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强的家到了。
是一栋四层高的小别墅。
门口没人看守，他们直接把巡查车开了进去。
温心疑惑：“这么大的房子，连个门卫都没有，门也不关，不怕遇到抢劫犯？”
这点确实古怪，但等他们见到李国强后，瞬间都不足为奇。
这偌大的房子里，弥漫着压抑的气息。
靠近楼梯的地板上，仰面躺着一个人。
他头发凌乱不堪，如同一团荒芜的杂草，似乎很久都没有心思去打理。
面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干裂，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地挂在他肥胖的身躯上，如果不是还有起伏的呼吸，很容易被误以为是一具尸体。
徐愿把他叫醒，他慢慢睁开眼，那双眼布满血丝，眼眶深陷，仿佛两个干涸的泉眼，里面充满了疲惫与绝望。
见执法员来，他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然后是强撑起来的激动。
他沙哑着嗓音，焦急道：“执法员同志，是不是有我女儿的消息了？”
萧晏出示完证件，打开录像仪，仍然是公事公办的语气：“很不幸，你女儿已经遇害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种在观察着李国强的反应。
他的瞳孔一瞬间放大，面部抽搐，紧接着质疑这句话。
“你们说什么？”
萧晏又重复了一遍，“等你做好准备，我们可以让你看看照片。”
李国强的眼泪瞬间落下，在看到照片的那一瞬，整个人都像是被抽中了魂魄，泣不成声。
温心从始至终没说话，但看李国强的反应，如果凶手真的是他，那他的演技也太好了。
萧晏又继续询问了几个问题，李国强都一一作答，直到问到关于她妻子的事，李国强的眼神中明显带上了一种警觉。
那是对危险察觉时，自我一种下意识地防备。
萧晏：“根据调查，您的妻子也曾在这个湖中意外身亡，你觉得这其中有什么联系吗？”
李国强眼神闪躲，试着用悲伤逃避这个问题：“我不知道，现在两件事情同时发生在我一个人身上，你希望我说什么？”
可他越是逃避，在执法员看来就越是可疑。
萧晏决定换个方式：“你女儿身上曾多次受到不同程度的责打伤痕，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李国强警戒地看着他们，这群执法员好像和前几次来得不太一样。
他眼睛闪躲了一瞬，让后故作起镇定：“我怎么知道，说不定是她自己磕的。”
萧晏眼神变得犀利，这次用的是肯定的语气，“我可没说是以前的伤痕，所以你知道她以前受到过责打。”
李国强瞳孔瞬间放大，试图用自己的悲伤掩盖情绪：“执法员同志，别用这种审犯人的语气来询问我，难道你会以为是我杀了思慧？”
紧接着，他冷冷地笑了下，而后翻找着什么，终于在仍在地上的西装口袋里，翻出了一部手机，但已经没电了。
他充上电，有条不紊地开机：“你们做这一行的，还真是喜欢用最恶毒的想法揣测人心。”
边说，边点开手机里的相册，递到萧晏面前。
“看好了，我女人的每一天我都会认真记录，我很爱她，绝不可能杀她！”
温心看向手机，相册中，足足有两千多张，关于李思慧的照片。
从还没一米高的时候，就开始记录，照片的李思慧身上穿着漂亮的衣服，嘴上咧出来个笑，圆圆的脸，很可爱。
这些照片都是存在一个叫“宝贝女儿”的合集中，最近的一张是在一个星期之前，李思慧坐在钢琴上弹奏的模样。
一张张照片做不了假，李国强真的很看重这个女儿，起码看上去待她不错。
萧晏把手机还给他，同时从大衣口袋里翻出一张照片，递到李国强眼前：“你眼熟吗？”
照片上是那个被李思慧抱在怀里的布娃娃。
李国强的神色瞬间慌张，浑身颤抖得厉害，害怕得往墙角直缩，像是被一个布娃娃吓破了胆。
“不……不可能……她回来了……”
他嘴里一直支支吾吾重复着不成句子的几个字。
温心皱眉：“谁回来了？”
李国强抱着头，将自己瑟缩起来，像一个寻求庇护的孩子。
不管几人问什么，他都不回答。
萧晏看了下他的情况，决定先把人带回所里。
温心坐在副驾驶，徐愿开车，萧晏坐在后面看着李国强。
温心手指轻点着窗户，从刚才询问李国强的话中，能容易发现他有明显说谎的痕迹，如果他真是自己口中那样的“好父亲”，怎么可能隐瞒李思慧受到多次责打这件事。
还有一点，她总觉得李国强的反应太大了些，自己女儿失踪已经四天多了，他不可能没有设想过最坏的可能。
所以李国强的嫌疑很大。
但那个玩偶为什么会让他吓成这样？
如果他真的是杀人凶手，他应该对那个玩偶的存在早有预知，甚至可以提前想好一个说辞。
可他现在的反应，实在太奇怪了。
*
其实温心刚才就一直有个念头。
她抛弃杂念，在李家的花坛前，扔下这枚硬币。
硬币逆时针转了四圈，然后倒下。
温心立马叫住走在前面的萧晏：“等下！”
他回过头，“怎么了？”
“他在说谎。”温心的语气认真又笃定。
“这件事，我敢打包票，李思慧的死一定跟李国强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