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于筝那张近趋完美的脸,钟昱晃了一下神,后才隐隐发觉不妥,一把打掉那只不安分的手。
“那就杀掉,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
后者倒吸了一口冷气,像是牵扯到伤处,又闷咳了好几声,双眼迅速蒙上一层水汽。
钟昱不耐烦地轻啧,怎么会有他这么娇弱的男人,还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妖族。
手上也不闲着,拿出好几个药瓶,还将一瓶金疮药重重放置于筝面前的,发出“哐”的一声。
“上好的金疮药,放心,不会留疤。”
搭配着此时钟昱略微嫌弃的眼神,于筝却完全没有被看轻的羞耻,只有被关心的愉悦。
忽略盯着他眉眼弯弯的人,一个趁他不注意,拔下那只箭矢,于筝的笑很快转成了倒抽气。
“抓紧时间,是我上手扒,还是自己脱。”
于筝还在心里暗暗发笑,这个小没良心的,然后爽快脱下衣衫。
他的皮肤很白,衬的伤口愈发严重,钟昱看的有些心虚,毕竟是为自己挡了箭,想着就放轻了手上的动作
危机还未解除,钟昱也只是随意包扎一下,毒的问题不好解决,只好先压制,找到背后之人才是上上策。
*
见钟昱许久未归,郑关以及周沫雪二人便四处寻找,可除他们之外,再无第三个人的身影。
就在他们一筹莫展之际,一道人影从高处跃下。
郑关认出来是那于筝身边的侍卫,本想忽视掉,继续寻找钟昱的踪影。
可那人二话不说 ,就将他们绑了起来,可奇怪的是,他们修为都不低,却看不透,也摆脱不了。
周沫雪发觉其没有伤害的意思,本想表明立场,却被打断。
“老大觉得你们碍事,准备把你没清扫出去。”
二人皆是一惊,手脚被束缚,无力反抗,想想竟不是死于邪上,而是一个小角色手中。
郑关不甘心,却被云枫的眼神吓退,绝望地闭上了眼。
*
镜像内
钟昱二人深入雾气之中,在寻找一番无果后,二人再次回到了那处荆棘丛生的洼地。
于筝受了伤,走的不快,最令人担心的还是还不知这妖毒的威力,说到底还是为了救钟昱。
他顿时愧疚不已,想转身搀扶他一把,毫无预兆看到了于筝身后的场景。
一个时辰之前的幻像再现,不同的是那个“于筝”已发动攻击姿态,释放出肉眼可见,威力巨大的控火术。
郁离感受到主人的召唤,自动出鞘,挥出带有水属性的剑气。
水克火,这不巧了吗,钟昱是单一灵根,只不过是变异水灵根,倒是天生相生相克。
之前没敢轻举妄动,是以为他就是于筝,不知底细,最后差点被宰,没想到他竟然还敢出现,这个幻影,就别怪他钟昱手下不留情了。
消灭他了之后,余光又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立在距他们极近之处,竟还是冒牌货。
之后的一刻钟,钟昱感受到了什么叫无限刷新,真的应证了他的那句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的话。
关键正主还在他身边,毫不在意钟昱这般砍瓜切菜似的削与自己一般无二的幻影。
不知是不是错觉,当他打到不知几个的时候,感觉到幻影出现间隔速度明显加快,和打张老爷时的持续加强一样。
一样难缠,钟昱讨厌这种被算计,被下套的感觉,一旦揪住那幻境的主人,一定要在他身上好好讨回来。
时间流逝,灵力消耗极大,钟昱渐渐落了下风,在不知何处冒出的细藤缠绕住双脚之后,不利之势更现。
“还搞偷袭,有本事现出真身,我们一决高下!”
一旁的于筝自战斗之初,到此刻从未出过手,况且他也无战斗的精力。
闻言于筝抵唇轻笑出声,但幻像的攻击却没落在他的身上。
“想到出去的方法了吗??”
钟昱望着他的方向,瞳孔微微一缩,再迟钝也能感受到,此事十分蹊跷。他刚刚就想问了,一开始是他的出现让幻想瓦解了,现在二者同时出现,他却维持在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
难道刚刚为自己挡箭的于筝也是这幻境的一部分,这幕后之人,是想要让他独自一人,将他的希望慢慢蚕食殆尽吗。
从于筝的角度望去,青年微低着头不再挣扎,刘海垂落遮盖住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眸。
那藤蔓不断往上爬,缠住了钟昱的双手,四肢被缚眼前的青年还是一动不动,又憋着什么大招呢。
还没等于筝细想,眼前场景陡然一转,四肢感受到挤压,钟昱毫发无损又出现在面前。
替身阵吗,不愧是他,连双方都是有生命的个体都能换位 。
钟昱转了转被束缚的有点酸的手腕,将郁离召唤回手中,良久下定了决心,一手握着剑柄,后腿一蹬,剑尖直指于筝心口。
连附神魂都无法判别的属性,根据经验那幻境之眼就是他无疑了。
“可惜了,你猜错了。”
没有想象之中的鲜血四溅,于筝冰凉的手掌贴着钟昱的脸颊,后者还维持着持剑刺入心口的姿势,导致两人挨的极近,彼此呼吸交缠,连鼻尖都快贴在一块。
变故发生的如此之快,钟昱脑中已经是一团浆糊,谁猜错了,自己猜错了什么,怎么可能。
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双美眸,后知后觉两人距离属实太近了,但为显气势,又将剑尖向前推进一寸。
可那只手却迟迟不收回,还时不时摩挲一下,使得钟昱汗毛倒竖。。
就在他想教训一下于筝,劝让他赶快放手,不行就威胁一番。
沉默已久的于筝,低头认真盯着那像猫儿生气般的青年,笑着说道。
“我是真的,如若想知道答案,去找……最初的……地方吧。”
钟昱一惊,此刻眼前模糊一片,雾气蔓延迅速,一阵妖风袭来,钟昱本能去挡,等再次睁眼,哪还有浓重的雾气,连于筝的身影也消失无踪。
外面天光大亮,他回到了第一天的那间厢房,清晨张府负责洒扫的下人说话声模糊不清,却换回了钟昱的思绪。
推开房门,与幻境不同的是,张府的人没有再消失,上方还是弥漫着煞气,
翻了翻储物袋,找到了那一把折扇。
看来不是自己的梦,铜铃的作用不是让人进入幻境,而是造梦。
他们自始至终未曾离开此处,就更别说自己的法阵为何没有带离幻境
梦中遇害的人还不知生死,那郑关和周沫雪他们呢。
*
另一边,郑关再睁眼,入眼的是床帏,熟悉的景象让他一阵后怕,本以为要被那只妖杀死,没成想他竟然救了他们。
待恢复过来,冲出房门,就见同样找过来的周沫雪,二人都是松了一口气。
“其他人不在房内,再,再等等吧。”周沫雪一口气没喘匀,她一反应过来就想看看其他人的状况,可除了郑关,没有找到其他修士的踪影。
一个小丫从远处急急忙忙赶来,她低着头:“老爷有请各位仙家。”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联想到了之前的一幕,虽说是梦,但他们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我们这就前去。”过了许久,周沫雪才深思熟虑开口。
郑关一脸诧异,心说他们俩能抵抗得住吗,但看到她平静的双眼,也深知眼下也无他法,只能见机行事。
二人跟着上前,来到了之前招待他们的大厅内,远远就看见张老爷在来回踱步,听到动静,欣喜上前见只剩他们二人,眼中的落寞一差不差落入周沫雪眼中。
“张老爷,可还要继续隐瞒令千金的情况吗?”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一惊,就连身旁的郑关也是十分诧异,难道不是这样吗?痴情的女子想要和心爱之人长相厮守,心中的怨念化成为了邪祟的养料。
又因为对于院中不明神树的信仰,以血为祭,化为了恶念,诅咒了这个院子乃至整个张府。
但事实真的有那么简单吗?据周沫雪所知,寻常怨念滋养下的邪祟,绝对不会发挥出来如此强大的实力。
除非不止一个邪祟,并且二者的怨念都因此处产生,影响到了整个张府。并且达成了共识,形成了共生关系。
这样的存在,不单单再算是个体邪祟,造梦三层,俨然超出了这个范围。周沫雪虽未知其中关窍,但隐隐有了推测。
邪祟只是一个统称,单个祟称霸一方为邪,共生祟,如果他们之中产生了统治者,以一邪施令于万邪,拥护其为祟主,实力大涨,到那时,整个城都会遭殃。
看到周沫雪一脸严肃的样子,张老爷心虚不已,赶忙擦了擦额角的汗珠,深知再瞒下去也没有用了,一股脑道出。
他和夫人共孕育有两女一子,出意外的是小女儿张如宁,而大女儿于三年前嫁去燕都,几乎与家里断了联系,而儿子想入朝为官,努力考取功名。
小女儿从小听话懂事,大女儿出嫁以后,都是张如宁在照顾夫妻二人。
可好景不长,在月余前,张如宁在一次出游回来以后,整个人变得神神叨叨,精神也是时好时坏。之后在张如宁闺房内发现那座小像,可奇怪的是,如何丢弃此物,第二天都会重新出现在原处。
“我们派人去查,但,但都是一无所获啊,现在我好端端的女儿就这么没了。”
他脸上浮现的痛苦之色不似作假,但这还是不知原委。
这时,一道脚步声靠近,众人皆抬头看向来人。
远远的,就见钟昱不紧不慢走来,二人皆是一喜,就没有看到,张老爷脸上划过的不自然。
钟昱通过本命察觉他们的位置,几人交换了一下信息。
“是造了三层吗,不知道是一只的能力还是共同的。”
周沫雪听了钟昱在第三层的奇遇,心中不安更胜。
而钟昱的关注点是,他们都是于筝授意送出梦境的,那么真相究竟是什么呢,这又是谁的梦呢。
他又想起推他和拽他往镜子中送的人影,不经意扫过张老爷那布满褶子的脸,没错过他眼中的心虚与慌张。
……
“我觉得那张老爷,也不是啥好人。”
昨日,在回张府的路上,宋知堇和钟昱有一搭没一搭聊着,途径一卖糖人的小贩,不经意提起。
“此话怎讲?”
“其实他也富起来没多久,也就是两年多以前。”
他又靠近一些,眼瞳漆黑,看着十分认真。
“你知道吧,就是一夜之间暴富,做啥买卖都赚。现在来看,谁知道他以前是个卖糖人的呢”
……
大女儿在三年前出嫁,几乎与家里断了联系,此后家中富裕,倒是像卖女求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