清岚走到柜台前，从布包里拿出写好的药方，递了过去，“我最近在做美白膏，有些药材搭配总觉得不对劲，您帮我看看，是不是哪里有问题？” 第三十六章 拜我为师 李永珍接过药方，戴上老花镜，捏着纸边仔细看。 越看他眉头越舒展，心里暗暗称奇。 这药方里的药材搭配讲究阴阳调和，当归配珍珠粉提亮，茯苓配白术祛湿。 每味药的用量也掐得准，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完全不像外行写的。 可转念一想，他又犯了嘀咕。 沈清岚看着才二十出头，还是村里来的，咋能有这么深的功底？ 难道是偷偷拜了高人为师，没跟人说？ 又或者是哪天有老神仙托梦，把本事教给她了？ 不然一个小丫头片子，哪能把药方配得这么地道。 他越想越疑惑，手里捏着药方，半天没吭声，眼神里满是探究。 沈清岚站在旁边，见李永珍一直不说话，一会儿点头一会儿皱眉，心里渐渐慌了。 难道药方真有大问题？ 她忍不住往前凑了凑，轻声问道：“李叔，是不是这药方哪里不对劲？还是药材用量不合适啊？您要是看出问题，尽管跟我说，我好赶紧调整！” 不然还没等工厂生产，她就先给人用坏了可咋整！ “这方子没问题，要吹毛求疵，也不过是你炮制手法太粗糙。” 李永珍摆摆手，把她的方子放一边，可见是真没啥好说的。 另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是他今天早上刚给人开的药方。 “清岚丫头，你再看看这张方子，知道是治啥毛病的不？” 沈清岚凑过去，目光扫过药方上的紫苏、生姜、葱白、杏仁，这些都是驱寒解表的常用药材。 她一眼就看了出来：“这是治受寒感冒的药吧？风寒吹着了，鼻塞咳嗽，喝这个能驱寒散热，刚好对症。” 说着还指了指“生姜”那味药，“不过我觉得生姜用量能少一点，生姜性烈，要是患者体质偏热，用多了容易上火，少放半钱，效果反而更稳当。” 李永珍手里的药方差点滑落在柜台上，眼睛一下子亮了。 他开这药方时，就觉得生姜用量有点犹豫，没成想沈清岚不仅能看出药方用途，还能精准指出用量问题，这可不是普通丫头能做到的！ “沈姑娘，你真没拜人为师？”李永珍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令沈清岚有些傻眼。 “没有。”她下意识回答，“没……没有啊！” 李永珍意识到自己这是捡着宝了，激动得站起身。 眼前这姑娘天赋异禀，不仅天生对药理有悟性，还有基础，是个人才啊！ 李永珍搓着手在柜台后走了两圈，突然伸手把药铺门口的布帘拉了下来，压低声音问：“清岚丫头，你愿不愿意拜我为师？我这中医馆虽说不大，但在镇上也算有口碑，我把这辈子的本事都教你，保准你以后有出息！” 沈清岚愣了愣，没料到李永珍会突然提拜师的事。 她心里犯起了嘀咕。 和李永珍认识没几天，虽说知道他医术好，可拜师是大事，不能贸然答应，得回去好好想想。 她斟酌着说：“李叔，谢谢您瞧得起我，只是拜师这事太大了，我跟您认识时间也不长，还得回去考虑考虑。您给我两天时间，成不？” “成！咋不成！”李永珍赶紧点头，脸上满是笑意，“你慢慢考虑，啥时候想通了，随时来寻我！” 说着就接过沈清岚的背篓，把里面的草药倒出来称重，算钱时特意多拿了五毛钱递过去。 “丫头，这是你草药的钱，多给的五毛，算是叔给你的见面礼，可别嫌弃！” 沈清岚愣了一下，要还回去。 李永珍瞪眼：“咋滴，这么点小钱还要跟叔计较？” 沈清岚推辞不过，只能收下，跟李永珍道别后，背着空背篓走出了药铺。 门口的小汽车还停在原处，司机见她出来，赶紧打开车门，沈清岚弯腰坐了进去。 这一幕正好被斜对面站在杂货铺的李毅夫看见。 他盯着那辆锃亮的小汽车，又看了看沈清岚的背影，眼睛瞪大像铜铃。 本来还想跑过去打个招呼，结果对方一个油门，车早跑远了。 千算万算，没有想到这农村来的女人这么有钱！ 咋能坐这么好的车？ 李毅夫攥着烟袋的手微微发紧，心里翻腾得厉害。 莫不是哪家的贵小姐，来村里体验生活的？ 他越想越好奇，赶紧快步跑到中药铺，凑到柜台前问李永珍：“李叔，刚才那姑娘是上次来卖麝香那个女孩子吧？看着不一般啊，居然能坐红旗车！” 李永珍正在整理刚收好的药方，抬头瞪了他一眼，语气严肃：“不该问的别多问！清岚丫头我罩着的，你少打她主意！” 这个臭小子平时游手好闲，跟个采花大盗一样到处沾花惹草，可不能让沈清岚被他缠上。 他嫌弃地摆摆手：“走走走！别耽误我收拾药草！” 别指望从他这儿套话！ 李毅夫摸了摸鼻子，笑着调侃：“你这老头咋这么死板？” “哎呦李叔，我就是问问，又没干啥。再说了，说不定人家丫头就喜欢我这类型的，经历点跌宕起伏的爱情呢！” 他说着，摆了个画报上的姿势，对着李永珍挑了挑眉，“饱经风霜的男人才有味道，你懂啥？” “你这混小子，嘴里没一句正经话！” 李永珍气得拿起墙角的扫帚，就要往李毅夫身上捶，“今天非得揍你一顿，让你知道啥话该说，啥话不该说！” 李毅夫吓得赶紧往门外跑，一边跑一边笑：“李叔，别动手啊！我错了还不行嘛！”说着就溜回了对面的杂货铺。 他今儿是来买东西的，也是意外瞅见沈清岚了。 李永珍站在药铺门口，手里攥着扫帚，嘴上还在骂：“下次再敢胡说，看我不拆了你裤裆那小玩意！打断你狗腿！挖了你狗眼！” 让你再打清岚丫头的主意！ 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李永珍骂完仍不解气，把扫帚重重杵回墙角。 转身进屋，将门关得砰的一声。 李毅夫闭了闭眼，骂了句糟老头子，目光却望着汽车离开的方向，心里开始打起了小算盘。 第三十七章 传闻 车上时间过得飞快，沈清岚缓过神来，便见窗外掠过熟悉的土坯房，路边还有几个背着背篓去拾柴的老太太。 这是快到村口了，赶紧对前排的司机说：“师傅，麻烦在这儿停一下吧，往前再走就进村里了，我自己走回去就行。”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点点头，稳稳地把车停在路边的杨树下。 沈清岚道了谢，伸手拉开车门。 她刚关上车门，黑色小汽车就缓缓掉头，顺着来路往镇上开去。 沈清岚站在原地等了会儿，直到车影彻底消失在路尽头，才转身往村里走。 这车太惹眼了，村里别说小汽车，就连自行车都是稀罕物。 要是直接开到家门口，保准会被村里人围着问东问西，指不定还会传出啥闲话。 前阵子她因为和顾淮安走得近，已经被人说三道四了。 可不想再因为一辆车，又被推到风口浪尖。 可她没注意到，村口老槐树粗壮的树干后，正躲着一个人。 张洛雅原本是来这儿等哥哥张俊生，想让他帮着去镇上买块花布。 没成想刚坐在树后乘凉，就看见一辆黑色小汽车停在路边，紧接着沈清岚从车上下来。 她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手紧紧攥着衣角，心里像被猫抓似的。 这可是城里大干部才坐得起的红旗车，沈清岚一个村里丫头，爹娘都是种地的，咋能坐这种车？ 心里暗自琢磨，莫不是沈清岚被城里来的人包了？ 不然哪能坐这么好的车！ 之前就见她跟顾知青走得近，现在又坐小汽车，肯定是搭上了更有钱有势的人！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嫉妒像野草似的在心里疯长。 凭啥沈清岚以前是个好吃懒做的胖丫头，现在不仅变好看了，还能坐小汽车，自己却只能穿打补丁的衣服？ 她再也没心思等张俊生，转身就往村里跑，脚步又快又急。 当路过李婶家的院门时，故意放慢了速度，扯着嗓子喊：“李婶！你们知道不？沈清岚刚才从城里来的小汽车上下来！那车黑亮黑亮的，看着就值钱！” 李婶正在院子里晒豆子，听见这话赶紧探出头：“真的假的？清岚丫头咋能坐小汽车？” “咋不是真的！我亲眼看见的！” 张洛雅凑过去，压低声音，故意添油加醋，“我看啊，她肯定是被城里来的人包了，不然哪有这福气！以前还追着我哥跑，现在攀上高枝了，就看不上咱村里的人了！” 她说完，又赶紧往别处跑，恨不得立刻把这“消息”传遍全村，让所有人都知道沈清岚“不检点”。 沈清岚没察觉身后的动静，依旧沿着田埂往家走。 快到家门口时，就看见自家院门开着，三个人在屋内坐着。 往常这个时候，娘何翠兰应该在地里除草，大哥和二哥也该在大队部帮忙，今天咋都在家？ 她心里纳闷，伸手推开虚掩的院门，刚走进去，就听见屋里传来娘激动的声音。 “明恒啊！你再念念，这上面是不是说咱家人头能分十三亩地？我咋总觉得跟做梦似的！” “娘，是真的！上面写得清清楚楚，土地承包责任制推行到咱村了，以后地归自己种，收了粮食除了交公粮，剩下的都归自己！” 沈明恒的声音也带着点颤抖，听着比平时响亮不少。 沈清岚赶紧走进屋，就看见何翠兰和沈明恒都围在桌边，两人手里捧着一张叠得整齐的红纸，何翠兰的手还在发抖，眼睛红红的。 沈明轩虽然没哭，却也红了眼眶，脸上满是激动。 “娘，哥，你们这是咋了？今天咋没去地里？” 沈清岚放下布包，走到桌边问。 何翠兰看见闺女，赶紧把红纸递过去，声音都在发颤：“清岚！你可回来了！天大的好事啊！土地承包责任制推行到咱村了！大队部刚通知的，让各家各户去领分地的通知，咱家人多，按人头算，能分十三亩地呢！” 沈清岚接过红纸，上面用毛笔写着分地的政策，还有自家的人口数和应分的亩数，字迹工整，红纸上还盖着大队部的红章。 她的手也跟着有点抖，心里一下子热了起来。 十三亩地可不是小数目！ 以前在集体的时候，干多干少一个样，大家都没干劲，地里的收成也不好，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顿饱饭。 现在分了地，地归自己种，只要好好打理，年底肯定能多收不少粮食。 说不定还能在地里种点棉花、豆子这些经济作物。 到时候卖了钱，就能给家里添点新家具，还能给娘扯块新布做衣服！ 以前在历史书上看到这个信息还不觉得有多大情绪波动。 可落在平凡人的身上，竟然是彻底改命的机会！ “真的！这可太好了！” 沈清岚眼睛里满是欢喜，“娘，哥，今晚咱做顿好的！我去鸡窝摸两个鸡蛋，再把昨天从镇上买的五花肉炖了，做顿丰盛的。” “这可是咱家村的大喜事，得好好热闹热闹！” 沈明恒也笑着点头，脸上的沉稳早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掩不住的高兴：“对！庆祝庆祝！” “过几天开全村大会选地，咱得选块土质好、离水源近的地，明年准能有好收成！” 沈明轩也道：“到时候我在地里搭个棚子，晚上去看地，别让兔子把庄稼啃了！” 何翠兰一边用围裙擦手，一边往厨房走，脚步比平时快了不少。 “我去烧火！让你哥去井里打水，把锅刷干净！今晚咱娘四好好吃一顿，多炖点肉，让你们也解解馋！” 院子里满是欢喜的声音，谁也没料到，此刻村里已经传开了关于沈清岚的谣言。 此时，张洛雅正站在村头的大槐树下，身边围着几个婶子，兴致勃勃地听她讲。 “你们是不知道她从车上下来时，有多高兴……” 她唾沫星子横飞地说着沈清岚坐小汽车的事，还故意把她的猜测说得有鼻子有眼，眼神里满是嫉妒，恨不得让所有人都讨厌沈清岚。 第三十八章 有啥好愁的 晚饭过后，院子里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何翠兰和沈明恒收拾完碗筷，就坐在屋檐下借着煤油灯的光，商量着分地的事。 沈清岚则回到自己的小屋里，从布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子。 本子是她用废纸订的，上面密密麻麻记着找她订玉白膏的人的名字和数量。 玉白膏就是她给美白膏取的新名字，要打出市场，一个好听的产品名字必不可少。 沈清岚拿着铅笔，一个一个数过去：“李婶家两盒，王大娘一盒，知青点林晓梅一盒，村里的姑娘们加起来……一共才二十几人。” 看着本子上的数字，沈清岚忍不住叹了口气，眉头也皱了起来。 离顾淮安要求的一千份订单，还差得远呢！ 这二十几份，连零头都不够，要是一个月内凑不够，之前和工厂谈的合作就黄了，她好不容易找到的渠道，可不能就这么丢了。 她把小本子摊在桌上，手指在数字上轻轻划过，心里琢磨着。 村里的需求就这么多，想靠村里人凑够一千份，根本不可能。 那剩下的订单从哪儿来？ 总不能去别的村子挨家挨户问吧？ 又费时间又不一定有效果。 她越想越愁，连煤油灯的光都觉得没那么亮了。 “乖女，今天累了一天了，咋还没睡呢？”何翠兰端着一杯热水走进来，看见闺女对着小本子发呆，就知道她有心事。 把水杯放在桌上，坐在床边问，“是不是还在想白天分地的事？还是有啥别的愁事儿？跟娘说说。” 沈清岚抬起头，看着娘关切的眼神，把心里的愁绪说了出来：“娘，我之前跟镇上的工厂谈了美白膏的合作，厂长让我一个月内凑够一千份订单，可现在村里才订了二十几份，还差好多呢，我怕凑不够。” 何翠兰听了，没觉得是多大的事，反而笑了：“这有啥好愁的！村里不够，咱就去镇上啊！镇上人多，还有好几个大厂子，女职工肯定不少，她们肯定愿意买你的美白膏。你要是不好意思去，就拜托村里的姑娘们帮你说说，她们去镇上赶集的时候，跟相熟的人提一提，说不定就能多订几份。” “可镇上那么大，光靠姑娘们说，也不一定能凑够啊……” 沈清岚还是没底气。 “那就去镇上摆摊！”何翠兰说得干脆，“现在镇上允许做小生意了，供销社门口、菜市场旁边，好多人都摆摊卖东西呢！你把美白膏带去，现场给人试试，说不定就有人买了。镇上大概有一百万常住人口，就算一百个人里有一个买，也能凑够一千份了！” 沈清岚眼睛一下子亮了。 娘说的对啊！ 镇上人多，需求也大，只要她好好推销，说不定真能凑够订单。 可转念一想，摆摊需要本钱，她之前卖草药的钱，大部分都用来买药材了，手里没多少闲钱，哪有启动资金啊？ 何翠兰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从回到屋子里掏出一个用手帕裹着的小包，放在沈清岚手里。 手帕里是几张皱巴巴的纸币，还有一些硬币，加起来大概有二十块钱。 “这是家里攒的一点闲钱，你拿着，不够娘再想办法。虽然家里存款不多，但也不能耽误你的事。你能有自己的想法，娘高兴还来不及呢！” 沈清岚捏着手里的钱，心里暖暖的，眼眶一下子红了。 这二十块钱，在当时可不是小数目，是娘平时省吃俭用攒下来的，舍不得买新衣服，舍不得吃白面馒头，却愿意拿出来支持她。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有点哽咽：“娘，谢谢您……我一定会好好干，等赚了钱，就把钱还给您，再给您买新衣服。” “傻丫头，跟娘还客气啥！”何翠兰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赶紧睡吧，明天还要去山上采草药呢，养足精神才有力气干活。” 说完就转身出了屋，轻轻带上了门。 沈清岚把钱小心地放进布包里，又看了一眼小本子，心里的愁绪少了大半。 她暗下决心。 明天采完草药，就赶紧做好玉白膏，后天就去镇上摆摊，一定要凑够一千份订单！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沈清岚就起了床，背着背篓，拿着镰刀，准备去山上采草药。 刚走出院门，就看见村口的老槐树下站着几个人。 是张洛雅和她的几个小姐妹，她们双手叉腰，堵在去山上的路上，明显是故意等着她。 沈清岚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有人早起讨生活，有人早起嘴巴造粪。 不想跟她们纠缠，就想绕开她们走。 可张洛雅早就看见了她，故意往前迈了一步，挡住她的去路，阴阳怪气地说：“哟，这不是沈清岚吗？大清早的要去哪儿啊？是不是又要去镇上见哪个老相好啊？” 她的小姐妹也跟着起哄，笑得一脸嘲讽。 沈清岚停下脚步，心里一下子明白了。 肯定是昨天她坐小汽车回来，被她们看见了，所以今天故意来堵她，还编造谣言。 张洛雅见她不说话，笑得更得意了，声音也提高了不少，故意让周围路过的村民听见：“有些人啊，真是没脸没皮！知道知青以后要返乡，留不住了，就赶紧去镇上勾引老头子，还坐小汽车回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哪个有钱人包养了呢！以前追着我哥跑，现在攀上高枝了，就看不上咱村里人了，真是嫌贫爱富！” 沈清岚的脸色冷了下来，她原本不想跟张洛雅一般见识，可对方都这么污蔑她了，她也不能再忍。 她往前走了一步，眼神冷冷地看着张洛雅，“张洛雅，说话要讲证据！” “我去镇上是谈生意，坐小汽车是朋友帮忙，你没亲眼看见，就别在这里造谣！” 她警告道：“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就去大队部告你，让村支书评评理，看看是谁在村里散布谣言，破坏村里的风气！” 张洛雅梗着脖子说：“我胡说八道？我昨天亲眼看见你从小汽车上下来！不是被包养了，你一个村里丫头，咋能坐得起小汽车？” 第三十九章 嫉妒 “我朋友是镇上工厂的厂长，我跟他谈美白膏的合作，他顺路送我回来，这有什么问题？”沈清岚语气坚定，“不像你，整天无所事事，就知道在背后说别人坏话！有这时间，还不如回家帮你娘干点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周围路过的村民也议论起来，有人说：“清岚丫头平时挺老实的，不像会干那种事的人。” 还有人说：“张洛雅这丫头，就知道造谣，之前还说过李婶家的闲话呢！” 沈明恒和沈明轩听到外面的动静，赶紧从家里跑出来，手里拿着锄头，脸色阴沉地看着她：“张洛雅，你要是再欺负我妹妹，我就对你不客气！赶紧带着你的人走！” 张洛雅被沈明恒吓得后退两步，可看着沈清岚要走，又不甘心就这么放过她。 她梗着脖子大喊：“你别想跑！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说不定你那朋友根本不是啥厂长，就是你勾搭上的老男人！”沈清岚脚步一顿，转过身。 这些天合作社的通知下来后，村里就传着知青要返乡的消息，顾淮安作为村里条件最好的知青，自然成了不少人议论的对象。 张洛雅早就喜欢顾淮安，又知道他身世不一般，现在见自己和顾淮安走得近，怕自己抢了她的机会，才故意造这种谣言。 她是想毁了自己的名声，让顾淮安嫌弃自己。 想通这些，沈清岚反而不气了。 她往前走了两步，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周围人听见：“张洛雅，你别在这儿装糊涂了。你不就是听说知青要返乡，又知道顾淮安家世好，怕我跟他走得近，才故意造谣毁我名声吗？” 这话一出，周围的村民看向张洛雅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 村里谁不知道张洛雅总围着顾淮安转，现在被沈清岚戳破心思，大家心里都有了数。 张洛雅的脸一下子红了，又羞又气，大声辩解：“你胡说！我才没有！我就是看不惯你被人包养！” “被人包养？”沈清岚笑了，故意往村口小汽车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语气带着点刻意的暧昧，“你说的那辆车，其实是顾淮安家的。” “昨天他送我回来，就是顺路而已。不过我们俩最近确实走得挺近，经常一起讨论事情，关系嘛……你猜？” 她就是故意要气张洛雅，既然对方都敢造谣，她也没必要客气。 而且她说的也不算假话，只是稍微放大了点两人的关系，既能打张洛雅的脸，又能让那些造谣的人闭嘴。 张洛雅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像是被人泼了冷水。 她死死盯着沈清岚，声音都在发抖：“你、你胡说！顾知青怎么可能送你回来！你们俩关系怎么可能好！你快说，你们到底啥关系！” 她心里又慌又怕，生怕沈清岚说出来的答案是她最不想听的。 沈清岚刚想开口，故意逗逗张洛雅，却突然感觉周围的气氛变了。 原本议论的村民都闭了嘴，看向她身后的方向，眼神里带着点惊讶。 她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转过身，就看见顾淮安站在不远处的田埂上，手里还拿着一个布包，显然是刚从知青点过来，把刚才的话都听见了。 张洛雅也看见了顾淮安，眼睛一下子亮了，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她赶紧跑过去，声音带着哭腔：“顾知青！你快说说！沈清岚刚才都是胡说的对不对？你家根本没有小汽车，你跟她关系也不好，是不是？” 只要顾淮安能戳破沈清岚的话，让沈清岚在大家面前丢尽脸，即使顾知青不喜欢她，她也无悔！ 顾淮安没看张洛雅，目光落在沈清岚身上，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往前走了两步，站在沈清岚身边，声音清晰地对周围人说：“我家确实有车，昨天也确实是我送清岚回来的。而且我跟她最近确实关系不错，经常一起讨论玉白膏合作的事，有时候还会一起去镇上。” 他的话像是一颗炸弹，炸得张洛雅脑子一片空白，她呆呆地站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顾淮安不仅没戳破沈清岚的话，还承认了两人关系好，不！这不可以！ 她张了张嘴，想再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脸色白得像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掉下来，怕在顾淮安面前失态。 周围的村民也炸开了锅，有人小声说：“原来清岚丫头跟顾知青真的关系好啊！” 还有人说：“看来之前的谣言都是假的，清岚丫头是跟顾知青谈生意呢！” 大家看向沈清岚的眼神从怀疑变成了羡慕，毕竟顾淮安不仅长得精神，家世还好，跟他走得近，对沈清岚来说是好事。 就连张洛雅带来的那几个小姑娘，也都红着眼圈，满是嫉妒。 有个扎着羊角辫的姑娘，偷偷用胳膊肘碰了碰身边的人，压低声音骂道：“真是邪门了！这沈清岚以前就是个好吃懒做的胖妞，咋就有这么好的福气，能勾搭上顾知青？” 旁边另一个穿着补丁褂子的姑娘也跟着点头，语气酸溜溜的：“就是啊！顾知青长得好，家世又好，多少人盯着呢，凭啥轮得到她？” “说不定，是用了啥不光彩的手段！”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小声说话，言里言外都是嫉妒。 沈清岚也没想到顾淮安会这么直接地承认，心里有点慌，却又有点甜。 她偷偷看了顾淮安一眼，见他也在看自己，赶紧移开目光，假装整理背篓里的镰刀。 顾淮安像是没看见她的小动作，转头看向张洛雅，语气冷淡：“张同志，以后别再随便造谣了，影响不好。清岚是个好姑娘，你这样说她，不仅会毁了她的名声，也会让村里的风气变差。” 张洛雅被顾淮安说得头都不敢抬，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却不敢哭出声，只能咬着嘴唇，小声说：“我、我知道了……” 她现在心里又委屈又嫉妒，却不敢再跟顾淮安顶嘴，只能眼睁睁看着顾淮安和沈清岚站在一起，像一对般配的小情侣，而自己像个多余的笑话。 第四十章 不能走后门 不再理会张洛雅等人，顾淮安拉着沈清岚的手臂往外面走。 又一次牵着这个贱人！ 张洛雅肺都要炸了。 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身影消失在转角。 两人刚拐过村口的老槐树，沈清岚就忍不住拉开两人的距离，声音里带着点不好意思：“刚才……谢谢你帮我说话，还帮我挡那些闲言碎语。” 顾淮安笑了笑，语气自然：“跟我不用这么客气，那些人本就不该乱造谣，我帮你说几句话是应该的。再说了，你是我的合作伙伴，维护你也是维护咱们的合作。” 就算没有合作，我也会护着沈清岚。 沈清岚听着“合作伙伴”这几个字，心里有点小小的失落，却又很快调整过来，笑着转移话题：“对了，你刚才怎么会在那儿？我还以为你今天会在知青点忙呢。 “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顾淮安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她，“我收到家里的信，知青返乡的政策快落实了，我可能得回苏市一趟，跟家里谈谈后续的事。我走之后……” “我走之后，你要是有关于工厂合作的事，就去找副厂长李阔，他知道咱们的合作细节，这是他的联系方式，你收好了。” 沈清岚接过纸条，上面用钢笔写着李阔的名字和工厂的地址，字迹工整。 她心里一下子有点空落落的。 顾淮安要回苏市了？ 那他还会回来吗？ 他们的合作还能继续吗？ 可她没好意思问出口，只能把纸条小心地放进布包里，小声说：“好，我知道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顾淮安看出她眼底的担忧，赶紧补充：“我就回去几天，很快就回来，合作的事不会受影响。而且我这次找你，还有个事想跟你说。”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知道你做玉白膏需要不少草药，正好我认识几个草药供应商，要是你信得过我，待会儿上山的时候，你指给我看看你需要哪些草药，我帮你问问供应商，以后说不定能帮你省点钱，还能保证原材料稳定。” 沈清岚眼睛一下子亮了，刚才的失落瞬间被惊喜取代：“真的吗？那太好了！我正愁以后订单多了，草药不够采呢！” 要是能有稳定的供应商，那就省事多了！ 顾淮安帮她解决了这个难题，简直是雪中送炭。 “当然是真的。” 顾淮安看着她开心的样子，嘴角也忍不住上扬，“走吧，咱们赶紧上山，早点看完草药，你也好早点回家做玉白膏。” 两人沿着山路往上走。 远处的村子里传来鸡叫声和村民的说话声，还有人在田埂上吆喝着，整个村子都透着一股热闹的劲儿。 都是因为分地的事。 昨天大队部通知分地后，村里就彻底躁动起来了。 分地的面积已经按人头确认好了，各家各户都知道自己能分多少地，现在大家最关心的就是分地的位置。 地里的土质不一样，有的地肥沃，离水源近，种啥都长得好。 有的地贫瘠，还在坡上，浇水都不方便，收成肯定差。 所以这两天，不管是在地里干活，还是在路上遇见，村民们都在讨论分地的事，都盼着能分到上等的好地。 两人刚走到半山腰，就看见山下的田埂上有几个村民在说话。 声音顺着风飘上来：“你说咱能分到哪块地啊？我听说村东头那块地最肥沃，去年种玉米收成最好，要是能分到那块地就好了！” “你想啥呢！村东头那块地肯定轮不到咱们，说不定早被大队干部内定了！我看咱能分到村西头那块地就不错了，虽说离水源远点，但土质也还行。” “唉，不管分到啥地，总比以前在集体的时候强，以后地归自己种，只要好好干，总能多收点粮食！” 沈清岚听着他们的讨论，心里也跟着琢磨。 自家能分十三亩地，要是能分到两块离水源近的好地，以后种粮食和棉花都方便，年底肯定能多赚不少钱。 正想着，就看见村里的王婶从山下往上走，手里还挎着个篮子，像是要去采野菜。 王婶看见沈清岚和顾淮安，赶紧加快脚步走过来，脸上堆着笑：“清岚丫头，顾知青，你们这是上山采草药啊？” “是啊，王婶，您去采野菜？”沈清岚笑着回应。 王婶点点头，眼睛却在两人身上转了转，话锋突然一转，压低声音问：“清岚丫头，你跟顾知青关系这么好，顾知青是不是认识大队干部啊？你能不能帮婶问问，这次分地，咱能不能分到块好地啊？” “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要是帮婶这个忙，婶以后肯定多帮你宣传美白膏！” 沈清岚心里咯噔一下。 王婶这是想让她走后门啊！ 分地是大队部统一安排的，按规矩来，哪能走后门？ 而且她跟顾淮安只是合作关系，顾淮安也不认识大队干部啊！ 她赶紧笑着摆手：“王婶，您说笑了，我跟顾知青就是合作做美白膏，他不认识大队干部，我也帮不上您这个忙。分地的事，大队部肯定会按规矩来，不会偏心的，您就放心吧。” 王婶脸上的笑容淡了点，却还是不死心，又看向顾淮安：“顾知青，您是城里来的，见识广，您能不能帮婶说说情啊？婶家里孩子多，要是能分到好地，年底就能多收点粮食，孩子们也能多吃点饱饭。” 顾淮安也摇头：“王婶，我真帮不上您这个忙。分地是村里的大事，得按规矩来，要是我插手，反而会让大家有意见，对您也不好。” “不过您放心，大队部肯定会公平分配，不会让您吃亏的。” 王婶见两人都这么说，知道再问也没用，只能叹了口气：“那行吧，婶知道了，不耽误你们采草药了，我先去采野菜了。” 说完就挎着篮子往山上走，走了几步还回头看了一眼，眼神里满是失望。 沈清岚看着王婶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都怪分地的事，把大家都搅得心神不宁的，连走后门的心思都有了。” 顾淮安也叹了口气：“能理解，地是农民的命根子，谁不想分到好地？不过大队部应该会公平分配，不会让大家失望的。咱们别想这些了，赶紧找草药吧。” 沈清岚点点头，带着顾淮安到山上寻找自己需要的草药。 第四十一章 尴尬 路过一簇缠绕在灌木上、开着黄白两色小花的植物，沈清岚道：“你看这个，这是金银花，做玉白膏离不了它。” 她伸手轻轻摘下一朵小花，递到顾淮安面前。 “你仔细看，它这花刚开的时候是白色，开透了就变成黄色，所以才叫金银花。” 沈清岚用它的时候，会把花和藤一起采回去，先晒干，再用温水泡软了榨汁。 金银花的汁液不仅能清热解毒，夏天用在美白膏里，还能帮着缓解皮肤晒红。 沈清岚道：“之前村里二丫帮着家里晒玉米，脸晒得通红，用了加金银花的膏子，第二天就退下去了。” 她又指着花瓣根部：“而且它的香味特别淡，不是那种冲鼻子的香，混在膏体里，抹在脸上只有一点若有若无的清香，不会像供销社卖的雪花膏那样，香味能飘老远，招人烦……” “我还试过，要是把金银花藤煮水，用来洗脸，还能去脸上的油光，姑娘们夏天用着正好。” 顾淮安凑过去，看着手里小巧的金银花，又看了看沈清岚认真讲解的样子，心里忍不住惊叹。 他在知青点待了好几年，也跟着村里老人采过草药，只知道金银花能泡水治感冒。 从没听说还能用来做美白膏，更不知道还能分花和藤用，连香味的用法都考虑得这么细。 他赶紧从口袋里掏出小本子，笔尖顿了顿，先仔细画下金银花的样子。 画完抬头问：“那采的时候有什么讲究没？比如什么时候采药效最好？” “当然有讲究！” 沈清岚立刻接话，指着花枝顶端：“得采这种刚开一半的，全开的香味会散，没开的药效不够。而且最好是早上太阳刚出来的时候采，那时候露水还没干，汁液最足，晒干后药效也最好。要是下雨天采，水分太多，容易发霉，还得重新晒，浪费功夫。” 顾淮安手里的笔又顿了顿，赶紧在本子上补充。 心里的惊讶又多了几分。 连采摘的时间、花朵开放的程度都这么有讲究，这哪是随便懂点草药的样子？ 两人接着往前走，没走几步，沈清岚又指着不远处一片贴着地面长、开着小黄花的植物：“那个是蒲公英，也是我做膏子的要紧草药。” 她走过去，蹲下身子，小心地拨开蒲公英周围的杂草：“你看它的叶子，边缘有锯齿，根是褐色的，挖出来洗干净，晒干磨成粉，加在美白膏里，能祛湿。” 村里的婶子大娘，包括她娘常年在灶房忙活，脸上容易长小疙瘩，用了加蒲公英粉的膏子，小疙瘩会慢慢消失。 这点，沈清岚给她娘试过，得到验证。 蒲公英用处不少，沈清岚为了让顾淮安觉得她靠谱，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 “对了！你前几天不是嘴角长痘了吗，我估摸着是上火了。你就把蒲公英晒干泡水喝，喝上几天，保准药到痘除。” 正巧旁边地里就长了一株蒲公英，沈清岚指给他看，“闹，就是这玩意儿。” 顾淮安也跟着蹲下，看着沈清岚手里的蒲公英，根须粗壮，叶子鲜嫩。 他赶紧在本子上画下蒲公英的样子，画完抬起头，看着沈清岚还在认真整理刚采的蒲公英，心里感叹的同时惊疑不定。 比他在医书上看到的还详细，这可不是随便学几天就能会的！ “我记住了，回去我就联系供应商，”顾淮安收起小本子，语气稍显不平静，“我得跟他们好好说说这些草药的讲究，问问他们能不能按这个标准供货，价格怎么样，到时候第一时间跟你说。” 他现在彻底明白，沈清岚能做出受欢迎的美白膏，不是运气好，是真的懂行。 跟她合作，是他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沈清岚笑着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了，要是能按这个标准找到货，以后做膏子就省事多了，也不用总担心草药不够或者药效不好。” 两人在山上转了一个多小时，沈清岚把自己需要的草药都指给顾淮安看。 顾淮安全部记了下来。 太阳渐渐升到了头顶，阳光越来越晒，沈清岚的额头上渗出了汗珠。 顾淮安见她出汗了，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递给她：“擦擦汗吧，太阳太晒了，咱们下山吧，别中暑了。” 沈清岚接过手帕，上面带着淡淡的肥皂味，跟顾淮安身上的味道一样。 她赶紧擦了擦汗，把手帕还给顾淮安：“好，咱们下山吧，我也采够不少草药了。” 顾淮安点点头，刚想说话，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暧.昧的喘息声，还夹杂着男女的低语。 沈清岚的脸一下子红了，赶紧停下脚步，拉了拉顾淮安的衣角，小声说：“有人在这儿约会，咱们赶紧绕开，别打扰人家。” 说着就想往旁边走，可刚挪了两步，就听见里面有人喊：“谁在外面？” 沈清岚心里一慌，赶紧拉着顾淮安躲到一棵大树后面，顺手捡起一根树枝，轻轻敲了敲旁边的草丛，学了声鸟叫：“叽叽——喳喳——” 顾淮安也赶紧屏住呼吸，靠在树干上，能清晰地闻到沈清岚身上淡淡的皂角味，还能感觉到她拉着自己衣角的手在微微发抖。 显然是慌了。 他心里有点好笑。 却又觉得沈清岚平时看起来机灵俏皮，遇到儿女情长时候就跟懵懂少女一般不知所措。 忍不住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别慌。 里面的人听见鸟叫，没再追问，喘息声又响了起来，还夹杂着更暧.昧的低语。 沈清岚的脸更红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连耳朵都热得发烫。 她虽然不是什么不懂人事的少女，奈何旁边蹲着个男的，伴随着里面传来的不可描述声音，让她觉得无比尴尬。 她下意识往顾淮安那边靠了靠，呼吸都放轻了，生怕里面的人察觉到他们的存在。顾淮安却神色如常，对这般场面熟视无睹。 第四十二章 给你留门 察觉到沈清岚在看他这边，他微微侧头，在她耳边低语：“别怕，他们顾着自己，不会出来的。” 沈清岚听着他低沉的声音在耳畔掠过，心跳莫名乱了一拍，脸颊更烫了。 她强压着慌乱，微微点头，却仍不敢抬头看他。 两人被迫站在树后，听着里面的动静。 好在没一会儿，里面的动静就停了，传来穿衣服的声音。 沈清岚刚想着这男人不行啊，结束这么快，紧接着传来男人的声音：“听说了吗？明天大队部要分地了，村东头那块好地，大队长想留给自己家，咱们估计只能分到坡上的地了。” 是李大嘴！ 李大嘴在村委会管杂事，家里有老婆孩子，平时在村里装得老实巴交，见了谁都笑脸相迎，没想到背地里居然跟孙寡妇搞到一起 女人的声音带着点不满：“凭啥啊？分地不是按人头吗？大队长凭啥把好地留给自己家？不行，明天分地的时候咱们得去闹，不能让他占便宜！” 沈清岚担心他们走这边，刚想往旁边绕开，就听见女人带着娇嗔的声音。 这声音尖细又带着点刻意的软绵，沈清岚心里猛地一咯噔。 这不是孙寡妇是谁？ 村里谁不知道孙寡妇男人走得早，带着个五岁的娃过活，可她过日子不实在，总爱往各家串门，今天顺走李婶半袋玉米面，明天拿了王大娘几个鸡蛋，嘴上说着“借”，却从没见她还过。 上次沈清岚娘晒在院子里的布巾，转眼就被她拿去给自家娃擦脸，问她还说“看着没人要就拿了”，气得何翠兰好几天没跟她说话。 “你别冲动！” 男人赶紧说，“大队长手里有权力，咱们闹了也没用，说不定还会被穿小鞋，分到更差的地。我听大队部的人说，沈清岚家能分13亩地，她家跟顾知青走得近，说不定能分到好地，咱们到时候看看她家分到啥地，再决定要不要说。” 女人哼了一声：“沈清岚有啥好的？不就是会做点破美白膏吗？还跟顾知青走得近，指不定用了啥手段。要是她家分到好地，我肯定不服气！” 沈清岚躲在树后，听到这里，心里一下子沉了下来。 原来大队长想把好地留给自己家，还想欺负普通村民！ 他们居然还提到自己家，要是明天分地时被针对，自家说不定真分不到好地。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树枝，指节都有点发白。 顾淮安眉头皱了起来。 分地是公平的事，大队长居然想徇私，这要是传出去，肯定会引起村民不满。 他看了看沈清岚，见她脸色不好，嘴唇抿得紧紧的，知道她在担心分地的事。 眼睛里面闪过一丝不容易被察觉的情绪，很快消失不见。 “你可得说话算话，分地的事要是办不好，以后我可不理你了。” “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我是村委会的人，分地的事我能掺和上。” 还敢利用职务之便谋私！ 这两人也太胆大包天了，光天化日在山里做这种事就算了，居然还敢打分组的主意，真当村里人都是傻子不成？ “我带着个娃不容易，要是分到坡上的差地，今年收成就完了，娃都得跟着饿肚子。” 孙寡妇的声音又响起来，带着点刻意的委屈，“你要是能给我分块好地，以后我天天给你做你爱吃的鸡蛋面，家里的腌菜也给你留着。” 沈清岚心里冷笑. 孙寡妇哪是怕娃饿肚子？ 她是怕自己占不到便宜！ 村里上等地土质好、离水源近，种啥收成都好，她要是分到了，指不定还会把多余的地偷偷租出去换钱，以前她就干过把集体分的粮食偷偷卖了换布票的事。 “你这女人，就会用这招哄我。” 李大嘴的笑声传过来，带着点得意，“不过分地的办法定了，是陶罐抓阄，纸条上写着地的位置，到时候各家按顺序抓，抓着啥算啥。” 那咋行？ 沈清岚心里一紧，抓阄看似公平，可纸条是大队长事先准备的，谁先抓、谁后抓 孙寡妇的声音一下子急了，尖细了不少，“抓阄全看运气，我哪有那好命抓上好地？你得想办法！要是我分到差地，以后谁给你做鸡蛋面？谁给你留腌菜？” “急啥？我早想好了。” 李大嘴慢悠悠地说，语气里满是胸有成竹，“到时候我把写着上等地的纸条粘在陶罐最底下，得用力才能抠下来。抓阄的时候，大家都习惯搅和两下抓最上面的，谁会想到底下还有好东西？你到时候别跟别人抢，等别人抓得差不多了，你去抓那个最难动的，一准能抓着上等地。” “你可真有办法！还是你疼我！” 孙寡妇的声音立刻雀跃起来，带着点谄媚，“等这事成了，我晚上再偷偷去你家，给你留着门，再给你煮两个荷包蛋。” “你这小妖精！” 李大嘴的笑声更响了，接着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声，沈清岚的脸瞬间红透，赶紧低下头，连耳朵都热得发烫。 这两人也太不知羞耻了，光天化日居然说这种话！ 顾淮安在旁边也听得眉头紧锁，脸色沉了下来。 分地是关系到全村人的大事，李大嘴作为村委会成员，不仅不公正办事，还跟孙寡妇串通舞弊，这要是传出去，村里肯定得乱！ 他偷偷看了眼沈清岚，见她低着头，肩膀微微发颤，显然是又羞又气，赶紧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别冲动，等两人走了再说。 好一会儿，里面的动静才停了下来，传来穿鞋子的声音。 孙寡妇的声音远远传来：“我先回去了，明天抓阄我可就靠你了，你可别让我失望！我的腿都软了，走慢点……” “放心吧，准保没问题！” 李大嘴的声音回应着，脚步声渐渐往山口方向去了。 沈清岚这才松了口气，拉着顾淮安从树后走出来，脸上的红晕还没退，眼里却满是气愤：“这孙寡妇和李大嘴太过分了！孙寡妇平时爱占小便宜就算了，居然还敢跟李大嘴串通，想把上等地占为己有，这不是欺负村里人老实吗？” 第四十三章 分地 顾淮安点点头，语气严肃：“确实过分，明天抓阄的时候咱们得盯紧点，不能让他们得逞。要是真被孙寡妇抓走了上等地，其他村民肯定不服气，到时候指不定会闹起来。” 沈清岚攥紧拳头，眼神坚定：“明天我跟娘和哥哥一起去！” 两人背着背篓往山下走，山路有点滑，顾淮安时不时伸手扶沈清岚一把。 刚走到山口，就看见前面有个人影晃了晃，走近了一看，居然是李大嘴！ 李大嘴也看见他们了，脚步顿了顿，眼神里带着点怀疑。 他快步走过来，皮笑肉不笑地问：“清岚丫头，顾知青，你们这是从山上下来？这么晚了，在山上干啥呢？” 沈清岚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指了指背上的背篓：“李叔，我跟顾知青上山采点草药，做美白膏用的。山上草药多，采着采着就忘了时间，刚准备下山呢。” 顾淮安也跟着点头，语气自然：“山上的草药确实不少，清岚还教我认了几种，以后采草药也能帮上点忙。” 李大嘴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又往山上看了看，显然还是有点不放心，又问：“你们在山上没听见啥动静？比如……有人说话啥的？” 沈清岚赶紧装作懵懂的样子，摇摇头：“没听见啊，山上就听见鸟叫和风吹树叶的声音，哪有人说话？李叔，你是不是听见啥了？” “是啊，要是有人说话，我们肯定能听见，刚才一路上都没见着其他人。” 顾淮安在旁边附和着，眼神坦然，没丝毫慌乱。 李大嘴见两人说得实在，不像是装的，心里的怀疑少了点，却还是叮嘱了一句：“山上晚上不安全，有野兽出没，以后早点下山，别在山上待太晚。” “知道了，谢谢李叔关心。”沈清岚赶紧点头，拉着顾淮安往旁边走，“李叔，我们先回去了，娘还等着我们吃饭呢。” 李大嘴点点头，看着两人的背影渐渐远去，心里还是有点犯嘀咕。 刚才他跟孙寡妇分开后，总觉得后面有人跟着，难道是自己多心了？ 他摇摇头，也没再多想，转身往村里走，心里还在琢磨着明天抓阄的事，没注意到沈清岚和顾淮安的表情变化。 “刚才吓死我了，还以为他看出啥了呢。” 沈清岚小声说。 顾淮安笑了笑：“没事，咱们装得够像，他不会怀疑的。” 沈清岚用力点头：“时候不早了，顾知青你也早点回去吧，一路顺风！” 知道她说的是自己要去苏市的事情。 不知道这次出去还有什么时候要回来。 顾淮安想要提出以一个拥抱作为告别礼，可如此唐突又无礼的要求属实是不合适，只能强忍着内心的不舍，笑了笑：“谢谢。” 第二天一早。 何翠兰正对着镜子整理衣襟，大哥沈明恒也换上了过年才穿的蓝布褂子，连平时不爱打扮的沈明轩，都把旧棉袄上的补丁拍得整整齐齐。 “娘，咋这么早收拾？离开会还有俩小时呢。” 沈清岚打了个哈欠，走到桌边拿起窝头啃了一口。 何翠兰转过身，笑着帮她理了理衣领：“今天是分地的大事，全村人都去，穿得整齐点才像话。你大哥特意把你爹的旧褂子改了改，你穿上试试，别让人看了笑话。” 沈清岚接过蓝布褂子穿上，大小正合适。 分地是全家的大事，连平时节俭的家人都特意打扮，可见大家多重视。 一家四口锁好门往大队部走，路上已经有不少村民往那边赶。 大多穿着家里最体面的衣服，有的夫妻还互相帮着整理衣角，脸上满是期待。 刚走到村口，就听见几个妇女凑在一起议论：“听说没？顾知青昨天坐车走了，还是城里来的小汽车呢！” “真的假的？顾知青家世这么好，难怪平时看着就不一样。” “可不是嘛！人家以后回城里享福，哪像咱们，还得靠种地过日子。” 沈清岚听着，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顾淮安还是走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何翠兰拉了拉她的手，小声说：“别听她们瞎议论，顾知青是个好小伙，以后说不定还会回来。” 沈清岚点点头，跟着家人继续走。 “再加上这里还有你呢！他肯定回来的！”沈明轩乐呵呵地说。 “说什么呢你！” 大队部的院子里已经挤满了人，晒谷场中间摆着一张长桌，桌上放着一个红漆陶罐，旁边站着村支书和几个村委会成员。 李大嘴也在其中，正忙着给村民发纸条登记。 沈清岚找了个靠前的位置站着，看着周围黑压压的人群，男女老少都有，连平时不怎么出门的老人都被家人扶着来，心里忽然涌起一股“与有荣焉”的感觉。 这是国家给农民的好政策，以后地归自己种，日子有盼头了，这种热闹又郑重的场面，她以前只在过年时见过。 “大家安静点！” 村支书敲了敲桌子，院子里立刻静了下来。 “今天把大家叫来，是要宣布分地的事。国家推行土地承包责任制，咱村按人头分地，每家每户的亩数都算好了，一会儿念到名字的上来领纸条，然后抓阄定位置。” 他顿了顿，拿起一张纸念起来：“沈老实家四口人，十三亩；王大娘家三口人，9九亩……” 念到沈清岚家时，她赶紧拉着娘往前凑了凑，确认亩数没错，心里更激动了。 村支书念完亩数，指了指桌上的陶罐：“这里面是写着地位置的纸条，有上等地、中等地、下等地，一会儿大家按登记顺序抓，抓着啥算啥，不许耍赖！” 沈清岚小声跟娘商量：“娘，一会儿抓阄我去吧，我手气好。” 何翠兰笑着点头：“行，你去！抓着啥咱都认，只要能种地就行。” 村支书刚说完，院子里就热闹起来，大家都往前凑，可没人敢第一个上去。 有人小声嘀咕：“万一第一个抓着下等地咋办？还是让别人先抓。” “就是啊，好地肯定少，先抓的吃亏。” 第四十四章 村西坡 沈清岚眼角余光瞥见孙寡妇站在人群后面，时不时往陶罐那边瞟，手还在衣角上搓来搓去，显然是想第一个抓，又怕被人说闲话。 孙寡妇肯定等着抓粘在罐底的上等地，要是等她先上，自己家就没机会了。 得先下手为强！ 她深吸一口气，举起手大声说：“村支书，我先来！我家想占个好彩头，先抓先安心！” 院子里一下子静了，所有人都看向她。 有人惊讶，有人佩服。 村支书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头：“好！沈清岚丫头有魄力！你先来！” 沈清岚快步走到桌前，伸手进陶罐里，故意轻轻搅了搅，指尖碰到几张软软的纸条。 其中一张贴在罐底，摸起来比别的厚一点。 肯定是孙寡妇要的上等地！ 心里一下子乐了，表面却装作平静，用力拽着那张纸条出来，给村支书看。 李大嘴心里乐呵了，这么快就做好决定，肯定随便抓的。 结果村长一念出来：“村子河边的三号地！上等地！清岚丫头给我们开了个好头，大家鼓掌！” 院子里瞬间静了静，接着就响起一片羡慕的议论声，不少人都转头往沈清岚这边看，眼神里满是“这丫头运气真好”的感慨。 “居然是河边的地！这可是最好的上等地了！” “离得近土力好，浇地不用绕远路，去年种玉米亩产比别的地多两成！” “我还以为第一个抓准没好地，早知道我就先上了！” “沈老实家真是走了运，以后日子肯定好过了！” 何翠兰和两兄弟一下子笑开了花。 “妹，你这手气绝了！” “那是！我生下这个女儿之后就一直旺我们家！” 可还没等她高兴完，就见李大嘴“腾”地一下站起来，声音又急又响：“不对！这不对！” 他快步走到桌前，眼睛盯着村长手里的纸条，又转头看向沈清岚，眼神里满是怀疑和慌乱，“这地……这地怎么会被抓着？村长，你再看看，是不是念错了？” 院子里的议论声一下子停了，大家都愣住了。 李大嘴这是干啥？ 难道分地还有假？ 孙寡妇也顿时瞪大了眼睛，原本还带着点幸灾乐祸的脸一下子僵住，手指紧紧攥着衣角，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张纸条，像是要把它盯出个洞来。 这可是她盼了好几天的地，怎么会被沈清岚抓走？ 李大嘴不是说粘在罐底了吗？ 村长皱了皱眉，把纸条递到李大嘴面前：“没念错啊，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河边一号地，沈清岚抓的就是这个，有啥不对的？” 李大嘴盯着纸条，嘴唇动了动，想说“这是我给孙寡妇留的”，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要是敢说，昨天在山里的事不就露馅了？ 到时候不仅奸情会被全村人知道，他村委会的差事也保不住，家里老婆孩子还得跟他闹。 沈清岚看着他慌慌张张的样子，心里明镜似的，故意往前站了一步，一脸无辜地问：“李叔，啥不对啊？这纸条是我从罐子里抓的，村长也念了，难道这地还不能抓？还是说……这地早就有主了？” 这话一出，院子里的人都看向李大嘴，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 李大嘴心里一慌，赶紧摆着手，脸上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没……没啥不对，我就是……就是没想到清岚丫头运气这么好，第一个抓就抓着上等地，有点惊讶。对，就是惊讶！” 孙寡妇也赶紧附和，声音有点发颤：“是……是啊，清岚丫头运气真好，我都羡慕了。” 她心里恨得牙痒痒，可又不敢多说，只能把气往肚子里咽。 要是李大嘴敢把事情说出来，她孤儿寡母的，以后在村里就没法立足了。 沈清岚看着两人心虚的样子，心里暗暗好笑，却没再追问，只是笑着对村长说：“村长，既然没错，那这地就是我家的了吧？” “是你的，是你家的！”村长赶紧点头，还瞪了李大嘴一眼，“李大嘴，别瞎咋呼，分地是公平抓阄，抓着啥算啥，别在这儿添乱！” 李大嘴讪讪地坐回原位，眼神却还时不时往沈清岚这边瞟，满是不甘。 上等地个数有限，全村就三块，现在被沈清岚抓走一块，剩下的两块谁都想抢。刚才还没人敢第一个上，现在见第一个抓就有好地，大家一下子涌了上去，围着陶罐吵吵嚷嚷，生怕晚了没好地。 “我先来！我先来！” “别挤啊！按顺序来！” “罐子里还有啥地？让我看看！” 村长和几个村委会成员赶紧维持秩序，让大家按登记的顺序抓。 沈清岚一家站在旁边看着，何翠兰还在跟旁边的王婶说：“真是没想到，我家清岚运气这么好，居然抓着河边的地了。” 王婶也笑着说：“这是你们家有福气，以后好好种，肯定能多收粮食。” 没一会儿，抓阄就结束了，剩下的两块上等地被村里的老陈家和老李家抓了，大多数人抓的是中等地，只有少数几家抓了下等地. 其中就有张家兄妹。 张洛雅和张俊生拿着写着“村西坡三号地”的纸条，脸色难看极了。 村西坡的地又贫瘠又缺水，种啥都长不好。 张洛雅转头就往沈清岚这边看，眼神恶狠狠的，像是要把她吃了似的。 她本来还盼着沈清岚抓个下等地，自己能抓块好地，结果沈清岚抓了最好的上等地，自己却抓了最差的下等地。 心里又气又嫉妒，恨不得上去跟沈清岚吵一架。 沈清岚瞥见她的眼神。 张洛雅也就敢瞪瞪眼睛，真要让她过来，她还没那个胆子。 沈明轩也看见了，往前站了一步，挡在沈清岚身前，冷冷地回瞪了张洛雅一眼。 张洛雅赶紧把头转了过去，不敢再看。 村长见大家都抓完阄，又敲了敲桌子，等院子里静下来，才大声说：“现在地都分好了，明天我会带着大家去地里划线，以后这地就是各家各户自己的了！种啥、咋种，都自己说了算，收了粮食除了交公粮，剩下的全是自己的！国家的政策就是让大家好好种地，过好日子！” 第四十五章 打感情牌 话音刚落，院子里就爆发出一阵响亮的欢呼声，大家都拍着手，脸上满是激动和欢喜。有的村民还互相拥抱，有的老人甚至抹起了眼泪。 盼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了自己的地，以后再也不用靠挣工分过日子了，日子总算有盼头了！ 沈清岚站在人群中，听着大家的欢呼声，心里也暖暖的。 何翠兰拉着她的手，激动得声音都有点发颤：“清岚，咱们有家自己的地了！以后娘一定好好种，让你和你哥都能吃饱饭，还能给你扯新布做衣服！” 沈明恒也笑着说：“明天我就去地里看看，先把地翻一遍，等天气暖和了就能种玉米了。对了，还得在地里搭个棚子，晚上看地，别让野猪把庄稼啃了。” 几个人眼睛里满是对未来的期盼。 一家人跟着人群往家走，路上还遇到不少村民，大家都笑着互相道喜，谈论着以后种啥庄稼。 整个村子都沉浸在分地的喜悦中，连空气都像是甜的。 张洛雅和张俊生跟在后面，脸色难看地走着，张洛雅还小声跟张俊生说：“哥，沈清岚肯定是故意的！她肯定早就知道罐子里有好地，不然怎么会第一个上？”张俊生皱着眉，没说话，心里却也有点怀疑。 沈清岚的运气也太好了点，不过他没证据，只能把气憋在心里。 沈清岚一家回到家，何翠兰赶紧去鸡窝摸了两个鸡蛋，笑着说：“今天高兴，中午咱煮鸡蛋吃，给清岚补补！你两兄弟到田里面摘点菜回来，中午炒着吃。” 两兄弟听到指令立刻走了，何翠兰正准备去鸡窝摸鸡蛋，院门外就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还夹杂着小孩的哭闹声。 “谁啊？这刚回来就有人敲门。” 沈清岚擦了擦手，走到门边拉开门，只见孙寡妇牵着她五岁的儿子站在门口，孩子手里攥着块糖，还在小声哭着，孙寡妇脸上挂着刻意的可怜相，眼眶红红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是孙嫂子啊，有事吗？”沈清岚皱了皱眉，她跟孙寡妇没什么交情，今日上门必定是为了那块地。 孙寡妇一见是沈清岚，脸上的可怜相一下子没了，语气也变得不客气：“沈清岚，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沈清岚慢悠悠地说：“孙婶，找我有事？” “有事！当然有事！” 孙寡妇往四周看了看，见沈明恒和沈老实不在院子里，声音压低了些，却还是带着怒气，“你把河边的地跟我换了！我儿子还小，我一个女人家种不了坡上的地，你家有男人，种哪块地都一样！” 沈清岚忍不住冷笑：“凭什么跟你换？地是我抓阄抓来的，凭本事得的，你想要就自己去抓，跟我要算怎么回事？” “凭什么？”孙寡妇急了，往前凑了一步，手指着沈清岚，“那地本来就该是我的！要不是你抢先抓，我早就拿到了！” 她心里清楚，那地是李大嘴特意留的，要不是沈清岚捣乱，现在河边的地就是她的了。 沈清岚挑了挑眉：“哦？本来该是你的？孙婶，话可不能乱说，抓阄是公平的，谁先抓谁后抓，全看自愿，哪有什么‘本来该是你的’说法？” 孙寡妇见沈清岚不松口，心里更急了，又往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路过，才压低声音，眼神里带着威胁：“你别跟我装糊涂！你昨天是不是在山上听见我跟李大嘴说话了？你故意抢先抓阄，就是为了抢我的地！” 她怕沈清岚把昨天的事说出去，只能先下手为强，用这个威胁沈清岚换地。 沈清岚看着她小心翼翼又带着威胁的样子，觉得很好笑。 孙寡妇既怕她把事说出去，又想要地，真是又贪又怂。 她故意提高声音，朝着院门外嚷嚷：“孙婶，你说啥呢？我昨天一直在山上采草药，啥也没听见啊！你跟李大嘴咋了？你们俩在山上干啥了？” “你别喊！”孙寡妇吓得赶紧扑过去，伸手捂住沈清岚的嘴，脸色惨白，“你疯了？要是被别人听见，你让我以后在村里怎么做人？” 她孤儿寡母的，要是被人知道跟有妇之夫在山上私会，肯定会被唾沫星子淹死，以后再也抬不起头。 沈清岚用力推开她的手，往后退了一步，笑着说：“孙婶，你这么紧张干啥？我就是问问，你要是没干啥，怕啥被别人听见？” 何翠兰在旁边早就听出了大概，知道女儿是撞见了孙寡妇的丑事，还被孙寡妇威胁换地，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从墙角拿起扫帚，快步走到孙寡妇面前，指着门口：“孙寡妇！你别在这儿欺负我闺女！我闺女抓的地凭啥跟你换？你还敢威胁她？你要是再不走，我就拿着扫帚把你赶出去！” 孙寡妇被何翠兰的气势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又想狡辩：“我没有威胁她，我就是跟她好好说……” “好好说？”何翠兰冷笑一声，“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跟李大嘴在山上干啥见不得人的事，你自己心里清楚！还敢污我闺女的耳朵，要是你再敢提这事，我就去跟村长说，让全村人都知道你是啥德行！看你以后在村里还怎么待下去！” 孙寡妇脸色更白了，她最怕的就是何翠兰去跟村长说。 她赶紧拉过身边的儿子，把孩子往前推了推，声音带着哭腔：“翠兰妹子，我知道错了，可我儿子还小，坡上的地种不出粮食，孩子就得饿肚子。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娘俩，让清岚跟我换块地吧，以后我肯定报答你们家！” 她想用孩子打感情牌，让何翠兰心软。 可何翠兰根本不吃这一套，拿着扫帚往前递了递，语气更硬了：“别跟我来这套！你可怜？我闺女就不可怜了？被你威胁，还得被你赖上换地？你要是再不走，我就真动手了！” 说着就举起扫帚，作势要打。 孙寡妇吓得赶紧拉着儿子往门口跑，一边跑一边回头说：“何翠兰，你们别后悔！” “后悔？我看你才该后悔！” 第四十六章 就是我家的 吃完饭，何翠兰收拾碗筷时，拉着沈清岚的手，语气里满是担忧：“闺女，今天抓着好地是高兴，可你以后别再跟孙寡妇那样的人硬碰硬了。她要是真把那丑事闹开，虽说咱占理，可你一个姑娘家，传出去总归不好听。” 沈清岚心里一暖，娘虽然护着她，却也怕她受委屈。她点点头：“娘，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注意，不跟她一般见识。” “这就对了。”何翠兰松了口气，又说，“你跟你哥去地里看看吧，熟悉熟悉位置，以后也好帮着干活。” 沈清岚应了声，找沈明恒和沈明轩一起往河边的地走去。 刚出村口，就遇到几个扛着锄头的村民，其中一个穿蓝布衫的女人看见沈清岚，阴阳怪气地说：“哟，这不是沈清岚吗？真是好运气啊，一抓就抓着河边的上等地，不知道的还以为有啥门道呢。” 旁边的人也跟着附和：“就是啊，咱们咋没这好运气？” 沈清岚心里清楚，这些人就是嫉妒，她没搭理，拉着沈明恒和沈明轩继续走。 沈明恒气得想回头理论，被沈清岚拦住：“哥，别跟他们吵，没意思，咱们看地要紧。” 沈明恒这才压下火气，跟着她往前走。 河边的地离村不远，走了一刻钟就到了。 刚到地头，沈清岚就忍不住惊叹李大嘴对孙寡妇真的爱啊。 土质黑黝黝的，离河边就几步路，浇水确实方便。 可隔壁地里已经有人在锄地了，锄头起落间，土块翻飞，看着格外着急。 “哥，这天气还没暖和透，咋就开始锄地了？不怕冻着庄稼根？” 沈清岚疑惑地问，现在还没到春耕的最佳时候，正常人家都不会这么急着动土。 沈明恒也皱起眉：“是啊，有点反常。” 两人走近了些，沈清岚眯着眼仔细看，心里猛地一沉。 隔壁姜宇家的人，正趁着锄地，悄悄把两家地界处的土往自家那边挖，原本该是直线的地界，现在明显往自家这边凸了一块，足足占了半尺多宽的地！ 地是连在一起的，就靠一道浅浅的土埂分界，本就不容易分清，姜宇家这是故意趁没人注意，想把地界往自家挪！ “哥，他们占咱们家的地！”沈清岚指着地界，声音都有点急了。 沈明恒一看，也火了，快步走过去：“姜宇！你们干啥呢？凭啥把地界往咱们家挪？” 地里的姜宇和他爹娘都吓了一跳，手里的锄头停在半空。 姜宇的爹姜老头脸色有点白，却还是强装镇定：“啥占你家地？这地界本来就是这样的，你别胡说！” 姜宇也跟着帮腔：“就是！我们一直在自家地里锄地，你们别冤枉人！” 沈清岚走上前，指着土埂：“本来就是这样？今天抓阄的时候，村长明明说两家地界是按老埂分的，现在这埂都歪到咱们家这边半尺多了，你当我们瞎？” 姜宇的娘张氏立刻跳出来，双手叉腰：“你个小丫头片子，咋这么斤斤计较？不就半尺地吗？至于这么大呼小叫的？都是一个村的，互相让让咋了？” “让让？”沈明轩气得脸通红，“这地是咱们家凭本事抓的，凭啥让给你们？今天必须把地界挪回去！” “凭啥挪？这地就是我们的！”姜老头也急了，拿起锄头往地上一戳，“你们再敢胡说，我就对你们不客气！” “不客气？你们占了我们家的地，还有理了？” 沈清岚也不让步，她知道今天要是退让了，以后姜宇家肯定还会得寸进尺。 两边顿时吵作一团，张氏还想冲上来推沈清岚，被沈明恒拦住了。 周围锄地的村民听见动静，都围过来看热闹。 有人小声议论：“姜家这是明显占了沈家的地啊。” “就是，这地界一看就歪了。” 也有人怕事，不敢多嘴，只是远远看着。 姜宇见人越聚越多，急了，伸手就要去抢沈明轩手里的锄头：“你别挡着我干活！” “你先把地界挪回去！” 沈明轩死死攥着锄头，两人拉扯起来，眼看就要打起来。 旁边一个戴草帽的老头赶紧喊：“别打别打！赶紧去叫村长来评理！” 有人应声跑去找村长，剩下的人赶紧拉住姜宇和沈明恒，劝他们别冲动。 姜老头还在嚷嚷：“我们没占他们家地！是他们故意找茬！” 沈清岚冷笑着说：“是不是找茬，等村长来了一看就知道！这地界上还有去年种玉米留下的根茬，老埂在哪，一找就能找到！” 没一会儿，村长就跟着人跑来了，喘着气问：“咋回事？好好的咋吵起来了？” 沈清岚指着地界：“村长，您看，姜宇家趁锄地，把地界往我们家挪了半尺多，占了我们家的地！” 村长蹲下来，仔细看了看地界，又看了看地上的根茬，脸色沉了下来：“姜老头，这地界是不是你们挪的？老埂在哪，这些根茬都能看出来，你别跟我装傻！” 姜老头还想狡辩：“村长，我们没挪，是这埂本来就歪……” “你还嘴硬！”村长打断他，“今天分地的时候，我亲自跟你们说的地界，按老埂分，现在老埂在哪？你把土往你家那边挖，当我看不见？” 姜宇和他娘见村长发火，不敢再说话，低着头不敢看村长。 村长在村里就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跟谁吵架都不能够跟村长吵架。 姜老头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最后只能嘟囔着：“不就半尺地吗？至于这么较真……” “半尺地也是人家的！”村长严肃地说，“分地是公平的，谁也不能多占一分！赶紧把土挪回去，把地界恢复原样！要是再让我发现你们占别人的地，就把你们的地收回重新分！” 还好村长明事理，不然今天这地还真不好要回来。 村长又叮嘱了几句：“以后各家看好自家的地界，别再出现这种事。都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闹僵了不好看。” 在附近的村民听到这话，有些心怀鬼胎的顿时被下了个激灵，叽里咕噜说了两句，但是不敢大声反驳。 第四十七章 凭啥没关系 沈清岚走到村长身边，感激地说：“谢谢村长，不然我们都被欺负死了！” 说完还得意洋洋地瞪了姜宇一眼。 村长站在堤埂旁，叹息说道：“你们也不是第一个摊上这事的人，今儿我已经跑了好几个地方，刚刚处理完村西头两家争地呢！” 结果这边又闹起来。 沈明轩把锄头立在了两家人面前，他身材高大，姜宇站在他面前跟个小吗喽一样，居高临下地看着姜宇：“听见没！村长说了这么多次你聋了？赶紧把地界搞回去，不然就要你好好尝尝你沈爷的拳头！” 姜宇被说得脸通红，却还不服气，梗着脖子狡辩：“村长，凭啥啊？她家四口人分十三亩地，我家三口人也分九亩地，她沈清岚不过是个女人，凭啥跟我一样能分地？女人在家洗衣做饭就行，哪用得着种地？这地分给她就是浪费！” 这话一出，周围围观的村民里，几个女人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沈清岚也皱紧眉头，心里的火气一下子上来了。 这都啥年代了，还抱着“女人不该分地”的老观念，简直不可理喻！ 教员还说“妇女能顶半边天呢！” 新中国都成立了，怎么还有满清留下来的遗物？ 她听见旁边有女人小声嘀咕：“这姜宇也太过分了，女人咋就不能分地了？家里的活哪样不是女人干的？” “他当初在家到处拉屎我还帮他捡过呢！这个臭小子为了那么一点地方什么话都能说出口！” “这种男的别娶老婆最好！你们也看着点你们的孩子，不然到时候这死鬼打死老婆都不肯出钱埋！” 沈清岚深吸一口气，往前站了一步，目光扫过人群，最后落在姜宇的母亲张氏身上：“姜婶，你也是女人，按姜宇的说法，你是不是也不该分地？家里的地是不是都该归姜宇一个人？” 张氏被问得一愣，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她要是说“是”，那自己就没地种了。 要是说“不是”，又打了儿子的脸。 姜宇知道她想干什么，立刻抡起锄头破口骂道：“你他娘的个奶！不就那么点狗屎大小的地方吗？老子送给你得了！扯那么多犊子跟八百年没说过话一样叽里呱啦讲什么破话！” 沈清岚没有管他，又转向人群里几个家里有女儿的村民，提高声音问：“王婶、李嫂，你们家里也有女儿，按姜宇的意思，你们的女儿是不是也不该分地？以后家里的地都跟她们没关系？” 这话一出，各个女人脸都不乐意了。 “凭啥没关系！” 王婶第一个站出来，气得脸通红，“我家闺女天天跟着下地干活，比小子还能干，凭啥不能分地？姜宇你这话说得没良心！” 李嫂也跟着附和，往前冲了两步，指着姜宇：“就是！你娘也是女人，你咋不说你娘不该分地？我看你就是想占便宜想疯了！难道你从你爹屁股眼钻出来的，满嘴都是屎尿屁？” 周围的村民也跟着议论起来，大多是指责姜宇的，有一些脾气爆的直接指着姜宇鼻子骂。 好不容易分到一块地，万一因为姜宇这句话，害的她们地没了可咋办。 不管那么多，先骂一顿再说！ 姜宇看着围上来的村民，尤其是几个女人眼里的怒气，吓得往后退了两步，赶紧闭上嘴，再也不敢狡辩。 他要是再敢说一句“女人不该分地”，指不定这些人能上来揍他。 死人沈清岚！这回算是你爹我没有管教好你，下次别让我逮到机会！ 到时候我一定要把你的皮给扒掉！ 村长见状，赶紧趁热打铁：“姜宇，听见没？大家都不认同你的说法！分地按人头算，不管男女老少，都有份！赶紧把土挪回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姜宇没敢再反驳，低着头，不情不愿地拿起锄头，把刚才挖过去的土一点点挪回原来的地界。 张氏也赶紧上前帮忙，两人动作飞快，生怕再被村民指责。 沈清岚看着地界慢慢恢复原样，心里松了口气。 还好自己刚才借力打力让姜宇没话说，不然还得跟他纠缠半天。 等姜宇一家挪完土，沈明恒从旁边的树林里捡了几根粗树枝，对沈清岚说：“妹，咱们用树枝和石头把地界标清楚，省得以后他们再搞小动作。” 沈清岚点点头，跟着大哥一起捡石头和树枝。 三个人在地界的几个关键位置插上树枝，又用石头垒了几个小土堆，把地界标得明明白白。 沈清岚一边插树枝，一边对围观的村民说：“大家也赶紧回去给自家地界做个标记吧，用树枝、石头都行，标清楚了，以后就不容易起争执了。” 村民们一听，都觉得有道理。 今天已经出了好几起争地界的事，要是自家地界没标清楚，说不定哪天就被人占了便宜。 “对啊，咱们也赶紧回去做标记！” “我家的地还没标呢，得赶紧去！” 议论声中，村民们纷纷散去，各自往自家地里走。 姜宇一家见村民都走了，也赶紧扛着锄头，灰溜溜地离开了，走的时候连头都没敢回。 “夹着尾巴跑了？有本事别干这事啊！”沈明恒看他那狼狈模样，笑得一脸不值钱。 村长看着沈清岚兄妹做的标记，满意地点点头：“你们做得对，标清楚了就不容易起纠纷了。以后要是再有人占你们的地，直接来找我。” “谢谢村长。” 三兄妹异口同声地说。 村长又叮嘱了两句“好好看着地，别让人再搞小动作”，才背着双手，往村东头走去。 那边还有两家因为地界的事在等着他处理呢。 沈清岚和沈明恒在地里又转了一圈，仔细检查了一遍标记，确定每个关键位置都有树枝和石头，才放下心来。 “哥，以后咱们多来地里看看，别让姜宇家再搞啥花样。”沈清岚说。 沈明恒点点头，眼神坚定：“放心吧，我每天都会来看看。谁敢再占咱们家的地，我跟他没完！” 解决完了这边的问题，三个人高高兴兴地回家。 第四十八章 卖的正经草药 眼下离撒种子还早，种地前得先养地。 把上年的秸秆打碎翻进土里，还得撒上肥，这样土才够肥沃。 沈清岚想着家里采的草药晾得差不多了，正好能去镇上卖了换钱，便跟娘和哥哥们商量：“咱全家一起去镇上吧，把草药卖了，顺便买点肥料回来，还能给娘扯块新布。” 何翠兰一听能扯新布，立马点头：“行！正好让你哥两也去镇上转转，乖女你每天背那么多可累了，让哥哥们来。” 两兄弟自然是没意见。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一家四口就背着装满草药的布包往镇上赶。 镇上比村里热闹多了。 供销社门口、菜市场周围挤满了人，挑着担子的、推着小车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沈清岚找了个靠墙的空地，把布包打开，将金银花、蒲公英、野白术等草药分类摆好，还特意把品相好的放在最上面。 由于他们三个人都没有卖过东西，不知道怎么做，沈清岚就叫他们到旁边歇息，交给自己。 “卖药材！买药材！”沈清岚大声吆喝道，她本身长得就好看，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看过来。 可等了快一个时辰，过来问的人不少，却没人买。 有个穿碎花褂子的女人拿起一把金银花，问了价格后皱着眉问：“这草药咋卖这么贵？供销社里的比你这便宜一半。” 沈清岚笑着解释：“大姐，我这草药是自己上山采的，没打药，晾得也干，药效比供销社的好。您要是买回去泡水喝，清热解毒，夏天喝着正好。” 可女人还是摇摇头放下了：“太贵了，还是去供销社买吧。” 沈清岚也想要打低价格，但是盘算了一下，价格低下来就是亏本生意了，只好苦笑地说道：“那祝您购物愉快。” 眼看太阳越升越高，草药没卖出多少，沈清岚心里有点苦恼。 再这么下去，别说买肥料扯布，恐怕连来回的路费都赚不回来。 她正琢磨着咋能吸引顾客，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有两个穿蓝布衫的女孩，正偷偷往这边看，眼神还时不时往沈明恒和刚从旁边买水回来的二哥沈明轩身上瞟。 沈清岚心里一动。 大哥沈明恒身材挺拔，二哥沈明轩眉眼俊朗，两人长得确实精神，在村里就有不少姑娘惦记。 她赶紧拉过两个哥哥，小声说：“哥，你们帮我吆喝两句呗，肯定能吸引顾客。” 沈明恒脸一下子红了：“吆喝啥？多不好意思啊！不是说好我们帮你搬东西么？” 沈明轩也挠着头：“就是啊，咱一个大男人，在街上吆喝卖东西，别人该笑话了。” “有啥不好意思的？” 沈清岚赶紧劝，“咱卖的是正经草药，又不是啥丢人的事。你们就按我说的喊：‘自家采的草药，没打药药效好，泡水喝清热解毒！’就行。” 她又跑去隔壁卖杂货的摊子，跟摊主借了两块木板。 用炭笔在上面写下“金银花五毛钱一把”“蒲公英四毛钱一把”，递给两个哥哥，“你们拿着牌子站在旁边，我来跟顾客说。” 两个哥哥架不住沈清岚软磨硬泡，只能红着脸接过牌子，站在摊子旁边，小声喊了起来：“自、自家采的草药，没打药药效好，泡水喝清热解毒！” 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沈清岚赶紧鼓励：“哥，声音大点！不然别人听不见！” 沈明恒深吸一口气，稍微提高了点声音，虽然还是有点羞涩，但比刚才好多了。 没想到这一喊，还真有效果。 刚才偷偷看他们的两个女孩赶紧走了过来，其中一个梳着麻花辫的女孩拿起一把金银花，红着脸问：“这草药……真的能清热解毒吗？” 沈清岚赶紧点头：“当然能！夏天天热，泡水喝还能防中暑。你们要是买，我再送你们一小把蒲公英，蒲公英泡水能祛湿，对女孩子好。” 女孩赶紧掏钱买下，临走前还偷偷看了沈明轩一眼。 旁边的人见有人买，也围了过来，有个大妈看着沈明恒手里的牌子，问：“小伙子，你这金银花五毛钱一把，能便宜点不？我买两把。” 沈清岚笑着说：“大妈，咱这价格已经很实在了，草药都是自己采的，没赚啥钱。不过您要是买两把，我再送您点野白术的叶子，野白术叶子煮水洗脸，能让皮肤变细腻。” 大妈一听能让皮肤变细腻，立马掏钱买了两把。 还有人好奇地问：“小伙子，你们家是哪个村的啊？家里还有啥人啊？” 显然是在打探两个哥哥的家世。 沈清岚自然有问必答，笑着说：“咱是沈家村的，我哥俩都是老实人，平时除了种地就是上山采草药。您要是觉得草药好，下次再买可以去沈家村找我们。” 她还特意补充，“您要是买回去觉得不好用，下次来镇上还能找我退钱，咱做生意讲究实在。” 这话一出，大家更放心了，纷纷掏钱购买。 有个穿干部服的女人一下子买了五把金银花，说要带给单位的同事。 还有个年轻媳妇买了蒲公英和野白术，说要给家里人泡水喝、洗脸用。 不一会儿，摊子前就挤满了人，有人见大家都在买，也跟着凑热闹，生怕晚了就没了。 沈清岚一边给顾客装草药，一边跟大家聊天，态度亲和，还时不时送点小赠品，引得大家更愿意买了。 何翠兰也赶紧过来帮忙，沈清岚负责收钱，何翠兰负责装草药。 一家四口忙得不亦乐乎。 没到中午，带来的草药就卖出了一大半。 沈清岚看着布包里的钱越来越多，心里乐开了花。 没想到让哥哥帮忙吆喝这么管用，不仅卖出了草药，还吸引了不少顾客。 又卖了一会儿，剩下的草药也卖得差不多了。 沈清岚收拾好摊子，跟爹娘和哥哥商量：“咱先去买肥料，再给娘扯块布，中午还能在镇上吃碗面条。” 何翠兰笑着点头：“行！听你的！” 一家四口背着空布包，拿着卖草药赚的钱，高高兴兴地往供销社走去。 沈明恒和沈明轩想起刚才在街上吆喝的样子，还有点不好意思。 沈清岚笑着打趣：“哥，你们今天可是功臣，要是没有你们，草药可卖不了这么快。” 沈明恒挠了挠头，笑着说：“还是你有办法，以后再卖草药，哥还帮你吆喝。” 第四十九章 管的太宽 晌午的日头越来越烈，街上的人渐渐少了，沈清岚见草药也卖得差不多，便招呼家人：“收摊吧，先找个地方歇会儿，再去买种子肥料。” 一家人七手八脚把剩下的草药收进布包，沈明恒和沈明轩却没了刚才吆喝时的热乎劲，脸色不太好看。 刚才被姑娘们围着问东问西，还被打趣长相和身材，两人到现在脸还发烫，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沈清岚没注意到哥哥们的窘迫，找了个树荫下的石阶坐下，从布包里掏出用手帕裹着的钱，一张张展开清点。 何翠兰也凑过来，眼睛紧紧盯着钱，连大气都不敢喘。 “一、二……一百一十八！”沈清岚数完，惊喜地喊出声，“娘，咱赚了一百一十八块！” 何翠兰都愣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何翠兰激动得声音都发颤：“啥？一百一十八块？这么多？” 在村里，一家人一个月挣的工分也才十几块，这一天就赚了一百多，简直跟做梦似的！ 沈清岚笑着点头：“镇上的姑娘们花钱就是大方，好多人都是买回去做护肤用的，一点都不心疼钱。等她们用半个月见了效果，肯定还会来订，到时候咱的生意就更好了！” 想不到第一次出来做生意就这么火爆，看来镇上的市场潜力不可忽视。 站在旁边的沈明轩和沈明恒，早就被“一百一十八块”惊得眼睛都瞪大了，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等沈清岚说完，沈明轩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沈明恒，压低声音：“哥，你看，肯定是我今天吆喝得好，那些姑娘才愿意买，不然哪能卖这么多？” 沈明恒立马不服气，也小声回怼：“啥叫你吆喝得好？明明是我站在那儿，姑娘们才凑过来的！你没看见有好几个姑娘都偷偷看我吗？” “看你？”沈明轩挑眉，“明明是看我！我今天特意把头发梳整齐了，比你精神多了！” “你可拉倒吧！” 沈清岚听着两人的小声争执，忍不住笑出声，“行了，你们俩都有功劳，要是没有你们帮忙吆喝，草药也卖不了这么快。” 两人这才不吵了，却还是偷偷较劲。 沈明轩故意挺了挺胸，沈明恒也悄悄整理了一下衣襟，都觉得自己的“功劳”更大些。 沈清岚思索了一番，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她抬头看向家人，认真说：“娘，哥，我想以后不在家种田，专门出来卖草药。家里的地有哥打理就行，我多跑几趟镇上，赚的钱肯定比种田多，还能给家里添点东西。” 何翠兰和两兄弟对视一眼，都有点犹豫。 姑娘家抛头露面去卖东西，在村里难免被说闲话。 可一想到今天赚的一百多块，又觉得沈清岚说得有道理。 沈明恒先开口：“我觉得行！妹脑子活，卖草药能赚钱，家里的地我和弟能打理好，不用她操心。” 沈明轩也跟着点头：“对，妹要是想卖，我下次还陪你去镇上吆喝！” 见家人都同意，沈清岚心里更有底了，她从钱里抽出两张十元的，分别递给沈明恒和沈明轩：“哥，这是给你们的，辛苦你们今天帮忙吆喝了。” 两人赶紧摆手：“不用不用，都是一家人，哪能要你的钱！” “拿着！”沈清岚把钱塞进他们手里，“以后还得靠你们帮忙呢，这是你们应得的。” 又拿出二十块钱揣进自己布包，“这是下次进货的本钱，剩下的都给娘存着，买肥料、扯布都用得上。” 何翠兰接过钱，小心翼翼地用手帕裹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里，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住：“行，娘给你存着，以后给你当嫁妆。” 沈清岚脸一下子红了，赶紧转移话题：“走，咱去买种子肥料，再晚供销社该关门了。” 一家人往供销社方向走，没走几步，就看见街边有几个挑着担子的小贩，担子上摆着种子、肥皂、针线，还有些平时要票才能买的商品。 何翠兰停下脚步，惊讶地指着小贩的担子：“这、这不是要票才能买的吗？咋现在街上都有得卖了？” 她上次来镇上还是半年前，那时候啥都要票，有钱都买不到东西。 旁边一个挑担的小贩听见了，笑着搭话：“大姐，现在政策松了，不少东西都不用票了，咱自己种的、做的，拿到街上卖也没人管，方便得很！” 何翠兰感慨地摇摇头：“真是好久没上街，都不知道有这些变化了，现在的日子真是越来越好了。” 沈清岚看着小贩担子上的种子，蹲下来问：“大叔，你这玉米种咋卖？是今年的新种不？” “新种！刚从县里运来的！”小贩赶紧介绍，“产量比老种高，还抗虫害，你要是买，我给你算便宜点。” 沈清岚跟小贩讨价还价，买了十斤玉米种、五斤棉花种，又买了两袋肥料，让沈明恒背着。 刚要走，沈清岚突然想起山上有些草药不好采，便对家人说：“娘，哥，你们先去供销社旁边的布店看看，我去前面的中药馆问问，看能不能买到山上采不到的草药，一会儿就去找你们。” 何翠兰点点头：“你小心点，别走远了，我们在布店等你。” 沈清岚应了声，转身往中药馆走。 刚走到中药馆门口，沈清岚还没来得及推门，手腕突然被人抓住，力道大得让她皱起眉头。 抬头一看，正是李毅夫。 他穿着件熨得平整的中山装，头发梳得油亮，脸上满是急切和委屈，身后还跟着个拎包的跟班。 “沈清岚！可算让我找到你了！” 李毅夫抓着她的手腕不放，声音里带着点气急败坏，“你为啥要编造身世骗我？说什么是城里来的小姐，我这几天问遍了镇上所有富家小姐，根本就没有你这号人！” 沈清岚心里一阵无语，用力想甩开他的手：“我啥时候说过我是城里小姐了？是你自己瞎猜的吧！再说了，我凭什么要把自己的底细告诉一个陌生人？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第五十章 以后别跟着我 “我瞎猜？”李毅夫更委屈了，抓着她的手更紧了，“上次你在供销社买东西，还坐着这么好的车离开，我还以为你家境好……你知道我为了找你，跑了多少地方吗？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就像是被辜负了满腔真心，声音都发颤。 沈清岚手腕疼得厉害，冷下脸：“你凭什么认定我是什么富家小姐？我又没欠你！”她猛地抽回手，后退一步，眼神锐利，“你找我干什么？” 这个世界最在乎你的，要么就是最爱你的人，要么就是最想你死的人。 李毅夫怔住，脸色一阵青白交错，指尖微微发抖，“我……我只是跟你聊会天，我哪里是坏人了，你就这么对我？” “你哪里写着不是坏人？”沈清岚冷笑一声，揉了揉发红的手腕，“谁家好人一上来就抓人？还跟盯贼似的满镇找我？你图什么？我长得像欠你钱还是像害过你？” 她语气凌厉，目光如刀，“你要真是冲着好意来，那我现在明明白白告诉你。我就是山里土生土长的村姑，爹娘务农，兄妹种地，没什么家底，也不认识什么大人物。” 两人吵吵嚷嚷地，周围路过的人都停下脚步，好奇地往这边看，还有人小声议论：“这小伙子咋回事？光天化日拉着姑娘家不放。” “这姑娘看着眼熟，好像是早上在街边卖草药的。” 沈清岚脸上有点发烫，不是羞的，是气的。 这李毅夫简直不可理喻，自己跟他根本不熟，居然还在大街上纠缠。 她深吸一口气，加重语气：“你赶紧放开我！不然我就喊人了！到时候让你爹知道你在镇上耍流氓，看他怎么收拾你！” 这话是从李永珍那打听过来的。 李毅夫最怕他爹，一听这话，手不自觉地松了松。 沈清岚趁机甩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两步，揉了揉被抓红的手腕，冷冷地说：“以后别再跟着我，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说完转身就往中药馆里走，再也没看李毅夫一眼。 李毅夫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想追上去又不敢，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进了中药馆，身后跟班小声问：“少爷，咱还追吗？” “追啥追！”李毅夫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没看见她刚才那凶样吗？再追下去丢的是咱李家的脸！” 说完狠狠跺了跺脚，带着跟班悻悻地走了。 沈清岚一进中药馆，就看见柜台后的李永珍笑着朝她招手：“清岚丫头，可算来了！你前几天订的草药，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他麻利地从柜台下拿出两个布包，递到沈清岚面前：“这里面是你要的珍珠菜和紫花地丁，各五斤，都晒得干透了，品相你放心。” 沈清岚接过布包，打开看了看。 草药叶片完整，没有碎渣，确实是上好的品相。 她笑着说：“李大夫，谢谢您，您这草药比我自己采的还规整。” “喜欢就好。” 李永珍搓了搓手，又试探着问：“丫头，上次我跟你说的拜师的事，你考虑得咋样了？我看你对草药很有悟性，跟着我学，以后不仅能认更多草药，还能学把脉开方，将来在镇上开个小铺子，比你天天摆摊卖草药强。” 沈清岚心里一动。 上次她还犹豫，觉得在家种田、摆摊卖草药就够了。 可经过今天在镇上卖草药的事，她明白要是能有个后台靠着，能在城里立足，比在村里强多了。 她认真地看着李永珍，弯腰鞠了一躬：“李大夫，我愿意拜您为师！以后您可得多教我！” “愿意就好！愿意就好！”李永珍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拍大腿从椅子上站起来，连忙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泛黄的医书，递给沈清岚，“这是我年轻时学药用的，你先拿去看，有不懂的就来问我。以后每周一、三、五你来馆里，我教你认药、抓药。” 沈清岚双手接过李永珍递来的医书，泛黄的书页边缘有些磨损，却透着淡淡的墨香与药香。她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捧着稀世珍宝，眼睛亮闪闪的，语气满是感激：“谢谢师傅！我一定好好学，不辜负您的心意！” 李永珍看着她这认真的模样，心里越发满意，却突然皱了皱眉，摆摆手说：“丫头，这拜师可不能这么随便。咱行医之人讲究规矩，虽说现在不兴以前那些繁琐礼节，但拜师礼总得有。” 沈清岚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不管学啥手艺，拜师礼都是心意的体现，她赶紧问：“师傅，那您看需要准备啥？我回去就跟家里说，一定好好准备。” “也不用太复杂。”李永珍笑着说，“你家要是有自家种的粮食、腌的咸菜，拿点过来就行；要是没有，买两斤水果糖、包斤茶叶，也是个意思。主要是让街坊邻居知道，你是我李永珍的徒弟，以后在这镇上做事，也没人敢欺负你。” 沈清岚心里暖暖的。 师傅不仅愿意教她医术，还想着帮她立住脚，真是个实在人。 她赶紧点头：“我知道了师傅！我明天就把拜师礼送过来，您看行吗？” “行！”李永珍笑得眼睛都眯了，“明天我再喊上隔壁布店的王老板、粮油铺的张掌柜，咱们简单吃顿便饭，这事就算定了。” 沈清岚应着。 家里还有去年腌的萝卜干、豆角，再让娘蒸点白面馒头，凑成拜师礼正好，既实在又不铺张。 李永珍说着，目光不自觉落在她肩上的背篓上。 背篓口露出一角粗布，里面鼓鼓囊囊的，像是装着东西。他好奇地问：“丫头，你这背篓里装的啥？也是草药？” “是啊，这是早上没卖完的蒲公英，品相不太好，没好意思拿出来卖。” 沈清岚说着，从背篓里拿出那包蒲公英，递到李永珍面前，“师傅，您要是不嫌弃，这包您拿着，泡水喝清热解毒，夏天喝着正好。” 李永珍赶紧接过来，打开闻了闻，笑着说：“这蒲公英晾得干，药效好，哪能嫌弃？你这丫头，还跟师傅客气。行，这包我收下了，下次你来，我给你拿点新采的薄荷，泡水喝提神。” 两人又聊了会儿草药的用法，沈清岚怕家人等急了，便提着药包、抱着医书准备走：“师傅，我家人还在布店等我，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您。” “好！路上小心点，别着急。”李永珍送她到门口，还不忘叮嘱，“明天早点来，我好准备饭菜。” 第五十一章 光天化日 沈清岚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草药，便出了门，刚把中药馆的门关上，手腕就又被人抓住。 李毅夫居然还等在门口，中山装的衣襟皱了不少，头发也乱了些，眼里满是不甘：“沈清岚，你别想走！今天你必须跟我把话说清楚，为啥要骗我！” 本来李毅夫打算要走了，可是越想越觉得越憋屈，还是想回来和沈清岚说清楚。 沈清岚心里一阵厌烦，用力甩着手：“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你赶紧放开！” “我不放！”李毅夫不仅没松，反而更用力了，还想把她往旁边的小巷子里拉，“你今天要是不跟我走，我就不让你离开！” 周围路过的人本来就好奇，这会儿见两人拉扯，都围了过来，指指点点的。 沈清岚心里一动. 这年代“流氓罪”可是大事，她故意皱紧眉头，往人群里退了退，声音一下子提高了不少：“你要干啥？光天化日动手动脚，你是流氓啊！” 这话一出，围观的人瞬间炸了锅。 一个扛着锄头的壮汉往前站了一步，指着李毅夫怒喝：“小子，光天化日欺负姑娘家，你要不要脸？赶紧放开！” 李毅夫还想狡辩：“我跟她认识，我们是朋友……” “谁跟你是朋友！”沈清岚立刻打断他，眼眶故意红了些，“我根本不认识你，你一直跟着我，还动手拉我，大家都看见了，你就是耍流氓！” 这话像颗火星子扔进了干草堆，围观的人瞬间炸了。 一个扛着锄头、皮肤黝黑的壮汉往前跨了一大步，粗声粗气地指着李毅夫：“小子，赶紧放开！大白天欺负女娃，你要不要脸？” 李毅夫被壮汉的气势吓了一跳，手却没松，还想狡辩：“我跟她认识，我们是朋友，闹着玩呢……” “谁跟你闹着玩！” 沈清岚立刻打断他，眼眶泛红，声音带着哭腔，“我根本不认识你，你从中药馆就跟着我，还动手抓我手腕，大家都看见了，你就是想耍流氓！” 壮汉一听更气了，伸手就去掰李毅夫的手。 李毅夫顿时急了，想推开壮汉，却被壮汉反手一推，“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周围几个年轻小伙也围了上来，见状，有人当即指着他骂：“年纪轻轻不学好，居然干这种龌龊事！” “耍流氓还敢狡辩，今天必须给你点教训！” 李毅夫吓得脸都白了，手脚并用地想爬起来跑，可刚撑着地面起身，就被旁边一个穿蓝布衫的小伙伸脚绊了一下，又重重摔在地上。 这次没等他反应，几个气愤的村民已经围了上去，有人踢了他的腿，有人拍了他的背，嘴里还骂着：“让你耍流氓！” “今天就替你爹好好教育教育你！” 李毅夫抱着头缩在地上，疼得直哼哼，却不敢反抗。 他知道这年代“流氓罪”有多严重，要是真被扭去派出所，不仅自己要倒霉，连家里的名声都得毁了。 他只能含糊地喊着：“别打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沈清岚站在人群外围，看着李毅夫狼狈的样子，心里没有半分同情。 是他自己不知好歹，纠缠不休，这都是他应得的。 她趁大家都围着李毅夫，悄悄往后退了几步，转身就往布店方向走。 路上的行人还在往冲突的地方凑，没人注意到她这个“当事人”已经离开。娘和哥哥们还在那儿等着，可不能让他们知道这边的事。 刚走到布店门口，就看见何翠兰手里拿着块浅蓝色的布，正跟沈明恒、沈明轩说着什么。 沈清岚松了口气，快步走过去：“娘，哥，咱们赶紧走吧，天快黑了。” 何翠兰见她脸色有点白，赶紧问：“咋了？是不是出啥事儿了？” “没事，就是有点累了。” 沈清岚赶紧岔开话题，接过娘手里的布，“这布真好看，娘你眼光真好。” 何翠兰没再多问，一家人背着草药、种子和布，往村口的方向走。 路上，沈清岚才跟家人说：“娘，哥，我跟中药馆的李大夫约好了，以后每周一、三、五去他那儿学认药抓药，平时没事也能在馆里帮忙，他还能教我把脉开方。” 何翠兰眼睛一下子亮了：“学医术？这可是好事啊！你今天在镇上卖草药赚了那么多钱，现在又能学手艺，以后肯定有出息！娘支持你！” 她今天亲眼看见女儿靠自己的本事赚钱，心里早就认定女儿比村里其他姑娘强，能学医术更是求之不得。 沈明恒也点点头：“妹，你好好学，家里的地有我和爹打理，不用你操心。” 沈明轩跟着说：“要是有人敢欺负你，你就跟哥说，哥去帮你收拾他！” 一家人说说笑笑回到家，天还没黑透。 沈明恒放下背上的肥料，对沈清岚说：“妹，我跟二弟去地里把肥料撒了，再把土渥一渥，省得放久了被人占了地界。” 今天在镇上听说村里不少人盯着好地，他们得赶紧把自家的地打理起来，免得被人钻了空子。 沈清岚点点头：“哥，你们小心点，别太晚回来。” 沈明恒和沈明轩扛着肥料往地里走，何翠兰则拉着沈清岚进了厨房：“娘今天给你做鸡蛋面，庆祝你学医术。” 说着就从鸡窝里摸出两个鸡蛋，又从面缸里舀出半碗白净的面粉，起手开始和面。 沈清岚坐在灶边烧火，看着娘忙碌的背影，心里暖暖的。 灶膛里的火苗跳动着，映得厨房暖烘烘的，鸡蛋的香味渐渐飘了出来。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还夹杂着一个女人的声音：“清岚丫头在家吗？我有事儿找你。” 沈清岚愣了一下。 这声音有点耳熟，却想不起来是谁。 何翠兰也停下手里的活，皱了皱眉：“这时候谁会来啊？你去开门看看，娘把面煮上。” “谁啊？”沈清岚走到门边，拉开一条缝，看清门外人的模样时愣了一下。 第五十二章 大哥的面子 是村里的女知青蔡雅英。 最近总爱往大哥沈明恒身边凑，现在村里不少人都传两人的闲话。 蔡雅英一见门开了，眼睛瞬间亮了，快步往院子里凑，手里还攥着块手帕，语气热络：“清岚妹子，可算找到你了！你大哥上次给我的草药我用了，效果真好！就是只拿了一包用的太快了，不然我现在会更白一些！” 沈清岚心里犯嘀咕。 蔡雅英平时跟自家没什么来往，今天突然找上门问草药，肯定没这么简单。 不是她对蔡雅英有什么恶意揣测，只是从她应对流言蜚语的态度来说，就觉得这个女人有点像是拿自己的哥哥当作一个跳板，借着亲近大哥的传言抬高自己在村里的地位。 她侧身让蔡雅英进来，随手关上院门，语气平淡：“还行吧，都是自家采的草药，效果因人而异。你今天来，不是就为了问草药吧？” 蔡雅英见她不咸不淡的态度，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很快又恢复自然。 拉着沈清岚的手晃了晃：“妹子真爽快！实不相瞒，我最近要返城了，想给城里的朋友带点礼物，觉得你这美白草药就挺好，又实用又特别。你能不能……给我几包啊？” 沈清岚心里瞬间明白了。 合着是来要草药的！ 原来是“给”，不是来“买”。 至于她为什么不敢通过哥哥来要，恐怕是心虚。 毕竟给朋友带礼物都要白拿，这人情往来便成了亏欠的把柄。 沈清岚心里刚升起的点期待立马没了，笑着问：“可以啊，我这草药都是按价卖的，金银花五毛一包，蒲公英四毛一包，你要多少？我给你装。” 蔡雅英的脸一下子沉了，拉着沈清岚的手也松了，语气带着点不满：“妹子，你咋还提钱呢？咱们都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我跟你大哥明恒关系又好，你给我几包草药还能要我钱？” 这话一出，沈清岚心里彻底没了客气。 还拿大哥当借口，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她直接抽回手，翻了个白眼，语气也冷了下来：“蔡知青，话可不能这么说。草药是我和家人上山采的，晒制也费功夫，不是大风刮来的。我跟你不熟，我大哥跟你也只是普通村民关系，凭啥给你白拿？” 蔡雅英没想到沈清岚这么不给面子，脸色更难看了，声音也提高了些：“你咋这么斤斤计较？不就是几包草药吗？我返城后要是帮你宣传宣传，城里多少人会来买你的草药？到时候你赚的钱还少吗？” “用不着。” 沈清岚毫不退让，指着院门口，“我做草药生意靠的是实在，不是靠白送。你要是想买，就按价给钱；不想买，就请回吧，我还要收拾草药呢。” 蔡雅英被噎得说不出话，看着沈清岚强硬的态度，知道今天白拿不到草药，气得跺了跺脚：“沈清岚，你别给脸不要脸！我看在明恒的面子上才来找你，你居然这么对我！” “我大哥的面子也没这么大，能让我白送东西。” 沈清岚毫不客气地反驳，“你要是再不走，我就喊人了，让大家评评理，你一个返城知青，凭啥白要村民的东西！” 蔡雅英又气又怕，她还想在村里留个好名声，要是被人知道她来白要草药，肯定会被笑话。 她狠狠瞪了沈清岚一眼，撂下一句“你等着”，转身就气冲冲地走了。 沈清岚看着她的背影，不屑地哼了一声。 想白嫖？ 门都没有！ 一定不能让哥哥和这个女人走得太近，但是如果操之过急，恐怕会打草惊蛇。 还是要潜移默化影响比较合适。 何翠兰刚好做好饭，见沈清岚脚步沉重地走了进来，随口问：“乖女，刚才谁来敲门了？我在门口好像看见个女的背影。” 要是跟娘说蔡雅英来要草药，娘肯定会追问她跟大哥的关系，到时候说不定会闹得全家都知道。 她赶紧打了个哈哈，随口编了个借口：“没啥，就是个讨饭的，问我要口吃的，我给了她个窝头，她就走了。” 何翠兰没多想，点点头：“哦，现在讨饭的也不容易，给点吃的应该的。快别收拾了，饭快好了，你大哥他们也该回来了。” 晚饭时，沈清岚一直想找机会跟大哥沈明恒说蔡雅英的事，可沈明恒从进门就一脸兴奋，扒拉了两口饭就放下筷子，对着何翠兰说：“娘，我吃完了，出去一趟，晚点回来。” 沈清岚刚想开口叫住他，就看见沈明恒快步往门外走，脚步轻快，一看就是有急事。 她心里琢磨。 大哥这是要去见蔡雅英？ 要是现在戳穿，不仅会让大哥没面子，还可能让爹娘担心。 还是等大哥回来，单独跟他说吧。 何翠兰看着沈明恒的背影，疑惑地问：“明恒这是咋了？吃完饭就往外跑，有啥急事啊？” 沈清岚赶紧帮着打圆场：“娘，可能是跟村里的小伙约好去看地吧，昨天大哥还说要跟人商量种地的事呢。” 何翠兰没再多问，继续给沈清岚夹菜：“快吃，多吃点，明天还要去镇上送拜师礼呢。” 沈清岚应着。 这坠入了爱河的老实小伙子就是一根筋，什么都听不进旁人劝的，唯有时间能让他醒悟。 蔡雅英那般心思活络的人，怎会真心留在农村？ 晚饭过后，沈清岚帮着何翠兰收拾碗筷，何翠兰突然说：“对了清岚，明天送拜师礼，娘给你蒸了白面馒头，还腌了两罐萝卜干，再让你哥去镇上买斤茶叶，你看够不够？” “够了娘，太多了反而显得刻意。”沈清岚笑着说，“师傅说了，就是走个形式，主要是让街坊邻居知道我是他徒弟。” 何翠兰点点头：“那就好，明天让你大哥陪你去，帮你拎东西，也让你师傅看看咱们家对这事重视。” 沈清岚心里一暖。 娘总是这么为她着想。 第五十三章 收着好徒弟 天刚蒙蒙亮，沈清岚就背着装满草药的布包往镇上赶。 今早何翠兰就忙活开了。 蒸了一笼白面馒头，个个暄软饱满。 又从坛子里捞出两罐腌萝卜干，还让沈明轩去村里小卖部买了斤茉莉花茶，用红纸包得整整齐齐。 “拜师是大事，不能失了礼数。” 何翠兰一边往布包里装东西，一边反复叮嘱，“见了师傅就要好好学，学累了就回家里歇两天，不要累坏自己知道没有。” 就这样，沈清岚背着拜师礼，在沈明恒的陪同下往中药馆去。 从村里走过去就已经是中午了。 刚到门口，就见李永珍穿着件干净的青布长衫，正站在台阶上等着，布店的王老板、粮油铺的张掌柜也来了，手里还提着点心匣子，显然是李永珍特意请来做见证的。 “师傅！” 沈清岚走上前，规规矩矩地鞠了一躬，双手递上拜师礼，“这是家里的一点心意，您收下。” 李永珍接过布包，打开看了看，笑着对王老板和张掌柜说：“你看这丫头，多实在！白面馒头、腌萝卜干，吃了对身体好！” 王老板点头笑道：“老李收了个好徒弟，这礼虽朴素，却透着诚心，比那些华而不实的强多了。” 张掌柜也附和道：“是啊，一看就是家教好，懂得尊师重道。” 进了药铺，便是拜师仪式。 沈清岚端起王老板帮忙倒的茶，双手递给李永珍：“师傅，请喝茶！” 李永珍接过茶，抿了一口，放下茶杯，从衣服里面掏出了一个红包递给沈清岚：“利利是是！” 沈清岚双手接过红包，紧紧抱在怀里，又鞠了一躬：“谢谢师傅！” 这个阵仗吸引了不少街坊围在药铺门口看热闹。 有人赞叹这姑娘有出息，有人羡慕李大夫收徒。 不管怎么样，沈清岚的脸已经被街坊们记住了。 也就意味着，沈清岚在镇上已经有了名气。 结束了拜师礼后，李永珍留了沈清岚和沈明恒，还有王老板、张掌柜一起吃饭。 菜是在隔壁小饭馆叫的，有炒青菜、炖豆腐，还有一盘红烧肉，都是平日里难得见的硬菜。 席间，王老板笑着说：“李大夫，你这是收着好徒弟了！清岚丫头聪明能干，卖草药的生意做得红火，以后跟着你学医，肯定能成大器。” 张掌柜也附和：“是啊，这丫头实诚，不像有些年轻人油嘴滑舌的。李大夫你放心，以后清岚丫头在镇上有啥难处，咱们都能搭把手。” 李永珍听得眉开眼笑，不停给沈清岚夹菜：“你们放心，我肯定好好教，不让这丫头白拜我这个师傅。” 吃完饭，送走王老板和张掌柜，沈清岚才和李永珍说正事。 李永珍摸着胡须思索了一番，才说道：“清岚啊，你卖草药的生意不能丢，毕竟是你自己的营生。这样，咱们约定个时间，你每天上午去摆摊卖草药，下午来药馆学认药抓药，咋样？” 沈清岚一听，心里立马松了口气。 她还怕师傅让她全天待在药馆，耽误了卖草药的生意。 她赶紧点头：“谢谢师傅！我保证，下午一定准时来，您教我的东西，我也肯定好好学，绝不耽误！” 李永珍点点头，又叮嘱：“你卖的那些美白草药，虽然是偏方，却也得懂药性，以后下午来，我教你认草药的时候，也给你讲讲这些草药的功效，对你卖货也有好处。” “谢谢师傅！”沈清岚心里更暖了，师傅不仅不反对她卖草药，还想着帮她，真是个实在人。 从那以后，沈清岚就按约定来。 每天早上赶去镇上摆摊，下午去中药馆学医。 这几天每天都能有十几块钱收入，比在家种地强多了。 可今日下午一到中药馆，沈清岚就感觉气氛不对。 李永珍坐在柜台后，手里拿着医书，却没像往常一样招呼她，脸色也有点沉。 沈清岚心里纳闷，却还是先把昨天李永珍布置的“认二十种草药药性”的课题拿出来，一一报给师傅听。 李永珍听完，点点头，却没像往常一样夸她，反而慢悠悠地说：“清岚啊，你这几天下午才来，可店里上午太忙了，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实在扛不住。” 沈清岚眼睛提溜转。 还以为这老头病了，原来是嫌她上午不来帮忙，想让她放弃摆摊，全天待在药馆！ 她忍着笑，故意装作没听明白：“师傅，您要是忙不过来，不如再招个学徒？镇上想学医的年轻人不少，您挑个机灵的，既能帮您干活，还能跟我做个伴。” 李永珍被噎了一下，脸色更沉了。 这丫头怎么油盐不进？ 他就是想让她把心思都放学医上，别总想着摆摊卖草药，可她倒好，还让自己招学徒！ 李永珍刚想再说点什么，沈清岚却从布包里拿出个纸包，递到他面前：“师傅，这是您昨天让我琢磨的‘清热祛湿药方’，我加了一味薄荷，既能改善口感，还能多一层提神的作用，您看看行不行？” 李永珍愣了一下，接过纸包打开。 里面是按比例配好的草药，每样都挑得干干净净，薄荷的量也加得恰到好处。 他拿起草药闻了闻，又对照着医书看了看，心里的火气一下子消了。 这丫头不仅把自己教的都学会了，还能举一反三，确实是个学医的好料子，自己要是再揪着摆摊的事不放，倒显得小气了。 “嗯，加薄荷这个想法不错。” 李永珍放下草药，语气缓和了些，“行了，你去把这些草药整理好，一会儿有人来抓药。” 沈清岚笑着应了，心里暗暗得。 这老头就是嘴硬心软，以后得跟他好好磨。 接下来几天，沈清岚还是上午摆摊，下午去药馆学医。 李永珍看她摆摊卖草药确实能赚钱，学医也没落下，渐渐就不再说什么，反而偶尔会跟她聊几句卖草药的事。 这天沈清岚收完摊，背着空布包去药馆，刚进门就看见药馆的学徒小玲迎了上来。 小玲比沈清岚小两岁，平时负责打扫卫生、抓药打杂，两人关系还算不错。 第五十四章 嘴还挺会说 “清岚姐，你可来了！师傅刚才还念叨你呢。” 小玲拉着她的手，小声说，“师傅说了，想让你在药馆里卖你的美白草药，说这样你上午不用跑出去摆摊，还能帮着看店，你看行吗？” 在药馆里卖草药，不仅省得自己风吹日晒，还能借药馆的名声吸引更多顾客，简直是两全其美！ 她赶紧问：“师傅真这么说？” “真的！”小玲点点头，“师傅刚才还跟我说，你这草药是好东西，放在药馆卖，也能给药馆添点生意。” 沈清岚笑着拍了拍小玲的手：“太好了！你跟师傅说，我同意！明天我就把草药带来，放在药馆里卖。” 小玲乐呵呵地说道：“既然你同意了，咱们就说定了。药馆给你提供位置，你每个月给药馆抽两成利，咋样？” “行！”沈清岚爽快地答应。 第二天一早，沈清岚背着满满一背篓美白草药往中药馆走。 刚到门口，就看见小玲已经整理出一个小货架，放在柜台旁边，还擦得干干净净。 “清岚姐，你看这个位置行不行？顾客一进门就能看见。” “太行了小玲，谢谢你啊！”沈清岚麻利地把草药分类摆好，还在每个草药旁边放了个小牌子，写着功效和价格。 李永珍坐在柜台后看着，眼里满是满意。 这丫头做事就是利索，以后药馆肯定能更热闹。 不一会儿，就有顾客进门抓药。一个穿干部服的女人看见货架上的草药，好奇地问：“这是什么草药？还能美白？” 沈清岚赶紧上前解释：“大姐，这是金银花和蒲公英，都是自家采的，没打药。泡水喝能清热解毒，做膏子抹脸能淡斑美白，您要是感兴趣，可以买两包试试。” 女人犹豫了一下，还是买了两包金银花：“要是好用，我下次再来买。” 沈清岚笑着点头：“您放心，不好用您来退钱！” 看着女人离开的背影，李永珍对沈清岚说：“你这丫头，嘴还挺会说。以后好好干，师傅不会亏待你。” 沈清岚笑着应了。 自从把卖草药的阵地转移到中药馆，沈清岚每天来得比往常早半个时辰。 既要整理草药摆上货架，还要帮着小玲打扫药馆卫生，等李永珍来的时候，药馆已经收拾得妥妥帖帖。 这天刚把金银花摆好，就有两个梳着麻花辫的姑娘走进来，径直走到货架前：“请问这是沈清岚的美白草药吗？我们听同学说好用，特意来买的。” “是啊，我这儿就是。” 沈清岚笑着迎上去，“金银花能清热解毒，蒲公英能祛湿，你们要是做美白膏，两种混着用效果更好。” 姑娘们爽快地各买了两包，临走前还说：“要是好用，我们下次带更多同学来买！” 没一会儿，又有顾客进门，有听说“百年济世堂卖美白草药”特意来的，有抓药时看见顺便买的，一上午下来，货架上的草药少了大半，沈清岚手里的钱袋也鼓了不少。 李永珍坐在柜台后，看着来来往往买草药的顾客，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等中午没顾客了，他忍不住开口：“清岚啊，你这天天卖这些‘没用’的草药，哪还有心思学医？咱们这是药店，是救死扶伤的地方，不是你摆摊卖杂货的地儿！” 沈清岚正在整理账本，听见这话抬头笑了：“师傅，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卖的草药咋就没用了？姑娘们用它改善皮肤，老人家喝它清热解毒，能让大家身体舒服、心情好，这不也是对人有益处吗？医学不就是为了让人过得更好嘛，不管是治病救人，还是调理身体，只要对人类有益，就不算不务正业。” 李永珍被噎了一下，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找不到理由。 沈清岚说的没错，可他就是觉得“卖美白草药”不像正经学医的样子。 他憋了半天，最后一甩袖子：“你这丫头，嘴皮子比师傅还溜！我不跟你争，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说完转身进了里屋，却没发现自己嘴角偷偷翘了起来。 沈清岚看着师傅的背影，忍不住笑了。 估计这老头觉得学医应该是救死扶伤，不是拿来粉饰太平的。 顽固的小老头！ 可这世道，谁说调理养生就是粉饰太平？ 那些长了黄褐斑的妇女、熬夜伤身的年轻人不需要调理？ 她们来买草药，不只是为了美，更是为了健康。 可就让沈清岚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几天后自己正在整理新到的草药，突然听见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心里咯噔一下。 这不是李毅夫吗？ 她抬头一看，果然是他！ 穿着一身笔挺的中山装，手里提着个公文包。 两人四目相对，气氛瞬间尴尬。 李毅夫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没说话。 当然，上次挨了一顿打，在家哼哼唧唧休息了好几天，现在好不容易恢复成了人样，出来做个生意。 结果遇到了冤家。 就在这气氛尴尬到冰点的时候，李永珍从里屋出来，看见李毅夫立马笑着迎上去：“小李来了！快坐，这次送的药材怎么样？” “李叔，药材您放心，都是按您的要求选的上等货。” 李毅夫走过去，把公文包放在桌上。 沈清岚心里纳闷。 师傅怎么还跟这种人有生意往来。 李永珍看出她的疑惑，笑着解释：“清岚啊，咱们药馆的药材，都是从他手里进的。他家可是中医药世家，祖上好几代都是行医的，只是小李觉得开药店赚得少，就开了家药材公司，把咱们这儿的好药材卖到全国各地去。” 原来李毅夫家是做药材生意的，难怪上次在镇上他那么嚣张。 家里确实有底气。 她心里有点复杂，也不想理会他，转身去里房忙自己的药材去了。 “欸，这丫头。”李永珍没想到沈清岚居然招呼都不打一个，有些瞪胡子吹：“这丫头越来越不像话了！来了客人也不知道要倒茶！” 李毅夫赶紧阻止他：“没事没事！反正你泡的茶有一股中药味，我也不爱喝。” 李永珍没再多问，拉着李毅夫聊起了药材的事。 沈清岚则继续整理草药，偶尔听见两人聊起药材的品质、价格，才知道李毅夫虽然看着张扬，对药材却很懂行，说起各种草药的产地、药性头头是道。 第五十五章 谁不好意思 这事传来李永珍的声音：“小李啊，你最近有没有听说，咱们镇上不少姑娘都在买美白草药？” “是啊，自打我一进城就听到了这个消息。”李毅夫似乎想到了什么，坏笑道，“您老人家不是一向觉得女生花枝招展不好，还说现在很多奸商乱卖药弄坏女孩子身体嘛？怎么今儿转了性子卖起美容产品了？” “你这小子，净瞎扯！”说到这个李永珍有些欲言又止，叹了一口气说道：“也许是我老了，以前的妇女全部下田耕地，来找我的都是问要跌打损伤药；现在改革开放，小姑娘们就喜欢打扮起来，但别的不说，我这药馆自从清岚来卖，连带着抓药的生意都好了不少。” 李毅夫刚把新到的药材清单递给李永珍，闻言挑了挑眉：“还以为是您药馆推出的新产品，特意来问问货源，没想到是……您徒弟在卖。” 他说着，目光不自觉往沈清岚那边扫了一眼，眼神里带着点探究。 初次见面便觉得她与其他女孩子不一样，看起来不过十几岁，居然这般厉害。 沈清岚假装没看见他的目光。 她低头整理着柜台上的药瓶，神情专注而平静。 这世间变化太快，她不过是顺势而为，将现代的护肤理念与中药调养结合，既不失本心，又能惠及更多人。 见李永珍面上仍有顾虑，便轻声道：“师父，时代在变，咱们的药也能新用，只要用心做，就不算背离祖训。”李永珍摩挲着药柜边角的旧痕，目光在沈清岚配制的草本润颜膏上停留片刻， “沈姑娘说的极是。”李毅夫赶紧补充一句，“这个时代已经不是要求墨守成规了，需要更前瞻的视野，才可以找到出路。” 插什么嘴？ 沈清岚白了他一眼，别过身去，令李毅夫一整语塞。 李永珍不知道两人之前的过节，还乐呵呵地说：“清岚这丫头有想法，自己采草药卖，还能琢磨出美白的用法，比我这老头子强多了。你们年轻人脑子活，说不定能琢磨出更好的门道。” 他说着，起身拍了拍李毅夫的肩膀，“我去里屋整理药材，你们俩聊聊，说不定还能有合作的机会。” 而小玲早就端着药瓶拿出去天井洗了，李永珍一走，岂不是这个屋子就只剩下他两人？ 沈清岚赶紧叫住李永珍：“师傅！我哪里会谈生意啊，您坐下慢慢聊，我去帮小玲洗药瓶！” “站住！”李永珍一声断喝，沈清岚脚步一顿。 李永珍走了过来，压低声音说：“你这小丫头！你以为老夫就不知道你嘴皮子多利索，要是和这个黄毛小子谈拢了，你卖产品的规模不就更大了？前两天还唠叨着呢，听话，这次机会要好好把握，别耍小孩子脾气知道没有。” 他眼里满是认真，就像是用自己的资源托举起新生的力量一般，字字句句透露着真心。 沈清岚敛下眼睛，收起了对李毅夫的不满，点了点头：“好，师傅我知道了！” 等李永珍一走，店里瞬间安静下来。 李毅夫先开了口，语气带着点阴阳怪气：“沈清岚，没想到你卖这些‘姑娘家的玩意儿’还挺厉害，连城里都有人知道了。不过这东西能赚几个钱？不如跟着我做正经药材生意。” 沈清岚放下手里的草药，走到他面前，挑眉反问：“李老板觉得啥是正经生意？能让大家用到好东西，还能赚钱，不就是正经生意吗？再说了，我这‘姑娘家的玩意儿’，每天也能赚不少，不比你看不起的少。” 李毅夫被噎了一下，脸色沉了沉：“你这丫头，嘴皮子倒挺厉害。我看你就是目光短浅，守着这点小生意，能有啥出息？” “有没有出息，不是李老板说了算。”沈清岚毫不退让，“我靠自己的本事赚钱，比某些仗着家里背景就嚣张的人强多了。” 李毅夫气得脸色铁青，转身就想走。 上次在镇上被她当众喊“流氓”，这次又被她怼得说不出话，他跟这丫头就没好过！ “等等！”沈清岚突然开口叫住他，“我有笔生意想跟你谈，你不想听听？” 李毅夫脚步顿住，却没回头：“我跟你能有啥生意好谈？你那点草药，还入不了我的眼。” “要是我能提供稳定的美白草药货源，让你卖到城里去呢？” 沈清岚走到他面前，认真地说，“最近买我草药的回头客越来越多，镇上的货都快供不上了，更别说城里的需求。我知道你有渠道能把药材卖到全国各地，要是咱们合作，我提供草药，你负责销售，赚的钱咱们分成，对你我都有好处。” 师傅说的没错，现在只在药馆和摆摊卖，销量有限，要是能通过李毅夫的渠道卖到城里，不仅能赚更多钱，还能扩大名气。 只是之前两人有误会，她一直没开口，今天正好趁这个机会提出来。 李毅夫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她，眼神里满是怀疑：“你能提供稳定货源？美白草药采摘、晾晒都费功夫，你一个人能供多少？” 这世界上，他遇到信口开河的人多的去，眼前的才十几岁的姑娘，凭什么能够和自己谈生意呢？ “我可以组织村里的人一起采，我负责收购、晾晒、筛选，保证货源稳定，品质也跟现在一样。” 沈清岚早就想好了对策，“你要是觉得可行，咱们就详谈；要是觉得不行，就当我没说。” 李毅夫心里有点动摇。 他最近确实在找有潜力的新产品，美白草药有市场需求，要是真能稳定供货，确实是笔好生意。 可他跟沈清岚不对付，要是跟她合作，岂不是承认自己之前错了？ 他犹豫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算了，我跟你合作不来，你找别人吧。” 沈清岚早就猜到他会犹豫，故意用激将法：“我看李老板不是不想合作，是怕合作了之后，发现我这‘小生意’比你想的赚钱，丢了面子吧？也是，毕竟李老板之前那么看不起我这生意，现在要是合作，确实有点不好意思。” “谁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