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程珂带众人在会议室里进行复盘,着重再次将视频暂停在祁陌藏在荆棘从里迅速意识到是青鸟战队在用调虎离山之计的那个时候。
“夸过很多遍了,但是我还是要说。”程珂率先鼓起掌来,“有这样的意识,会对整场游戏的对局产生至关重要的作用。要是祁陌没有意识到,那么我们的防御墙就已经被青鸟战队破了。”
“严宥,你一开始的思路是错误的,不应该看到一个守光者就定夺附近有人埋伏。”程珂隔空点了点严宥,“但是你后面针对祁陌说出来的计划及时进行改变那边很好,你们要对自己的技术有信心,能最大程度让对面丢失字母线索就直接上打团战。”
程珂点击继续播放,嘴上不停,把所有人的点都说了个遍。
“临夏,你这里站位要往后靠一点,这个位置要是对面守光者的盾好了,在关键时候给旁边的灵使套个盾,他完全可以有机会跟你反打,你的技能已经用了。”
临夏虚心接受批评:“我知道了。”
“Under,你这里没有预判到祁陌的走位,治疗没给上。你们私底下有空多双排,我们现在在尝试不按照原先的固定搭配,守光者要累一点,和所有人都试试双排的效果。”
Under点头:“明白了,我一天跟一个人打,全年无休,把我当真正的工具人整。”
这说的太地狱了,其他人笑起来:“我们奶妈就是要这么伟大啊。”
“我也不知道自己中什么邪了,非要玩守光者。”Under自嘲,“我就该多喝水——闲的。”
把比赛视频复盘完,想着他们今天上午才比完赛,今天下午可以休息。程珂提醒他们:“别忘记每个月的直播时长,超了是要扣钱的。”
一语激起梦中人。
“我去!!!老娘这个月一个字儿都没播呢!!!”临夏拔腿就往一楼大厅跑。
别说是临夏了,除了严宥和祁陌在之前播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其他的人这个月的直播时长都还为零呢。
一个月恒星TV固定要求的直播时长必须是三十五个小时。
祁陌不是很想直播,他现在心情不怎么样,容易被情绪影响操作,不想去坑队友。
此时的电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拯救了他。
他拿起手机往楼上走,到了阳台关上门才看清楚来电人——祁誉宁。
祁陌:“……”
早知道就直接挂了。
现在下去也不是,祁陌深呼吸了几下,点击接听。
祁誉宁的耐心在这时候特别好,来电铃声都响完一遍响第二遍了,他依然没挂。
他有预感祁陌不会接他的电话,所以那头的电话铃声戛然而止,传来被接通的声音时,他还以为是听错了,重新确认了一遍。
“祁陌?”
“有屁快放。”
“我看你上午的比赛直播了。”祁誉宁说。
和面对祁君羽说看到他直播完全两极反转的态度,祁陌冷漠地“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祁誉宁知道祁陌不想搭理自己,他在把祁陌送到青训营之后给祁陌发消息解释过,很显然没有任何效果。
祁陌坚持认为一定是祁运跟他说了什么,祁誉宁说不出来反驳的话,因为事实就是这样。
“你还在生我的气?”祁誉宁替自己找借口,“但总归也没错吧,你的能力被挖掘出来,现在当了电竞选手,我看到网上很多人说你很厉害,开始喜欢你了,你不是也出名了吗?”
祁陌听的全身冒火。
是,他现在是出名了,但是是他自己在游戏方面的天赋。真要和祁誉宁扯上关系,他也只起到了一个微小的推波助澜的功效,还是在他私生子的洗脑下。
如果他没有天赋呢,在青训营训练一辈子也当不上首发队员呢。
他们一家三口开开心心高高兴兴地在一起了,他呢?
那个时候祁誉宁哪还能记得他还有一个儿子。
用现在已知的美好结局往前去推算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这是祁誉宁最常用的招。
因为现在就是美好的,他没见到也从来没想到失败的结局是什么样,更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这就是他的狼心狗肺的白眼狼资本家父亲。
“你的意识是,我还得感谢你了?”祁陌紧紧咬了一下牙,忍无可忍,“是我该感谢你听了祁运的话,是我该感谢你婚内出轨,是我该感谢你和我吵完架就去唐馨那里是吗?”
每次都会因为这个吵起来。
祁誉宁带着怒音呵斥:“祁陌!你对长辈说话就这么没有礼貌吗?这件事这么多年来来回回提起过多少次,你是不是没完了?我都说了多少遍让它过去过去!!”
“我就是没完!”祁陌吼的声音比他还大,“这件事我就是要提,我要提一辈子,我要膈应你一辈子!”
祁陌平时一般不骂人,除非有人在他心情很差的时候还要来招惹他。
而现在祁誉宁就是这个出头鸟。
“从我进了青训营以来你来找我的次数屈指可数,是因为知道自己是什么货色,心虚吗?今天打这通电话来的意义是什么?刚从唐馨和祁运那里回来,忽然觉得对不起我了,为了你那可怜的愧疚感才来的吧?”祁陌被他气的眼眶发红,他抬头看着屋顶,“还是说,祁运和唐馨就在旁边听你跟我打电话,是他们——祁运出的主意?和之前一样?”
祁誉宁在那头久久没有出声,或许祁陌真的猜对了,这就是祁运和唐馨想膈应他的手段,让他意识到他们三个才是一个幸福的家庭,而自己只是……
是什么?
是一个谁都不要的人吗?
就在祁陌想挂电话的时候,电话那头又有了动静,传来的声音不再是祁誉宁的,而是另一个更年轻的男声。
是谁,不用脑子想也能知道。
“哥。”
“谁他妈是你哥。”祁陌的对祁运的厌恶几乎要溢出来,“你也配这么叫我?”
祁运在那头笑起来:“不管配不配,在血缘关系上我都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啊,我亲爱的哥哥。”
祁陌一阵反胃,他握住阳台的栏杆,俯身弯腰,有种想把中午饭吐出来的恶心感。
胃里翻江倒海,祁陌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要逆流而上地从嘴里吐出来,他没忘了捂住麦克风,自己蹲下身开始咳嗽,接着干呕。
祁运还在电话那头滔滔不绝地说着,这点他怀疑是完美继承了祁誉宁,什么东西都能翻来覆去变着花儿似的讲,要是往好的方向发展,说不定都开了几百场讲座了。
祁陌的胸膛剧烈起伏,他忍着身体的难受,艰难地将电话挂掉。
腹部连同着浑身都在难受,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一阵微风吹过,轻飘飘地拂过祁陌的发丝,以及眼角湿润的泪痕。
又是这样。
过去的每一次,只要和祁誉宁吵架就会不可避免的提到其他三个人。而往往最刺激他的,是祁运这个私生子的挑衅,是总能让他想起谢卿离开的那天。
祁君羽说,这是应激反应,说明这件事不在你身体的承受范围内。
你的身体到达极限了。
他把祁陌的症状列下来,去问了医生。医生说每个人的应激反应都不一样,没办法有一个标准来评判,建议远离相关的人和事。
“砰”的一声,旁边房间传出来一声响。
犹如受惊的动物一般,祁陌瞬间抬起头,浅灰色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的视线似乎要幻化成一把把尖锐的匕首,直直地往从房间里出来的严宥身上刺去。
祁陌眉眼沉下来。
现在面临的又是一个令他骑虎难下的场面。
要考虑的因素很多。首先,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听的,又听到了多少。严宥很聪明,是不是既知道了他家里复杂的人物关系,也能推算出他现在处于一个什么境地。
简单来说可以归结于没爸没妈。
还有,祁陌用手背迅速抹去眼尾的湿润,他不喜欢让别人看见他这么狼狈丢人的样子。
“那个,我不是故意听见的,我阳台的门没关……”一下子听到这么多关于祁陌的**,严宥一开始确实是想赶紧离开当没听见的。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忍不住想了解祁陌,于是就全听完了。
他自己也知道偷听别人电话这种事情一点也不光彩,在听到祁陌一下子坐在地上的声音,严宥的心像是被一根绳子紧紧吊起来一般。
“你别哭了……”严宥手足无措,他一点也不知道怎么应付别人的眼泪,“你生气的话我现在过来,我给你打,给你出气,打脸也行。”
“滚。”祁陌从地上摸起手机,无视严宥的呼喊,径直走进房间,关上了阳台的玻璃门。
坏了,把人惹生气了。
严宥在心里懊恼自己怎么就没拿稳手机,让它掉在地上了。现在祁陌一定生他的气了,说不定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
等等……
不会祁陌现在就下楼和程哥说解约的事吧?
严宥吓的出门的时候被床角绊了一跤,左脚脚腕一点没收住力地和床柱来了个亲密接触,疼的他龇牙咧嘴。
即便是这样,也不妨碍他一瘸一拐地出门,发现祁陌没出门,放下心的同时又开始担心。
试探着敲了两下门,严宥声音很小:“祁陌……”
里面没动静,等了一会儿,严宥将耳朵贴近门,屏气凝神地细细聆听。
这是今天第二次干偷听这种活儿了,相比第一次,这次显的更得心应手。
贴上刚没五秒钟,房间的门忽然“唰”地从里面打开。
严宥的身体重心都放在门上,忽然失去了依靠,不受控制地往前扑。
祁陌显然也没想到会是现在这样,他躲闪不及,和严宥两个人齐齐摔倒在地上。
“我草……严宥你是专门来克我的吧?”祁陌身上趴了个人,祁陌毫不客气地推开他,要是现在外面有人出现,看到他们这样子可不好解释,祁陌第一件事是先去把门关上。
“好狠的心啊……我们现在的关系已经到了要避嫌的程度了吗?”被摔了一下,虽然有祁陌这个人肉垫子,严宥还是收了力的,怕压到祁陌。
这样子也不碍着他继续说话,他捂着自己的脚一通乱嚎:“我的脚好疼啊,我是不是骨折了?”
“你是纸做的吗,这就骨折了?”
严宥张口就来的鬼话祁陌不信,但他的身体还是很诚实地蹲下来去看:“哪里?”
“这里这里,对对对就这。”祁陌的手先是放在了严宥的右腿膝盖上,没有摸到正确的地方,严宥就抓着他的手放到自己叫唤的地方,可怜兮兮道,“这里,我在房间怕你生气,跑出来的时候还撞到床角了,现在一摔,更疼了。”
祁陌简直是又好气又好笑:“那你骨头还挺硬的。”
“哪有。”见祁陌终于笑了,严宥用尽全身功力想继续维持祁陌脸上的笑容,多一秒也好,“就算再硬的骨头,遇见你还不是要单膝下跪求婚啊?”
他说的是那天直播的事情,有网友锐评:“没开播就官宣,刚开播就求婚吗,有点意思”。
那条评论被广大网友疯狂转发点赞,还有人专门针对这条评论,剪辑了那天的前因后果,祁陌一个每天无聊的时候就开始刷微博和论坛的人很难不看到。
祁陌当后半句话没听见,用手按了按他的脚腕处:“疼吗?”
“疼疼疼,你下手轻点啊。”
“行。”祁陌点头,起身去拿手机,“我打个电话。”
“给谁打电话?”严宥满脸受伤,“我都这样了你还要给谁打电话?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重要吗?”
恰恰证明了严宥的话,“我给120打电话。”祁陌说。
一听这话,严宥丝毫不怀疑祁陌真的能做出来这种事,眼见他就要将手机屏幕贴上耳朵,严宥一个鲤鱼打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下他的手机,低头一看,哪有什么120电话,完全就是黑屏。
“怎么?忽然不疼了?”
“原本还是有点疼的,但是你的手一放在我身上,我好像就好了。”严宥讨好地去拉祁陌的手,“你再放一会儿,我等会就生龙活虎了,能背着你爬三层楼来回。”
祁陌赏了他一个白眼,在严宥的大腿上掐了一下,站起身来。
被他这么一搅和,祁陌完全忘了他生气和难过的事了,好像应激的状态现在暂时消失。
他喝了口水,严宥还在地上没动:“是要我请你起来吗?”
“不,不用。”严宥的声音有些奇怪,他保持原样了两秒,姿势怪异地撑着地板起来。
“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他尽可能掩饰自己的不对劲,“腿麻了,那个,我想起来我房间门还没关,我先走了。”
说完,严宥仓皇而逃。
祁陌:“?”
他想问,你房间门什么时候关过?
严宥跌跌撞撞地滚回自己的房间,冲进洗手间。不一会,里面传来哗哗的流水声。
二十分钟后,严宥关掉淋浴头,打开洗手间的窗户通风。
洗手间里的热气温度还没云都夏天的风一半热,严宥擦掉脸上的水珠,双手撑在洗手台上喘气。
刚才祁陌掐的位置……
他长舒一口气,发现不能多想,不然又要冲一把澡降火。
但是……严宥不受控制地去摸了一下大腿,回味刚才祁陌的力道。
……
草。
看得见摸不着的滋味,太特么难受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2章 第 4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