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十六随口说着,却没见他有多少欣喜之色,只见他面露凶光 ,“那我要你……死。”
十六抽出匕首,犹如一阵风,单脚滑了过去,带起一阵尘浪,赵觉和彩云招迅速分向两旁,两人对视一眼,彩云招矮下身体,从刀锋下险之又险的擦了过去。
赵觉以手成拳,带着雷霆之势砸向了十六的天灵盖,同时,长腿也不闲着,一脚踢飞了匕首,拳拳到肉,毫不留情。
十六丝毫不在意身上的疼痛,一味的从身上不知哪处抽出来极薄极轻的刃,专挑人身上细弱的经脉上使劲,路子不正,但很有用。
这样阴私的行为,惹得赵觉一阵恼火,他长腿一蹬,踩上厚重潮湿的土墙,轻巧的拖着自己魁梧的身体,在空中飞了一个圈,又结结实实的将脚蹬在十六的后脑上,劈手看向对方的脖颈,即便被人一躲,力道也丝毫不减,带起了阵阵罡风,十六吐了两颗牙,躺倒地上起不来了。
到了这副境地,十六,并不伤心,这是他早预料到的结局,只是真疼啊,他看向谨慎的胜利者。
赵觉在确定对方不会再还手时,才以最快的速度吞下了一颗药,十六见状,哈哈大笑,笑得又吐出乐几口血沫,呛得自己想一个破了洞的风笛。
十六:“我没下毒。”
他挣扎起身,赵觉紧握拳头,警惕的望着四周,他刚才就发现了,这个暗卫的武功一点都不弱,再配上毒药,火药,自己不一定要和他纠缠多久,可是十六没有,他只是一直打,好像只是单纯的想打人。
十六挣扎着将自己靠在了一面破烂的墙上,尽量找了个能晒到阳光的地方,他似乎很惬意,“赵觉,赵大将军,赵郡王,你是个王八蛋。为什么偏偏你是郡王,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这么难办。你怎么不干脆早点篡位,好过大家都一团糟。”
赵觉眯起凌厉的眸,威严却不减半分,他十分确定,这个暗卫自己从未见过。
“别想了。”十六喘了一大口气,“雨安公主早就没了能调动皇家暗卫的资格了,我是没办法,有一位很重要的人托我来帮忙的,他们想改变一切,彻底改变大昭,可是皇上太强了,你也太强了,皇上治国,你治军,还有一个月青天给你们提供钱,一点缝都不给我们留啊。”
赵觉:“你们也知道没有缝,还是要反?”
十六气笑了:“是,赵砚是个皇帝,爱民如子,可我们是暗卫不是民,他是个疯子,他把十一到二十分成三份,分别给了不同的继承人,你们其中一个登基,我们剩下的暗卫都得死,我们每个人手下的暗探,门路,线人,都得陪葬,再上一代的一到十,你知道这得有多少人……上万人,跟您的督护营也没差多少了吧。可是我们做的最多,知道的最多,偏偏要我们死,凭什么?”
他双目赤红,燃起了新的希望,“本来我们都要起义了,可你出现了,你给了暗卫一条新的路,一条活的像个人的路,你要是登基就好了,我们就会安安静静的缩回去,看着几个成功的前辈,怀揣着希望半人不鬼的活下去。可以不想当皇帝,你他娘的不当皇帝,乱投什么胎,不当皇帝,掌什么兵权。”
他愤怒着,咆哮着,扁小的五官皱在一起,疯狂的爬过来,抱住赵觉的腿,“当皇帝吧,当皇帝多好啊,让谁生,让谁死,你一句话的事,还有还有,你打仗更方便了,没人卡你粮草”,他满脸希冀,眼睛睁到最大,争取让自己十几年不笑的脸,变得十分真诚,““还有像云大人那样的美人,你要多少有多少,你想怎么睡都行。啊?当皇帝吧?”
赵觉:“能让人生死的只有他们自己,哪怕是皇帝也不行;我是将军,但我宁愿天下无战;还有,云间不一样,这世上有他,我就只要他,没有他,我就谁都不要。”
赵觉抽出了自己的脚,搜刮走了十六身上的火源,十六并无一丝反抗,赵觉又将十六捆了个严严实实,向甬道内跑去。刚跑几步他又停下,风里轻飘飘的传来赵觉的声音,“对不起……”
十六死灰般的眼睛,莫名流出泪来,他尖叫,“等等,你怎么不问,是谁叫我来的。”
赵觉脚步不停,继续向里走。
十六这次真急了,他用尽了全身力气,吼出声,“十二是皇帝安插的人,想想谁突然出现在你身边,让你无条件信任,别太相信皇上了。”
十六说完,缓缓的从矮墙处下滑,他使劲抬头,睁大眼睛,透过气窗,企图用眼睛收拢一些阳光,直到彻底躺平在地上,再也看不到阳光,他狠劲的一咬牙齿,见血封喉的毒药溢出,这是他为自己选的最快的毒药,他缓缓的闭上眼,下一世让他出生在阳光里吧。
赵觉脚步依旧未停,皇帝将五名暗卫指派给他后,他就只见过三四五,另外两位据说一直在暗中保护,他当然也知道,皇帝不会全然信任一个兵权在手的皇嗣,只是他志不在此,不用装,都是真的心无权势,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因为甬道越来越长,血,也越来越浓了。
赵觉沿途按照彩云招留下的印记,向幽暗处不断飞奔,十几个屋子只剩下凌乱的被褥和拖拽的痕迹,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越向里走,越是被黑暗侵吞,但比危险更先到来的是彩云招的呵斥,“别进来,我在接生。”
赵觉猛的刹闸,在地面踏出了一个不深不浅的坑,他转身望向甬道的入口,戒备着四周,“这里有没有其他危险,需要我做什么?”
彩云招显然已经习惯了这里厚的让人窒息的血腥味,她大喊,“想办法多叫几个医女来,十六那个崽子,给所有的孕妇都喂了堕胎药。”
怪不得,这里的血那么沉,那么重,赵觉要紧了牙,“我来之前通知了刑部,他们带了医女,我现在发信号。”赵觉转身冲着一个方向的气窗撒了些什么,几只鸽子杂乱有序的飞了出去。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穿透了所有人的耳膜。
彩云招没时间抬眼,只说道:“还有没有止血药,丢过来。”
丢字还没有出口,赵觉已经背着身退着走了过来,一直青筋暴起的手臂伸了进来,将牢门的缝隙撑得满满当当,产妇迷蒙的双眼不经意的瞥向门口,看到了一双手,一双明显是男人的手,不好的记忆充斥着她的脑壳,她用尽了力气,一口咬上了赵觉的手臂,血液流下。
一切太快了,快得彩云招没有反应,人被攻击后的第一反应就是逃离或还手,如果赵觉此时动手,这个产妇绝对坚持不住。
“阿彩,继续。”
彩云招望向一动不动的赵觉,迅速向产妇扎了几针,产妇的身体缓和了下来,一双盛满恨意的眸子却怎么都不肯松口,彩云招只好就着这个歪七扭八的姿势,继续接生。
“哇,哇,哇。”细弱的婴儿啼哭响起,一个孩子降生了,一阵脚步声传来,众人戒备起来。
甬道处渐渐显现出颜色不一的罗裙,医女到了,赵觉这才转身和医女们一起看看牢内的场景,这间牢房明显和其他地方不一样,太过奢华了,不光是桌椅板凳一应俱全,甚至连茶具酒尊都精巧华贵,尤其是多宝柜旁的床,就更是透着一股纸醉金迷的烂味 。
这里以前大概可以和权贵世家比一比,但现在这里全是人,足有十几个孕妇东倒西歪的铺了满地,想要救人,就得先挪人,挪开她们浸满鲜血的下裙,挪开刚才还是鲜活生命的碎肉。
“掐死他。”刚生产完的女子,十分虚弱,空洞的只会重复,“掐死他。”
哭声在彩云招的怀里戛然而止,彩云招环视四周,喑哑着声音,“不用了,它变成天上的星星了。”
“呜呜呜--”那女子想挣扎起身,复又倒下,“让我,让我抱抱她。”
彩云招将孩子放在她半弯着的怀抱声,一阵不算好听的小调哼起,一个孩子伴着母亲的歌声远行了。
这里没人责骂,没人嘲笑,只有和生死纠缠出的空气浮动,平静。
刑部的一位女官拱手行礼,“殿下,罪犯已经被捕,已经检查过此处,没有火药,另外,发现了一位男尸,已被送至仵作处。按您的吩咐,所有的男子都在外面等候。”她又抬眸,“云大人也在外面。”
赵觉回头,彩云招:“去吧,这里有我。”
赵觉疾步向外跑,经过某处不知名的矮墙处,叹了一声,又继续前行。
外面已是黑夜,这让刚从黑暗处出来的赵觉不那么难受,他放下挡眼睛的手,这里与方才大不相同,福音寺的大雄宝殿被烧了。
赵觉终于慌了,他遇到人就问,碰到人就找,跌跌撞撞的,终于在一间被烧毁的佛堂前,找到了形容狼狈,但看上去毫发无伤的云间。
云间虔诚的冲着大雄宝殿的方向拜了三拜,刚起身,就被赵觉一把拉过来,仔仔细细的摸了一遍,在确认没有什么显著地伤后,失而复得的宝贝终于被赵觉抱进了怀里。
刚才被莫名其妙摸了一通的云间,此时彻底的红了,他窝在赵觉怀里,感受着后背传来的颤抖,终是不忍心推开,回抱住了爱人。月明星稀,爱意始终流转。
本文所有人物,所有行为,都是根据剧情开展的,不存在任何作者刻意的贬低或推崇,望周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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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