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哑然失笑,还在为刚刚到事生闷气吗,脾气还怪倔的。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戳了戳于筝的后背,后者缩得更紧。
“对了,这里就你我二人,你怎么不变回人形。”
回应他的依旧是沉默,只是于筝动了几下耳朵。
钟昱倒也不恼,手指又戳了戳狐狸的耳朵,于筝迅速耸拉下耳朵,将自己团成一只赤色的球。
一人一狐就这样沉默着,于筝也由着他戳戳,钟昱敛了敛眸,在于筝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双手插进狐狸腋下,一把把狐狸提溜起来,迫使于筝与自己对视。
被提起来的狐狸,夹紧尾巴,眼中是满满的迷茫。看着于筝这幅样子,钟昱笑弯了眼,还露出了小虎牙。
“快放我下来。”于筝没挣扎,但还传音给钟昱,语气中满满是气急败坏。
反观钟昱,他不仅没放开,还站起身,让狐狸离地面更远,他也没应于筝,就好整以暇看着狐狸。
见于筝亮闪闪的狐狸眼,钟昱感觉这位乐师大人要哭了。青年一愣,他对自己的直觉第一次产生了质疑,于筝这人狡猾至极,可最会装柔弱了。
钟昱没法子,被这样的眼神盯着,他有些招架不住。把狐狸放到地上,还不忘告诫道:“不许不理我,不然……”
他想了半晌,缓缓吐出一句:“我就天天拔你的狐狸毛。”
真是好可怕。
于筝甩了甩尾巴,像是被钟昱威胁到了,开口道:“我的妖力耗尽,要维持原型一段时间。”
钟昱怔住,忽的想到不久之前于筝拉着他的手进出法阵,他心中涌起异样的感觉,这只能归结为感激。
他俯下身摸摸狐狸的头,可突然钟昱玩心大起,弹了一下于筝的脑门。
于筝愣了,钟昱也后知后觉这样做不妥,渐渐有些羞耻,还未等他收回手,于筝张嘴轻轻咬了下钟昱的手指,他能明显感受到于筝的牙齿,这下几乎轻得不行,就像是在**。
钟昱耳朵红了,立马触电似的将手收回来,若无其事看着于筝,将这一切归于是刚刚到报复。于筝也傲娇似的昂了昂头,像是斗胜归来的大公鸡。
“那你就在这里待着,哪也不许去,等妖力恢复就自行去留。”
钟昱清了清嗓,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如果忽略其还未褪色的耳朵的话。
于筝动了动胡须,眼神灼灼望着钟昱,不假思索道:“我要和你一起去秘境。”
“干什么,你不是想出去吗,这样好的机会,你还想着回去?”
“自然不是,我最近要突破,想去找几株灵药。”
钟昱本想说自己师兄中了不少,转念一想齐意天那么宝贵这些药,就答应带于筝一同。
青年坐至床榻之上,不管盯着他瞧的狐狸,闭眼专注于打坐,好恢复自己的灵力,他未曾设置结界,毕竟除了师兄不还有这狐狸吗,便开始安心修炼。。
一直到月光慢慢攀上枝头,钟昱这才堪堪恢复七八成,他吐出一口浊气,见四下寂静非常,除了火烛燃烧时的噼啪声。
钟昱正准备站起身,就觉着衣摆被什么东西压着,低头一瞧,火红的一团紧挨着自己,还将他的衣袍当做垫子。
他一把拽出衣摆,狐狸被扯得一滚,迷迷瞪瞪望着不远处的钟昱。
“谁让你上榻的,可别把狐狸毛沾到床上。”他语气嫌弃,看也不看于筝一眼,推开房门,径直走了出去。
“……”
于筝无语凝噎,也只是跟了出去,他们往齐意天院子走去,夜风习习,凉意尽显,可满院桂花香,倒是平添几分雅致。
“阿青来了,快请坐。”齐意天正料理这满院药草,见钟昱来了赶忙放下手中的活儿,为他斟了杯茶。
“这美景,要是能喝几杯酒倒是锦上添花。”
钟昱看坐在石桌旁,端起茶就开始啜饮。
齐意天像是想到什么好玩的,立马笑意盈盈望着钟昱。
“师弟可曾记得儿时,你酒量不行,一喝醉就爬上树,爬上树就对着树自言自语。”
钟昱倒是记不清这档子事,可任然记得当时自己是与人攀谈,倒是不知师兄为何会如此认为。
“唉,不知不觉已过去一百多年……”
就在齐意天长吁短叹之时,一抹红色身影蹿上石桌。
一只通体赤色的狐狸额间一撮白毛,脖子上悬挂的铃铛随着它的动作响着,倒是十分惹眼。
于筝将一只杯子拱到钟昱面前,眼睛一眨不眨看着钟昱。
青年毫无怨言,也为于筝斟了一杯茶,推至狐狸面前。狐狸轻微动了动尾巴,斯文喝起了水。
“倒是个聪明的。”
齐意天在一旁感叹道,这么想来,师弟倒是很合狐狸的眼缘,以前要不是钟师叔的三令五申,钟昱就该养那只赤狐了,也不知那只狐狸最后如何,但现在看来,师弟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开心。
“阿青,过几天便是中秋,刚好你也在此处,就让师兄我给你露一手。”
见师兄信心满满,一扫之前阴霾,也就由着齐意天胡来。
俩人攀谈许久,还是于筝见时候不早,就去咬钟昱的衣袖,这才终止师兄弟的交流。
“阿青也是你的名字?”
俩人回到小院,于筝跳到床榻上发问钟昱。
青年理理衣袍,胡乱应着。
“那我也要这么叫。”于筝语气有点傲娇。
“随便。”钟昱倒是不讲究这个,两人现在也算朋友,在他活了一百多年的印象中,除了师傅和齐师兄,也再也没有其他人叫过。于筝还是头一个。
“阿青。”
“嗯。”钟昱和衣躺上榻。
“阿青。”
“有话说。”
“我能睡你旁边吗?”
“我说过了,狐狸不许到榻上来。”说完,还将于筝赶下了榻。自己翻了个身,继续寻找睡意。
“阿青。”
“我困了,闭嘴。”
半夜,钟昱感觉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往他怀里钻,钟昱凭感觉又将他丢了下去,舒舒服服换了个姿势。
未关的窗棂,丝丝夜风卷入,带着微凉的寒意,于筝站至窗前,用修长的手指轻轻合上。
被关至门外的暗紫色蝴蝶煽动翅膀飞远,过了良久,落到凌璇曦苍白的指间。
在少女肩膀上,停落着另一只颜色更加鲜艳的蝴蝶,仔细瞧去,它一侧翅膀上沾着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已久的血迹。
凌璇曦轻捻一枚黑子,垂眸思考着,而坐于其对面的是神情淡漠的阿幕。公主执棋轻巧落于一处,只听“啪嗒”一声,应声而来的,是一男子“扑通”跪地的声音。
“你就是那孟楚。”她头也不抬,语气看不出喜怒。
孟楚被反剪双手,嘴中还被塞着块破布,他发不出声,只能急得发出呜呜声。
凌璇曦当然也用不着他回答,只是微抬眼,嘴角噙着玩味的笑。
“来都来了,不进来坐坐?”
话音刚落,一抹黑色影子落地,那是一只全身黑色的狐狸,后又变为一青年模样,赫然是被派来一直盯着钟昱的云枫。
“哟,把毛染回来啦。”
云枫本体其实是一只黑狐,且极为少见,一般时候都是维持红色皮毛,只是现在人少,有了变回本色的时机。
“殿下不也与自己下棋。”
云枫觉得方才凌璇曦在内涵自己,为了不败下阵来,也有样学样呛了这位公主一口。
“呵,他让你来,又有何事”
凌璇曦肉眼可见不悦,云枫没在意,实话实说道:“主子让您行事别太张扬,现如今那人势力延伸已至燕都,一切都需万般谨慎,不可行将踏错。”
“哼,那他又有多低调,都变为本体逗哥哥去了。”
“殿下好自为之就行,属下就先告退了。”
“等等。”
“公主还有何事吩咐。”
“对了,那张福海呢,我也想做来玩玩。”少女乌黑眸子中满是期待。
云枫脸色古怪,无意见瞥见那只肩上的蝴蝶,心中便也猜得七七八八了。
“那人是使者眼线,现已被清除。”
公主眼中划过一丝不快,也不再言语,由着云枫一溜烟消失在月色中。
倏地,公主将目光放置于蜷缩在地上的人,再次露出笑容。
“接下来,该到你了,我的……”
凌璇曦咯咯笑了起来,抬了抬下巴,让侍卫粗暴往下扯着头发,迫使孟楚抬头。
那人眼中混杂着不可置信与惊恐,他想到了那个自己已记不得模样的未婚妻,想到了那个雨夜,张福海跟他说的。
“只要她献祭,我们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你就毫不动摇。”
闪电划过夜空,照亮了张福海脸上的贪婪与**。也在同一时刻,他也从张福海眼中的倒影,看到自己狰狞恐怖的面孔,当时他怎么回答来着。
“我的……新玩物。”
轻快的女声,与那一晚自己恶狠狠的声音重叠。
哦,原来他当时说的是:“她死便死了,没想到最后还能有点用处。”
那个少女,叫张如萤,意识消散的前一刻,他依稀记得那枚莲花纹样,就连那位郡主也有,所以,他同样厌恶她们。
如若问他可曾后悔,有罢,但一切都是为了仕途,更多是心有不甘。
昔日三五愿,今时三千丝。已成,灵魂寂灭,唯躯体长存。一蝴蝶自其额间飞出,浮浮沉沉,轻如薄烟几许。
……
莲花是一意象,有多重含义,此处孟楚讨厌小莹和郡主是因为他认为她们都是他的助力,可最后他却是因她们二人导致被送给公主。
其他意义还要往后发掘[垂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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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化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