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死对头吗，怎么官宣了？[电竞]》 第1章 第 1 章 云都机场VIP候机厅。 祁陌挑了个角落的座位坐下，嘴里嚼着糖，撑着脸看他哥打电话质问某个人。 “我只是问你现在国内哪个电竞战队比较好，谁让你直接在论坛上问祁陌最适合哪个战队了？问就算了，你能先切个小号问吗？” 祁君羽刚下飞机，打算在候机厅里先处理一下手上的工作，刚打开手机微博后台私信就被轰炸，全是来问他祁陌是不是要回国本土赛区之类的私信。他还没搞清楚消息是怎么泄漏的，于是简单搜了一下，发现了始作俑者——黎之禾。 黎之禾，祁君羽的死党之一，平日里没个正经事就喜欢打游戏，干脆到处投资电竞俱乐部，在战队里混个职位。 黎之禾咽了口口水，心虚道：“下次，下次我一定记得切号。” 祁君羽幽幽开口：“你还想有下次？” “不敢了不敢了。”黎之禾忙求饶，“你之前发信息问我，不就是祁陌陌要回国了吗，提前知道没什么吧……” 黎之禾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那时候他这个少爷正全国旅行呢。 祁君羽没打算和他解释。黎之禾在电竞圈有点名气，因为爱投资俱乐部，所以很多战队的官方微博会关注他，网友们一点进这个人的账号就会看见“Christ战队官方账号/RUC官博…也关注了他”。 这样一个人物问出这样一个问题，那就有的是东西可以说了。 原本祁君羽想等今天下午的预热赛结果出来后挑个祁陌想去又合适的战队，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签了，比赛上场什么的之后再说，只要在签约之前不要让RUC的人看到。 现在看来怕是要人尽皆知了。 祁君羽没辙，帖子已经发出去，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只能接受现实。 见祁君羽没说话，黎之禾本就不坚定的想法更是开始动摇，第六感告诉他，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撂下一句“我过会去你家慢慢聊”就挂了电话。 “算了，哥。”祁陌开口，“先回家吧。” 祁君羽还没开口，电话再一次响起来。是来接他们的司机。 “周叔，怎么了？我们马上出去。” “不不不，先别出来。”电话那头吵吵嚷嚷，“外面有一堆人呢，好像是你的粉丝？还有灯牌。” 接机口。有不明所以的路人路过，看见这群人在这里等着谁，上前询问。 “你好，请问一下，是有明星来吗？” “不是明星，但是粉丝可多啦，人也超级帅，直播和我们聊天，有问必答，是我在娱乐圈唯一的人脉！” 路人好奇道：“是谁啊？” “祁君羽，娱乐圈顶流化妆师，和大多数明星都认识。在巴黎E**OD国际服装设计学院留学过，还同时学珠宝设计。本人非常时髦，头发每次见都是不一样的色，身上穿的衣服都是自己设计，根本没同款。从小学美术开过画展，经常给明星画同人图和cp图，对粉丝特别宠，入股不亏！” “听起来挺厉害……”路人沉吟一会，自己不是很着急，留下来看看。 “这是私人行程，粉丝哪来的？”祁陌皱眉。 祁君羽早已习惯，淡淡道：“也许是我画的某个cp其中一个人唯粉，或是私生。”说完，相当无奈地叹了口气，对这种事真不知道该作何评价，“我又不是明星，居然还有私生。” - “出来了，出来了！” “啊啊啊啊啊祁君羽！老师什么时候再画我家产品！” “哥哥好帅！！” 接机口，一大群粉丝堵在那里，每个人情绪都异常激动，捧着手机摄像一个劲地往前凑。 很快，从里面出来几个人。众人的视线分为两拨，一大批聚集在戴着太阳镜，身高腿长的祁君羽身上，一小批则是望向他身后有没有那个他们猜想也跟着回国的人。 祁君羽笑着和粉丝们打招呼：“这么早来接机，大家辛苦了。” 祁君羽笑容温和，本就上扬的眼角笑起来更是别具风情，粉丝们眼睛都看直了，尖叫道：“不辛苦！！！” 比起这些镜头一直追随着祁君羽的粉丝，另外一小拨就显得像群过路人。 他们手上没有灯牌彩旗等，虽然也举着手机在录像，不过大都心不在焉。他们机械地抬高手臂，视线游离在祁君羽身后的一群助理还有其他人员中。 后门跟着的很大部分是机场工作人员，负责现场秩序以免有什么意外或者类似踩踏事件的发生，唯一看到的一个熟人就是祁君羽的助理。 正当他们失望地打算收回视线时，队伍最尾端的一个戴着黑口罩还压着黑色鸭舌帽帽檐的一个男生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男生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一条黑色牛仔裤包裹着一双长腿，正低着头走在最不起眼的位置。 祁君羽被粉丝围着走到机场大厅，到门口前发现身边好像少了个人，下意识回头叫祁陌的名字。 “qi——” 开头的这个拼音刚出来一半，祁君羽忽然想起祁陌回国的事情已经被炒的沸沸扬扬，再声张那可就真毁了，于是迅速收声，把那个“陌”字硬生生憋了回去。 尽管祁君羽收声收的干脆利落，但奈何粉丝们离他实在太近，他们为了近距离拍摄祁君羽的脸，离他只有两三步远的距离。那个出口出了一半的名字，他们稍加思索就得出了结论。 “祁谁？祁陌？！” “陌崽？！哪儿呢哪儿呢？” “卧槽，祁陌真回来了？这么大的瓜居然是我第一个吃到！” 一呼百应，粉丝们根据刚刚祁君羽转头的方向纷纷往后看，而那一小拨“过路人”听到祁陌这个名字，仿佛被注入了新的血液，一下子沸腾起来。 一瞬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那个捂的严严实实的男生身上。 戴着蓝牙耳机一路默默无闻只想赶紧逃离这里不被人发现的祁陌，忽然就被大家的视线定格在了C位。 祁陌：“……” 祁君羽也没想到这群人耳朵这么尖。算了，拖黎之禾的福，本来也瞒不住。 祁陌用手指把口罩往上勾了勾，本想低着头赶紧跑，听见他哥在前面叫他。 “祁陌，走了。” 正主他哥亲口确认身份，完全是祁陌本人无疑了！ 霎时间，周围的快门声和开始录像的声音仿佛呈3D环绕式地响在祁君羽和祁陌耳边。 所幸已经到了机场门口，祁君羽边朝粉丝们挥手告别边把祁陌塞进车里。 “辛苦大家来接机，赶紧回去休息吧！” 直到关上车门，看着粉丝人群被车甩在身后，祁君羽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哥，没事。既然回国了，他们迟早要知道的。”祁陌摘下伪装，给祁君羽拧开了一杯矿泉水递过去，“早一点晚一点没区别，喝口水。” 祁君羽接过水瓶，仰头灌了几口，“话是这么说，你一回来第一个面临的问题就是去哪个战队。” “今天下午不是每个赛季之前都会搞的什么预热赛吗，我大概了解过一些战队，先看看下午的比赛结果吧。”祁君羽说。 祁陌对祁君羽的打算没什么异议，他从小就喜欢听他哥的话。 祁邵有两个儿子，祁陌就是他二儿子祁誉宁的孩子，大儿子祁誉昊家里有五个，祁君羽排第三。 按常理来算，祁陌得喊祁君羽一声堂哥。祁誉宁被祁陌的母亲谢卿发现出轨，女方已经有了孩子且只比祁陌小两岁，谢卿坚持离婚。她走之后，又托他那不靠谱的爹所致，祁陌经常独自在家，饭也没人做，屋子里也不开灯，黑漆漆的一片。 祁君羽比祁陌大四岁，不放心祁陌一个人。有次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没看见人，到房间掀开被子一看，祁陌都要烧到三十九度了。祁誉宁不管，祁君羽就把他带到家里一起吃饭、照顾。 祁陌就是从那个时候，完完全全地依赖上他哥。 “你自己……有想去的战队吗？”祁君羽把水瓶顺手塞到车门上的凹槽里，漫不经心地问。 想去的战队？祁陌想了想，但凡比较出名的战队，他都在脑子里简单地过了一遍。 “除了天翼，其他随便。” 恶心人的东西。 祁君羽对电竞这一行业涉猎较浅，许多战队也都是回国前几天没有目的地浏览翻翻看看，要让他选也选不出个理所当然，还怕哪个战队有坑，怕祁陌受欺负。 不过，他不了解，有人了解。 祁君羽点开微信，戳进一个对话框打字，“黎之禾说他先去各个俱乐部探探口风，回来告诉我们。” 知道祁君羽要带着祁陌回国，黎之禾很早之前就联系了祁君羽。 他的微信语音是这么发的：“你要带祁陌陌去哪个战队啊？我去给那个战队投点钱，让我混个战队经理什么的，保证不让祁陌陌受欺负。” 虽然他听上去不太正经，但黎之禾的游戏实力不容小觑，他曾在国服和欧服双在榜玩家top前三百的榜单上出现过。 “黎之禾？”祁陌微微挑了下眉稍，尽管知道刚才他哥是在和这个人打电话，但他对这人的印象实在缺失。 “忘了？那我这么说吧。”祁君羽低头划拉手机，平静地扔出一句描述，“‘祁陌陌’这个称呼的创始人。” 祁陌：“……” 想起来了。 是个不着调、话痨嘴碎、经常喜欢有事没事逗别人一句但又让你没办法真的讨厌他的人。 黎之禾每次见面第一件事就是揉一把他的头，祁陌也是个暴脾气，经常拍开他的手，狠狠瞪他一眼。 哥也不叫，有事直呼黎之禾大名，为此黎之禾总是笑眯眯地回一句“没大没小”。 次次见面，次次这样，都已经成了他们的标准开场节目。 “他倒是老早就联系我了，不过也好，他在这方面涉猎比我多点，专业性更强。”祁君羽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朝司机招呼：“周叔，回我家。” 周叔“欸”了声，一脚油门开上高速。 刚进家门没一会儿就听见门外有动静。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黎之禾在玄关处十分自然的输密码开门，喊道：“祁君羽，祁陌陌，我来啦！” 祁君羽和祁陌对他这样“随意出入”的举动早已习惯，对此两人都没有回他，祁君羽在收拾行李箱，祁陌窝在沙发上刷手机。 黎之禾把他的头戴式耳机摘了挂在脖颈上，轻车熟路地从鞋柜里找到了他的那双拖鞋。 “喂喂喂，你们哥两儿太过分了吧，我黎之禾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都站你们面前了……尤其是你，祁陌陌。”黎之禾三步并两步跑到沙发边一屁股坐下，伸手一把揽住祁陌的肩，满腔幽怨地控诉，“咱两都多久没见了？三年多！三个三百六十五天！比一千零九十五还多！你怎么一点都不想你黎哥？！” 祁陌正准备打开国内最火爆的电竞论坛，闻言才从手机里抬起头分给黎之禾一个眼神，顿了两秒后，毫无感情地憋出一个字：“想。” 黎之禾：“……” “哇哦。”他点头，“我已经感受到你扑面而来的热情了。” 趁着祁君羽和黎之禾说话的间隙，祁陌登上了Truth游戏论坛。 Truth，国内译名为“真理之路”，从游戏公测到只有短短五年，游戏人数却逐年呈一种恐怖的数量增加，现已跃居全球最火爆的游戏top1。 Truth是一款五对五moba型3D视角游戏，地图为布满荆棘的森林里。双方五名角色固定，各有各的角色能力和任务，分为符咒师、攻防家、灵使、神佑者和守光者。 游戏地图据说是游戏组按照现实某一处森林进行一比一还原的，所以植被、光线等建模做的十分逼真。 在这里，玩家最终的任务是攻破对方防御墙，在对方灵石前还原出这场游戏的密码，即可获得胜利。 为什么这款游戏能如此受欢迎，独特之处就在于它的获胜条件。每位玩家开局身上就携带一个字母和一位1-26之间的数字，击杀对方玩家一次可获得字母和数字其一。数字对应着二十六个英文字母其中之一，但玩家不知道得到的信息是第一位还是第二位。 玩家攻击方式使用每位玩家自带的“光法之球”，角色血条为100，收击一次减少25滴血。最终攻破对方灵石，得到对方五人的十个字母，按正确顺序还原出密码的一方获胜。 团队协作配合、手法、反应速度，几项技能缺一不可。 开局玩家可以选择先去做任务，这是个和时间赛跑的活儿，规定时间到，系统会自动判定哪方做的任务多，并且给双方发放奖励。赢的那一方会得到对方阵营的一个字母提示，输的那一方会得到错误的提示。 当然，也可以选择放弃做任务。无论结果是什么，双方都不知道自己是赢是输，拿到的线索是真是假。这算是游戏创始人埋下的一个小陷阱。 此时此刻，论坛里，一点进去就是满屏的消息。祁陌回来的消息像个巨型深水炸弹，炸出了许多潜水多年的水友们，讨论最多的词条已经被刷到了超上千万浏览。 #祁陌回国#【爆】 #Seven即将回归本土赛区#【热】 #儿子来这边！#【热】 【我的老天奶，我还以为我再也看不到Seven回来的消息了，我手都在抖，快来个人告诉我这不是梦！】 【我还以为祁陌要和本土赛区老死不相往来了……】 【感觉祁陌是跟着他哥回来的吧？祁君羽在那边学业结束他自然也就回来了。】 【那个……问了大家别骂我，我就是想问RUC还有希望吗？】 【楼上你是不是疯了。】 【楼上你是不是疯了。 1】 【楼上你是不是疯了。 2】 有些不明白事理的网友还在迷茫发问：【才进电竞圈没多久，为什么有人说祁陌进RUC是疯了？】 很快就有祁陌的大批亲妈粉亲爹粉涌现至这一条帖子，声泪俱下地给楼主详细讲解当年的事情。 【每次一提起这件事某个已经退圈的Under选手就会被人拉回来反复鞭尸。】 【当时我们陌崽进RUC的时候才16岁，跟原来RUC的队员磨合的不错（尤其是我们现在的国服第一灵使严神），一路杀到决赛，对面是天翼战队。谁知道决赛那天RUC原来的守光者Under开局就被拿来几个人头，送出了好几个字母线索，而且给队友的治疗也没怎么跟上，差点掉一波大点。那场决赛最后还是输了。】 【一开始大家还以为是决赛太紧张了没有调整过来，后面也确实没那么多大失误，就是还有些小的走位问题忽略不计。Under的粉丝还在微博给他解释前两天还发烧了什么的。】 【本来RUC的大家粉丝关系都挺好的，被Under粉丝这么一说也能理解，毕竟电竞有输也有赢，很正常的事呗，就是觉得可惜。】 【接下来，让人没想到的来了！我们陌崽直接在微博上公开艾特Under，文案是这么写的：“@RUC-Under，打的不错，收了天翼多少钱？”我靠，这微博一发大家都炸了，不光天翼战队的粉丝，连自家队友粉都开始攻击祁陌说他说话不打草稿，要对自己说出的话负责，拿出证据啊什么的。那时候吵翻天了。】 【我去，这么勇？他怎么敢的，后来呢，他怎么到国外去了？】 【当时没能拿出证据，好多原生粉丝都脱粉了。Truth赛事组警告Seven，RUC高层发了道歉声明而且把Seven禁赛一年，Seven估计是不想耽误队友，而且祁君羽在国外，他就跟着祁君羽转国外战队了。】 【但是！此处有反转！祁陌转走后骂他的人更多了，直到一段时间后祁君羽在微博和论坛里甩出了一大波Under打假赛的证据，什么录音转账都有，后来Under就退队退圈了。】 【我现在想起当年自己和那么多傻逼对喷都觉得自己强的可怕。】 【不是，最爽的难道不是祁君羽找到证据直接发出来爆出Under开挂吗，霸气护弟啊！！看得我乳腺畅通。】 【最好笑的是祁君羽发出证据之后本来那些脱粉回踩的人居然又有脸回来，日了狗了，真是让老娘见识到了物种多样性。】 【好在陌崽的名声是回来了，但已经晚了当时。】 对此事毫不知情的吃瓜网友被这一波三折的过程惊的都说不出话来了，疯狂爬楼，论坛内少见地消停了一会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带着新人粉扒完了过往，网友们又开始分析祁陌回归本土赛区会进哪个战队。 祁陌在欧洲战队待了三年，现在是国服兼欧服第一神佑者，对战欧美战队有丰富的经验，对各个队伍的打法烂熟于心，以他这个能力去哪个战队都会给战队的整体实力带来质的提高。 【我要是祁陌肯定也打死不去RUC，晦气都晦气死了。】 【这种分析的我做不来，首先排除RUC和天翼，over。】 【来PT吧陌崽，PT不会亏待你的/流泪jpg】 【按理来说，Christ的灵使挺牛逼，感觉缺一个厉害点的神佑者。实话说，他们队现在这个反应速度有点跟不上。】 【没人站RUC吗，那我悄悄站一脚。】 【难道你们不觉得现在更好磕吗……祁陌，回来没多久就要过生日，19岁，Seven，现在国服兼欧服第一神佑者。严宥，21岁，Right，国服第一灵使，以前关系还特别好，也许是破镜重圆（？）这要是凑到一个战队那今年国际赛岂不是好看了？！】 【你们新人粉和cp粉那不能滚远点，我们陌崽在RUC受的委屈还不够多？】 【都是想让自己战队变强，管我们怎么想呢。】 【祁陌solo，勿Q谢谢。】 【我们油漆姐默默地碎了……】 【……油漆cp这个名字。】 【严宥，Right，祁陌，Seven，宥祁，右七，油漆（肯定点头）】 【不是，大家是不是搞错了一个点？祁陌只是回国了，没说要回归本土赛区啊，他和国外VA01战队的合同还签着呢。】 此话一出，，水友们突然像是被人点了穴，恍然大悟。 是啊，没有任何消息说祁陌要回归，只是他们看见祁陌回来了太激动而想象出来的。 想到这里，水友们不禁唏嘘。刚燃起来的火焰还没维持多久，就被泼了一杯冷水，半死不活的了。他们本想安慰自己算了，祁陌回国能让他们见到崽子过的好好的就行，其他的不强求，在欧服的直播真爱粉们自会想办法爬墙去看。 没想到没过几分钟，一条评论又被顶到最高，重新燃起了水友们对祁陌归处的话题度。 【要回归本土赛区不假，祁陌已经和VA01战队解约了，只不过还要帮他们打完预热赛，这次回来就是看现在国内战队的实力。消息保真，不真我追的战队永远死于决赛。】 【好毒的誓……我信了。】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可要继续期待了。】 论坛管理员以及Truth联赛赛事组似乎对这件事引起的讨论很满意，热度不降反升。 这也能理解，或许是为了今天下午的预热赛，又或许仅仅是为了话题度和热度，只要是能给赛事和游戏传播流量的机会，赛事组根本不会管这些有的没的。 对他们来说，利益和影响力才是最重要的。 更别说祁陌出道三年本就是个人气电竞明星，这些事堆在一起，把下午的预热赛又抬到了一个万众瞩目的高度。 如此好的红利，不吃白不吃。 祁陌随手看了几条觉得没意思，正准备退出时被黎之禾瞥到了他的手机屏幕，他收起那副和祁君羽互怼的嘴脸，开始认真给两人分析。 “祁陌陌，你现在是国欧服第一神佑者，然后对战其他战队经验也多，就像网友们说的，你去哪个战队都行，那我先告诉你这几年国内电竞战队的局势。” “首先呢，据内部消息，RUC现在的神佑者Ann现在肩膀不行了，说不好听点离退役也不远，撑不了多久了。PT、RUC、Christ作为人气和实力top前三的队伍肯定是你的第一选择，要我说你回来的挺巧的，Christ现在的神佑者上赛季就处于风口浪尖说操作有所下降，不知道这个赛季怎么样，要看预热赛的结果，PT倒是一直都挺稳定，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我还是推荐你去RUC，”黎之禾滔滔不绝，没注意到说出这个名字后，祁君羽收敛了些笑容，“RUC啊，大名鼎鼎的严神Right，玩的还是灵使，这配合起来对面岂不是弱爆了？” 祁陌深吸一口气，微笑着看向眼睛里充满期待的黎之禾，“你知不知道以前守光者才是和灵使配合的？” 黎之禾一愣：“知道啊，这不是刚开始的玩法吗？” 灵使攻击速度自带5%，移速3%，使用光法之球冷却速度减少一秒。守光者的作用就是及时治疗队友，恢复队友血量，套盾。 符咒师发动技能可指定对方任意一名玩家禁锢在原地3秒，效果消失后2秒内对方减速30%，自身受符咒反噬，治疗时间比其他人多十二秒。 神佑者受天神庇佑，可有一次纵观对方人物的机会。主动技能可选自身攻击力提升15%，或拥有一次献祭自己为队友提供70%攻击力和移速提升3%持续时间为一分钟的作用。 攻防家可以给灵石和自家领域升起防御墙，同时攻破对方防御墙的速度提升10% 虽然五个角色都可以使用光法之球进行攻击，但灵使和符咒师被归结于队伍里的一把手二把手，守光者和攻防家归于辅助。 神佑者的技能一出来，网友觉得他的机制太过鸡肋，就算选攻击力提升也不如灵使，献祭自己就更不可能了，一度成为冷门位置。 “那你知道为什么后来换成了冷门神佑者和灵使？”祁陌问。 黎之禾还真不知道，他被勾起了兴趣：“有意思，为什么？” 祁陌脸上笑容消失，面无表情冷声道：“我带的。” “你带的？”黎之禾愣了一下。 “我带的。刚进RUC只有严宥带着我，我也是傻逼，五个位置就喜欢神佑者，当时正好也是冷门没人愿意玩，后来和他的灵使配合多了就火起来了。” “行了。”一直在旁听的祁君羽出声打断两人的谈话，神色淡淡，“差不多时间就准备去现场了看比赛了。” - 下午一点三十分，云都国际体育中心会场挤满了人。 比赛两点整开始，他们提前了半个小时来占座，摆灯牌，来的比一些战队成员还要早。 预热赛是BO5赛制，五局三胜，不光考验选手的耐性，还考验心性。 ——没办法，距离上个赛季的国际总决赛已经过去三个月，国际总决赛一结束欢腾一阵子各位网友就又回到自己忙碌的生活中，很少会有人在短时期内想起游戏。 为了让大家重新回顾一下职业选手精彩刺激的对局，联盟选择预热赛实行BO5赛制。 说好听点是让他们重新见到自己喜欢的选手在赛场上大放异彩，实际上就是为了增加游戏和直播时长。时间越长，收益越多，还能暗戳戳地提醒大家新赛季已经开始，平日里多上上游戏，把这三个月内失去的关注度抢回来。 祁君羽和祁陌有工作人员给的VIP票，直接安排在了第一排座位。 现在坐在那未免太显眼，祁君羽有个工作上的电话要接，赛事组考虑到祁陌反正也已经回到本土赛区了，也要和其他战队队员见见面聊聊天，也就放任他带着祁君羽进到了后台。 RUC后台休息室。 姜迟也往休息椅上一瘫：“又是万恶的BO5赛制，每次打都累死了，浑身紧绷。” 常毅惟这种老将也对BO5赛制麻木了，叹了口气道：“为了赚眼球、博流量啊。” “咳咳。”RUC领队兼教练程珂象征性地咳嗽几声，压低声音道：“差不多行了啊，人还在休息室就敢说这话。” 肖一舟对此不屑一顾：“这不大实话吗，还不让说？” 严宥靠在椅子上打了个哈欠，用沉默支持队友的话。 面对这四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犟种，程珂头都大了：“祖宗们，别说话了行吗。” 程珂结束闲聊，开始给他们做赛前指导：“打PT，我们五五开，也不知道是那个倒霉催安排的，虽然你们两队粉丝关系好，但谁输谁难看。” “Right，对面灵使虽然比不上你的，但走位灵活多变，再说灵使本身就自带5%移速，大家要多小心。还有对面符咒师技能捏的很死，不到关键时候不会禁锢，时刻盯紧点。” “PT的攻防家要时刻注意他的走位，不要让他有靠近防御墙的机会。”说到这，程珂点了点队内的攻防家常毅惟，“Alone，你正好相反，他们打架的时候有机会就去攻，别让对面又机会升墙，毕竟这游戏最后的关键是解除密码，先把墙推了再说。” “Ann。”程珂拍了下他的肩膀，“能打就打，身体吃不消我们也不差这一局，替补在呢。” 安庆点头：“放心。” 还有一会儿才开始，程珂挥挥手，让他们有什么要喝水的要去厕所的先去解决一下。 严宥从沙发椅上起身，等会还要在椅子上坐不知道多久，他准备去洗把脸精神精神。 刚往右边走了几步，一抬头看见了从洗手间里出来的人。 祁陌在后台没有戴伪装，一头白金色的头发暴露在视野中，头顶的冷色灯光让他本身就白的皮肤衬的都有些病态。一身黑衣，和严宥看到的路透图没区别。 祁陌比之前长高不少。 严宥的视线下落，祁陌的衣服宽大，看不到他的腰身，可他第一眼就觉得他瘦了。 特别、特别瘦。瘦到弯腰洗手的时候，脊柱凸起地尤为明显。 身上没二两肉。 在国外过的不好。严宥想。 祁陌似乎是刚湿完水，正拿着张纸低头在擦手，额前较长的头发垂下来，在高挺的鼻梁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察觉到有人来了，祁陌没打算多停留，转身准备去找祁君羽，忽然听到有人在背后低声叫他的名字。 “祁陌。” 他应声回头。和严宥那副深邃眉眼视线相撞的瞬间，祁陌整个人像是被电了一下。 这双眼睛，自从上次和他在决赛赛场上遇见过之后，已经有一年多没看到过了。 像打开了什么记忆闸口，一时间，所有的情绪都一股脑地涌向胸腔中，在里面争先恐后地翻腾着。 愤怒、不甘、忍耐、绝望……汇聚在一起。 祁陌把用来擦水的纸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忍无可忍地收回视线，语气听不出喜怒：“有事？” 进步了啊，严宥想。 要是换作以前，这位易炸毛的小朋友拳头就直接挥到脸上了。 严宥与祁陌隔着两三步的距离，声音隐隐带着笑意，“程哥一周前跟我们说这场预热赛很重要，问原因却说不出个理所然，他是知道你要回来吧？” 一周前。 程珂把RUC所有人叫到会议室，站在主位，面色严肃。 “下周就是预热赛了，虽然不是什么很重大的比赛，但是赢了好歹也加你们的个人积分。这种东西能攒就攒点，免的以后有处罚都不够扣的。” Truth联赛赛事组有明文规定，所有经过认证的电竞选手，每打完一场BO3的比赛就会在个人积分里加一分，无论输赢，赢了比赛就再积累一分。如果是BO5比赛，赢了加一点五分。这个东西平时一点作用都没有，对于严宥他们这种打了好几年的电竞选手，在他们那的作用微乎甚微，甚至沦落到了和新人交代注意事项的时候都会自动被忽略。 积分终身保留，不清空，只有在选手违纪时才能被联赛官方人员拿出来用。只要不是什么重大事件，都不会扣太多分。事态严重或选手积分是负数时会有相应处罚，最常见的就是禁赛个三场五场。 就目前为止，电竞选手里还没有人犯事严重到终身禁赛的。 这个积分还有一个观赏性的作用，即便是选手退役，无论多久都可以在联赛官方网站上查询自己的积分，对电竞选手有着独特的回忆。 “程哥，不就是个预热赛，就算不能暴露战术，打这种程度的比赛还是绰绰有余，这么紧张干什么？”姜迟也托着腮，好奇地问。 程珂脸色微变：“什么叫就是个预热赛……算了，反正你们要好好打，不管是跟谁——我告诉你们，就算是跟PT，也一定要给我赢，听见没？” 本来靠在电竞椅上假寐的的严宥忽然睁开眼。 程珂平日里虽然不算佛系，但往年对这种掀不起水花的预热赛几乎没放在眼里，他还依稀记得程珂去年对预热赛的评价——“这玩意儿就算派条狗上场赢了都没人在乎”。 怎么今年胜负欲这么强？ “虽然每个赛季开始前各个队伍都会明里暗里地大换血，但最近没听说什么风声有战队要换首发，赢了预热赛并没有什么用。”肖一舟冷静分析，侧头望向程珂，“所以，程哥你们知道些什么吧？” 程珂心说你们这时候这么聪明干什么，嘴上打着哈哈。 “瞎分析什么……没有任何人要换，我单纯只是为了你们好而已。”再讲就真的要露馅了，程珂把嘴抿成一条直线，即便肖一舟和姜迟也再怎么分析也是闭口不谈。 这样敷衍的话连比严宥常毅惟和程珂相处时间短的姜迟也和肖一舟都察觉到不对了，更别提前面两个人。 他们交换了个眼神，都从对方的表情里看出不对劲三个字。 安庆揉了揉自己的肩膀，陷入沉思。 - “程哥你了解他的，除非大事，不然他不会提前这么长时间让我们好好准备，你都不知道他当时紧张生怕我们看出点什么的样子有多好笑——” “严神。”祁陌不想在这里听这些没用的废话，挑明，“到底要说什么，请你直接说重点。” 听到这声称呼，严宥沉默两秒，“程哥重视这次预热赛，我们破天荒提前训练了一周。我的意思是……大家都很努力，都很在乎，都想赢。” 他低声问：“是不是只要我们赢了，你就能回来。” “严宥，你在想什么？”祁陌抬眼和他对视，没什么表情地说，“战队的选择那么多，为什么你赢了我就要进你们RUC？再说了，PT和RUC的实力相当，你已经开始庆祝胜利了？谁输谁赢没有结果，还难说。” “是，谁输谁赢还没定。”严宥嘴角勾出一个弧度，抱臂靠在墙上，“但如果这场比赛决定你去哪，就不难说了。” 祁陌嗤笑一声：“大名鼎鼎的严神说话还真是狂妄。” “不是狂妄，”严宥说，“是对我自己的自信。” “RUC，一定会赢。” 他说完这最后一局，原路返回进了RUC的休息室，留下祁陌独自一个人站在走廊里。 祁陌站在原地，抬眼望了望休息室上挂的牌子。 好陌生，仿佛最后一次从这里走出去上台比赛是上辈子的事。 比赛开始前几分钟，选手准备开始上场调试设备，严宥和PT的队长多元打了个招呼，走在队尾，路过休息室时，隐约听见了程珂和PT的战队教练在说话。 “台下坐着的那个是Seven吧？” “干什么，找我打听情报来了？”程珂语气随意，“我可没说我已经和Seven签了。” “去去去，这谁不知道，Seven和VA01战队的合约还在解决呢。你紧张什么，怎么，你们RUC还打算参加竞争？” “这什么话，好选手谁不想要啊？” “行，那就各凭本事。” 严宥收回视线，上台找好自己的座位拿出外设。 即便是预热赛，粉丝的热情也依然只增不减。PT和RUC都是人气电竞战队，两家队伍关系好，粉丝自然也不会起太大冲突，两家后援会甚至还私下协商了定多大的灯牌尺寸才能让现场看上去效果更好。 不多时，比赛开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 2 章 第3章 第 3 章 解说甲以玩笑话热场：“沉寂了三个月，终于又回到我的岗位上了，心情很是激动。” “是啊，看来我们今天的预热赛别有一番看头了。” 比赛也会进行线上直播，导播开始给各位选手特写镜头，轮到Right时，现场爆发出一阵尖叫。 解说很有眼力见地介绍道：“现在给到镜头的是我们人气选手，国服第一灵使，战队队长，RUC·Right！时隔三个月，再见到RUC的各位我还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解说乙跟着附和：“是啊，不知道今天两队能碰撞出怎样精彩的火花呢？我个人很期待Boat的符咒师和Late的守光者的精彩配合。” 被点到名，肖一舟和姜迟也朝镜头打了个招呼。 第一局，RUC队伍Right的灵使配合Alone的攻防家，在比赛的第二十九分钟破解出密码，拿下比赛胜利。 第二局，PT上来放弃做任务获得密码提示，开局五个人直接抱团冲上来强攻。Boat及时反应过来，使用技能定住对方冲在前面的灵使，配合Late的守光者击杀。 解说甲看的热血沸腾：“Boat的这一波禁锢简直太关键了！不但给了RUC喘息的时间，Late还及时奶上了血量告急的Ann，漂亮啊！” 解说乙：“这一局PT改变了战术，虽然很可惜没有开局拿到快节奏，但依然有很大的反打空间。” 第二局在PT的强攻下结束，比分来到1:1。 第三局和第四局，两边一前一后攻破对方防御墙，各拿下一局。 2:2，双方同时进入赛点。 打到现在，无论是现场观众还是看直播的网友们已经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不是，这是全国总决赛吗，打这么凶？】 【同感。这不是一场简简单单大家心平气和打完仍旧手拉手的预热赛吗……】 【别的不说，我看爽了。】 【刚刚镜头转到观众席了，我没眼花吧，前面坐的是Seven吗？】 【这臭小子居然还来了，老父亲般的欣慰。】 【搞不懂，这不是正常的比赛节奏吗，不知道在瞎激动什么。】 最后一局，PT的攻防家失误，让Alone有机会破了墙，在比赛的第三十分钟艰难赢破出密码。 “恭喜RUC，三比二拿下比赛胜利！” 观众席的粉丝们激动地站起来，跳起来挥舞着RUC的应援牌，大声叫着他们的名字。 安庆站起来，接过了工作人员递上来的话筒。 【哎？不是要下台了吗，这是要干嘛？】 【Ann好像身体不适合打职业了，要退役了。】 【追电竞的最怕看这个了，我先退了……】 “大家好，我是RUC战队的Ann。首先，感谢今天能来现场的、还有在看直播的我的粉丝们，我要退役这个消息其实在预热赛还没开始前就已经放出去了，我知道有些粉丝是特地从别的地方赶过来的，真的很感谢。” “我出道已经有好几年了，可能也没什么存在感，许多圈内粉丝甚至都对我的名字感到陌生，这很正常。不过，我希望此时此刻，你们能把大脑里的这几分钟短时记忆留给我。不会耽误很长时间，大家在晚上就可能已经忘记了。” 安庆握着话筒站在灯光下，视线扫过在场的所有观众。 “因为身体原因，我无法再适应电竞选手这一职位，我已经二十几岁了，放在电竞圈里也该退役了。大家都知道，神佑者这个角色有一次纵观全局玩家的机会，需要极其灵敏的反应度和完美的大局观，我的眼力和反应速度都已经跟不上，再留在队伍里也是拖后腿。” “所以，今天这场预热赛是我职业生涯里最后一场比赛。” “我之前是PT的选手，后来转到RUC，这两支战队我都有很深的感情。我也很幸运，能在这两支超人气一线战队中待过。” “我并不后悔当年选择当职业选手，因为遇见你们，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安庆说着，眼角已经有些湿润。 他深深朝台下鞠了一躬：“真的，很感谢你们。” 无论是观众席，还是看直播的网友，现在都已经有点控制不住情绪。 【我已经用完半包纸了，救命。】 【我后悔没有跟着前面那位网友一起走了。】 安庆擦掉眼泪，说：“大家也别难过，我走了，队伍里还会有新的神佑者补上，就算我退出圈子了，我也会为RUC和PT加油的。而且——” 安庆的视线忽然转到前排，祁陌猝不及防地和他的眼神撞在一起。 “——我相信新的神佑者会和RUC相处融洽，站上国际总决赛的。” 在后台通过电视屏幕听到这一幕的程珂：“！！！” 青天大老爷啊，天使降临人间！！ 安庆就连最后走的时候，都在明里暗里地暗示祁陌加入RUC。 要不是现在还在直播，程珂都想拿着合同冲到祁陌面前。他相信在安庆的这一波感情攻势下，祁陌会肯定大笔一挥毫无念想地签下来！ PT战队的教练气的脸都绿了。 虽然网上有头有脸地分析祁陌有很大可能会加入PT，但明白人都知道，祁陌之前就是RUC出来的，和队友的磨合度本身就摆在那里，更清楚他们战队的打法和战术，就算三年没见以他们五个人的技术稍微磨合一下就可以直接上比赛。 而如果加入PT，磨合期时间长不说，也根本不熟许队内打法，要花时间适应。 现在，RUC神佑者Ann退役，他们正缺这个位置，Ann还那么明目张胆地暗示，不排除祁陌不计前嫌重新加入RUC的可能性。 Ann这一波，以自身退役为幌子，就是为了激发大家以及祁陌的共情心理。 不止PT的教练，其他正在看直播、想签祁陌的战队教练也气的想吐血。 好一手抛砖引玉啊！靠！ 事到如今，祁君羽也看透了RUC的套路，在台下冷笑一声，“开始打感情牌了。” 比赛结束，选手下台，直播关闭，观众也开始陆陆续续离开。 整个场地的灯光开始变暗，祁陌才像回过神一样，缓慢地眨动眼睛。 “走吧。”祁君羽站起来，“先去PT。” “哥，没时间了。”祁陌叫住他，“这里和欧洲赛区预热赛同时开始，VA01后天打预热赛，我等会就要飞回去，不然赶不及预热赛之前的训练赛。” 祁君羽知道祁陌还要回一趟欧洲赛区，但没想到时间这么赶。早上才落地，看完本土赛区预热赛再坐飞机飞回去打训练赛，睡不了几个小时接着打明天的预热赛，赢下比赛后合约正式结束，下午继续飞回来。 哪有人能这么连轴转？ “你早说这么赶还花那么长时间飞过来干什么，预热赛网上也有直播。” 祁陌摇了摇头：“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祁君羽没好气地怼，“在现场有VIP座位是吧，能近距离看到选手？” 祁陌没说话，老实地跟在祁君羽后面出了场馆。 保姆车从地下车库开出来，车里的空气似乎有点太闷了，严宥默不作声地开了窗，清凉惬意的风从窗外窜进来，让呼吸变得通畅。 他随意地往窗外瞟了一眼，在等前面车开走的时候忽然看到了PT的教练，他身边正站着两个人，在和他说些什么。 严宥一怔，皱眉紧盯那个身影，出声提醒程珂：“程哥，那是PT教练和……他们吧？” 程珂现在对PT这两个字母敏感的很，听到严宥的话，飞速转头向那个方向看过去。 窗外，PT的教练老叶正在和两人说话，祁君羽在听，祁陌虽站在那，但眼神盯着旁边的空地在出神，像是一点也不关心老叶说的话。 “草，提前截人啊。”程珂捏紧了沙发扶手。 “程哥，你怎么不去？”肖一舟看热闹不嫌事大，“直接去和他竞标啊。” “肖一舟，你要是不是不想让我安稳活着！”姜迟也大叫，“你怎么不让程哥直接把祁陌拉上车呢，我们都别活！” 姜迟也虽然没和祁陌一起打过比赛，是继Under退圈后重新补上来的首发，但听听论坛里的传闻也能想到祁陌对RUC有多怨恨，生怕把自己也牵扯进去。 姜迟也音量分贝太大，他们的车还开着窗，祁陌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于是皱眉朝这边看过来。 PT教练老叶跟着转头，对上了程珂愤怒的眼神。 “咳……那什么，两位，我该讲的都讲了，你们可以好好考虑一下，那我们就改天约时间再详谈。”老叶匆匆说完这句话，躲瘟神似的走了。 祁君羽朝保姆车轻挑了下眉：“呦，都在呢。” 程珂翻脸如翻书：“好久不见，两位，去我们基地看看？” “暂时没空。”祁君羽面上挂着笑，“我们挺忙的。” 这个人就是一个笑里藏刀的笑面虎，程珂三年前和祁君羽见面时就已经见识到了。他也只好微笑着点头：“好，那我们先走了。” 肖一舟吹了个口哨，玩笑道：“没谈成啊，程哥。” “还想偷人，想的美。”程珂系上安全带，“回基地！” 第4章 第 4 章 祁君羽手头上还有一堆事，足以让他连轴转都要忙的焦头烂额，没办法再陪祁陌去伦敦。祁陌也压根没打算让祁君羽两头跑，表明自己一个人没问题后让司机送祁君羽，自己打车去了机场。 飞机还有二十分钟，祁陌坐在候机厅的椅子上，仰着头盯着天花板某一处发呆。 片刻后，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起身掏出手机，点进了论坛里。 果不其然，今天的预热赛一改往年，大家讨论的如火如荼。主要的热度都分在排行榜上的话题前三： 排名第一的仍然是祁陌回国的话题，现在热度还在升，有霸占热度排行榜三天三夜的趋势。 排名第二，#RUC下一位神佑者是谁？# 今天的预热赛安庆宣告退役，RUC暂时空缺神佑者，加上祁陌在这个节骨眼上回国，第二条话题和第一条几乎是捆绑了。 排名第三，#RUC/PT全国总决赛# 有水友现在还在疑惑，为什么预热赛要打的这么激烈，仿佛是在为了争夺第一的名号。虽然比赛想赢是最好，但这也太反常了。 【还不懂吗，PT和RUC就是在明着抢Seven了，哪个队伍赢了哪个队伍牌面就越大，我估计Seven很快就会签RUC了。】 【可别了……陌崽，妈妈在这苦口婆心地劝你，别回RUC，当年受的委屈妈妈现在可还记忆犹新呢。】 【就那么一件事，婆婆妈妈地说了好几年还没说够？粉丝倒是在这心疼上了，说不定人家心里早就不介意准备美美回国归队了。】 【不是从Seven早期粉过来的可以闭嘴了，我们就是心疼，就是介意。还有，没人可以替十五岁的Seven原谅RUC，就算是现在的他也不行。】 “没人可以替十六岁的Seven原谅RUC，就算是现在的他也不行。” 祁陌读完这一条评论，心里被这句话酸了一下。 三年前他离开时，祁陌顶着一身骂名一走了之，觉得世界上没有人相信他了，他甚至都不敢打开微博和论坛，怕里面铺天盖地的骂声瞬间就把他淹没。 对于十六岁的祁陌，他觉得惹出的事情已经足以大到天塌下来，所有粉丝粉转黑再回头朝他吐一口口水他都认为是正常的，完全不敢想还会有人支持他、替他说话。 一点都不敢。 所以当祁君羽在微博和论坛把证据甩出来时再联系他，告诉他喜欢你的那些粉丝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的时候，祁陌甚至茫然了一会儿。 粉丝？我的？ 我居然还有粉丝？ 当天晚上，祁陌登上了许久没有登陆的论坛，把评论全都翻了一遍。其中大多数都是粉丝苦尽甘来发出的感慨评论，少部分水友仍然对他不满，评论里除了嘲讽就是人身攻击。还有人说，那些证据都是武力逼迫Under、威胁他然后伪造的。 对于这种逆天发言，祁陌居然忍住了直接和他对喷的脾气，默默地点了个举报就划走了。 祁陌站在时间线上，回望自己那个什么都不懂、只有一腔冲动热血的十六岁，除了一团乱麻，唯一余下的，就是对粉丝的愧疚。 如果当时的自己再勇敢一点，再自信一点，知道还有人在支持着自己，那么在国外的日子或许还能有个精神支撑。 错过的，现在弥补还不算迟。 祁陌望着微博登录页面灰色圆圈不断加载，动动手指，打完几个字忽然又停住。 现在发微博的话，VA01战队那边会认为自己早有预谋回国，以他们死皮赖脸的性格，本来就不想放自己走，现在发微博更是引火烧身，不好脱身。 …… 算了。祁陌将打出来的字删掉，关闭手机。 飞机马上就要起飞，祁陌收起一切心思，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戴着耳塞闭上眼。 - 程珂提心吊胆了一个星期的预热赛最终圆满收场，他很有信心将祁陌收入RUC的囊中，所以当他知道PT和RUC今晚上要聚餐的时候，他还问了严宥PT的教练老叶去不去。 严宥望着程珂得意的嘴脸，“程哥，你知道你现在特别像什么吗？” “什么？” “动物园抢到游客香蕉的猴。” 程珂：“？” “老叶不去，我们几个熟悉的聚餐，他去干什么。”严宥说，“再说了，你去又干什么？跟老叶炫耀小心最后打脸，Seven不来你到时候就有的哭了。” “你都在这了，Seven怎么可能不来？”程珂没把这个当回事，“放宽心。” 严宥却摇了摇头：“你不了解他。” “你真以为安庆那一套对他有用吗？他犟的很，如果他不想来，你就算给他开出天价签约费、哭的鼻涕横流求他来，他也不会看一眼。”严宥回忆起祁陌，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我就喜欢他这股犟劲儿。” “嗯，你喜欢。”程珂说，“Seven喜欢你这股欠揍的劲儿吗？” 严宥抬了抬下巴，似乎在说：等着瞧吧。 本来一群人打算去吃火锅，又考虑到大夏天的吃出一身汗，回去身上一股味就作罢了，转移阵地去了一家经常点外卖的店，开了个大包间。 RUC的人都来齐十分钟了，PT的人才姗姗来迟。 “不好意思啊，来晚了。”PT的队长多元笑了笑，“头一次预热赛输了被批的这么严重。” 至于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 “人之常情，人之常情。”姜迟也笑嘻嘻的，“你要是知道我们已经提前训练了一周你也会觉得我们命苦。” “我靠，提前多久？”PT的竹子一脸痛心疾首，“这只是预热赛，你们知道什么是预热赛吗？要卷死谁啊？！” “没办法，听教练命令行事。”严宥耸耸肩。 PT在来之前，所有人都被老叶叫过去千叮咛万叮嘱，这次聚餐一定要仔细认真地观察RUC每个人的表情，想办法套出点Seven签约之类的话题，只要白纸黑字还没签名，那么PT就还有机会。 不管怎么样，Seven是块人人都想抢的肥肉，只要有一丝机会绝对不能放弃。 PT五人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命苦。 祁陌三年前和严宥关系有多好，除了才加入电竞行业一年的竹子，其他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即便是转去欧洲赛区，就算他们一点都没联系，第一选择也都只会是RUC。 教练和选手的思维方式不同，他们也不指望老叶能懂了。 没来就没多大希望，还输了预热赛，神仙也救不回来。 等菜间隙，姜迟也无聊刷起了论坛，看见热度排行榜前三的话题，忍不住笑出来。 “大家都说我们今天好像是在国际总决赛，争个你死我活。” PT的攻防家平静地往嘴里送了一口菜，“为什么会这样，你们RUC不知道吗？” 兜兜转转，今天所有的话题似乎都围绕着同一个人。 竹子神经大条，直接把心里的疑问说出来了：“为什么论坛上很多人都不希望祁陌加入你们RUC啊，你们之前有矛盾？” 多元差点没把刚喝进嘴里的水喷出来，他暗暗掐了一把竹子的大腿，咳嗽一声。 竹子龇牙咧嘴地叫了一声，不满道：“队长你掐我干什么？” 多元：“……” 姜迟也和肖一舟比起竹子也没早多久加入电竞行业，但他们对之前的事情有点了解，知道Seven转去欧洲赛区是和当年的RUC有着不小的关系，所以这几年几乎没人在RUC面前提起祁陌，就算是粉丝都选择闭口不谈。 肖一舟隐晦地提示竹子：“你……在成为电竞选手之前，没翻过以前的论坛吗？没看到过什么大家看到都会选择不说出来的事情？” 竹子细细一想，一拍脑袋：“翻到过！” 肖一舟心说脑袋还不算生锈，欣慰地正想点头，听见竹子用他那毫不遮掩的音量道： “翻到过你和严神的同人文。” 严宥的手机一下子掉在桌上。 包间里弥漫着一种说不上来的诡异感。 姜迟也转头看看严宥，又扭头看看肖一舟，下唇都快咬出牙印了都没敢笑出来，憋笑憋的很辛苦。 “同……同什么？”竹子一脸茫然，“那是什么东西？” “我该怎么和你解释……同人文呢……”多元扶额。 这种粉丝写出来的东西，很多电竞选手都会在论坛和微博刷到一大堆，标题还起的特别有误导意味。很多刚入行的新人看到标题里有什么“激战”“心跳加速”“刺激对抗”，还以为是粉丝写出来的比赛场面描写，兴致勃勃地点进去，看着看着发现不对劲。 等到看到最重要的部分的时候，已经晚了。 令人面红耳赤的描写，没有任何阻拦地进入了大脑，给很多选手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别人是不知道，但在坐的PT和RUC的选手对这件事一点都不陌生。甚至看到熟人的同人文，还会转发给正主本人，在被拉黑的边界线反复试探。 很显然，竹子就没有经历过这种神奇的体验。 秉持着我们都经历过你也逃不掉的想法，严宥决定当回好人，问竹子： “你和谁关系最好？” 多元秒懂严宥想干什么，替竹子抢答道：“最好的不知道，但关系最差的肯定是身在Christ基地的熊猫。” 死对头吗，有意思。 严宥装的很像，点头：“回去给他挑两篇好的。” 天真的竹子还不知道严宥嘴里的“最好的”是什么意思，他们聚完餐，各回各的基地，临睡前见严宥还没有把那什么同人文发过来，微信敲了敲严宥的对话框。 【PT竹子是也：严神，同人文呢？我都要睡觉了。】 【Right：就等着你睡前来找我呢。】 【Right：向你分享链接】 【Right：我精心搜罗出来的好东西，每篇战斗都很激烈，你不着急慢慢看。】 竹子忙给严宥回了个谢，做好万全准备，缩在被窝里打开那个链接。 文章第一句，熊猫又惹竹子生气了，这次和以往都不同，两人之间已经冷战了好几天。 嗯？竹子有些疑惑，他和熊猫以往冷战过？ 接下来是天气降温，竹子不慎生病，熊猫贴身照顾并给他喂粥。 看到这，竹子的表情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生病照顾可以理解，喂粥也太奇怪了…… 生病时人总会怕冷又意识模糊，竹子浑浑噩噩地往熊猫怀里钻—— 咦，虽然不是没抱过，但这写出来怎么这么黏糊？ 竹子不满地往下翻，翻过头了，屏幕上的文字忽然变成了一些难以描述的东西。 竹子：“？？？” 他一目十行地扫过去，眼睛瞪的都快掉出来。 这？这…… 这！是！什！么！东！西！ 脸颊迅速升温，竹子啪的一下把手机扣在床上，呼吸急促地喘着气。 我草，我的眼睛！ 空调都开到20度了，怎么还是这么热？ 这些文字带给他的冲击太大，他坐在床上缓了会，还是觉得身上发热。 不能看了，不能看了。竹子抓狂地揉了一把头发，起身准备去接杯冷水冷静一下。 刚到一楼，多元正好下播，看到竹子满脸不正常的红，贴心地问：“怎么了？空调坏了？” “没……”竹子变扭地回，灌了好几杯冷水还是不行，打算再去冲一把冷水澡。 冲完澡出来，竹子觉得不对。 他凭什么是底下那个？！ 竹子重新打开手机，在那篇文底下评论。 为了防止被粉丝认出来，竹子还去搜索了一下1和0是什么意思。 【AAA送人头第一名：凭什么熊猫是上面那个？明明竹子才是最1的。】 帖主回复：【我是竹嬷，拉黑了。】 第5章 第 5 章 云都飞到伦敦要十三个小时，祁陌下午四点的航班，到伦敦已经是第二天晚上十点。 他现在好歹还是VA01战队的人气选手，VA01战队还派了人来接他回基地。 欧洲赛区的预热赛在明天上午十点开始，VA01战队教练迈森在祁陌刚进门就开始催促他赶紧把东西放下去训练室。 “Seven, please hurry up. Everyone is waiting for you.（Seven，请你快一点，所有人都在等你。）” “l got it.（我知道了）” 其他的四个队友已经在训练室开房间等他。VA01所有的训练赛，都是和其他战队的电竞选手练习，就连要开直播，也绝对不允许私自开匹配。 这样做，是为了不泄露任何一丝战术，为了让选手无时无刻都把每一把游戏当成在赛场上，一点都不许松懈。 VA01和别的战队模式不一样，首发队员不固定，打的好的当首发，打的差只有天天看饮水机的份。 在这里，没有替补这种无用的东西。要么上场大放光彩，要么看一辈子饮水机，悲惨退役。 电子竞技，没有人会记住第二名。 祁陌在飞机上补了个觉，现在的精力还勉强支撑的住。 他坐下来，登账号的时候，旁边的人凑过来，小声问他吃饭了没有。 Kim，是祁陌在VA01唯一一个称得上是朋友的人，他是韩国人，从魔鬼训练开始，他就和祁陌是一个宿舍。 祁陌摇摇头。一整趟航班都在补觉，他缺的觉太多了，根本没时间吃饭。 “训练赛……只少要打，三个小时。”Kim艰难地说着几句祁陌教过他的中文，“会……饿的。” “没关系，已经习惯了。”祁陌揉了揉胃，嗓音冷淡，“开吧。” 所谓预热赛前的训练赛，就是和所有参赛战队开房间挨个训练，采用BO5赛制。VA01的要求，赢了可以对下一个战队，输了就再来一场BO5直到打赢。 在预热赛之前，把所有的参赛战队都打一遍，美名其曰熟悉手感，实际上就是变相折磨选手。 纯商业战队，每个人都是在魔鬼训练中脱颖而出的选手，所有人都只会是自己的对手。 赢了比赛，是你应该做的，输了比赛，就去看饮水机。在这里，没有人会心疼你，大家都一门心思拿命训练只为了首发位。 三个小时过去，还有两个队伍的BO5没有打。 祁陌用力眨了下眼睛，握着鼠标的手在颤抖。 “Seven，泥，泥还豪吗？”Kim一脸担忧，“我去和教练朔，让别人，来吧。” 队伍内的符咒师瞥了他们一眼，冷冷道：“The team is required tomunicate in English. Do you want to violate the rules?（队内规定用英文交流，你们想违规吗？）” “Sorry, I''m just asking if Seven can persist.（抱歉，我只是在问Seven还能不能坚持。）” “Can''t do it after playing the trainingpetition for several hours? The body is really weak. If you can''t play the starting position, you will be replaced. It''s really rubbish.（打了几个小时训练赛就不行了？身体还真是柔弱。不能打首发位置就换人，真是垃圾。）”符咒师翻了个白眼。 祁陌按住了正要还击的Kim，朝他摇了摇头。 “我能行，不用担心。”趁等待间隙，祁陌放松了一下手腕，“ Continue.（继续。）” 最后一场BO5，目前比分是2:2，双方同时掌握对方四人字母线索，只剩队伍里的两个符咒师还没有得到。现在其他人死已经无所谓了，最主要的是保护符咒师。 队伍里的灵使指挥符咒师往后躲，准备和祁陌冲上去硬刚对面五人，只要能让符咒师死，无论如何都是赚到。 攻防家和Kim操控的守光者，一左一右地围在符咒师附近，四处转视角防止对面的人从视线死角里冲出来。祁陌的神佑者可以纵观对面全局的能力还没用，他心里默数三声，在按下“B”键的那一瞬间，祁陌忽然看到原本应该在对面草地上的对面灵使忽然直直地窜了出去！ 他的“套盾”还没喊出来，符咒师就已经被切死了。 “……” 符咒师愣了一秒，然后破口大骂：“Oy,what the ** are you lot doing?Get some bloody vision up!You two just standing there like **ing pylons?Lightkeeper,you zoning out of what?Did you munch on your shield or something?!Absolute wankers!(你们他妈的在干什么？给视野啊！你们两个在前面站桩吗？守光者你发什么呆？盾是被你吃了吗？！傻逼！)” 现在对面集齐了所有字母线索，局势变得更加严峻。他们只能拼尽全力守住自家的灵石，同时注意别被对方再次击杀，不然少人的话会更难打。 虽然很糟，但也不是没有回转的余地。只要符咒师和灵使好好打，祁陌的神佑者给他们配合，可以找机会杀了对方的符咒师。 奈何刚才的字母线索丢失，让队伍里的符咒师心态彻底崩塌。打了几个小时就紧绷了多久的神经炸开，他把键盘一推，往后一靠，直接放弃了。 队伍里少一个牵制位，游戏就根本打不下去了。 VA01不出所料地输了这场训练赛，也就意味着，他们还需要和别的战队再打一场BO5。 看着电脑上大大的“Defeat”，祁陌无力地趴在了桌子上。 他想站起来，想喝水，想吃东西，想热敷手腕，不想再打一场BO5。他很累了，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待下去。 但是，不能。 为了让队员专注训练，他们训练时训练赛的门是会被教练从外面锁上，不打完不给出来的。 训练室内有卫生间，但不允许喝水不允许吃东西，以免分心。 他们说，任何一点注意力的走失都会送出一场失败的游戏。 祁陌在这没人性的地方已经待了这么久，任何暴脾气都被磨灭了。 有什么用呢，你要上场，你要当首发，只能忍着。 忍的久了，就会发现，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惨无人道的训练模式，不会生气，也不会难过，只有内在的麻木。 祁陌几乎要绝望了，手腕剧痛无比，动一下都是奢侈。空空如也的胃从训练赛开始久隐隐开始作痛，眼睛很酸，一闭上眼面前就有一片飘忽的红色色块。 训练时里沉默了很久，谁都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攻防家才哑着嗓子问：“Still... Continue?（还……继续吗？）” 祁陌用手揉了好一会胃，肩胛骨随着他大起大落的呼吸上下起伏。他艰难地抬起头，握着鼠标，动动手指关闭了游戏。 这无疑是一种反抗。 接着，符咒师也下线了。 Kim紧跟其后。 攻防家和灵使对视一眼，纷纷把键盘往前一推，五个人就这么趴在桌子上埋头睡觉，Kim还贴心地去关上了灯。 训练室的智能恒温系统仍在发出嗡鸣，但这一排的五个电脑已调至休眠模式，电脑旁幽蓝色的呼吸灯映着少年们交叠的手臂。前几分钟还在用粗鄙的脏话骂人的符咒师，现在已经脱了队服盖在头上，只露出一双眼睛。 忽然，他笑了一声。 “Coach’ll go spare when he clocks this.（教练发现绝对要发癫。）”他用温布利球场口音嘀咕。 灵使用手随意敲了几个键，咔咔的轴体声在黑暗里尤为清晰，“Proper kerfuffle iing.(绝对要闹翻天。)” “都这样了，就别遵守那点破规矩了。”符咒师来了兴趣，“不是都会中文吗，用中文交流吧？” VA01不知道第几条不当人的规矩，硬性要求选手掌握五门语言，分别是英语、日语、德语、俄语和中文。VA01致力于打造一支电竞水平高超、会掌握多门语言的队伍，如果要再加上长得好看这一条，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培养练习生准备出道。 英语雅思，日语JLPT，德福考试，俄语TORFL，中文HSK，全都要通过。 就这一项要求，当初就不知道刷掉多少训练营里的人。 “你好香……特别喜欢中文。”Kim迟缓地抬起头。 “还不是教练听不懂啊，再说不是都说中文是最难的吗，我考了证学会了还不得要好好显摆显摆。”说着，符咒师的肚子叫了一声，“哎……好饿。” “我这里有士利……”Kim运气好，当初的考试是踩着线过的，能交流，但是有点不流畅。 “士力架？靠，你不早说？快拿来！” “早上五点还要直播……”攻防家要抓狂了，“鸟都没起，谁会在这个点看直播？” 祁陌缓了会儿，慢慢地直起身，“明天的预热赛再输，就等着迈森教练的批斗大会吧。” 灵使：“……” “你猜他会不会把我们扔湖里？”符咒师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笑起来，好像他不是VA01的选手似的。 “赶紧睡觉吧，不剩一个多小时了。”攻防家把脸贴在冰凉的机械键盘上，踢了一脚旁边符咒师的电竞椅，“还吃巧克力，睡不睡了？” 符咒师：“草。” “我们，赶紧睡吧。”Kim小声地说了一句，“比赛加油。” 空调开的温度正好，祁陌换了个姿势，正好看到左边符咒师盖在脑袋上的队服标志。 一个黑色的字母“V”，中间加了一笔金色的横线，倒过来看就是“A”。 打完明天的预热赛，他与这个战队、与欧洲赛区就可以说再见了。 永远永远，不想回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 5 章 第6章 第 6 章 翌日上午九点半，伦敦比赛赛场后台。 打训练赛打到凌晨，睡了两个小时不到就被教练疯狂的拍门声吵醒。自动屏蔽掉教练气急败坏的辱骂，凌晨五点，他们准时开了直播。 直播开了一个小时，六点十分准时在会议室进行昨天晚上的复盘，每一场的视频看一遍，指出自己或者对面的问题，保证下次绝不再犯。 这种选手在底下指出自己的错，教练顺着这个点骂人的训练模式，敢问放在别的哪个战队里敢这么实行？但VA01就可以，没别的，因为有钱，因为有名气。 复盘视频肯定是看不完的，直到司机在俱乐部外面已经等着、时间来不及了，教练才恋恋不舍地关了投影，臭着一张脸跟他们一起坐上保姆车前往场地。 人不是机器，不能连轴转转成陀螺。VA01的五个人困的不行，候场阶段，他们个个眼皮耷拉着，靠在沙发椅上休息，好像往哪一躺就能昏睡过去，长眠不醒。 教练一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个场面。 他愤怒地用英文骂他们，喊他们起来，随口再附赠“预热赛输了回去加训”大礼包。 指挥用这种方式威胁选手。即便是听过很多次的祁陌，现在还是忍不住皱眉。 他没睁眼，而教练把其他队员都弄醒，站在他旁边看了他一眼。 祁陌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自己，令他厌恶的，带着算计和贪婪的眼神，只要一触碰到他，他就会浑身起鸡皮疙瘩。而现在，即便是没睁眼，他也感受到了身上起的反应。 教练最终还是没叫醒他，即便知道他是在装睡，自顾自地朝他们说着今天比赛的注意要点。 “Lock in a flawless shutout！（零封他们！）”最后，他激情澎湃地喊了一嗓子，可惜的是没人跟腔。 同一时刻，云都下午五点。 RUC的人睡到中午十二点才醒，现在忙完了所有事情，都坐在电脑前等着欧洲赛区预热赛的直播。 官方直播比选手个人直播方便，不用翻墙去看。 在前面一堆导播的冗长英文后，终于到了比赛正式开始，选手上场。 祁陌跟在队伍最后一个，原因无他，教练在他上场前死活要整理一下他的队服和发型，还让他多笑笑。 祁陌答应的飞快，在转身的一瞬间翻了个白眼，被前面让工作人员叫住要他们等等队友的四个回头精准捕捉到，他们强撑着镜头拍到他们上场，坐进玻璃隔音房里，戴上耳机开始笑。 监听的人反正听不懂中文，符咒师直接笑喷了：“你们刚刚看到Seven眼神了吗？太有意思了哈哈哈哈哈哈……” “看到了看到了。”灵使笑的连USB接口怼了好几次才怼进去，“Seven绝对是我见过最好玩的人。” “最好玩的人”把自己的外设连接好，并不认为自己能和“最好玩”这三个字扯上边。 过了几秒，祁陌发现现场安静的有点诡异。虽然玻璃隔音房隔音效果好，但现在静的有点吓人了。 他抬眼，和面前显示屏上的摄像头对上视线。 祁陌：“……” 这倒霉催的预热赛怎么在这摆上摄像头了。 那刚才他们说的话…… 祁陌瞥了一眼外面的大屏，再看看观众席上各家粉丝们一脸“你们在说什么”的表情，脸上的表情逐渐凝固。 这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表情被镜头精准捕捉到，姜迟也乐了半天。 “哎呦，我这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他喝了口水，“话说刚才他们队伍里在说什么呢？什么最好玩的人……严神？” 没得到回应，姜迟也探出半个身子去看最旁边的严宥，只见他低着头非常认真地捣鼓手机，那架势仿佛手里握着VA01战队预热赛的结果 “严神，你在干嘛呢？” 严宥头也不抬：“剪视频。” “什么视频？” 严宥嘴上说着等我一会儿，过了一分钟，颇为骄傲地在群里发了一个视频。 姜迟也手机不知道丢哪去了，直接把头凑到肖一舟那里，视线还没聚焦在手机屏幕上，那BGM就猝不及防地被放了出来。 “你笑起来真好看，像春天的花一样——” 姜迟也：“？” 肖一舟表情有些许复杂，他抿了抿嘴，非常委婉地问：“严神，这是？” “安利视频啊。”严宥吹了个口哨，“怎么样，这段视频能不能加入RUC精选视频集？” 严宥口中说的这个视频集，是粉丝们自主剪辑视频为爱发电做成的一个对外安利视频集，里面的视频画质、转场和话语剪辑高质到随便挑一个都可以拿出去当电影脚本。很多剪辑大佬们卡平台期没灵感的时候都会点进这个视频集找找灵感。 刚开始没多少人看见，但被严宥的微博一转发，瞬间浏览量和收藏量就直直往上冲，现在已经知名到很多不追电竞的人都知道有这个战队，托视频集的福。 “没戏。”姜迟也很直接，“你这个视频上传上去，就算你是严宥管理员都得把你拉黑。” “怎么会？我剪的不好吗？” 姜迟也很想问他，你剪了吗。靠预热赛镜头那根本不能看的画质，还有那一放出来以为时光穿越回前几年的BGM，发微博估计没点赞全是评论—— 问他今天又吃错什么药了。 再说……姜迟也接过肖一舟递来的被自己丢在楼上的手机，回看了几秒。 如果严宥说的笑是指祁陌因为无语而上扬了半个像素点的嘴角，那他没话说。 祁陌盯着面前这个摄像头，很想一巴掌把它拍飞。 其他四个人这才反应过来，掩饰性十足地咳嗽了几声，自然地转换成英语让他们赶紧接好外设。 预热赛依然是BO5，好巧不巧，VA01战队对上的正好是今天凌晨最后一场游戏，害他们输了额外又要加一场BO5的西里战队。 VA01的人虽然根本没睡够，但一看见是他们，就自觉把“没睡够觉都怪你们”的怨气转移到了赛场上。 “Eyes sharp,mates.First order:smoke their Curseweaver to balance the books.（集中注意力，先把对面符咒师杀了报仇。）” 祁陌操纵着神佑者在丛里观察对面，守光者阵亡还在复活期间，灵使在草地另一边，确认对方符咒师落单，迅速调整走位。 “The Spirit Warden and l are flanking from behind.（我和灵使绕后。）” “Copy that.(收到。)”灵使迅速get祁陌的意思，两人一人一边从左右两侧被树木遮挡的小路上绕后，把对面符咒师的路堵死，成功完成击杀。 “Temporarily retreating.（暂时撤退。）”祁陌下了指令，对面守光者复活了，符咒师被击杀，现在他们的视野是暴露在外的，再不走很容易被对面堵死。 与此同时，地图另一边。剩下三人埋伏对面志愿过来必经之地上的草丛里，符咒师率先控制住对面灵使，接着剩下两人冲上去用光法之球补伤害，把对面三人秒了。 “The enemy Gongfangjia’s tactical designation is hy.（对面攻防家字母是hy）” 这时候对方守光者才刚出自家灵石，队友已经全没了。 他站在自家幽蓝色的灵石前迷茫了一会儿。 字母线索全部集齐，只剩一个守光者构不成什么大威胁，VA01很快解出密码，在二十五分钟拿下第一场比赛的胜利。 仿佛有气运加成，VA01今天赢的很轻松，很快赢了预热赛。 “呼，终于结束了。”严宥肩膀放松下来，伸了个懒腰，发现自己手心里全是汗，他把手举给其他人看，“比我自己打还紧张。” “这可是严神，居然还有这种时候？”程珂突然出现在他们后面，笑的人畜无害，“我说怎么发消息都不回呢，在这看别人打比赛。” 程珂的脸垮下来：“你们和Christ关系什么时候好到排排坐看他们直播了？” “谁看他们啊？”严宥敲了敲电脑屏幕，“看好了，这不是你的宝贝Seven是谁？” 有那么一瞬间，姜迟也和肖一舟以为自己看到了川剧变脸。 “什么？！今天是欧洲赛区预热赛，我居然给忘了！”程珂拨开严宥，语气着急的想现在就从屏幕里把祁陌拽出来，“赢了没赢了没？” “Seven是谁啊，当然赢了。”严宥昂着头，骄傲的仿佛是自己赢了比赛。 “那就好。”程珂松了口气，“我得防着点老叶，不然我直接在机场等他怎么样？” 严宥瞥他一眼，幽幽道：“你想让他哥毁了RUC吗。” 程珂：“……” 差点忘了还有这茬了。 虽然知道去机场接祁陌是没戏了，但程珂还是试想了一下那场景，一想就是想半天。 不是在思考要用什么话哄骗祁陌签约RUC，而是听了严宥的话，认真思考起来祁君羽灭了RUC基地的几种可能性，一种比一种残忍。想到第五种死法，他终于放过了自己，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老老实实地准备着明天和祁陌的会见。 比赛结束后照例是赛后采访，主持人先是天花乱坠地夸了一番他们五个的操作，按照台本本来是该问VA01对这个赛季的展望，却因为主持人本身也是战队粉丝，一个最快说出了他们凌晨五点直播的事情。 本来也没什么，欧洲赛区的粉丝就算错过了直播，还能在他们的直播平台找到然后回放，但中国赛区的粉丝们就不一定了。本来跨国登上直播平台就已经被手机管家提示有风险，不能经常上，回放更是想都不要想。 根本没有回放的权利。 从直播采访中得到这一个消息的粉丝们，不管是最近有没有登，都一刻不停歇无视风险直接翻墙，在外网上求爷爷告奶奶地求祁陌的直播回放视频。 严宥听到的第一时间也这么做了，他熟练地点开某个链接，输入密码进去，因为求视频的人太多，所以他很容易地就找到了那一个小时的直播回放。 他这一番操作神不知鬼不觉，姜迟也想看个热闹，还卡在如何翻墙这一步骤上，半天不知道怎么登上去。 捣鼓了十分钟，他放弃了，扭过头看向托着下巴继续看直播的严宥：“严神，你能找到祁陌直播回放吗？” “我哪有那资源。”严宥脸不红心不跳，“别急，等着吧，很快就会有粉丝发在微博和论坛上的。” 姜迟也想想也对，这种好东西粉丝拿到了肯定会第一时间分享，到时候他切小号去看看。 原本是大家都很舒服的计划，直到—— 新赛季开始，RUC的运营向来都是程珂一个人两手抓，又当教练又当战队经理，在这个节骨眼上实属有些忙不过来，联盟安慰他说，别着急，很快就有新的战队经理来了，是很多俱乐部和战队出多少钱都请不来的大人物。 程珂忙，这赛季的续约合同就拖到了现在才弄出来。晚上他一个一个叫人去签合同，肖一舟来的时候，正好远远地看到了严宥手机屏幕——这不怪他，他视力5.3，从未下降。 屏幕上显示着游戏直播画面，右下角有一个小方框，里面的人染着一头白金发色。 这就是某人下午说的“我哪有那资源”？ 肖一舟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把这事藏下，签完合同直接去了训练室，拍拍姜迟也的肩。 姜迟也一手操控鼠标，一手把耳机抬起来一半：“找你爹干什么？” “严神有祁陌的直播回放，他骗你的。” 姜迟也：“？” 他怒道：“我靠！！一群骗子！！” 第7章 第 7 章 结束直播，返回VA01基地。 因为赢了预热赛，迈森教练难得好脾气地允许他们在下午两点的时候上机，这段时间可以用来自由活动。 话音刚落，他单独把祁陌叫到了会议室。祁陌大概猜到他想做什么，一声不吭地坐下。 他不会说中文，也不太了解中国赛区现在的情况，特地找了个以前在中国赛区当过教练的中国人来给祁陌分析现状。 “祁陌，你听我给你分析啊。”那个自称姓刘的男人开口，“你的合约虽然到期了，但是完全可以在这里续约。现在回国不是一个好选择，你现在回去，能选择的一线战队能有几个呢？RUC，PT，Christ这几个，虽然RUC现在的神佑者退役，这个位置暂时空缺，但常规赛即将开始，你跟他们磨合的时间——无论你加入哪个战队，磨合的时间都不会短，磨合不了的风险谁来承担？” “再说，你也知道的，他们能开出多少的签约费，我们也可以开，还可以比他们更高。当然我知道你在意的肯定不是这个，但我还是提一嘴。”他继续说，“相比国内的战队，VA01的训练模式虽然有点辛苦，但这都是和成绩是正比的，你付出多少，你得到多少，我们很公平，每个人都有展现自己的机会。你回去国内，最坏的结果就是和队友磨合不来，送去看饮水机，当替补，一辈子翻不了身，惨兮兮地退役。” 见祁陌不说话，刘经理乘胜追击：“祁陌，不是我要打击你，你当初那档子事……我有点了解，你现在回去粉丝都掉几成了，是准备回去接受他们口水洗礼吗？而且现在国内电竞圈算不上太平，我看论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点进什么明星超话，跟个小娱乐圈似的，什么都能吵起来。而在我们这里，粉丝多喜欢你我不相信你感受不出来，有一个人骂你就有上百个人回怼过去，在国内哪能有这待遇？粉丝没返回来踩你一脚就不错了。” “你要是愿意待在VA01，这赛季我会转过来当战队经理，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跟我提，签约费可以给你涨百分之三十，怎么样？” 祁陌耐着性子听了半天，内心毫无波澜。 很明显，这个姓刘的经理虽然了解过一点他的事迹，但也只是看了个大概。估计被迈森着急忙慌地拉过来游说自己，这些事情都是车上现搜的。 可惜的是，他没看到他哥后面给他补发的证据，更不知道现在论坛的情况，只是一位地拿欧洲赛区这边做对比。听他嘴上说好像中国赛区就什么也不是，这里就是天堂，哪哪都好。 祁陌自己听着都想笑。 什么叫训练模式有点辛苦？如果这种程度都只能算得上是“有点”的话，按这个标准，那所有人都可以不用活了。说的好听，训练和成绩是正比，付出多少得到多少，开玩笑，不拼了命训练打的好的话，替补都没机会当，被找个理由踢出队，或者挂牌卖给别的战队俱乐部也不是没可能。 又不是没人被这么干过。 至于他说的最后一条签约费，祁陌根本就不在乎。 他又不缺钱，要是钱能解决现在的局面，祁陌甚至可以考虑自己花钱把VA01原地买下来。 不过他不会干这种傻逼到没朋友的事儿——谁爱买谁买，反正他不买。 “不怎么样。”祁陌终于说了第一句话，神色冷淡，“我不缺钱。” 这有点超乎迈森教练和他预测的范畴了。刘经理和迈森教练对视一眼，他皱了一下眉。 很明显迈森教练没想到祁陌能这么坚持要回国不续签，他把刘经理单独叫出去几分钟，片刻后再次返回。 “祁陌，你确定想好了？” “嗯。” 见一点余地都没有，刘经理收起脸上的笑容，冷冷道：“祁陌，你现在的欧服和国服第一神佑者，都是在VA01的训练营里练出来的，怎么，在我们这练出技术来，转头你就回去你自己的赛区了？天下没有这种什么便宜都让你自己占了的事吧？还有，我们刚才出去核实了一下，你在今天凌晨五点的直播上说希望VA01发展越来越好，这话什么意思？在预热赛之前，你还是VA01战队的选手，开直播公然说这种话，我们完全可以说你违约，一心向外。” “我违约？”祁陌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抬眼，手指漫不经心地敲着桌面，“要说违约，那还是你们VA01更胜一筹。我从来没见过哪个战队对于选手的合约到期时限，是要在新一个赛季的预热赛结束之后的，从来没有过的先例，倒是开到我头上来了。” “背地里修改我的合约，以为只手遮天是不是？”祁陌站起来，视线越过刘经理，好整以暇地落在迈森教练身上，“说我违约，那就把我告了，看看到底谁会灰溜溜地出来，还要毕恭毕敬的陪我点钱，再把我送回国。” 刘经理的脸色变了，这一项可没和他说。 迈森教练脸黑如锅底，正想开口，忽然有个电话进来。他压下火接起来，听完对面说的话，眼珠从眼角转过去，快速地看了一眼祁陌，转头和刘经理耳语。 “正好，有位粉丝就在门口，他想见你。”刘经理简直不能再感谢那位未曾谋面的粉丝了，在这个节骨眼上简直是来解救他们的，他希望那位粉丝最好能带点惊喜过来，或者泪如雨下、声情并茂地求祁陌不要走，那就太好了。 来的还挺巧。 祁陌同意了，从刘经理身边路过时，嘴角极其不明显地挑了一下。 基地门口，几个人远远地就看到那边站着一个人。从身形上来看，是位男生。不等他们走进，那人嘴里念念有词，模样还没看清楚，一大堆难听的辱骂声就先进入了耳朵，其中祁陌听到了几分钟前刘经理跟他说的话，不过是用英文骂了出来。 “你现在的一切都是VA01给的，你有什么脸回国？” 刘经理和迈森教练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大步上前来，双手揪住祁陌的衣领，挥着拳头结结实实地给他脸上来了一拳，在祁陌重心不稳还在发懵的时候，迅速提腿抬脚，对着他的腹部又是一脚。 祁陌被这一脚踹的往后滑了一米多的距离，转头对着地面干呕。 祁陌的声音终于拉回了两人的神志，待他们想抓住那人时，他却早已不知所踪，连个影都没留下。 “Fuck！”迈森教练咒骂一句，赶紧去把祁陌扶起来，观察他的伤势。 刘经理在一旁被这一幕吓坏了，身为经理的他此时此刻的第一反应是：完了。 VA01是欧洲赛区超一线战队之一，俱乐部老板和高层都相当重视，什么队服和电脑配置都是最顶级的，每一届VA01的队员不管之前如何，只要进了这里，都会被捧成电竞明星，出现在大众视野中。 光天化日，VA01战队的种子选手，摇钱树，热度最高名气最响的Seven选手，被人在基地门口揍了，这传出去粉丝不得把基地给掀个底朝天？！ 想到这，他感觉背后莫名沁出一层冷汗。刚想去和迈森教练商量赶紧把这件事情立刻和运营部门和媒体联系随时准备着，就听见祁陌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刘经理感觉不妙，僵硬地回头。 祁陌在迈森教练的搀扶下站起来，嘴角有擦伤，一边脸也是红到高高肿起，哪有平日里上台那光鲜亮丽到样子？刘经理更后怕了，万一要是伤到脸，整容费还是一笔天价。 偏偏在这个时候，祁陌还扯着那瘆人的嘴角笑了笑，然后微微歪头，问他：“这就是你说的，粉丝多喜欢我？” 刘经理语塞。 本来被祁陌知道VA01篡改了合约就已经是一个把柄，现在居然还被人打，还要不要他们活了？ 事到如今，不放人是绝对不行了。 目前为了战队接下来一个赛季的胜率不是长远事，既然都是电竞明星战队，粉丝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每次的周边都是出了即售罄，更是有大款每场比赛都去看，次数多到选手上台往台下扫一眼就能辨认出来的程度，永远第一排都是那些老熟人。 现在不放人，事情闹大，Seven的粉丝听说了绝对会把整个基地给围攻。 刘经理的想法是好的，但是事情总是超出他的预期发展。谁也没想到，那个在基地门口打人的粉丝，在衣服口袋里装了个微型摄像头，全程直播。 这边三人刚进联盟，那边他和迈森教练的电话和信息就被打爆了。论坛和推特被Seven粉丝屠了，纷纷要求官博给个说法。 【Blimey,what in the Queen’s name are you lot playing at?!（老天爷，你们到底他妈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What do we pay you for?!（养你们吃干饭的吗？！）】 【l want Seven’s msdical eval on my desk in 20,and get his bloody cam rolling-full facial feed,none of that avatar rubbish!（20分钟内我要看到Seven的伤情报告，马上开直播——全脸镜头，别整虚拟形象糊弄！）】 【Either sort this security shambles by dawn or pack your kits.Club’s not a charity here.（天亮之前解决安保烂摊子，不然收拾装备滚蛋，俱乐部不是慈善机构。）】 【这就是贵俱乐部所谓的顶级安保？这就是VA01战队现在的情况：选手就在自家基地门口被黑粉暴力袭击！监控形同虚设！安保人员集体下线！】 【我请问呢，这放在哪我都要笑什么垃圾俱乐部这都管不住黑粉，现在倒是打到我自己头上来了。我就这么说吧，您VA01战队有钱，我在追电竞的一开始就被同担科普过了，但是，现在连选手的人身安全都成了笑话。基地门口被黑粉蹲点开直播施暴，贵司到底打算怎么处理？那直播现在国内国外电竞论坛都传遍了，看着直播画面上Seven白衣服上的鞋印，我他妈真是隔着屏幕都在混身发抖，草你妈的VA01你给老子等着。】 【粉丝诉求！立刻公开基地完整监控录像！！彻查涉事黑粉几直播平台连带责任！！管理层出面道歉！！配备专业保镖团队 心理疏导！出具安保升级方案！！公开Seven的验伤报告！！开直播露脸！！】 第8章 第 8 章 刘经理望着已经被攻陷的评论区，下意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千算万算都没算到——那个人胆子居然敢大到这个地步，真如网上说的一般蹲点直播，难道他不怕被追责、不怕被粉丝扒出来个人信息然后去他家纵火谋杀吗？ 相比于这个问题，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这个情况还是更棘手些。 VA01的高层立刻召开了一个会议，这时候他们吃亏，只能接受粉丝开出的条件，不然这个赛季怕是要过的很难看——谁家战队赛季初就得罪粉丝？ 那人开了直播，那么欧服的粉丝都知道Seven要回国，粉丝一时之间能不能接受，VA01新队友之间的磨合，如何让新上来的首发队员快速获得粉丝挖掘他的商业价值，这都是接踵而来他们要面对的问题。 视频会议里，有人问Seven现在的情况，刘经理回答：“已经在医院了，验伤报告很快就能出来，虽然粉丝要求开直播，但是……”他不好说现在Seven手上还拿着VA01篡改合约的事情，这要让高层知道了，他们全都得完，他接着说：“Seven不一定愿意配合开直播，合约已经到期，他完全可以不听我们的。” “先试试吧。”高层们提议。 医院里，刘经理对着Seven的验伤报告发愁。软组织挫伤，面部红肿，皮下出血，因为被踹中了腹部所以还有擦伤，腹部皮肤淤青，天知道他有多怕那一脚对内脏有损伤。 因为是公众人物，他们特地让医院开了个单人病房。祁陌躺在病床上，嘴唇微微发白。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还有两个小时他订的航班就要起飞，所有事情都要在他上飞机前解决好。 “在门口替我守灵吗？”他把望向窗外的视线转到门口，“还是说，VA01不打算解释了？” “怎么会……”刘经理赔着讨好的笑，给祁陌倒了杯热水，试探着问：“你什么时候的机票回国啊？” 祁陌一眼看穿他的话里有话，耻笑一声，冷声道：“你们难道不是已经查完了吗？非要在这揣着答案问？” “让我猜猜，粉丝的怒火你们已经压不住了吧？不然高层也不会这么着急地召开会议。”祁陌揉了揉眼睛，不甚在意，“粉丝的评论我看到了，要我直播露脸，我现在不受合约限制，不配合你们你们也拿我没办法。我当然可以一走了之，那么接下来没满足粉丝要求倒大霉的就是你们了。” 刘经理一直弓着腰听他说话，细细一品，居然还从祁陌的嘴里听出了一丝可行的机会。 “那……”他犹豫着，“既然你都知道，那你有什么要求？” “你别多想，我不可能直播。”祁陌一句话了断他仅存的那一点妄想，“除非……” “除非什么？” “Kim的签约还有几年？” 祁陌忽然问了这样一个在刘经理看来完全不理解为什么要在这种情况下问的问题，仿佛这和他息息相关一般，但他还是回答：“三年半。” “改成一年。”祁陌毫无感情地说，“违约费砍半。” 刘经理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他完完全全、实实在在地懵了。Seven被打，提出的要求居然是减Kim的签约年限和违约费？Seven走了就算了，可VA01就是靠着逼选手签卖身契和天价违约费才能牢牢地拴住他们不转会到其他战队去。VA01给每位选手的签约费很高，答应这个条件，Kim几乎可以买下自己的自由身，无非相当于VA01损失两名首发队员。 “这……” 刘经理直接被祁陌推到了两难的境地中，答不答应，对他们都是一次不小的冲击。 “不答应就算了。”祁陌意料之中，说着就要掀被子下床，“我回基地收拾行李了，还要赶飞机。” “……好！”刘经理一咬牙，“我答应你。” 祁陌看着他：“现在叫法务部改合同，改完了给我看。看完直播十分钟，然后我走。” VA01的官方微博很快在事发两个小时后发出一张照片，上面是医院开的验伤报告，并说明Seven选手现在已无大碍，将在五分钟后进行直播。 这种事情一传十十传百，很快还没开播，直播平台的预约热度就已经到达了七百万，其中不光是欧洲赛区的粉丝，还有看热闹的路人，黑粉，国内粉丝，通通聚集在直播间里。以至于祁陌上播的时候，卡了好几秒。 他按照要求开了直播，高清摄像头把祁陌脸上的伤痕拍了个清清楚楚，爬墙过去看直播的粉丝一看差点气晕过去。 【我爸都不敢把我打成这个样子……VA01老子砍死你。】 【我崽子这么帅的一张脸，我的天啊都发紫了，都不敢想到底有多疼。】 【Seven啊，赶紧回国吧，什么时候的航班啊，妈妈想你啊。】 【What？So many Chinese？（什么？中国人？）】 【I thought I had entered the wrong live broadcast software.（我还以为进错直播软件了。）】 弹幕密密麻麻滚动不歇，祁陌无神地扫视着，忽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严神要是看见了得有多心疼。】 祁陌心底动了一下，视线下坠两秒，仿佛在发呆，片刻后又重新聚焦，扯了扯嘴角。 严宥？他会心疼自己？ 要是换做三年前，祁陌还有那个自信，现在，他看到这种评论还是控住不住地去幻想，但对此已经不抱希望。 算了，反正这几年没有他心疼，自己也照样一个人扛了过来。 “不用刷礼物，我下午就回国了。”他是对国内粉丝说的，这是国外直播平台，还要按汇率换算成美元才能打赏，直播平台还抽取一半，有那个钱浪费还不如干点别的，为了让粉丝死心，他淡淡道：“我解约了，钱也到不了我手上。” 【别给这傻逼战队送钱，等陌崽回国在自家平台上直播，还能拿多点钱，到时候再刷。】 【说的对，这战队就该趁早倒闭。】 【求问，几点的航班，回国是和PT签还是和RUC签？】 【我看RUC一点都没有找新的神佑者啊……难道已经是一锤定音了？】 “去哪个战队还没定。”说好的十分钟直播，现在还有两分钟，祁陌打算混一混，于是抛弃英文，直接全程用中文和粉丝说话，聊些粉丝问的问题。 “时间到了，我下播了。”祁陌敷衍地向摄像头摆了两下手，果断关闭了直播。 一直在他旁边听他直播全程的刘经理送了口气。这下终于过了粉丝这一关了，算是能给高层一个合理的交代。 祁陌动作很利索，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箱——说起来，他根本没什么东西，无非就是些换洗的衣服。 刘经理和迈森教练拦不住他，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任他去。 临走前，祁陌和其他几个队友打了声招呼，简单告别。 符咒师在电竞椅上转了个圈，冲他潇洒地一挥手：“下次和你再见面，说不定就是国际赛上了，Seven。” “我不会放水的。”祁陌说。 “……谁要你放水。”符咒师叹口气，“到时候赢了你们，可别比赛结束之后找我哭，我会拍下来发给你粉丝看的。” 祁陌：“……” 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 告完别，祁陌都出了基地大门了，Kim才火急火燎地追出来。祁陌停在原地等他，问：“怎么了？” “教练刚才才跟我说，我的合约……”Kim直视着祁陌那双浅灰色的眼睛，真诚道：“谢谢你，Seven。” “不用。”祁陌看到了一脸担忧冲出来的刘经理和迈森教练和一堆安保，有点想笑，“他们在等你，回去吧。” “Seven。”Kim顿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我们能抱一下吗？”像是怕祁陌误会，他赶紧解释，“下次见面不知道要是什么时候了。” “可以。” 登上飞机，祁陌戴上眼罩和耳塞前，似乎还能听到临别前那个拥抱的对话。 他们很简单地抱了一下，他听见Kim又轻又缓的声音，几句话被他说的很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Seven。” “你自由了。” “还有，谢谢你。” “认识你，我很开心。” 祁陌记得自己很轻地提了提嘴角，然后问他：“Kim，你知道我最希望你是什么动物吗？” Kim垂眼思考了一下：“……狮子？老虎？” “都不是。”祁陌摇了摇头，公布答案，“是鱼。” “鱼……？”Kim眼睛一亮，“我知道了，是不是因为我玩的是守光者，要随时注意对面和自己的走位，让自己变的和鱼一样灵活？” 祁陌：“……” “都现在了，还想着游戏吗？”祁陌对Kim的脑回路很是无奈，“被VA01荼毒太深了，Kim。” “诶？那是为什么？”Kim好奇道。 祁陌用手机打了几句话，冲他扬了扬，让他先回去，“我上飞机之前会发给你的。” 因为有祁陌这一句话，Kim回到基地后左等右等，打排位的时候心不在焉，差点因为自己一个没补上血的事务害的整个队伍团灭。幸好是没开直播，不然这种致命操作，一定会被一堆人喷。 打完两局，Kim的手机终于来了信息。他迫不及待地拿起来看，祁陌发来几串看不懂的句子。 【Seven-祁陌：拉丁语，翻译一下。】 Kim把那句子复制到翻译软件上，点击回车键。顿了两秒，随机手机屏幕上出现了翻译。 他认真地看着它们，一字一句地读出声。 “小鱼小鱼快快游。” “四面八方是自由。” “我也期待你自由的那一天，Kim。” 第9章 第 9 章 祁陌站在祁君羽家门口，手举起又落下，在敲门的边缘反复徘徊。他不确定祁君羽是否看到了他被打的那场直播，祁君羽向来很忙，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国外，他每天要处理的事情都能让他忙到凌晨三四点，这已经是常态。 要是让他哥知道那件事的真相……祁陌暗自握紧了拳头。 “羽，我们晚上吃火锅吧？我去超市逛逛……哎？祁陌陌？”黎之禾边穿鞋边开门，看见门口的人随即一愣，“你在这干什么呢？进来啊。你哥没告诉你密码还是没录你指纹？” “站门口半天，是想cos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吗？”祁君羽抱臂从沙发上起身，“干了什么事这么心虚，等着我请你进来？” 看祁君羽这反应，很明显是知道了。祁陌暗自给自己点了根香，拖着行李箱乖乖地进门，站在他面前，低低的叫了一声：“哥。” 祁君羽上下扫视一番，下了命令：“把口罩摘了。” 祁陌咽了口口水，手指勾住口罩边，一张又青又紫的脸出现在他们两视线中。 “我勒个乖乖啊。”黎之禾啧啧称奇，“下手够重啊，这张帅脸差点就不能见人了。” “……没多严重。”祁陌低声解释，“过几天就能好的。” “祁陌陌，你是这个。”黎之禾给他比了个大拇指，“我跟你哥晚上商量吃火锅，你要吃啥？” 祁陌刚要开口，黎之禾抢在他前面道：“哦对，你俩的口味我记在备忘录上过，放心吧。” 黎之禾出门了，硕大的别墅里就只剩祁陌和祁君羽两个人。 祁陌乖乖地站在原地，已经做好了被他哥揪着耳朵质问他的准备，没想到祁君羽盯了他一会儿，什么都没说，只是叹口气摆摆手，说：“算了，既然已经发生了，也不能改变什么，我说多无异。你药上了没？” 祁陌连忙点头：“上过了。” “去休息休息，明天带你去看俱乐部。”祁君羽转身往楼上走，“桌子上有水果，西瓜别吃太多。” 在飞机上补过一个很长的觉，祁陌现在不太困，他叉了几个蓝莓吃，窝在沙发上玩手机。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点进了恒星TV，首页挂着人气值高达四千万的直播间，标题为《我来也》，一看就是严宥的手笔。 祁陌在屏幕前顿了几秒，心中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鼓动他看一眼没什么，另一个反问他到底有什么好看的，之前他直播又不是没看过，说他没出息。 最终还是第一个小人赢了，祁陌心里默念就看一眼，看一眼就出去，点击观看直播。 严宥万年不变地直播游戏，等待间隙和弹幕聊天，忽然网络一卡，上方飘来一行金色大字—— 【Seven进入了直播间】 祁陌：“？” 这？这什么玩意？ 虽然在他知道，但凡是和恒星TV签约的职业选手，平台都会专门发放一个已经经过认证的直播号，发下来的时候账号就自动成了最高级别的会员，进直播间确实有这种夸张的特效，但他自从三年前去欧服，这个号都多久不用了，怎么还会有？ 祁陌立马退了直播间，去个人信息那里看了看—— 谁特么给自己送了十年会员啊？？？ 有钱没地方花了？？？ 祁陌缓了口气，这个号用不了，没事，他还有别的号。 要说小号这东西，那祁陌是真不缺，各种杂七杂八的小号加起来有十个。至于为什么要开这么多，他不记得了，鬼知道以前的自己在干什么，创这么多号。 他随便挑了一个昵称为“Under滚回家种地”的号，重新加入Right的直播间。 【Under滚回家种地加入了直播间】 祁陌：“？？” 这个号怎么也有？ 祁陌不信邪的劲上来了，连着换了好几个小号尝试。 【七七四十九进入了直播间】 退。 【钱多的花不完进入了直播间】 退。 【切你个头进入了直播间】 退。 【5M进入了直播间】 …… Right直播间反复飘过金色的会员弹幕，平均几秒一个，快把人闪瞎眼了。 殊不知，祁陌自从去了欧洲赛区，他所有的直播平台小号都被粉丝们扒光了，他在这里换号反复进出，在粉丝眼里无疑于裸奔。 【……Seven别换号了，妈妈知道是你。】 【崽，你累不累？别换了，我可以装作不知道是你的，真的。】 【儿子别他妈玩了，知道你十个号都有会员了！知道你钱花不完了！所以进来了十次能不能说句话再走！】 此时的祁陌望着最后一个小号昵称旁边的黑金色皇冠会员标志，被磨的没脾气。 到、底、是、谁。 给他十个号都送了十年会员？！ 他挂在直播间里，看了一下一年的会员费，包年888，十年就是8880，十个小号的费用就是…… 88800，八万八千八。 祁陌：“……” 无法，祁陌只好用最后那个号扎在了直播间，自暴自弃地想就这样吧，然后慢悠悠地看起弹幕来—— 好不容易把自己哄好的祁陌，忽然感觉这些中国字很陌生。 每个字都认识，怎么组合在一起就看不懂了。 所以，他刚才连续的换号，大家都知道是他对吗。 哈哈。 祁陌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严宥在他第一个号进来的时候就取消了游戏排队，好整以暇地撑着下巴看弹幕飘过一个又一个系统提示。 他的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笑意，点了点鼠标，“换号换累了吗？” 一个语音连线发了过来，祁陌一惊，慌乱要退出的手误触到了同意。 “Hi～”严宥贱兮兮地打了个招呼，“我们的Seven小朋友到底还要换几个号来我的直播间啊？” 祁陌捂住麦克风，清了两下嗓子，然后才回。 “……管我，我乐意。” “行——”祁陌看见严宥捂着嘴笑了，他重新点进客户端排队，一直盯着摄像头看，“你回来了，明天见。” 本来就没理解两人为什么还能连麦的粉丝们听到这一句话更是炸了。 【不是……你们先等等好吗，我就想问了，Right怎么能不要脸成这样？居然还给我们Seven发语音连线，你们很熟吗？能不能有点边界感，Seven被你害的还不够惨？】 【怎么说话呢？什么叫被Right害的？你们可真有意思，Under无罪论？】 【Right想赚热度就直说，要是相信的话为什么在Seven被骂的最惨的时候不发微博，在他转去欧洲赛区了才发什么暧昧不清我相信你的文案？把我们Seven当什么人？蹭的别太明显。】 【语音连线不想接不会拒绝？换这么多号进直播间想做什么我们人尽皆知哈，吸引眼球小小年纪真是学的手拿把掐，开个班呗，我学去当网红赚钱。】 【上身到人身攻击了？】 【不是你们先开始的吗？就允许你们说不许别人说？这么双标呢？】 【你们两家粉丝能不能先别吵了，我一个战队粉只想知道Seven现在是已经确定和RUC签约了是吗？】 【儿子我们当时怎么和你说的，PT的人脉我们都给你打好了，你怎么又抛弃了妈妈了？】 【能不能别吵了你们……心累。】 严宥听那头只有衣服摩挲的声音，祁陌没开口说话，大概猜到他是在看弹幕，于是在空闲时间抓紧扫了眼。 还是之前那些陈年旧事，他的粉丝和祁陌的粉丝每次在他们同时出现的时候就会开始撕吧起来。好像是什么万年不变的传统。 “你在酒店？” 祁陌眼睛都要跟不上弹幕的吵架速度了，他恨弹幕没有倍速功能，要不然他肯定得逐字阅读粉丝眼里他们两的爱恨情仇——自己和严宥的牵扯从别人的第三视角里讲出来，感觉很奇妙。 “Seven？”严宥又叫了一声。 祁陌怔了一下，从追自己和严宥的感情史中抽出神来，茫然地嗯了一声，“我在。” 直播中的严宥忽然关闭了摄像头和麦克风，客户端排队也取消了，恢复了最原始的只有游戏页面除此之外啥也没有的直播模式。 【RUC- Right：稍等，程哥进来说点事。】 【妈呀这一声嗯，好萌好可爱，我录屏了，直播结束我就去剪视频。】 【真的是程哥进来说事吗？那Late的直播间为什么还开着麦克风？咋，你们RUC守光和灵使决裂了，不在一个训练室？】 【你们RUC又好起来了，一个基地要建几个训练室？】 【真的是程珂进来了还是被Seven可爱到了？】 【我们陌崽简直是萌物中的萌物。】 【儿子放心吧，只要你回头，妈妈永远在你身后。】 【女鬼吗？那很有意思了。】 “祁陌，你在跟谁打电话？”祁君羽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楼梯口，依靠着扶手，平静地注视着他。 严宥捂着脸在电脑前故作镇定，再抬头的时候，祁陌早已经挂断了语音连线，诺大的屏幕上只有孤零零的游戏直播画面。 刚准备再和祁陌聊点的严宥：“？” 他没忘了把麦克风打开：“人呢？” 弹幕更是坏的透彻。 【你不搭理人家，人家生气了，跑了。】 【你不搭理人家，人家生气了，跑了。】 【我们Seven去PT了，严神勿扰。】 “啊，真的假的——”刚才只顾着沉迷于祁陌声音的严宥信以为真，声音拖的老长，没开摄像头都令人感受到了那股幽怨，“你们怎么不帮我拦着点？” 【？？？？？？】 【我听见了什么？】 【给我五分钟思考一下……Right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为了你都跟Seven粉吵翻天了，你现在在这里问我们为什么不拦着Seven？】 【难道我们油漆姐终于可以重返天日了？！不用再过这么卑躬屈膝在中间调解来调解去还吃力不讨好点日子了？！我们可以上桌吃饭了？！】 【死一边去。】 【好嘞姐，对不起，打扰了。】 “什么不拦着他，拦着他还需要理由吗？”严宥敲了敲鼠标，眯着眼看弹幕，“这有什么好吵的，咱们不都是手拉手一家亲吗？哎呀我的粉丝你们对人家温柔一点，马上Seven来了都要被我吓跑了。” 【请细说。】 “细说？行啊，我……哎！” 等着严宥开始讲述他和祁陌之间的事情的网友忽然听到了严宥的一声叫唤，“发生什么事了”还没发出去，就听见了程珂咬牙切齿的声音。 “快把直播关了，现在立刻马上！” 严宥走的很突然，直播间在一秒钟之内变成了黑屏，粉丝们还没开始听就结束了，抓耳挠肝地好奇，跑到论坛和微博底下一个劲艾特RUC官方账号，要求给个说法。 在评论区斗争了半小时后，RUC官方微博出面回应了几个很简短的字。 【RUC战队官方微博：再说容易封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第 9 章 第10章 第 10 章 翌日中午，RUC俱乐部众人才一个接着一个地醒来。新赛季已经开了个头，每日固定的训练日程也该恢复如以前模式，昨晚他们最迟的训练到了凌晨三点才被程珂赶回房间睡觉去。 “程哥，你之前不是说有新的战队经理要来吗？”常毅惟问吃午饭边问。 哦对，还有这茬。 程珂后知后觉地想起来，看了眼时间，“应该马上到了，过会儿还有替补要来训练的。” 这时候，从基地门口进来几个穿着队服的成员，他们是RUC电子竞技俱乐部AC分部的队员，目前还是替补，受总部要求来RUC观看并且在复盘时候学习首发队员的打法和思路。 因为提前交代过，门卫室就放他们进来了。 程珂刚好收到祁君羽和祁陌马上要到的消息，也没工夫带着他们复盘了，把他们轰去训练室：“你们各自带自己的替补练一下，会议室空出来给我谈事儿。” 没过几分钟，祁陌和祁君羽出现在基地门口。 祁陌已经摘了口罩和帽子，被隐藏起来的白金色头发重见天日。他三年前虽然也是个养尊处优未经世事的少爷，但也保留着一头黑发，现在在国外待了三年，再加上祁君羽本身就是艺术圈的，对头发颜色这种事根本不在乎，他自己都是一头冷调青提绿，就也跟着染了。 两人皮肤底子好，鼻梁高挺，又是天生冷白皮，即便是染这种魔鬼发色也依然没有翻车。往那一站耳边挂个麦克风就可以左转出道。 程珂见到祁陌时一愣，即便是上次在预热赛场上已经见过，但真到了面对面的时候，他确实没想到祁陌变化这么大，以前第一眼看上去还是个脾气暴躁的少爷，现在浑身上下已经散发着一股成熟稳重的气质，看人也是没什么感情，显得冷冰冰的。 就是这一脸伤…… “走吧两位，咱去会议室里聊。” 祁君羽捏着程珂递过来的合同书在看，祁陌嘴里嚼着薄荷糖，低头在一边刷手机。 “Seven是国欧双服第一神佑者，我们战队的Right……”程珂知道在祁君羽面前提这件事多少有点自寻死路，他咽了口口水，硬着头皮接着说下去，“他、他是国服第一灵使，之前也是配合的相当默契的队友，相比其他战队，所需要磨合的时间更短。RUC正缺神佑者这一职位的首发，我们总部愿意出两千九百万为一个赛季的签约费。” 听到RUC总部给的签约费，祁陌从手机里抬头情绪不明地看了他一眼。 据他所知，严宥的签约费是一个赛季三千二百万，而且他还是从Truth搬上电竞比赛的第一年就开始打并拿下国际总决赛的冠军，16岁那年就作为电竞明星出道，国服第一灵使。 严宥本身的价值远超三千二百万，但在这签约费严重缩水的职业战队总部里，给出的价格也算相当高。 至于祁陌，他只是在本土赛区打到过决赛，那场比赛还没赢，撑死只有个国欧服第一神佑者的名号，为了他RUC居然能出到两千九百万一个赛季？ 疯了吧。 祁君羽也略显意外地挑了下眉稍，重复：“两千九百万？” 就算祁陌回国就在家躺着什么也不干，凭祁君羽的存款也能把他养的什么也不缺。他对钱这个东西没概念，无非就是一堆数字后面跟着几个0而已。 虽然对祁君羽而言两千九百万算不上什么大数目，但他知道放在这个圈子里算是级别很好的待遇了。 “不好意思啊，路上堵车，来晚了。”会议室门口，有个人笑嘻嘻地进来，脖颈间还挂着耳机。 “您就是咱们新的战队经理吗？”程珂卑谦地询问黎之禾。 黎之禾点头：“啊，是我。” 祁君羽：“？” 他轻皱了下眉，拉过黎之禾，低声质问：“你不是说签哪个战队你才去当战队经理吗，怎么我这边还没决定你都当上了？” 黎之禾一脸莫名：“你们还考虑过别的战队？我还以为你们直接就准备来这的呢。” “哎呀没事儿，”黎之禾拍了拍祁君羽的肩，不着调道：“有我在没人欺负祁陌陌的，再说他们队伍里不是还有Right吗，传说中的严神，有他在和祁陌陌一配合还愁拿不下国际总决赛？” 祁君羽：“……” “黎之禾。” “嗯？”黎之禾满脸期待。 祁君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再信你我就是狗。” 情况超出计划之外，祁君羽被黎之禾这个不靠谱的气的胃都开始疼，祁陌叹了口气，从座位上起身朝茶水间走去，“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RUC基地的布局还和以前一样，祁陌出了会议室右拐走进茶水间，等着热水接满时，门口传来很轻的脚步声。 “哥，好久不见。” 这个声音太熟悉了，熟悉到祁陌这辈子都不会忘。他猛地转过身，双眼紧紧锁着来人，一字一顿地叫出他的名字。 “祁、运。” 祁陌脸上满是嫌恶，冷声呵斥：“别恶心我，一个我爸的私生子也配管我叫哥。” 祁运反而笑起来：“私生子？那又怎么样，我还是把你弄去了国外啊。” “哥国外的粉丝比国内好几倍呢，那场直播我看了，啧啧，看上去真疼。”祁运明明是笑着的，却偏偏要装成满脸心疼的样子，装模作样地摇摇头，“你说你……好好待在那里不好吗，干嘛要回来？” “不管你的事。你以为我没听见你在打电话吗，就为了让自己上首发，用这么恶心的手段。”祁陌说起这件事都觉得反胃，“你怎么敢来这？” “我？我现在是RUC的一份子哦，哥哥。”祁运捧着手里的空杯子，站在祁陌身边接水，接下来的话像是把祁陌扔进了一个天寒地冻的冰窟里。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祁运压低了声音，凑到他耳边说：“哥，我是严神的替补。” 祁陌下意识捏紧杯身，关节泛着可怕的白，滚烫的热水温度隔着杯壁传入他的皮肤，手心被灼烧得滚烫一片。 他内心翻江倒海，甚至想直接把手上这杯热水泼祁运脸上。 最终他还是隐忍地平稳情绪，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祁君羽端起热水喝了一口，伸手揉了揉胃。刚刚祁陌进来时脸色很差，祁君羽以为是遇见严宥了，正好想借机立个下马威，就以“参观一下基地”为由到了训练室。 训练室里RUC的其他队员都站在一边看自己替补的操作，偶尔指点两句。 严宥和祁运隔着十万八千里远，他自己一个人在一台机器前看比赛复盘，安庆已经走了，留着祁运和另一个没首发队员指导的替补在那里。 看清那人的脸时，祁君羽的反应比祁陌还大。 他毫不避讳地开口：“程教练，你们RUC——什么替补都收啊？” 程珂还没明白这个“什么替补都收”指的是谁，严宥先开口了。 “这批替补是RUC高层让青训营封闭训练很长一段时间才选出来的人，训练期间没和首发队员见面，今天是第一次让他们来学习战术。” “哦，学习战术啊。”祁君羽意义不明地重复了一句，视线没有丝毫客气地直直朝祁运射过去一记眼刀，又慢悠悠地收回视线。 有这么一个晦气的人在，祁君羽本是想让祁陌直接走的，但侧头发现祁陌垂在身边的手，靠近他的那一只，不知何时握成了拳，仔细看的话还会发现有些细密的颤抖。 祁君羽眉心一跳，往后退了两步抬头去看祁陌暴露在众人视线下的右手。 并无异样。 只有在他一侧的左手表露着最真实的情绪。 祁君羽心叹了一口气，行吧。 “程教练，祁陌可以签RUC。但是，”他朝祁运扬了扬下巴，“祁陌和这个人，你们RUC只能选一个。” “什么？！”其中一个替补先叫起来，“你们怎么能这样？你知道我们大家为了当首发日复一日地训练才能到替补这个位置吗？凭什么他一来就要把祁运换掉？这不公平！” 程珂看看祁运，又看看祁陌，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擦了擦额头：“这个……他也确实是青训营训练了很长时间才能出来当替补的，是什么原因呢？” “一个买通对面选手打假赛的队员，根本就不配留在电竞圈里。”祁君羽的声音骤然变冷，没了之前的好脸色，“之前你们RUC是断网了？这样一个队员留在你们这传出去可是坏了名声啊。” 程珂自然是知道祁君羽说的是前几年他发出来的那些，他内心跟明镜似的。一开始没注意，他自己第一眼看到祁运是替补的时候也吃了一惊。 这人居然还没被封杀。 难道RUC的高层们不知道祁运当年那件事？不应该啊…… 但这件事不属于程珂所管的范畴，作为教练的他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祁君羽解释。 “行了。”程珂说，“今天你们先回去吧，学习的事改天再商量。” 其他替补忿忿不平地起身朝门外走，祁运留在最后一个。 他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的情绪，反而满脸笑容。 路过祁陌时，他直勾勾地锁着祁陌的视线，用嘴型无声地挑衅。 “哥哥，我们走着瞧。” 第11章 第 11 章 如果是以前的祁陌，祁运敢在他面前说出这么带火星子的话，一定是会跟他好好掰扯掰扯。至于现在，经历了这么多，对他看淡了。 无非就是个掀不起风浪的跳梁小丑。 本就不大和谐的现场气氛因为祁运的出现更加僵硬。 绝对不能在这里待了，祁君羽心如止水。在他的想法里，合适的队伍选择从始至终就只有PT和Christ，刚刚去看的PT战队很不错，老叶很诚恳，祁君羽之前做过相关功课，PT的内部环境也很好，是不二之选。 至于Christ，没什么看的必要了。 “祁陌，你跟我来一下。” 祁陌跟着祁君羽进了会议室，姜迟也才敢喘一口气。 “这是谁啊，他的气场也太强了。” “祁陌他哥吧。”肖一舟说，“我在微博上刷到过来着。” “哥，怎么了？”祁陌把会议室的门关上，大概猜到了祁君羽要说什么。 祁君羽心里有了打算，还是要先听听祁陌本人是怎么想的，单刀直入道：“你觉得PT怎么样？” 祁陌垂了垂眼，“我……” 一见到他这样，祁君羽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你别告诉我，你还要在这个RUC待下去。” “不是，哥。你听我说。现在虽然有几个选择可以去，但无论是去PT还是Christ，都是需要时间和队友磨合的，这是一段很长的过程。现在预热赛已经结束，很快就会有接踵而来的训练赛和常规赛，没有时间可以浪费在磨合上面了。” “Christ虽然也向我们递来了橄榄枝，他们的神佑者虽然网传操作下降，可我看他们并没有很着急要把他换掉。新赛季都开始了，一点都不急说明他们不会换，按我猜测，没声的三个多月一直在磨练新战术，我突然回国不再他们的计划内。” 祁君羽不为所动：“按你这么说，最好的选择就是RUC了？” “哥，不是最好的。”祁陌深吸一口气，给祁君羽一种要说出一个惊天动地的原因的感觉。然而没有，他只是仰头望着天花板，语气很平静，平静的像是在讨论今天晚上吃什么，“自始至终，我没考虑过选别的。” 祁君羽看着他：“你这样，会后悔的。” “不会。” “我会后悔的。”祁君羽说，“如果我要是知道你是这样的，在PT的时候就该同意老叶，就不该带你来RUC，断了你这个念头。” 祁陌笑了。 他知道他哥不会的，就算知道自己会无条件听他的，那他也不会的。 能说出那些话，说明祁君羽已经妥协了。他哥同意他签RUC了。 “谢谢哥！”他扬起笑容。 “……出息。” “对了，签约费我不会要那么多的。” 祁君羽顿了顿，瞄了一眼祁陌，“随便你，你爱怎么签就怎么签吧。” 这事儿就算这么定了。祁君羽回国有很多事情要干，没办法留在这说一些其他话，祁陌把他送到门口，从车上把自己的行李拿下来。 临走前，祁君羽一再张口想说些什么，还是放弃，只是交代他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给他打电话。 “你也是，别熬夜画图那么晚。” 目送着祁君羽离开，祁陌拉着自己的行李箱回到RUC基地。没得到房间分配，他面无表情地将行李扔到角落，抬眼望向程珂。 程珂愣了两秒，随后反应过来，“合同……还没弄好。” 在其他人的注视下，祁陌和程珂一起进了会议室。 看完了刚才发生的那么多事，姜迟也现在对祁陌的好奇程度到达了顶峰。 祁陌这个人，好像和网上传的，有那么一点出入。 至于这出入到底是哪里，姜迟也自己也说不上来，也许是脸色更冷？ 他现在要和祁陌保持一个安全距离。祁陌总给他一种深藏不露的感觉。 严宥看着紧密的会议室门，觉得奇怪。按照程哥的习惯，报完签约费就该迅速拟合同签约了，该说的都在之前说完了，现在进去又是干什么？还有，他想知道祁陌和RUC签了多少年。 “签约费砍半？！”程珂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发现自己声音太大了，压着嗓子不可思议道：“你……你有什么想不开的？” 祁陌早就料到程珂会是这种反应，没什么表情地解释了自己现在的情况。 程珂的表情从一开始的震惊转化成茫然，“怎么会这样……你坚持的话，行吧。” “对了，我的房间在哪？” “你房间？就原来那个，没第二个人进去睡过。” 祁陌握着门把手的手紧了一下，推门出去。他拉过自己的行李箱，上三楼站定在房间门口。 右边一间，就是严宥的房间。 “……” 早知道就不选这间了。 房间陈设几乎一点没变，这点让祁陌很意外。RUC做为人气电竞战队，有时候替补要来学习首发队员的战术，会在基地里待上一周，除了首发队员和教练固定的房间，其余的房间不剩多少，怎么会从来没有人来他之前的房间睡过。 算了，现在纠结这些没什么意义。祁陌停止了自己发散的思维。 房间陈设对他而言熟的不能再熟，他闭着眼都知道什么东西该摆什么地方。把重要的电子产品摆在桌上，行李箱祁陌直接打包塞进了衣柜里。 祁陌坐在床上翻看论坛，里面已经有人说看见自己去了PT战队基地，推测祁陌会加入PT。 【只是进去参观一下而已……说不定现在Seven都已经和别的战队签约，和队友磨合打训练去了。】 【什么时候公布结果，好好奇。】 【Christ你们一定要签下Seven啊。】 没什么可看的，祁陌关掉手机，往床上一躺。 论坛里都在众说风云，等公布了一定会有很多人不理解。祁陌抓了个枕头塞到脑袋底下，轻叹了一口气。 没猜错的话，一楼的人应该也在讨论他。 严宥和常毅惟是三年前原本的队友，姜迟也和肖一舟是后面上来的首发，他对他们两个并不熟悉，只看过他们的比赛。 祁陌没由来地有些烦躁。 二十分钟后，程珂在一楼喊他，合同已经拟好，就等着他下来签字。 上楼的时候祁陌就察觉到了，有人一直在盯着他看，还不止一个。本来可以不当回事，奈何那两道视线太过灼热，像是要把他盯出个窟窿来。 祁陌视线扫过去，第一个对上的是姜迟也。 姜迟也偷看被猝不及防地逮住，忽然对上祁陌冷冷的眼神，一惊，慌张地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两个人其中一个找到了，至于另一个——祁陌的头再往旁边偏一点就可以看见某个人笑着的脸，但他没动，收回视线去找程珂了。 严宥嘴角的笑随着祁陌的动作一下子垮下来。 怎么这么狠心，连看他都不愿意看一眼。 明明昨天还接受了他的语音连线。 “这是签约合同，还有你看一下这个，和我们合作的恒星TV，每个月要直播三十五个小时。”程珂将合同递过去，顿了一下，补充道：“这是强制性要求。” “嗯。”祁陌对这些条款没有异议，和三年前的、其他战队的都大差不差，早就烂熟于心了。 他翻看一遍，确认没问题后在结尾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程珂坐在他对面，望着祁陌飞快地签字，眼前仿佛看到了三年前那个少年。同样的位置，同样飞快地签字，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就将自己的未来交给RUC。 好像一切都没变。 “好了。” “哦……好。”程珂从回忆中抽离出来，跟着祁陌一起走出会议室。 “听一下，从今天起祁陌将补上我们RUC空缺出来的神佑者位置，希望你们五个能配合默契，勇创佳绩……你们还要互相自我介绍一下吗？应该都很熟了吧？” 姜迟也第一个摇头，开什么玩笑，面对面自我介绍，太死亡了吧。 好在祁陌也对程珂的提议没有半点想法，“不用了。” “行，那就……” “等等！”严宥忽然开口，“其他人不用，但是我用啊。”他摸着下巴凑到祁陌身前打量，啧啧称赞，“这位新人看着挺帅，还是玩神佑者的，跟我配合。既然我俩这么有缘，不如加个微信怎么样？” 祁陌眼皮都没抬：“程哥拉群，有事群里找。” 严宥被噎了一下，仍没有放弃，“我们以后就是队友了，加微信好联系。” 祁陌绷着脸，对严宥的话置若罔闻，拉开一把电竞椅开电脑登陆恒星TV。 高层的速度很快，恒星TV一个已经认证过的职业选手账号不出二十分钟就发到了祁陌手里。 “你现在干什么，要直播？”姜迟也问。 “两分钟前程哥用战队微博公布，现在不应该赶紧开播吸眼球赚流量？”祁陌用一种“这也要问”的眼神反问道。 程珂打字的手一顿，抬头诧异地看了一眼祁陌。 一般的选手都是签约完之后什么事情都等教练和高层通知，开直播这种事情更是要找个好时间。他本来想等晚上八点再让祁陌开播，没想到他早已做好了打算。 “等等，你先别开播。”程珂阻止他，“你的官宣先不着急发，合同是签了，各种审批还没下来，你今天刚回来，下午可以好好休息休息，明天再说。” 虽然程珂说让他下午休息，这么闲祁陌还有点不习惯，还是用小号开了一把排位。 说是小号，但也在排名前两百之内。 这种分段开排位等待时间很长，电脑开着不方便用，祁陌用手机点开微信，一长串的好友申请。PT、Christ、RUC，以及其他战队的都有。 这是干什么。 祁陌往下划拉，看见了PT战队经理老叶发来的申请。还没来得及同意，排位就开了，祁陌放下手机，专心投入排位中。 陌第一把就遇到了熟人。 好巧不巧，正是PT的竹子。 他在开直播，祁陌用的小号他一开始还没认出来，是看直播的水友眼尖，告诉他的。 他显然也没想到两人会排在一起，缘分就是这么巧妙。 【PT竹子是也：Seven～/飞吻jpg】 祁陌敲了个白眼给他。 这下就算不确定是不是本人在打也能确定了。 能认出自己的小号，祁陌猜到竹子可能在直播。 这局队友选择了做任务。任务也不是什么难事，无非就是根据系统给的一堆字母乱码打出来，跟什么锻炼二十六键的训练似的，哪队总数最多哪队获胜。 早上的飞机，前一晚上祁陌一夜失眠，想睡睡不着，撑着精神看完了预热赛，现在又来直播，眼睛又干又涩，疼的不行。这局他选了个守光者，打完这一把马上就下播去房间里补觉。 见他选了守光者，竹子锁了符咒师，弹幕瞬间飘过一片问号。 【竹子这是……？】 【哇塞竹子你，想让Seven辅助你的心要不要这么明显？】 “干什么啊，我本来就是玩符咒师的。”竹子理直气壮。 祁陌揉了揉眼睛，这局心安理得地跟在竹子后面，随时给他回上一口血。 高分段双人一起排就会玩的很舒服，虽然他们两没有连麦，甚至连字都没打，祁陌还是能在第一时间内预判竹子的走位，在他的必经之路上奶上他一口。 【我靠……竹子的符咒师是公认的为了控制对面不惜牺牲自己的自杀式打法，PT自己的守光者有时候都跟不上奶他，Seven居然这么轻松。】 【PT有点出息好不好，现在难得的好机会，快去谈签约啊！】 【战队双担怎么办，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祁陌使用光法之球收割被竹子定住的对手，攻防家已经在拆对面的防御墙，自家灵使和神佑者已经在队内发言总结获得的线索，游戏最终线索顺序按游戏角色首字母排序，分别为符咒师、攻防家、灵使、守光者、神佑者。 【灵使：符咒字母h，数字21，u。hu或者uh。攻防e，数字12，l，le/el。灵使q，字母7，g，qg/gq。】 【神佑者：神佑22，v，字母p。】 【攻防家：对面守光呢，谁记了？】 祁陌面色平淡地敲出一行字。 【守光者：n，数字14，n。】 这样在局内发完整的信息虽然有点浪费时间，但万一记忆错乱或者记错字母所对应的数字，队友能及时发现整改，玩家们都默认这样交流，当然，大神除外。 对面被团灭了，复活还需要时间，足够队友把密码解出来了。已经是十拿九稳的局，祁陌松弛地放松身体，，刚好游戏胜利，竹子和水友们打了个招呼，下播之后在游戏里发来几条消息。 【PT竹子是也：Seven，忘记跟你说了。】 【PT竹子是也：这赛季我们打算签Kim。】 看书的沉默寡言的小花们（为什么是这个称呼详情看专栏[粉心]），和我互动互动好不好[抱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第 11 章 第12章 第 12 章 祁陌看着那条消息，愣了起码有半分钟。讲真的，他的第一反应是高兴，高兴结束之后，取而代之的是长久的沉默。 他猜PT只是因为看上Kim在国外和他一个战队，和他一样有着丰富的比赛经验，他知道的、了解的战术，之前和他同队的Kim也一定知道。 Kim一加入，两个战队之间的差距一下子就缩小了。 【RUC-Seven：他已经同意了？】 【PT竹子是也：暂时还没，但我们有信心签下他。】 祁陌要下播了，竹子代表PT隐晦地“提示”完，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光荣告退。 PT就是来挑衅的。 你们RUC签下祁陌又怎么样，Kim同样有外服所有战队的战术经验，虽然不是第一，但Kim的守光者也是名列前茅。 国内难说，但外服几乎所有和他们一起比赛的、认识的人都知道，祁陌和Kim关系最好。 祁陌下了播，无声地骂了一句脏话。 玩的真脏。 他也没想到，不久之前才用答应直播给Kim换取的条件这么快就能用上了。 祁陌看着黑屏的电脑，无声地笑了一声。 Kim，我的嘴挺灵验的吧。你的自由，很快就来了。 从VA01逃出来，一年前我们许下的愿望，马上就要实现。 祁陌揉摁了几下酸胀的眼皮，抓起手机上楼。马上就要到吃晚饭的点，他关门前听到姜迟也在嚷嚷着要吃凉面。 姜迟也边大声喊，眼神边往楼上瞟，直到听到祁陌的关门声，停下来：“严神，你这招不好使啊。” “嘶……难道我记错了？”严宥摩挲着下巴，确认自己没错，“不对，我肯定没记错，他就是爱吃凉面。” 肖一舟抬头看了眼三楼，走廊空无一人，安静地落针可闻，很显然严宥这个让姜迟也喊美食引诱祁陌下来吃东西的馊主意没能奏效。 是他他也不下来。 “怎么会呢？这有什么尴尬的？”严宥百思不得其解，转头问其他人，“他难道不饿？” 肖一舟：“……” 他们的队长是电竞明星，行业顶梁柱，人长得帅，智商高。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任何事情一和祁陌扯上关系，就不清醒了。 外卖都拿到手了，严宥还在绞尽脑汁地想怎么哄骗祁陌下来。 常毅惟看在眼里，以他以前和祁陌同队的经验，就算现在上来满汉全席都没用。 确实没用。祁陌躺在床上，已经睡下了。 不知为何，他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他迄今为止所有发生过的事，都在这场梦境里如同电影胶片般按照特定频次闪烁播放。 - “妈妈……” 年幼的祁陌睁着一双懵懂的眼睛，怯生生地站在卧室门口，里面有位长发女人在往行李箱里收拾东西。 听见祁陌的叫唤，谢卿叠衣服的手微微一顿，原本已经破碎的心，仿佛被这一声“妈妈”修补上少许。 现实给了她一个沉重的打击，再多令人心软的东西也必须要舍弃。谢卿咬紧下唇，动作加快了些。 她在这个家里的东西不多，自身也不爱买衣服买包，一个行李箱就能完全带走，就像家里从来没有她这个人一般，所有的痕迹都消失的干干净净。长大后的祁陌曾恨过她，恨她一个东西、一点念想都不给自己留。 我不是你的孩子了吗。 祁陌看见谢卿提着行李箱，越过他下了楼。小孩屁颠屁颠地跟上去，看见谢卿大步流星的朝大门走去，踉跄着上千抓住谢卿的衣摆，声音染上焦急和恐慌。 “妈妈……你要去哪？” “陌陌，妈妈……要走了。” “走？去哪里？这里不是我们的家吗？” 谢卿苦笑着摇了摇头，“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祁陌不明白，他不明白。他只知道，他妈妈忽然要走，不要他了。 这种下一秒面前的人就会消失、自己再也找不回来，就算拿他小猪存钱罐里所有的钱也换不回来的感觉让眼泪汇聚，冲出眼眶。 “为……为什么……妈妈……” 谢卿垂了垂眼，蹲下身，轻轻抚摸着祁陌的头发，语气轻柔而平缓。 “为什么啊。”她重复了一遍祁陌的问题，“因为你爸爸他出轨了，他不止有你一个儿子。” “有人来和你争遗产了。” 年幼的祁陌一下子不哭了，呆呆地望着谢卿。 可能是天生好命，祁陌的父亲祁誉宁出生就在罗马，二十几岁就投资数家公司，更是赚的盆满钵满，随便一张银行卡上的数额就有八位数，住的别墅区需要验证资产才有购买权限。从出生开始，祁陌吃的用的都是用最好的。 在这种家庭环境下出生，祁陌从小就被谢卿灌输了很多同龄小孩家庭里不会告诉的理念，出轨、破产、投资、上市、遗产这些词的意思祁陌能倒背如流。 “妈妈当然可以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保存这个秘密一辈子和你父亲一直生活下去，可是陌陌，妈妈说过一句话。” “如果坚持的东西只能带给你痛苦和绝望，离开和放弃，是最好的选择。” “你的开心，天下第一重要。” 谢卿弯了弯眼睛，偏头在祁陌的脸上亲了一下。 “妈妈不想不开心地活着，陌陌能明白妈妈吗？” 谢卿没想得到祁陌的回答。在她看来，一个母亲发现男方出轨自己离开却不带走孩子，是莫大的罪证，是不负责任的表现。但她下定决心净身出户，祁誉宁的钱她一分都不要，她自己有钱，有工作，可以把自己养的很好。 爱情中一旦有第三者的出现，第一反应绝对不会是上前讨要个说法，而是恶心，生理上的恶心，只想远离其中，压根不想参与。 谢卿什么都不敢求，她知道，祁誉宁给的经济条件会更适合祁陌的成长。 握上门把手的那一刻，她听见了身后祁陌的回答。 “明白。” “如果妈妈离开我会更开心的话。” 谢卿被祁陌的话震的心脏发酸，她万万想不到，这种话会从一个九岁的孩子嘴里说出来。 清脆的童声，如果他是一个普通家庭的孩子，这把好嗓子可以用来唱令人快乐的歌曲，讲天真烂漫的童话故事。但他是祁陌，在这个九岁的年纪，却要为了妈妈的幸福，宁愿放弃见面的机会。 这一刻，她忽然开始后悔，后悔之前不该和祁陌说那么多，让一个孩子被逼着懂事。 谢卿缓慢、一点一点地回头，看见祁陌浅灰色瞳孔里的情绪。 有不舍，有失落，有哭泣之后蒙上的水光，更多的是坚定。 谢卿咬了咬嘴唇，心一狠，拉开门走出去。脚刚落在室外的地面上，她就忍不住哭了。 明明早上还是个大晴天，现在却已然是阴云密布。四月的风不冷也不热，却吹的谢卿心里像是破了个洞，灌满了寒气。 对不起，陌陌。妈妈没办法带走你。 祁陌站在玄关，忍了又忍，头抬了又抬，还是追出门。 谢卿已经走到了路尽头，即将拐弯，外面有她打的车在等她。 祁陌抹了抹眼睛，把眼泪强行逼了回去。他已经长大了，他要懂事，男子汉不能哭。 视线里唯一的那一抹身影消失，祁陌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一句话就像是一张单程的船票，祁陌站在岸边看着他妈妈上船，扮演的是割断绳子，望着船远去的角色。 祝你天天开心，妈妈。 希望你不用经历风浪，颠沛流离。 希望你的幸福，就在下一站。 - 祁誉宁和谢卿的离婚手续没有太多繁杂的拖延，祁誉宁对自己的妻子很了解，在这种事情上，说再多也是无用功。 “照顾好陌陌。”从踏入民政局门口到出来，这是谢卿这一路上第一次主动开口和他说话。 “知道。”祁誉宁说，“你……不回来了？” 谢卿对他的问题置若罔闻，淡然地把离婚证收入包中，扬长而去。 得知祁誉宁离婚且谢卿一分钱都没要的消息，唐馨有点诧异。她原以为谢卿会来闹、会带着祁陌走，但她却什么都没有做。 唐馨天真地以为，祁誉宁这么喜欢自己，在谢卿离开后一定会立马和她结婚，让她搬到那栋别墅里去。可是没有，祁誉宁闭口不谈结婚的事，甚至在离婚一个月中都没踏入唐馨和祁运的家里。 其中她给祁誉宁打了许多通电话，许多条短信，通通石沉大海。 自从那天过后，祁陌对祁誉宁再没有过一个好脸色。他不知道一个出轨的男人怎么还能这么心安理得和小三联系，简直是恬不知耻。 生活还在继续，祁誉宁恢复了和以前一样的日子，一个月里有二十天都在外地出差，不是飞这个公司开会就是去那个地方聊投资。祁陌的小学和初中生涯，班主任从没见过祁誉宁的样子，每次要开家长会问起来，祁陌都说在天上，班主任一度以为曾经出过什么事，有段时间都提心吊胆地不敢多问。 初二开学报道的那一天晚上，祁誉宁从公司忙完回来，从外面看见客厅的灯没开，只有楼上一间房亮着光。 他还没进门时，祁陌直觉有什么不对，把窗帘从边上掀起一个小角，果然看见祁誉宁从外面走进来。 不多时，房门被敲响。 “儿子。” 没有人理。 祁誉宁再敲：“开门，儿子。” 祁陌当没听到。 “祁陌，我有话跟你说。” 装这么久，终于装不下去了？ 祁陌三步并两步，唰的一下拉开门，面色不善，“怎么，要和我说你要把那小三一家接进来了？我告诉你祁誉宁，你敢接一个试试，我保证让他们有命进来没命出去。” “你……你胡说什么呢？”祁誉宁嘴上训斥他两句，“祁陌，我不是早就和你说了，叫人家唐阿姨，什么小三……说出去多难听。” “你还知道丢人？那你偷情的时候大脑是离家出走了吗？”祁誉宁不让他说，祁陌还偏不如他意，一口一个让祁誉宁恨不得钻地缝里去的词，“还是说你有什么难言之隐，见到那个小三就控制不住自己？你要是真有，我劝你今早切了，别看见哪个女的就精虫上脑，到处摧毁别人家庭。” “祁陌！”祁誉宁吼了一声，“有你这么和家长说话的吗？！” “不好意思啊，我野蛮生长没人教没人管，不知道怎么和一个出轨的男人说话。” “你……”祁誉宁叹口气，自知对不起祁陌，声音软下来，“祁陌，我知道你心里对我有怨恨，但很多事情不像表面那么简单，那次……只是太累了，没控制住自己。” 祁誉宁说到这，声音又猛地提高，“但你要相信，这几年最后悔的事就是签字离婚！”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上前一步握住祁陌的手腕，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你妈要是真的那么爱你，爱我，爱这个家，她怎么就不能多包容包容我？要是她有那个包容心，这个家能散吗？” “说到她，还有啊，她那个总经理人的工作，在家的时间能比我多多少？工资再多，每个月还不是我打生活费给你，她出过一分钱吗？一个女人，不在家洗衣服做饭，一天天跟个男人一样不着家，和我离婚了还有谁要她？” 疯了。简直是疯了。 也许这个世界上看不惯谢卿的人有很多，嫉妒她的样貌、能力、财富，可以有人说她性格不好、脾气倔、不好说话、没人情，任何一个不了解她的人都可以这么说她，唯独祁誉宁不可以。 祁陌的胸口剧烈起伏，狠狠地压制着自己的情绪才没立刻给面前这个他名义上的父亲一巴掌。 怎么会有这种人？这种……啧，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他。 祁陌看着他在自己面前义愤填膺地诉说着谢卿的不是，口水乱喷，气急败坏，和平日里对着员工微笑点头的好老板形象大相径庭的人，忽然有点想笑。 同时，他由衷地为谢卿感到高兴。 高兴她的离开，高兴她终于自由，高兴她或许现在已经找到了可以让她开心一辈子的人和事，再也不用碰上祁誉宁这个人渣。 妈，你是对的。 离开我，能让你开心。 这就够了。 祁誉宁讲了半天，以为祁陌会被自己说的话感化，一抬眼却错愕地发现，祁陌脸上居然不再是万年不变的臭脸，像是厚重的冰雪融化般，嘴角弯起了一个弧度。 “……你笑什么？” 话音刚落，祁陌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殆尽，快的好像刚才看见的是祁誉宁的幻觉。 “我笑你能说出这样不要脸的话，脸皮真是无穷无尽地厚，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就上称去看看自己多重，你没资格在这里说她，也别在这天天做着这个世界上就你一个好男人的白日梦，以为所有人都会像是那个小三一样把你高高捧起吗？” “再让我听到你说她。”祁陌眼睛眯起，浅灰色的眸子看人的时候毫无温度，“我就不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第 12 章 第13章 第 13 章 某高档小区。 一梯一户的房屋设计，除了每天早上晚上固定的时间，这层的电梯已经有段日子没在其他时间开过了。 唐馨从厨房出来，把最后一道菜放在桌上，擦擦手，“吃饭了。” 祁运从房间里出来坐下，筷子刚接触到米饭，听见电梯叮的一声开了。唐馨舀汤的动作抖了一下，桌面上瞬间多了一滩水渍。 他回来了。 唐馨迅速起身去看，祁运不急不忙地抽了两张纸收拾干净。 祁誉宁满脸倦色，进门就坐到了沙发上，“在吃饭呢？” “啊……啊。”一个多月没见到人，唐馨发的消息无论是一开始的质问还是到后面低声下气地认错，祁誉宁都没有回复，现在忽然来了，她反倒有点措手不及，“刚做好，你坐下一起吃点？” “不用了，我吃过了，你们吃吧。”祁誉宁摆摆手，想起进门这么久还没见到某个人，“小运呢？” 祁誉宁好不容易来一趟，主动要求见祁运，肯定是还在乎这个儿子。唐馨喜形于色，赶紧叫祁运出来。 “小运？小运出来呀，你爸想看看你。” 祁运慢吞吞地咽下嘴里最后一口饭，站到祁誉宁面前。 祁誉宁好像是喝酒了，还没走近就闻到一股香水、香烟和酒精混合的味道，闻的祁运想吐。 这地方他也敢让司机知道？谅他也不敢。 自己开车来的？酒驾？怎么没让交警发现，怎么没让车给撞死？ 祁运视线下移，落到他翘着二郎腿的皮鞋上。 进门又不换鞋，嗯，反正地是家政拖不是你拖。 “叫人啊。”唐馨见祁运无动于衷，偷偷拐了下他的胳膊。 祁运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出口却是另一番话，“喝多了开车要注意安全。” 祁誉宁长舒一口气，幅度很小地点头，“也就只有你关心我了，要换做是祁陌啊，巴不得我被车撞死。” 祁运扬了扬眉尾。 “你今天怎么忽然有空过来了？之前怎么……怎么不回我消息呢……” “回消息？我那么忙，你给我发那么多信息，打那么多电话，说那些没用的东西，指望我怎么回复你？”祁誉宁转头看着她，“我都来了，你还想让我怎么样？” “我不是那个意思……” “唐馨，我希望你摆明自己的位置，我已经尽到了责任，每个月给你打的钱不够吗？祁陌生活费都没你多。” “他还是个小孩，哪有什么需要用钱的地方……我也要给小运买东西啊。”唐馨说。 “行了，下个月生活费会给你多打三百万买包买衣服的。” 这种无用对话祁运不想听，也不想见到祁誉宁。 唐馨去厨房给祁誉宁弄了杯蜂蜜水，“是不是工作太累了？要多休息，多来这边。” 说到重点，祁誉宁叹了口气，摁了摁自己的太阳穴，“工作多少年都这么过来了，还有什么累的。还不是因为祁陌，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小子。” 又是祁陌。唐馨的表情僵了僵，维持着表面的温柔体贴，“他……他怎么了啊，你们吵架了？” 祁誉宁不说话了。 今晚有个晚宴，去之前抽空回了一趟家。祁陌现在已经是初二，祁誉宁平日里找不到借口和他说话，只能借让他好好学习中考考出个好成绩来引出话题。 祁陌烦他的很，每次听见祁誉宁说话他就会想起之前他说谢卿的那些话，就有一股无名火上来。 “你是想让我好好学习考上高中住宿，好让你那小三和那个私生子进来，让我给他们腾地方吧？” 祁誉宁很无奈：“我都说了，我早就后悔和你妈离婚，怎么可能把他们接进来一起住？这不合礼数。” 祁陌冷笑一声：“是啊，没娶就进门了，赶紧挑个好日子结婚吧，给人家一个正儿八经的名分啊，难不成还要一直当你的外室？” 这是祁誉宁最郁闷的一个点，为什么祁陌就这么向着谢卿，无论是什么事都能扯到他出轨的那件事情上，搞的谢卿在祁陌的成长过程中付出的多少辛劳一般。 不止一次地向祁陌说过自己后悔，可他就是不听。 被呛了这么多次，愧疚终于还是输给了他无处可放的面子，爆发了。 “你这么惦记你妈，你妈也这么惦记你吗？那她当年怎么不带你走？我出轨，她完全可以要到你的抚养权，为什么不带你走？为什么不用她那骄傲的总经理人的工资养活你？因为她嫌弃你，嫌你是个累赘，嫌你影响她找下一个对象。” 祁誉宁恶狠狠道：“祁陌，你现在在这因为她跟我甩脸色甩了这么久，人家早就有新生活早把你忘喽。” “说完了？” “没说完。”既然开了个头，祁誉宁一吐为快，“我联系你班主任了，现在的成绩像什么样子，身为我的儿子，就卡在班级中上游，快中考了，你赶紧给我收心，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游戏少玩，你指望着靠游戏过一辈子吗？” 祁陌心里一跳，反应过来后嫌恶地拧眉：“你监视我？” “别说的那么难听。”祁誉宁语气轻飘飘的，“我关心我亲生儿子，算什么监视？” 在学校被班主任盯着，在家还要被远在天边的祁誉宁关注，这种四面八方都是监控摄像头的感觉让祁陌呼吸不畅。 即便是这样，也不放过他。 祁陌只觉得窒息，他现在不想待在这里，也不想看见祁誉宁，大步流星地抓了手机出门。 真是越来越难管教了。 “祁陌！”祁誉宁阴沉着一张皱纹遍布的脸，“你今天敢出这个门，以后就别回来！” 被喊中的人没有丝毫停顿，甚至都没回头看他身后这个中年人一眼，对他避若蛇蝎，恨不得现在就永远消失在他面前，砰地一声大力甩上门。 “你！” 祁誉宁脑袋发晕，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急的，接下来还得赶时间去晚宴，不然他肯定怎么着也要把祁陌抓回来好好说教说教。 今天所有事都跟他作对似的，宴会上一个前景很不错的项目在和负责人交谈时被人截胡，酒喝了不少但没一口是有用的。让本就不清醒的脑袋更加昏沉，家里没人，索性开车来了唐馨这。 “天天回家就是打游戏，听我公司员工说他儿子也玩这个游戏，祁陌打的还挺好的。打的好有什么用，也不想着提高成绩，就算不为了我，也得为了他自己考虑啊……算了，最后还得掏钱送他进国际高中，不然以后来我公司都被人看不起。” 唐馨算是看明白了，祁誉宁今天来完全不是因为想看祁运又或者是想她了，更悲哀一点说，要不是祁陌和他吵架，她和祁运甚至连一个见到祁誉宁的契机都没有。 过来，三句两句不离祁陌。嘴上说他不好好学习以后怎么办，实际上为了他的亲生儿子，什么完全打算都做好了。 从来没提过祁运。 唐馨想质问他，那小运呢，小运就不是你的儿子了。背着谢卿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什么美好的未来都许诺给了她，要让他们的孩子成为全天下最幸福的小孩。 她知道祁陌厌恶讨厌他们两个，那你这个父亲强势一点，我们直接结婚，他一个没成年的小孩能怎么闹？ 说到底，祁誉宁对祁陌下不了狠心。唐馨只恨自己不能再让祁誉宁对他死心塌地，那样关起门来每天把祁陌揍一顿，每喊她一次小三就给他一耳光。 棍棒底下出孝子。 谢卿那个狐狸精，离婚了还能把祁誉宁的心拴着，儿子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既然哥哥游戏打的好，那送他去青训营训练好了。”一直低着头的祁运忽然出声。 “……什么？” “打的好当了电竞明星，哥哥以后还得回头感谢你没让他继续上学。”祁运笑了一下，“要尊重兴趣爱好，不是吗？” 祁誉宁双眼放空，木讷地思考祁运的话。 电竞之类的东西他从来没想过，更别提送祁陌去什么青训营，但他现在这样胡混，更有损他的名声。 要是真有那个红的命，这条路也不是不行…… 见祁誉宁没说话，祁运就知道他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默不作声地走回餐桌坐下吃饭。 饭菜的温度只能算还能入口，坐下的时间不超过一分钟，凳子也早已恢复了冰冷的温度。 冷板凳而已，祁运端着碗，站着吃完了这一顿饭。 这凳子，他不坐。 这些年他早就坐够了。 “工作也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身体会受不了的，我来给你捏捏肩……”客厅里，唐馨和祁誉宁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过来，听的不真切。 唐馨一顿引导，祁誉宁才终于想起问问祁运在学校的表现。 “小运可厉害了，三好学生奖状，还在市里比赛……小运！去把你的奖状拿来给你爸看看。” 奖状、证书、成绩单，祁运抱出来一个箱子，打开给祁誉宁看。 客厅的灯是唐馨选的，她喜欢亮堂，把什么东西都照的闪闪发光的。现在的灯光下，证书上的金色字体仿佛映射到她脸上，将她的笑容映成一朵绽开的金箔花。 “呦，这么多？”祁誉宁眼睛一亮，像是抓住了什么宝贝，“真不错啊，继续努力！” 祁誉宁的眼睛最好读懂了。 贪婪，虚伪，毫不掩饰。 仅仅是一个一秒钟都没到的眼神交汇，祁运就已经想象出了他在酒会上炫耀他的样子。 瞧瞧，我儿子多么优秀。 因为祁陌的愁容一扫而光，祁誉宁满脸笑意地往旁边挪了挪，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来，小运，坐这来。” 沙发皮革上还带着祁誉宁上的温度，祁运礼貌又得体地笑着，眼神转到左边的餐桌边。 他刚才过来的时候顺手关了灯。 哥哥，那把冷板凳，就由你来坐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第 13 章 第14章 第 14 章 祁陌是被网吧里说不上来的味道闷醒的。 开着空调，各色各样的人进来，男女都有。网吧里是禁烟的，但管不了在外面抽完的人再返回，身上二手烟的味道尤为刺鼻，和网吧摆在那装腔作势的香薰味混在一起，祁陌只感觉多闻一会儿他就能再晕过去。 早知道开个包厢了，隔音还好。 昨天晚上祁陌和祁誉宁吵完就直接过来了，选了个可以杀人的枪战游戏，泄愤似的打了一个多小时。晚饭就在这里直接买的现成热狗，吃完一个感觉油的不行，在附近找了家奶茶店，上网一通搜，又问了店员确保没有加炼乳或是奶茶基底，最后才买了一杯最保险的柠檬水去油。 回来的时候有犹豫过要不要开包厢，他的火气还没完全下去，在嘈杂的环境里打游戏更有氛围。祁陌原本打算上线火拼了两把就去包厢睡觉，没成想一个不留神就睡着了。 算了，在哪睡都没区别。 祁陌屏气，右手在后颈处按了按。这个姿势睡了一晚上，现在半边身子都没知觉。 据他对祁誉宁的推测，昨天能有空回来一趟，那么至少未来的十五天之内见不到他。 这对祁陌来说是好事，他可不保证下一次见祁誉宁会做出什么事。 此时，手机振了两声。祁陌点进去看，是家里的司机发过来的信息。 【司机-刘：醒了吗？你爸让我来接你。】 老实说，祁陌现在一点都不想回去。但这个姓刘的司机为人比较老实，每次接送他上下学都没有任何废话，也不会过问各种乱七八糟的原因，祁陌挺喜欢他这点。 和祁誉宁发火就算了，祁陌不想因为这个牵扯其他人，这个司机也只是个打工的。 他好脾气地出门坐上了车。 中年男人照常什么都没问，一脚油门开上马路。 在网吧那个环境里，祁陌没睡好，调整座位角度靠着椅背很快就睡着了。 司机中途瞥了他一眼，然后掏出手机确认导航地址。 他想不明白，不就是父子之间吵了个架，小孩出去在网吧睡了一晚上吗，做家长的要不要这么狠。 车开了大约半个小时，司机靠边停了车。 “到了。”他说。 祁陌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浑身上下带着没睡够的低气压。他机械记忆地开门出去，直到听见周围此起彼伏的汽车鸣笛声，才倏然回过神来。 他四处看了看，眼神转到身后那巨大的建筑物上——星城机场。 祁陌：“？” “什么意思？”他冷着脸问司机。 司机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开口，这时候祁誉宁的电话打过来，司机就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般把手机递给他。 “你爸的电话，找你的。” “到机场了吧？”祁誉宁的声音从那头传过来。 “你想怎样？现在装都不装了，直接把我送走你好做事是吧。”祁陌磨牙。 “你这都什么跟什么。”祁誉宁下意识又想开口说那些老话，想到现在祁陌的处境，还是决定和他解释一下，“你不是游戏打的好吗，我找人给你送进电竞青训营了，好好训练，学习不行不能哪条路都不行，别让我失望。” “你……” “不说了，我马上也上飞机了。”祁誉宁看了眼时间，“那边会有人接你，挂了。” 祁陌硬是把没骂完的脏话从牙缝里咽了回去。 草。这人他妈疯了吧。 司机坐在驾驶位上观察祁陌的表情，后者脸黑如锅底。他觉得要是他老板要是当着祁陌的面说这些话，他都可能直接把手机砸他脸上。 或者……司机看着祁陌攥着手机的手，关节用力到越来越白，胆战心惊地咽了口口水。 可能不用他老板本人来了，他现在的情况好像更危险。 祁陌深吸一口气，试图冷静下来。 祁誉宁这个年纪的人，怎么会知道电竞青训营这么新鲜的东西？除非是有人科普教唆，顺便给他洗了个脑。 昨晚上祁誉宁有生意晚宴，那就免不了被灌酒，家里没人，要找人照顾自己的话，那就只有去唐馨家里。至于那个教唆犯，已经不用动脑子想了。 也只有祁运，能知道这方面的知识，能在那个时候说动祁誉宁。 真不愧是一家人，狗皮膏药一般甩也甩不掉，撕下来疼的还是自己。 祁陌顶着那张家里好像死了人的脸，拖着自己的行李箱上了飞机。 等着，都给他等着。这笔帐，他日后一定要好好算算。 祁誉宁安排的挺全乎，祁陌刚在云都落地，老远就看到一个男人在原地等他，见他过来了连忙迎上来：“你就是祁陌吧？我来接你去训练基地。” 祁陌嗯了声，跟他上了车。 男人一路上都在喋喋不休：“你这个小伙子真是摊上好机会了，有这么一个爸。我跟你说啊，这次青训营的名额其实已经满了，人员都是我们精挑细选选出来的种子选手，你爸霸道啊，直接打钱，我们把原本最后一个录入的学员踢出去，才把你重新塞进来的。” “对了，因为塞钱了，所以你不用再和其他人一样打一局游戏证明技术了，至于其他的月项考核，就靠你自己了。” 祁陌听到因为他所以把最后一个学员踢出去的时候，眉心很淡地皱了一下。 “非要踢人？你们基地一间多的空房间都没有？” “房间肯定有啊，房间多的是。”男人笑笑，“人数一直是固定的，一直以来都是万人中选一千，一千里选一百，一百里选五十，这最后选出来的五十人，就是最具有天赋的电竞种子，在他们之中，会诞生新的首发队员。” 他们的基地确实很大，要容纳五十人的话确实做不了太小。祁陌刚踏进基地里，就感受到了很多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紧紧地盯在他身上。 那个带他来的男人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给他分了一间房间，然后让他去训练室训练。 “这就是用钱砸进来的那个？” “嗯，就他，把陈林的名额挤走了。” “没办法啊，人家家里又有钱又支持，又不用考核，哪比得上我们普通人。” 只有角落里的座位空着没坐人，祁陌这一路走过来，对各种冷嘲热讽几乎免疫，没什么表情地坐在那个其他学员口中“陈林”的座位上。 少年人的恶意总是来的很快。即便是没什么交情的人，在听见这种消息，就会自动代入自己并且庆幸——幸好自己进来的早，不然遭殃的就是他了。 他们很多人中，家里支持他们打电竞的寥寥无几，大多数为了自己的梦想甚至不惜和家里闹翻，扬言一定要拿下世界冠军，让他们刮目相看。 于是祁陌就变成了对比的例子。他们忍不住想，为什么他天生好命，为什么他家这么有钱有权，可以随便让组织的人踢走一个已经经历了多重考验的学员，心安理得地将他的位置拱手让人。 这点阴暗的想法，会因为一次一次地对比，萌发出嫉妒不爽的心情。 这时候认不认识陈林、和他关系好不好已经不重要了。 祁陌刚坐下开机电脑，随手把电脑屏幕下方标有“陈林”的姓名贴撕掉。刚才那个男人没给他姓名贴，他也无所谓，直接找了自己的账号登陆。 右边的一个男生用余光瞄他好几眼了，祁陌转头，冷冷地看着他，“你斜视？” “切，看看怎么了，又不会少块肉。”男生翻了个白眼，“我们普通老百姓仰望仰望你这个少爷，行了吧？” 祁陌的视线落在男生的电脑上的姓名贴上，许方。 “你看什么！”许方后知后觉地捂住自己的名字，恼怒，“怎么，你想把我也踢出去啊？那不好意思，我是第二十个加入的，你要踢也踢不到我头上来。” “许方，你这话太狂妄了啊，人家他爹动动手指，你就是最后一个加入了。小心和陈林下场一样惨。”许方对面的一个男生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接话，看似是说许方，实则明里暗里地在讽刺祁陌。 确实是祁誉宁做的不对，祁陌看在这件事上，把自己的脾气咽了下去，没和他们吵。 但他不想把这件事闹大，有的是闲人这么干。不出一周，谣言已经传成了陈林以前得罪过祁陌，所以这次是祁陌对他的报复。 谣言分好几个版本，有一个说祁陌和陈林以前是一个学校的，有人经常看见祁陌欺负陈林，这次也不例外。 祁陌刚听到这个传言的时候只觉得荒唐，最离谱的是，陈林和他还真是一个学校的，只不过不在同一级。祁陌在学校每天烦都烦死了，哪有空分注意力给其他人，更别提还是个跨级的人。 同个学校被证实，似乎这个版本就更有说服力了，他们变本加厉，在祁陌的电竞椅上倒水、拔他的键盘线，在训练时故意踹一脚主机导致中途黑屏都是常有的事。 原本这些祁陌都还能忍，但前一天晚上祁誉宁给他打了个电话问他习不习惯这里的生活，还以为祁陌会感谢他，还没问就自己把祁运抖出来了。 “我当然不知道什么青训营了……是小运说的，你不是喜欢打游戏吗，没送你去学校你应该高兴才对……” 听的祁陌火气直往外冒。一晚上他都没睡好，气的。 在这种情况下招惹他，管他是谁，祁陌的少爷脾气已经要压不住了。 他拉开电竞椅，看着被拆的七零八落的键盘，许方他们在自己的座位上互相对视一眼，窃笑的声音时不时传入祁陌的耳朵里。 “哎你看，他不动了。” “咱这也算是给陈林报仇了。” 祁陌浅灰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阴沉的神色，在许方意外的眼神中，直接把键盘的连接线拔了下来，慢悠悠地把线缠在键盘上，打了个结。 许方抽空看了一眼自己还在继续等待排队的屏幕，就这一秒钟的分神，他听见左边有一道风声，疑惑回头的同时，整张脸被飞过来的键盘拍了个严严实实。 接着，一股水流自头顶而下流到许方衣服里，冰冷的触感让许方下意识打了个寒颤，他扭动着肩膀，试图让衣服吸收掉水分，不让它在皮肤上继续为非作歹。 但没成功。 祁陌扯着许方的头发，键盘掉在许方腿上，祁陌微微眯眼，随手把杯子丢到一边，声音阴森地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的魔鬼。 等负责人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和陈林关系好，替他报仇是吧？” “你正义凛然大公无私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是吧？” “行啊，打电话叫陈林回来，行程我报销，月项考核要是输给我，你们两都给我滚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第 14 章 第15章 第 15 章 负责人看着会议室里的这几个小孩，有些头疼。 “教练，是他先对我动手的！我都没还手！”许方一只手扶着用毛巾包裹起来的冰块，指着吊儿郎当站在一边的祁陌控诉，“他把键盘砸到我脸上，还泼我水，大家都看到了！” 祁陌睨了他一眼：“我那叫泼？要不要我现在泼你一杯水让你感受一下？” 许方不怀疑他真的能做出这种事，立马闪身到了教练身后，“教练救命！” 负责人的头更疼了，碍于祁陌他爸的面子，偏偏还不能对这个小孩说重话。但此时此刻，不说点什么算是过不去了。 “来吧，你们想怎么解决，我听听你们的想法。”他是真没辙了。 “我要他给我道歉！”许方叫道。 “你怎么好意思先提？我们要不先把前一个星期的账算算？”祁陌磨牙，“监控保留三个月，证据都还在。” 负责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转头问许方：“什么一个星期？合着你们这矛盾是继承制，这周打完下周报复？” “我就是觉得不公平！凭什么他这么轻易就挤走了陈林的位置？就他爹有钱了不起呗。”许方深恶痛绝，“我就是纯看不惯他！你去问问其他人，谁能喜欢这样的！” 这个社会上谁会跟钱过不去，当然是谁有钱谁就有话语权了。负责人在心里嘀咕，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惹不起这些年轻气盛的小孩。 祁陌被许方这群人折腾了一个星期，少爷脾气已经是看在祁誉宁确实不当人的情况下忍这口憋屈气很久了，今天他绝对不惯着这群人。 “道歉不可能，要道歉也是你们给我道歉。至于这么解决，我刚才已经说了，既然看不惯我挤走陈林，那就把他叫回来，所有的钱我来出，月项考核要是输给我，你们这一群人都离开青训营。”祁陌说的简单，自动忽略了负责人眼睛都要瞪出来的表情，问他：“有什么异议？” “我害怕你不成！一个玩神佑者的，狂什么狂？”许方一口答应，“我们要是赢了，你不光要退营，还得天天发微博说我们是最厉害的首发队员，还要艾特我们。” 祁陌：“……” 这些中二的电竞少年负责人到底是从哪招过来的。 “行。” “什么就行啊？”负责人紧急叫停，他赶紧道：“祁陌，你知道这时候再把陈林叫回来，和你们一起训练是额外的费用，你知道需要多少钱吗？你爸给我们三十万，你这个计划要实现的话，你起码得给六十万，还有额外二十万要付给高层，用于破例的罚款。你一个小孩有那么多钱吗？” 祁陌对于八十万眼睛都不眨，低头看手机，“账户。” 负责人愣了一下，随后报出一串数字，怀疑地望着他，心道难道是让他爸在付钱？ “八十万，转过去了。”祁陌冷冷淡淡的锁屏，朝他一抬下巴，“查收一下。” 负责人手一抖，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数字后面跟着的零。个、十、百、万、十万……明明白白的五个圆圈。 他是三十岁老社畜，虽然知道这笔钱还是要上交，但一下子收到这么多钱，还是不免内心激动。兴奋过后，又是长久的悲哀——世界上多我一个有钱人又能怎样。 许方悄悄咪咪地瞄了一眼，面上不显，实际内心已经蹦出一堆脏话了。八十万，有钱人真豪横，这么多钱只有他在上坟的时候见到过。 钱的事情解决了，负责人立马联系陈林，“这件事就这么解决，你们两该训练训练去吧，别再弄出那么多岔子了。” 许方为了彰显自己什么也不怕的气势，狠狠地瞪了一眼祁陌，抢在他之前出门。 许方的行为在祁陌眼里就像是一只动物园里活蹦乱跳的猴，滑稽又可笑。不过对祁陌来说挺新奇的，原来同龄人都不是祁誉宁带他去参加的宴会中那样成熟稳重、多才多艺，也有傻逼的。 在他小时候，祁誉宁参加各种商业聚会，非要把他带上让他从小就结交别人家好孩子当朋友，几乎见的每一个不是有很多奖状就是有特长，令他印象最深的一个，一个小孩在晚宴上弹了一段很厉害的钢琴，听说那时候就已经拿了钢琴十级了。 就因为参加那些破聚会，搞的祁陌还以为同龄人中就他一个不学好。 杀千刀的祁誉宁。 骂归骂，在训练这种事情上祁陌还是相当认真的。青训营里要求每天训练不少于八个小时，祁陌就训练十个小时，十二个小时，时间怎么多怎么来。其他人还会中途和熟悉的人聊聊天，点个外卖一起吃，祁陌不需要这种拖后腿的人在自己身边，向来都是独来独往。 一个人在一群人之中生活对祁陌来说不是什么难事，独立，是他这种家庭下父母教会他的第一课。 那个被他挤走的陈林，他在第二天见到了。这个男生瘦瘦高高的，小麦肤色，听负责人说，是从农村考上高中，学习跟不上才孤注一掷想来电竞这条道上试试水。 祁陌对这个人的印象比其他人深一点，因为他刚回来就去找了他，即便是面子上过不去，也感谢了他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这人倒是和许方不一样。祁陌对于他的道谢冷淡一点头，心里评价道。 在青训营待了快一个月，即将月项考核的时候，祁陌训练到凌晨一点半，本来都要下机回房间睡觉了，却忽然接到了祁君羽的电话。 看到来电人的备注，祁陌看了一眼时间，下意识开始慌张起来。 凌晨一点半，即便是祁君羽在国外留学有时差，算算时间也该知道他这个点还没睡了。 电话铃声开始响第二遍循环，祁陌从来没觉得他哥这么有耐心过，以往电话响二十秒不接他哥就会挂，今天却像是知道祁陌就看着，耐心十足地等待他接。 挣扎良久，祁陌还是摁下接通。 “……哥。” “终于舍得接电话了？”祁君羽把手中的铅笔转了一圈，随后继续修改设计稿，装作无意似的开口，“你那不早了，睡不着还是不想睡？” 祁陌还没告诉祁君羽他被送到青训营的事，他在巴黎好好留学，知道了祁誉宁干的这些破事只会徒增火气，还是不让他知道了。 “哎呀哥，我这么年轻，熬几次夜没关系。” “是吗？我不打电话过来你是不要通宵？别猝死了，好好活着。” “哥，好好活着应该我对你说才对吧。”祁陌说。 祁君羽被噎了一下，他动了动干到起皮的嘴唇，想反驳都找不到可以说的话，“祁陌，你的聪明就用在这些地方？” 祁陌讨好地笑了两声，抓着手机进了房间，祁君羽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你被祁誉宁送到青训营的事，我听说了，你不告诉我，我还得从别人那边打听。你不想上学就不上了，那边有人欺负你吗？” 祁陌本不想让他知道的，但这种事，瞒得住一时，瞒不住一世，更别提祁誉宁估计已经在对外宣传自己有个打电竞的儿子了。摊上这么一个爹，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没有人欺负我。”祁陌拣了些好的说，“每天训练挺长时间，还挺充实的。”怕祁君羽不相信，他又补了一句：“这样挺好的。” “我就信你鬼话吧，祁陌。”祁君羽拿他没办法，知道他就算有什么事也不会主动和他说，“我希望你说的是真的挺好，不是过的根本不好，为了不让我担心在这昧着良心胡编乱造。” “祁誉宁不养你，你哥有的是钱。” 祁陌缓慢地眨了两下眼睛，然后对着手机小声道：“我知道了。哥，你照顾好自己，记得吃饭，生病了就好好吃药。” “出了考核结果告诉我一声，当不当首发都无所谓。”祁君羽交代他。 祁陌嗯一声，没听见祁君羽的保证，他退了一步，“起码一个星期要给我打一次电话。” 这次不给祁陌保证，怕是要一天来一次电话。祁君羽妥协了。 挂了电话，祁陌走到阳台。云都夜晚的风有些凉，加练好几个小时，深夜排到的队友技术素质都烂的要死，他打的一肚子火，额头起了一层薄汗，这时候被风一吹，反而打了个寒颤。 因为快到月底，青训营里的学员平常再怎么散漫都开始加倍训练，谁都不想在第一次的月项考核中就被筛出去，收拾铺子在大庭广众下带着自己的东西滚蛋。 被那天晚上的风一吹，祁陌第二天就感冒了，戴着口罩打游戏，眼睛被呼出的热气熏的发酸，多盯着电脑屏幕看一会就受不了，想加倍训练，可心有余而力不足。在其他人还对着电脑大战三百回合的时候，到了每日的训练时间只有祁陌下了机。 负责人在考核前一天突击检查，转了两圈发现只有一个位置是空着的，便问旁边人：“这人呢？” “下机回房睡觉去了呗。”许方戴着耳机打游戏也不忘在负责人面前挖苦，“这才刚到点不到十分钟，明天就要考核了，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吗，也不知道是什么态度。” “行了，你好好训练。”负责人纳闷，之前看监控祁陌都是训练到最后一个走的，怎么一到考核还松懈下来了？ 他到祁陌房间门口敲门，等了好一会儿后，才隐约听见里面传来拖鞋趿拉地板的声音。 屋内已经黑了灯，祁陌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穿着宽大的睡衣，戴着的眼罩掀开半边，一只眼露在外面。他把眼罩推上去，靠在墙上，说话声带着浓重的鼻音。 “干嘛？” “你……”负责人差点以为祁陌换了一副嗓子，“你感冒了？” 祁陌一脸莫名地看着他：“有话快说。” 负责人却像没听见祁陌的话一样，兀自沉浸在自己的脑回路里，喃喃自语，“原来因为生病，难怪难怪，我就说不能够……” 祁陌：“？” 祁陌忽然觉得给他开门是一个极其傻逼的决定。 开了门问他干嘛什么也不说，在这自言自语像鬼上身。 祁陌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接着就要关门。 “诶诶诶……”感觉到面前的门在朝他压过来，负责人急忙用手挡住门缝，“我就来问问，你明天的考核准备拿第几？我们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嘴上这么说，实际上心里想的是你要是输给许方他们，那八十万我们可是不退的。但看在你爸塞钱的面子上，我可以动动关系把你塞到其他青训营里。 祁陌瞥他一眼，那语气在负责人那里听的拽的二五八万。 “就他们那临时抱佛脚的水平？” “打赌吗？” 负责人愣了一下：“赌什么？赌你会赢许方？” “不，”祁陌扬起下巴，“赌我第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第 15 章 第16章 第 16 章 “赌我第一～” 月项考核按游戏内职业分，随机抽签，抽到的在一个队伍里和别人一起打BO3制比赛，赢了的队伍晋级，输了的等下一把和同样输了的队伍打，以此类推，属于车轮战。 一楼大厅的考核已经开始，大屏实时转播。祁陌正在打第一场的第三回合。 负责人站在二楼会议室门口，阴阳怪气地向训练营里的教练模仿昨天晚上祁陌的语气，“第一，说的真容易。这少爷脾气是该收一收，不然以后出了社会谁惯着他。” 教练分了一部分精力在投影屏上，手上在翻这一个月以来所有学员的训练时常、游戏场次以及胜率和评分。这事是青训营里专业的数据分析师做的，但他也过了一遍，心里大致有了划分。 “别这么说，年轻人心高气傲点没毛病，这个年纪要是什么都不争不抢才是没戏了。”教练带青训营里的电竞少年有十五年经验了，“以往这些最狂的，反而是那一年一线战队的首发队员，我带过的能记起来的就有十多个，现在都风光退役，钱赚的盆满钵满。” “……真的？”负责人不像教练的工作，和这些少年接触的次数比较少，“反正我只等最后结果，那八十万就算祁陌输了也不会退的。” 教练白他一眼：“出息。” 大厅。游戏进入白热化局面，祁陌所在的队伍只差他一个身上的字母线索没有暴露，只剩一位，其他队友都暴露完了。而对面的灵使他们根本就没有摸到，两位字母线索全然不知。 现在情况很棘手，只要对面团结一心来赌他一个人，再把队友团灭，他们这一场就输了。 第一场BO3就输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冤家路窄，他第一场就抽到许方在对面，许方是对面的灵使，陈林是对面的攻防家。 反观自己的队友，手气差的离谱，都是中游分段的，属于不上不下的实力，很努力，但技术比不过对面。 祁陌咬了下牙，脑子转的飞快。知道对面会针对自己，所以他一再变换位置，从这个荆棘丛转到另一棵树后来隐蔽行踪。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祁陌，我们现在怎么办？”队里的守光者问。 “他们现在着急找我，灵使还有两次死亡机会，暂时不会很警惕。”祁陌冷静下来分析局势，“他们攻防家在守防御墙，其他四个在一起。有守光者给他们套盾不好解决，找机会灵使先上，让他们误以为是冲着许方去的，实则目标在守光者身上，先把他杀了。” 祁陌顿了一下，接着说：“符咒师控对面神佑者，攻防家沉默符咒师，我去杀灵使。” “你去？你只有一次机会了，被杀了线索全掌握在他们手里，掉一个副攻，我们就撑不住了！”自家灵使不可思议道，“你这风险冒的太大了！” “风险与机会并存。”祁陌悄悄摸到自家守光者那里加满了血，“我赌对面神佑者的透视技能已经用了。” 队友被祁陌的野心点燃，居然都起了信心，摩拳擦掌，“好啊，那么来吧——” 负责人看着转播屏，眉头皱起来：“他们这是要干什么？祁陌只有一次机会了，还要上去送死吗？” 教练摩挲着下巴，微微眯起眼：“虽然很莽，但我更想知道他是怎么知道对面神佑者的透视已经用完了的。” “这重要吗？” “当然。在游戏里，知晓对手的每一次技能使用和冷却时间都极为重要。”教练说，“相比符咒师的禁锢，攻防家的沉默，守光者的套盾和治疗，神佑者透视全图的这个技能是没有明显特征的，只能猜。” “而祁陌猜的时间是——”教练拿过手机，回拉到游戏开始的进度条。 “十三分钟五十三秒。”祁陌回答队友的疑问，“虽然建模没动，但他控制键盘走路的动作往左拐了一下，我无意中听到过他说喜欢把技能键设置的很近，所以我猜他是想按Q，连带着按到A了。” “这他妈也行？！”教练眼睁睁看着对面的灵使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出来的神佑者击杀，差点破音，“他开挂吧？！” “确实开挂了。”教练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笑，他随手将录制的视频转到某个大群里，“这小子人生开挂了。” 【好苗子都去哪了：转发链接】 【好苗子都去哪了：十年难遇的天才选手，有灵气，敢赌，谁要速来，手慢无。】 成功击杀对面灵使一次，祁陌连带着队友都松了一口气。 许方眼睁睁看着自己被飞过来的祁陌用光法之球击杀，气的差点鼠标都摔出去了。 “你们他妈人呢？来保护我啊！” “我被禁锢了啊！” “我被沉默了……” “陈林！你在那守什么家？”许方转移怒火，“你现在守着灵石有什么用？他们攻破了又解不出来密码！” 陈林默默地控制角色，“知道了，我来保护你。” 祁陌杀完灵使全身而退，队友都受了点伤，打算去灵石复活点恢复血量，走到中途却被祁陌控制的神佑者建模却停了下来。 刚打完一波团，对面的人肯定也会想到他们会回家补血，放松警惕，那杀个回马枪的最佳时机，就是现在。 “祁陌，怎么了？” 许方的复活时间还有二十秒，现在埋伏在他出灵石的必经之路的荆棘丛里，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你的全体治疗还有几秒CD？”祁陌问守光者。 “三十，现在二十七了，怎么了？” 许方二十秒复活，守光者给他套盾，他上去直接击杀许方，守光者再给全队上全体治疗，直接团灭对面的可能性…… 祁陌有些犹豫，但时间不等人。左上角的复活时间一直在变，他打开地图，在某个荆棘丛的位置标注了一个点。 “不回去了，守光者给我套盾，我在那里埋伏许方，杀了他之后其他人注意跟上，全体治疗CD一好就直接放，晚一秒就团灭。”祁陌沉声道，“速战速决，只是听上去难，你们应该能做到的吧？” 能做到是能做到，换做平时肯定能做到，现在面临着输了就要被踢出青训营的风险，压力太大了。 队友们在心里想，他们不敢说出来，只是默默地给祁陌按上了一个“赌徒版神佑者”的头衔，发誓只要没被踢出青训营，回头就去庙里拜，拜下次的月项考核不要碰到祁陌是他们的对手。 这人太恐怖了。 不。 这他吗是人吗？ 他们不是在打游戏吗，怎么感觉有种被一群□□压着进了赌场，输了就要赔上自己一条命的错觉？ 事已至此，再说什么都无用了。队友们点下收到，按照祁陌的计划埋伏好。 守光者给祁陌套了一个盾，左拐右拐，确认没暴露视野被对面看到，然后和其他三个队友汇合。 祁陌藏在荆棘丛里，眼睛紧紧地盯着对面灵使的复活时间。 五、四、三、二、一。 复活了。 祁陌握着鼠标的手都有些出汗，他不敢擦，聚精会神地等着许方出来。 两秒后，他的视野里出现了头顶着红色血条、穿着一身蓝黑色行动服的灵使建模，正大摇大摆地走出来。 就是现在！ 祁陌捏紧手里的技能，控制键盘直接窜到了他面前，一排光法之球朝他飞过去，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只剩丝血了。 他拖着一身血皮往灵石那里跑，在麦里呼喊着自己的队友，“卧槽，祁陌没回去！他大残，你们快来！” 灵使的移速是所有职业里最快的，自带3%移速，凭神佑者追不上。 但是—— 埋伏在另一个草丛里的符咒师出手，直接禁锢住了他，让祁陌得以赶上击杀。 但祁陌挨了许方的一个光法之球，现在没剩多少血了。对面的人已经赶过来，现在只能放手一搏了。 其他四个队友冲出来，守光者给大家上了个全体治疗，攻防家沉默对面四人，祁陌走位躲掉对面的技能，极限和对面一换二。 “在他们复活之前赶紧把密码破解出来。”阵亡的人自动给自己找任务，还没等祁陌开始排列密码组合，屏幕上方显示了四个大字。 对方投降。 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能放松下来，这四个字代表他和许方陈林的第一战，他赢了。即便不知道后面几场会如何，但能拿一场胜利保底都是好的。 祁陌缓缓地靠在电竞椅上，把口罩拉下来，很沉地吐了一口气。 不知道是感冒还是因为别的原因，他感觉浑身都发热，累的像是刚和人打完一架。 确实是打架，还是跟五个人打。 第一场BO3结束，下一场不是他的场次，祁陌从位置上起来，打算去洗手间洗把脸清醒清醒。 水龙头哗哗地开着，祁陌双手撑在洗手台上，水珠从他的脸上滑下来落到锁骨位置，然后被衣服吸收，又冰又凉。 他平常都是自己单排，一人可带飞全场，现在要强制和从来没配合过的队友一起打游戏，跟不上他的思路不说，配合和默契度也是根本没有。 祁陌头一次觉得打游戏这么累。 要是祁誉宁知道其他人会耽误他……既然祁运都能在祁誉宁面前说两句这么有分量的话，早知道祁陌就自己开口了，说去当主播，还能赚钱。 虽然祁陌一点都不想和祁誉宁说这些事情，他多看那人一眼都觉得恶心，但就是气不过。 还没等祁陌多想一步，就听见外面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喊的鬼哭狼嚎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怎么了。 他冷着一张脸关掉水龙头，抽了两张纸擦脸，才走出去。 “干嘛？”他拧眉看着负责人。 “祁陌，你撞大运了！”负责人一改一小时前和教练阴阳他的嘴脸，高兴中还带着一丝谄媚，“来来来，和我握个手，沾沾好运。” 祁陌往后退了一步：“离我远点。什么撞大运了？” 教练在说了无数个“放心吧”之后才挂断电话，一路小跑地来到祁陌面前，脸上的欣赏藏都藏不住。 “祁陌！超一线电竞战队RUC的教练看上你了！” 第17章 第 17 章 教练的嗓门丝毫没有收敛，祁陌进的是一楼厕所，离大厅近的很，他这么一嚎，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嗖的一下定在了他身上。 学员们面面相觑。 他们刚才听见了什么？ 超一线电竞战队RUC？教练？看上了？ 祁陌？！！ 卧槽！！！！ 你是说，电竞圈里最出圈的大神、RUC门面、随便一开直播都是好几千万人气的人气选手严宥所在的那个战队，他们的教练看上了祁陌？？！！ 所有人内心都是一句脏话飘过去。 祁陌毫无反应，甚至环视了一圈，发现每个人脸上表情各异，还以为自己要进什么破败战队。 “谁啊。” “RUC！你不知道RUC？”前一秒还在和其他人挖苦祁陌就是个赌徒的许方此时也绷不住了，不管他之前和祁陌有什么矛盾，一拍桌子，激动地站起来，“你不知道严神吗？” 严……神？ 祁陌依然是那副“你们到底在激动什么”的表情望着他们，语气没有一丝起伏，还是问：“谁啊。” “这你都不知道？”负责人痛心疾首地捶胸，“你连这个都不知道来打什么电竞啊？你知不知道要是我能进RUC战队当战队经理，我都得回老家祖坟磕一晚上的头！” “哦。”祁陌问，“那你怎么不去，是人太多选不上你吗。” 负责人：“……” 你以为我是不想去吗？！ 他看着祁陌祁陌这幅平淡如水的样子就来气，却又不能开口说什么，只好骂骂咧咧地打开微博和论坛，把手机塞给他，“自己看！” 祁陌接过来扫了一眼，通篇通篇的长句子，密密麻麻的汉字，一目十行过去对于他获得的奖没什么明确认知，只知道这个人很牛逼，很多人喜欢。 抬头，看见所有人都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祁陌：“……” “哇哦。”他干巴巴地憋出一句，“好厉害。” “诶——”众人满意地一点头，“这才对嘛。” 这群人，脑子没毛病吧。祁陌有些绝望地目移至地面，好像非要夸一句这个什么严神才能过关，你们这么喜欢他，他给你们发钱吗？ 他趁着负责人和教练和人打电话，有些犹豫地点了点旁边人的衣服，“那个……” 那位学员一开始还满脸不耐烦，他马上准备上场打比赛了，一看见是祁陌，他立刻换上了笑脸，“哎，咋啦？” 祁陌非常认真地问出了心里那个疑问。 “？” 那位学员满眼复杂，偏偏他还不知道怎么和祁陌解释这个现象。 “哎呀我告诉你！”许方走过来，“我们打游戏的，不媚男不媚女，只媚强，懂？” 祁陌还是有些没明白，他点了头，对着许方道，“你抽到的下一场是什么时候？我看能不能和你碰上。” “不是……”许方愣了，“你还打啊？现在不和RUC教练谈签约，这么执着于把我和陈林送走？” “大哥，之前的事算我错了，你行行好别针对我了行吗？我真的不想再碰到你了。”许方双手合十，见祁陌还想说什么，赶紧叫道：“教练！你快把祁陌带走啊！他说他还要打月项考核！求放过我们！” “你……” 打不过就叫人，这算什么本事？ 听到喊声，教练就差从桌子上跨栏过来了。不过他舍不得，这些配置的机器坏一个零件他都心疼。 “别打了，给人家留点机会吧啊，不是人人都有你这个大心脏的。”教练来劝祁陌，“来来来，来坐会，RUC教练等会就来，你们先见个面。” 祁陌一句话都没说被教练拉着按到会议室座位上，心里还惦记着祁誉宁和祁运那件破事。 他来这个青训营一个月了，祁誉宁都不知道去唐馨那多少次了，别等他回去又多一个小孩。 祁陌看不上祁誉宁那些破遗产，但他妈走的时候提到祁运的时候说多一个人和你争遗产，他就默认谢卿对他赋予众望，不希望她和祁誉宁一起打拼出来的钱落到别人手上。 谢卿不希望看到那个场面，祁陌也不会让她看到。 很早以前祁陌就有了一个打算，等祁誉宁死之后，遗产自己只拿一小部分，剩下的全部打给谢卿。 祁誉宁那肯定还有谢卿的联系方式，或者银行卡，什么都行。 要用实际行动证明，不用愧疚，他过的很好。 - 刚吃完饭，没祁陌的事，他打算回房间休息一会，被告知那个RUC的教练已经来了。 程珂上午刚忙完RUC战队的事，在众人休息的时候忽然看到了群里发的视频，一开始只是随便点进去看看，没想到越看眼睛越亮。 看到最紧张的时候，他跟着捏把汗。看到祁陌成功击杀对面灵使，激动的一拍大腿，给会议室里其他刷手机的人拍的一激灵。 严宥在打单机游戏，手一抖手机都掉地上了。他满脸无语地捡起自己的手机，游戏已经结束，他创造了历史以来最低的记录。 “我说程哥，你一惊一乍地干什么？我都创了历史新低了！” “如果你说的是那个弱智跳一跳小游戏，那就没事。”常毅惟补刀，“顶多就是PT和Christ和你微信好友会看到而已。” “而已？”严宥认真地瞪大眼睛，“被他们看见他们口中的严神打的了Truth，却输在跳一跳第七个？说出去我以后怎么找对象？” “……”其他队友都懒得说他。 “你还愁怎么找对象吗？我现在把你这段话复制到微博在线替你征婚。”队伍里的守光者Under说。 “我们严神，性取向正常吗？”符咒师临夏撩了一下自己刚漂的火红色头发，“喜欢男孩女孩，年上年下？你姐通讯录里有不少人开酒吧的，你要什么都能给你找来。” “都别嚷嚷了。”程珂受不了他们，“青训营找到了一个小孩，有灵气有技术，我要定他了。” “这么高评价？”临夏伸长脖子去看，看见游戏建模时语气缓了下来，“玩神佑者的啊，真难得……” 队伍里的神佑者白日刷手机的手一顿，随即满脸憧憬地抬起头。 他年龄大了，确实不太适合继续玩这种反应速度很快的职业，今年二十五，放在电竞圈里其他人都已经退役了。要不是近几年都没有玩神佑者的新人，他也不会坚持这么久。 “那赶紧抢人啊。”他巴不得现在就退休，“快来接我的担子，我要回家养老、环游世界了。” “你们像个超一线战队的样子吗？天天想着退役退役！”程珂对这个草台班子很无语，“不跟你们说了，这个小孩我一定要抢到，十分钟后该训练训练去！” “是——”众人拖着嗓子应。 - 程珂在来的路上给青训营教练发了不知道多少条消息，让他一定要把那个小孩看好了，不能被别人给抢走。 紧赶慢赶地赶到那里，看见人还在，且没有别人，不由自主松了一口气。 视频里就顾着看精彩操作了，现在坐下来才有机会好好打量一下面前这个少年。 挺瘦，腿挺长，长的也好看。 这发量，这五官……啧啧，这哪是打电竞的料子，该送去出道才对。 祁陌知道面前这个男人在看自己，索性抬眼和他对视。 程珂被他的眼睛吸引了。 这小孩眼睛颜色怎么是这个色，跟他小时候看的漫画似的，难道是中二病犯了？ “把美瞳摘了。”他说。 “？”祁陌微皱了下眉，“天生就这样，要我把眼角膜摘给你吗？” 毒舌能力过关，这要是当了电竞选手，说赛前垃圾话还不得气死对面。 程珂越看这个小孩越喜欢，有点后悔出门身上没带合同了。 “你叫祁陌是吧。”程珂笑容满面，“我是RUC电子竞技战队的教练，我叫程珂。” “情况他们都跟你介绍过了吧，你下午有时间吗，跟我回我们基地看看？” “他当然有时间。”负责人和教练抢先回答。 开什么玩笑，要是青训营里能有一个学员进这样的战队，战队给的钱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祁陌不知道还有这种规则，他下午确实也没事，这个时候祁君羽在忙，晚点时候再打给他吧。 RUC的基地里这里有点距离，四个人上了车，教练和负责人一直在聊祁陌这一个月以来有多么努力，加训加到凌晨，能说的都说了。 祁陌兴致缺缺，他有点想问负责人，什么时候能回去。 回去虽然要上学，但有正事要干，掌握祁誉宁的行踪、时刻盯紧他去唐馨家里，是他现在的任务。 RUC基地装修挺不错，祁陌跟着他们身后，扫了一眼环境和设施，应该配得上超一线战队的名号，都是最好的。 “你看，这里是我们的大厅，训练室在那边，二三层是房间，这些设备都是最新款功能性最高最好的，点外卖战队报销，也有阿姨做饭，什么菜都会做。”程珂向祁陌介绍着，忽然看见大厅中间五个人在电脑前一人捧着一碗泡面在那吃，笑容僵在脸上。 “那个，你别学他们，他们这么吃迟早把胃吃坏，天天吃这些垃圾食品。” “嗯——人来啦？”临夏咽下嘴里的汤，朝几人招了个手，“嗨，吃过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吃点？” 看着那一头张扬的红发，祁陌略显诧异地挑了下眉，“谢谢，吃过了。” 我靠，谁声音这么好听？一直埋头吃面的严宥一下子抬起头来，然后和那双浅灰色眼睛的主人视线撞在一起。 嗡的一声，他的脑子里仿佛闪过一道灵光，视野里所有东西都变得模糊不清，唯有那一对特别的、令人印象深刻的眼睛，如同他无意之间看到过的价格极高的烟晶。 好漂亮…… 眼睛是身体很神奇的一部分，那是个装载着灵魂和情感的透明容器，任何变化都能通过眼睛传递出来。 那双眼睛的主人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很快地移开了视线，严宥却觉得刚才被那双眼睛亲了一下。 漂亮的让他完全移不开眼。 严宥直勾勾地盯着祁陌，感觉自己快被自己的心跳声震聋了。 它喜欢他。 “严宥，严宥……”临夏喊了好几声人都没反应，不得不加大了音量，“严宥！！！” 严宥倏然回神：“啊……啊？啊？我在我在。” “你想什么呢，喊你半天没听见。”临夏趁其不备一筷子岔走盘子里最后一块午餐肉，“手慢无，这片归我了哈。” 没有想象中的筷子大战，临夏咬着午餐肉，有些奇怪地看了严宥一眼。 这小孩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诶，临夏姐，常哥。”他悄咪咪的凑过来。 “嗯？” “你们相信一见钟情吗？” 第18章 第 18 章 “咚”的一声，临夏嘴里的午餐肉掉到了方便面汤里，溅起的汤汁撒到桌上。 常毅惟反应了半天，才相当费劲地把严宥的话在脑海中捋顺了理解了，“一见钟情？和谁？” 临夏很快明白过来，严宥这个性子向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之前还说过这个主播好看那个主播好帅，她权当严宥只是单纯感慨一下，“这你也信，他又犯病了。” “又来。”常毅惟低下头继续大口嗦面，“嘴上没个把门的。” “不是，我是认真的！”严宥着急地拍了拍桌子，还要回头注意程珂他们所在的位置，别被听见，“那个新来的神佑者，我对他一见钟情了。” 临夏回头看了眼那个小孩，摸了摸下巴：“他？他看上去起码比你小两三岁，还没成年吧？这么年轻就落到你手里，那可真是完蛋了。” “临夏姐你就不能说点好的吗？”严宥瘫在椅子上，“就不能和我的粉丝一样多夸夸我风流倜傥、专情稳重什么的？” “我可做个澄清，你粉丝没说过这种话。他们说的最多的是：‘严宥你告诉妈妈你到底想干什么’。”常毅惟说完，又挠挠头，“还有临夏，你在说什么？什么落到他手里？啥意思？” 临夏一脸“你没救了”的表情，“没你这个直男的事。” “怎么没我事了，我不是直男怎么追到你？” “哎常哥，你是直男没错，但临夏姐可是可以同时吸引五个性取向的大女人。”严宥竖起五根手指，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在他面前晃了晃，“只能说你是先下手为强，让你赚了。” 常毅惟：“？？？” “五个？不是男就是女，哪来的五个？” “什么都不懂，哎……”严宥懒得和他废话，转而继续对临夏说：“姐，你觉得呢？” “你要是真喜欢你就追呗，追到手人家同意是眼睛不好你血赚，追不到是人家喜欢正常人你活该。”临夏抽了张纸擦嘴，“自求多福吧，大宥子。” “你们两口子说话真扎人心，就没一个能说祝我成功的。”严宥叹口气，很快又自己振奋起来，“放心吧，我肯定能追到，追不到我就死缠烂打，实在不行的话，我也可以色/诱的。” 临夏和常毅惟看着严宥自己给自己洗脑的样子，对视一眼。 这孩子没救了。他陷入爱河了。 - 程珂带三个人在基地里里外外地逛了一圈，房间到茶水间，设备到环境，他讲的嘴皮子都干了，最后问祁陌：“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祁陌不知道怎么衡量这里，他也没见过别的电竞战队是什么样，只能从自己的认知观里来看。说是超一线电竞战队，好像没有给他太多惊喜，至于他说的这些东西，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祁陌的心情，被三个大男人期待地看着，有种被逼上梁山的感觉。 以前谢卿和祁誉宁就教过他，一定要有情商，会说话，要注意对方的脸色，不要直来直去的。 于是他在内心争斗良久，缓缓吐出两个字：“还行。” 程珂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了。 还行？ 做为RUC这么有名号的教练，他遇到过不少人，精通人情世故，鬼精鬼精的，习惯于把别人说的话放到脑子里转一圈做一次阅读理解。 祁陌说的还行，听上去还算可以，程珂揣测他真正想说的是：一般。 他见惯了很多选手从进了基地开始眼睛就亮晶晶的模样，对比祁陌这一张几乎就没什么表情变化的脸，说没有挫败感是假的。 “还行……哈哈，行就好。”程珂重整旗鼓，“说明这里没那么差，对吧？” 负责人和教练从来没见过程珂这种级别的人物这么低声下气地和一个人说话，他走哪都是享受着别人讨好他的待遇。他们是这个基地里唯二对祁陌的家庭条件心知肚明的人，心里想这次RUC是碰到一个硬茬子了。 祁陌一直是这副样子也就算了，程珂有些狐疑地看了两人一眼，他们应该是很着急把选手送进来的，怎么现在也是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 职业第六感告诉他，祁陌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于是他让祁陌随便转转，抓着负责人和教练的衣服把他们拉进了会议室，“你们两个，来来来，我们来友好地交流一下。” 他随便地走走逛逛，路过大厅的时候停下的脚步，向中间那两个人看过去。 今天早上才被科普过的严宥，和那个火红色头发的女生。严宥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争一脸慌张地对那个女生说什么。 距离太远了，祁陌没听清。接着他就看到那个女生一脸怀疑地将耳朵靠近他的胸口，似乎在听他的心跳声。 他们……是情侣？ 祁陌站在柱子后面，透过空隙间隔望着他们。 但是，就算是情侣，也不该在一楼大厅做这种亲密的事吧？ 更别提……祁陌眼珠动了动。 旁边还有一个男生，站在旁边笑的很开心，还顺手把那个女生的头发扎起来了。 祁陌脸上的表情瞬间变的复杂起来。 这三人什么关系？这是个什么战队？这个战队是正经电竞战队吗？ 白日刚从一楼厕所出来，看见这个新人小孩站在那一动不动的，好奇凑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 “新人，你好啊。” 祁陌停止对这个战队的猜测，往后退了一步，礼貌点头：“你好。” “在这站着干什么？”白日笑嘻嘻的，“看谁呢？看严宥还是看我们临夏姐姐？” “临夏？”他朝大厅那努了努下巴，“是她？” “咋，你不知道啊？”白日像见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稀奇地拉着他，把他带到众人面前，“来来来，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认识。” 白日指向Under：“他呢？” “不认识？” 白日嘿嘿笑了一声，指着常毅惟：“他呢？” 得到的还是同样的回答。 “他，他总该认识了吧？”白日指着严宥。 祁陌点头：“认识。” 严宥的嘴角不受控制地飞起来，他都不认识，就认识我一个，肯定是专门搜过我，那搜过我不就是喜欢我？喜欢我不就是互相暗恋？互相暗恋不就是甜甜蜜蜜幸福一生？ 哎呀，等他成年去哪结婚比较好呢。 “认识我……”严宥强行压下现在就表白的冲动，“认识我多久了？” 祁陌略微一思索，给出答案：“三个小时不到。” 严宥：“？” “比完赛因为不知道RUC这个战队，不知道你，被所有人逼着看了一遍你的生平事迹。”祁陌现在依然能回想起几个小时前其他人惊讶和不解的目光，不由得心累地叹了一口气。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临夏丝毫不在乎严宥面子地笑起来，她扶着桌边的手紧紧地抓着桌面，笑的腰都直不起来，“好啊，好啊，三个小时……这是我们严神粉丝里目前喜欢他时间最少的一位哈哈哈哈。” “我不喜欢他。” “啊？不喜欢？现在连粉丝都算不上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临夏被祁陌的第二句话再次戳中笑穴，不光他，这件事已经好笑到一种必须要笑的地步了，Under常毅惟和白日都没忍住，偏头笑个不停。 刚才还在心里想选什么地方的教堂结婚比较好的严宥，幻想被眼前这个他喜欢的人一句话击个粉碎——不，都没有一句话，就五个字。 这太令人心碎了。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祁陌。右耳旁的祁，陌生人的陌。” “祁，陌。”严宥重复了一遍，他笑的张扬，伸出一只手，“很好听，我记住了。那我重新介绍一下自己，我叫严宥，ID是Right，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灯光从头顶打下来，严宥的眉骨很高，深邃的眼睛藏在那一片阴影里，却依然很亮。 祁陌被他的感染力很强的笑容晃了一下眼，伸出手同他回握。 “ID Seven，请多关照。” 临夏非常有眼力见，她躲在常毅惟身后，拿手机偷偷把两人握手的这一幕拍了下来。 “你拍这个干嘛，侵犯人家肖像权哎。”常毅惟压低声音。 “别吵，你懂个屁。”临夏跟做贼似的，把嘴贴近常毅惟的耳朵，“就算以后追不到，严宥还能靠照片怀念怀念，睹物思人懂不懂？” 常毅惟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忽然听到会议室那边传来一身不可思议的尖叫，都破音了。 “什么？？祁陌直接掏了八十万？？？？！！！” “嚯，程哥这个高音，可以去参加超级好嗓门了。”Under揉了一把耳朵。 严宥的注意力却在程珂喊的话上，“什么八十万？”他看向祁陌，心里有了个最坏的想法，“你欠别人钱了？” “八十万也能叫欠钱？”祁陌翻了个白眼，“这个价要入股都会被人嫌弃。” 众人：“？” 话音刚落，只听程珂啪地一下打开会议室的门，疾步走到祁陌面前，郑重其事地握住他的手，上下晃了晃。 “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觉得基地环境只有还行了。” 让少爷到这种地方来，还真是委屈人家了。估计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装修这么拉垮的地方。 知道祁陌的家庭情况，程珂瞬间就对之前祁陌表现出来的所有冷淡反应坦然接受了。与此同时，他内心一个“祁陌看不上这个地方不和他们签约”的想法越来越膨胀，甚至觉得可能性很大。 为了阻止这样的情况，程珂提前给他打预防针，“我们这里的环境比不上你家那边，但相比于其他战队还是比较不错的。” 有了RUC做对比，祁陌大概已经知道电竞战队里的最好配置了。他点了点头，平淡地说了一句知道了。 跟他说这些干什么，他又没打算真的去打职业。 “那……”说了这么多祁陌还没有主动提签合同的打算，程珂心里难得地没底，不想让祁陌进其他战队，又不知道他现在是怎么想的。平时一个巧舌如簧的人现在倒是说不出话来了，憋屈的很。 “你们等会……还有什么事？”他问。 忽然接收到祁陌的视线，负责人一愣，指了指自己：“问我？” “那我问谁？”祁陌说，“我们现在不应该回青训营了吗，看也看完了，还在这里做什么？你们还有没聊完的？” RUC现在的所有在场人员，似乎除了祁陌，其他人的表情都有些一言难尽。 严宥听到祁陌的问题，更是着急地双手一撑桌子从一边跨到另一边，落在他面前还被台阶绊了一跤，差点就要脸着地。 祁陌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他的肩膀将人扶起。 先接触到的不是搀扶，而是迎面而来的一股好闻的味道，丝丝缕缕地环绕在严宥身边，像是花的味道。 确认人站稳了，祁陌松了手，又被严宥抓住手腕，“诶……” 严宥舔了一下嘴唇，努力保持自己的人设，“兄弟你好香啊，用的什么香水？” 这人有病吧。 祁陌冷着脸用力抽回手：“没味道，你嗅觉错乱了。” “不可能，我鼻子比狗还灵。”严宥笃定道，“不是香水的话，那就是你沐浴露的味道，推一推呗陌陌。” “你叫谁陌陌呢？”被他一喊，祁陌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有种不知道被什么恶心的东西缠上的无力感。他往后退了两步，“我们很熟吗？” “熟不熟的……”严宥声音越来越小，“你签约进我们战队我们不就熟了吗……” “抱歉，我没有要打职业的想法。”祁陌说完，朝门口走去，“你们找别人吧。” 第19章 第 19 章 从RUC基地回来之后的两天，祁陌向负责人提出过他要回家的想法，被两个人搪塞着让他再多留几天，说什么程序上还没解决学员身份，现在走的话取消资格还需要流程，要他耐心等等。 不知道是真是假，祁陌在青训营也没闲着，依然从白天训练到凌晨。 又一次从训练室里出来，祁陌了无睡意，倚在阳台栏杆上出神。 他刷了刷朋友圈，里面没什么东西，正准备退出时，忽然看到了一张一闪而过的照片。 祁誉宁在一分钟之前发了一个朋友圈，什么文案都没有，只有一张红底三人全家福。 熟悉的拍照地点，熟悉的拍照姿势。 父亲和母亲张开臂弯，孩子在下面比出一个V字，合起来就是一个巨大的爱心。 照片上的三个人都笑的很灿烂，亲密地仿佛是一家人一般。 祁陌看到那姿势，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一般。他怔怔地看着手机屏幕，又看了一眼照片发布的主人。 祁誉宁。 今晚没有月亮，乌云密布，像个黑匣子一样把祁陌罩住，让他难受地快要透不过气。没有光源，手机自动把亮度调了上去，那照片在黑夜里发着白光，也更加刺眼。 你们为什么拍全家福。为什么用这个姿势。为什么用这个场景。 凭什么。 祁陌紧紧地咬着牙，他抓起手机就想带电话给祁誉宁，质问他是什么意思。 事出意外，他没能成功打电话，反而接到了祁君羽的语音通话。 “被我逮到了吧，又没睡觉。”祁君羽的声音透着愉悦的笑意，“这回又要跟我说年轻人熬夜很正常了？这可都已经通宵了。” 祁陌很用力地吸了两下鼻子，把声音按下去：“哥……你不是也没睡吗。” “这鼻音，感冒还没好啊？”上次祁陌给他发信息说感冒了，祁君羽一直记着，“吃药了没？” “吃了，药效慢。”祁陌用力地咬着下唇，他此时非常非常想见他哥，“哥，你在巴黎，什么时候回来一次？” “怎么，想我了？” “嗯。” 很想很想。 “这样啊。”祁君羽拉长尾音，“都快要到吃早饭的点了，你打算吃什么？” 祁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转移到这个话题上，他沉默了片刻，说：“想吃馄饨。” “好。”祁君羽说，“那下楼吧，带你去吃。” 祁陌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随便抓了件外套就往身上套，冲下楼梯。 祁君羽就站在基地门口，见他出来，他笑眯眯地收起手机，张开双臂接住了飞奔过来的祁陌。 “跑什么，你哥在这，害怕我被别人拐跑了不成？” 祁陌摇头，只是抱紧了祁君羽，整个人瘫在他怀里，千言万语都汇聚成一句话。 “哥，我好想你。” 祁君羽总是在祁陌最需要人陪伴的时候出现，小时候是，现在亦然。 祁君羽轻轻拍了拍祁陌的背，“训练辛苦了，我们被RUC战队看上的天才电竞少年。” “你，知道了。” “这么值得骄傲的事，我当然要获得第一手消息了。”祁君羽笑了笑，“不说那些事了，不是要吃馄饨吗，走吧，我也饿了。” - 祁君羽带他去了云都口碑最好的早餐店，一屉小笼包都要二百八十八，价格不便宜。但祁君羽不管那么多，只要祁陌喜欢吃，做哥哥的给弟弟花钱买点东西吃算什么。 这家店做的确实不错，祁君羽一勺一勺、慢慢悠悠地吃着馄饨，和对面大口啃糕点的祁陌形成鲜明对比。 祁君羽是坐飞机赶过来的，祁陌不主动和他说青训营发生的事，也不和他说月项考核，只能靠他在国内的人脉四处打听，加上了青训营负责人的联系方式。 负责人正愁找不到人可以说服祁陌，在知道祁君羽是祁陌他哥之后，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把这一个月的事情全部倒给了他，包括祁陌和许方陈林的矛盾，那八十万，那月项考核，以及有了祁陌的例子，他还又给祁君羽介绍了一遍RUC电竞战队。 他说，程珂很喜欢祁陌，RUC很需要祁陌，电竞圈需要祁陌。 他们说，祁陌这样有灵气的选手十年难遇，如果成为首发队员好好培养，在国际赛上也能大放光彩，为国争光。 祁君羽听了个大概，最后还是决定回国陪着祁陌再去那个基地看看，见见那个叫程珂的教练。 至于什么大方光彩为国争光，听上去确实很厉害很神圣。但祁陌就是祁陌，他是他自己，只要听从自己的内心就好了。 想去打电竞打职业，祁君羽会全力支持，要是看完了最终还是决定不打，会星城上课继续过以前的生活也好，不想上学也好，祁君羽都能尊重理解。 在他这里，祁陌永远有可以不闪闪发光的权利。 祁陌只需要做自己就好了，出了什么事，有他全权担责。 这就是祁君羽从见到他开始，一直没问他为什么拒绝RUC战队的原因。 再说了，这个年纪的小孩儿，想法一天换一个，不奇怪。说不定祁陌已经想通了去打职业，现在问他反而让小孩陷入难堪的境地。 祁陌是个嘴硬的，这点祁君羽这个同样嘴硬的人很认同他的闷葫芦能力。 要是真决定了去打职业，现在被祁君羽一问也会梗着脖子说就是不想去，绝对不会说自己改主意了想去。 吃完早饭，祁君羽和祁陌一起回了青训营。祁君羽见了青训营的负责人和教练，简单沟通了一下，让他们告诉程珂今天祁陌会带着家长再去一趟，做最后的决定。 “起来的赶紧收拾收拾，老常把头梳梳，Under头发被耳机压塌了，临夏别吃螺蛳粉了一股味！”程珂拍拍手，跟赶鸭子似的，“祁陌带着家长来了，这说明什么？我们还有最后一次机会，都把自己拾掇好了，别败坏我们RUC的形象！” 还没睡醒的严宥听到祁陌的名字，困意都少了一半，“真的？什么时候来？我换件让人眼前一亮的衣服。” “马上就来。”程珂边回答边觉得奇怪，“他来你换什么衣服，你要开直播？粉丝不都习惯你穿那绿头鱼睡衣了吗？” “哎呀你不懂。”这回常毅惟接话了，“临夏说我们这群直男不懂。” “这又和直男有什么关系，他不是直的？”程珂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也没工夫继续跟他们闹了，着手去收拾会议室，“都抓紧点时间，对了，别开直播奥。” 十分钟后，祁君羽和祁陌出现在RUC战队基地门口，程珂整理了一下表情，挂着一副标准笑容站在大厅里迎接他们。 他都做好了祁陌的家长是三十四十多岁的父亲或母亲，话术都专门准备的是应付这类人群的标准模版，甚至还有每个问题的问答，万万没想到来的是一位极其年轻、头发还挑染成淡绿色的“家长”。 程珂有那么一瞬间的迷茫，等两个人走近了，他才看见这位家长的全貌。 这个人身上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凉气，放松的时候嘴角是微微朝下的，那双毫无情感的眼睛望过来，看的他明明现在都快要到夏天了，还是后脖颈一凉。 很神奇的是，在看到自己后，程珂看到这个人的表情又非常细微地变了——嘴角微微扬起一个礼貌的弧度，眼睛眯了一下，点了下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嚯，笑面虎。 “你好，你就是祁陌的家长吧，我是RUC电竞战队的教练程珂。”他伸出手。 祁君羽笑了笑：“抱歉，我体寒手冰，就不刺激你了。我是祁陌的哥哥，祁君羽。” 被拒绝了，不知道为什么，程珂反而松了一口气，好像这样的场景预演才是正确的，可能又因为是气质原因，他总觉得祁君羽不像个普通人，和他对视都隐隐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压力。 走进基地，祁君羽的视线自上而下地扫视一圈。临夏刚结束一把游戏，匹配的队友坑的不行，偏偏还连续三把排到一个人，气的她骂了一早上脏话。 “别打了，大早上打游戏气急攻心。”常毅惟打了个哈欠，要不是昨晚程珂逼着他们十点就睡了，平时这个点基地里就跟死了一样安静，“别骂了，马上被人家家长听到。” “不是还没来吗，我……”临夏说着抬头望门口看了一眼，嘴里的话戛然而止，“我草。” 常毅惟感觉身边有一阵风窜过去了。 祁君羽听着程珂的介绍，面前忽然多了一个人，接着听到她一声激动的尖叫。 “letter老师！！！” 程珂满头问号：“谁老师？” 临夏双眼放光，越过一脸茫然无知的程珂，说话声音都因为激动而颤抖，“老师！你怎么在这？我是你粉丝，我喜欢你好久了！” 祁君羽短暂地愣了一下，随后温和地笑了笑：“你好。” 程珂终于回过神来，他隐约知道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但又没那么明白，“那个，谁能给我解释一下？” “哎呀你又不懂，他是很有名气的画家，我追他画的漫画好几年了！” 头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见到自己的偶像，临夏一改往常“电竞女王”的样子，说话想到什么说什么，“老师我从你的第一部作品《你听得到》就开始追了，还有为什么鸽到现在都没有下一话！开头那几章我已经数不清自己看了多少遍了！” 听到这部作品，祁君羽顿感无奈，他一摊手：“这个没办法，小说衍生的同名漫画，作者停更，我也无能为力。” 饶是知道原因，临夏也泄了气，“那……”她重新抬眼，“那能签个名吗？我有色纸，不会签在白纸上的！” 招人秒变签售现场，程珂眼睁睁地看着临夏以最快速度冲上楼去拿了一张印着动漫人物的板子，把背面空白反过来递给他，又贴心地递上一支金色油漆笔。 祁君羽接过，顺口问了一句她要to谁。 临夏眼睛都睁大了。 letter作为超人气漫画家，签售会一票难求，签售票在线上一秒售罄，临夏从来没有抢到过——很多时候也因为各种比赛和训练赛的时间和签售会时间撞了，她最遗憾的就是没能去成letter两年前的首届签售会，除了那一场可以写to签，后面再开的就被明令禁止了。 她又问了一遍：“可以写to签？” 祁君羽点头：“签售会不可以，现在没人管。” “临夏，to临夏！” “好。” 祁君羽给她写了一个比赛大获全胜，天天开心，在结尾签上了自己的落款letter。 “那能合照吗？”临夏小心翼翼地问。 “抱歉，这次回国是私人行程，不可以哦。” “没事没事，我知道的！”能见到祁君羽，还知道他是祁陌他哥的这个重磅消息，已经让临夏感觉此生无憾了。 “咳咳！”终于有机会插入空子的程珂给了临夏一个眼神，“你差不多得了，我这还有正事。” 临夏心满意足地走了，程珂把人请进会议室，给两人倒了杯水，“您可以去了解一下，在电子竞技这个行业里，我们RUC倒各项数值和知名度都是名列前茅的，我们的队员都有世界赛的经验，夺过冠，在网上都能搜到当时的高清视频，代言和签约费都绝对不低。” “祁陌是个非常有天赋的选手，坦白说吧，我们战队正急需一个神佑者，”程珂给他们展示自己的决心，“如果祁陌不打算打职业还好说，但如果他有这个想法，我们RUC永远比其他俱乐部递来的橄榄枝高。” “上不封顶。” 第20章 第 20 章 这些话祁陌已经听了很多遍，他根本不在乎自己被多少俱乐部看上，也不幻想以后当了首发队员有多少粉丝、会被多少人喜欢、能拿多少冠军，现在他唯一在乎的，就是要保住谢卿和祁誉宁一起打拼出来的，属于谢卿的那部分。 没人可以独吞，谁都不行。 想到今天凌晨看到的朋友圈，祁陌又点了进去——给自己添一把火，回去的时候脾气上来了顺便扇祁誉宁一巴掌。 奇怪的是，祁誉宁的朋友圈没了那张照片，除了他平时发的一些无聊透顶的、专门用来给合作伙伴看的那些官话，什么都没有。正常的像是那条令祁陌心里狠狠一跳的朋友圈从来不存在一样。 如果不是祁陌一闭眼眼前就能浮现那三个人的脸，那永远也忘不掉的全家福动作，只要一细想胸口就跟压了一块巨石一般喘不过气，他说不定真的会认为是他太恨祁誉宁而做的一个梦。 梦里是看不清人的脸的，五官像是被一层毛玻璃罩着，任凭他怎么揉眼睛也看不清。每次眼泪一糊，就更看不清了，伸手去擦的时候，梦就和落在地上的眼泪一般消失不见。 这样的梦，祁陌记不清自己做过多少个了，唯一能记起来的，只有每次夜里惊醒时脸上干涸的泪痕，以及第二天早上肿胀的双眼。 灰色的圆圈又转了一圈，刷出来一条新的朋友圈，刚刚发的。 依然是那张全家福，配文很简单。 【祁誉宁：过着简单的平淡生活，已经是很多人追求的幸福。】 祁陌的眸子狠狠地颤了颤，两句话的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支支利箭，穿透胸膛，只留下一颗千疮百孔，血淋淋的心脏。 即便是这样，他这次也没忘了把那张全家福保存下来。刚才他手滑给这条朋友圈点了个赞，祁陌盯着那颗红心，觉得很讽刺。 只要他不在，祁誉宁就会和唐馨见面。 见面的时间长了会干什么，一点都不难猜。 一想到这里，祁陌就沮丧的一句话都不想说，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待着。 祁君羽率先察觉到了祁陌的不对劲，他面上应着程珂的话，趁他低头找文件资料的时候偏头看了祁陌一眼。 祁陌低垂着头，手机被他用力地攥着，骨节用力到发白，仔细看的话，还在细微地颤抖。 他听见了祁陌很轻的吸鼻子的声音。 “不好意思。”祁君羽礼貌地站起身，问程珂：“你们这里有单独的会议室吗，我们有些事情想单独聊一下。” 该介绍的都介绍完了，程珂正打算顺便给祁君羽和祁陌介绍一下队内的队员，他刚连上大屏，听到祁君羽的话，忙点头：“当然，二楼有一间空的。” “谢谢。”祁君羽伸手拉起祁陌，往大屏上瞥了一眼，上了二楼，锁上门。 “发生什么事了？”祁君羽扶着祁陌的肩膀，微凉的手掌将祁陌的下巴托起来，认真地问他。 “我……”祁陌原本不想情绪外漏，更不想让祁君羽为他担心，他想说自己没事，开口浓重的鼻音把他已经哭了的事实暴露了个彻底。 调出朋友圈，愤怒和酸涩的情感浪潮一般再次席卷而来，祁陌看到祁君羽皱起来的眉头，情绪的闸门再也关不住那愈发膨胀的委屈。眼眶憋的通红，祁陌点开那张照片，放大。 “哥，这张全家福眼熟吗？” 祁君羽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和记忆里的某个相框重合在一起，“这不是……” “是啊，就是我们之前拍过的那张。” 祁誉宁还没变心出轨前，同样的全家福，他们和谢卿拍过的。 祁陌用力地吸了一下鼻子，眼泪从眼眶里滚落出来，某些现在才后知后觉的东西让他崩溃，“哥，这个动作……这个动作是我想出来的，是我想出来的……他们为什么要拍一模一样的，为什么，凭什么？！” “送我来这里是祁誉宁去了唐馨家里过后他决定的，是祁运，只要他在祁誉宁耳边说点好话，他就什么都给那队母子两了，凭什么？” 千言万语汇聚成一句不甘心的凭什么，祁陌什么也做不了。 “哥，祁运是故意的，故意要祁誉宁送走我……”祁陌紧紧地咬牙，他一掌拍在会议室的桌子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红着眼喃喃，“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他们……哥，我要杀了他们……” “我输了，我比不过祁运。哥，我比不过他，我输了……” 他觉得自己挺可笑的，心里总抱有一丝幻想。祁誉宁每次和他提到谢卿，都会说自己还是爱她，最后悔的就是和她离婚，要是再来一次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即便知道这是祁誉宁对他抱有的愧疚为了安抚他才产生的一套标准流程，可他竟然真的愿意相信。 万一呢，万一这么多谎话里面真的掺杂着一丝真情，在一起那么多年说从来没爱过才是假的吧，不爱的话会有他在这个世界上吗。 祁誉宁用虚情假意堆砌起来的堡垒，只有祁陌一个人困在了里面。他的一字一句是让人甘之若饴沉沦的慢性毒药，一点一滴地灌入祁陌的喉管里，流入血液中。 那些美丽的谎言，堵死的是祁陌向往的幸福。 一场嚎啕大哭后，祁陌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 祁陌痛苦地蹲下身，双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身体，力气大的像是要把骨头捏碎，化为齑粉。 他艰难地抬头，像是已经接受了事实，浅灰色的瞳孔里只剩下一片潮湿的恨意，短暂停留片刻后又被洇开。 无数个瞬间祁陌都想问这句话，可这听上去太难过了，像是每个人深思熟虑过后的选择，同样地都选择抛弃他。抛弃他，就可以获得更美好的未来，不用再因为他而陷入两难的境地。 可是，他的结局呢。 他就是童话故事里被抛弃的、一个主角人生中连配角都算不上的人物，存在感低到连作者都不记得笔下还有这样一个人物。 这种自讨苦吃的问题他从来没有问过别人，但祁君羽回来了，祁君羽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仅剩的他认定的亲人。 所以他问了。 “该幸福的，不该幸福的都幸福了。” “那我呢。” “哥，那我呢。” “我妈走了我不怪她，我从来都没有怪过她，她过的会比在这里好我知道。”祁陌很久没主动提起谢卿，他语气哽咽，声音轻的快要听不见，像是大声说话是对她的一种打扰，“但是祁誉宁他和唐馨和祁运拍全家福，我只是离开家一个月他们就可以拍全家福，是不是我再多留一段时间他们都领结婚证结婚了，那个家我都回不去了。” 谢卿什么都没有做错，祁陌非常明白。 她只是没带走自己而已。 “遗产呢，有我妈参与的遗产就要被他们三个人独吞。”祁陌捂住脸，泪水从指缝里顺着手腕在皮肤上蜿蜒而下。 “他们幸福了，他们幸福了……”祁陌机械般地重复这句话，自嘲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在祁君羽听来绝望无比，他又一次问：“那我呢。” 空气中像是有人剥开了秋季枝头上第一个绿皮橘子，漂浮着橘皮的苦涩和橘肉的酸涩气息，吸入一口心里都像是胀的要挤出水来。 祁君羽沉默了很久，他缓慢地蹲下身子，伸手把身体依然在颤抖的祁陌抱住了。 “祁陌，你听我说。”祁君羽的嗓音清冷，如一股清泉流淌过心田，“如果你觉得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那我一定不在其中。” “杀人的事情我不能让你去做，但我可以。”祁君羽嘴角提了提，“这么一想，好像那张病例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了，起码有点用处，最后能让你高兴。” “什么……不行！”祁陌瞬间就知道了他在说什么，猛地抬头，“你疯了吗，我随口说的！” “我知道。”祁君羽慢慢地摸了摸他的头，“我在回答你的问题，你问那你呢，我现在告诉你。你是谢卿女士最爱的孩子，是世界上最勇敢的小孩，是我不能失去的家人。” 他一条一条回答祁陌刚才的话，“你没有输，你和祁运的这场隐形比赛，从始至终的赢家只有一个，能杀死这场比赛的，也从来只有一个，那就是你，祁陌。” “祁陌，你不是一个人。无论什么时候回头看，我都会在你身后陪着你，那个家不回就不回了，哥哥给你在全世界都安一个家，这样好吗？” 祁陌已经说不出话，他把下巴放在祁君羽肩膀上，闭上了眼，静静感受祁君羽的怀抱。 祁君羽没有催他，只是带着安抚意味地用手抚摸着祁陌的后背。在这里缓了几分钟，怀里的人后退，然后扶着桌子站起来，看向他：“……我没事了。” “调节好了？”祁君羽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那现在呢，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想不想成为打电竞，成为职业选手？” “我……”祁陌张了张嘴，只蹦出一个音，他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现在该何去何从，“我不知道……哥，你觉得呢，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祁君羽接受了祁陌的要求，但他没有说其他的，只说了一个字：“打。” “祁陌，去打电竞，去成为职业选手，去发光。” 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才是这场游戏的最终胜利者，所有的艰难险阻，是通向光明幸福和未来的垫脚石。 你是世界上最勇敢的小孩，去闯出你自己的那个副本世界吧。 在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有可能会害自己，借着假意的关心欺骗他的真心，但祁君羽绝对不会。祁陌深知这一点，才会问祁君羽这个问题，把选择权交到了他手上。 他已经决定好了，祁君羽说什么就是什么，他拥有更成熟的思想，比自己稳重自持，祁陌无条件相信他。 没有为什么，要真要找出一个理由，那就因为祁君羽是他哥。 “好。”祁陌没有任何犹豫地点头，眼中的还未褪去的水气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我会的。” 无论是发光还是赢下这场比赛，他都会的。 第21章 第 21 章 程珂在会议室里坐立难安，他时不时地往门口看一眼，见两人还没有回来的意思，不免有些遗憾。 到底要用什么办法才能打动祁陌和祁君羽……程珂干这一行面对严宥这种选手都没有这么头疼过，他打开微博搜索祁君羽的名字，想起临夏刚才说的什么粉丝，点进去想看看到底能有多少。 然后他被这以万为单位的数字惊呆了—— 他没看错吧，四百七十六万八？ 不是……这还是一个简单的漫画家吗，这粉丝数量都比电竞圈有的选手粉丝多好几倍了。 程珂不信邪地往下翻，这个昵称为letter的微博号下分享的几乎都是画作，有男有女，还有男男，也有动漫人物，元素非常之多。 好了，程珂更绝望了。祁陌家里有钱也就算了，祁君羽自己这么多粉丝，这一家子都是什么怪物？怪不得看不上自家基地这个破地方。 这可真是要了命了。 程珂顺手给祁君羽点了个关注，不知道现在说是他的粉丝还来不来得及。 “嘎吱”玻璃门被推开，发出细微的响声，祁君羽和祁陌重新回到了会议室。 “两位，你们还需要介绍吗？”程珂半死不活地发问。 “不用了。” 果然。 程珂点了下头，心中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我们明白的，就是觉得可……” “签合同吧。”祁陌将桌上的水杯拿起来，一饮而尽。 “可——啊？”程珂未说出口的话紧急转弯，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忽然就变成了这样一个最美好的结局，有些呆愣地问：“签……合同？你同意了？” “不是你和我哥说需要我吗，我真要签你又不乐意。”祁陌看他一眼，“到底签不签，不签我走了。” “签签签！”惊喜砸中脑门，谁不接谁是傻子，程珂抽出早有准备的合同，双手呈上，“上面都写了详细的事项，有不懂的随时可以问我。” 合同直接被祁君羽接过去看了，刚才哭了一场，祁陌嗓子有点干，捧了杯子打算去茶水间接点水。 严宥在房间里换了半天衣服，在衣柜里挑来挑去，最终选择了他最喜欢的一套。他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势必要给祁陌和他的家长留一个好印象。 听临夏说，祁陌哥哥来了，还是个很火的漫画家。 “我刚才去看了一眼，会议室里就程哥一个人在，程哥说没戏，估计是签不下来了。”临夏遗憾地一摊手。 “这怎么行！”严宥着急了，这次签不下来，他以后估计是再也没有机会见到祁陌了，那他上哪说理去？ 严宥决定了，舍弃一下自己的偶像包袱——这玩意他本来就有，现在只能牺牲一下了，看看跪下来求他们两行不行。 他一鼓作气地走到会议室门口，大力推开门，人都还没看清就跪在地上倒地不起—— “祁陌啊，祁陌哥哥啊，你们到底怎么样才能看上RUC这个战队啊，我是队长，有什么不满意的都可以跟我说的啊，我都可以改啊，我不想再也见不到你啊祁陌——” 什么动静。 祁君羽从合同里抬起头，入目的一瞬间差点没当场晕过去。 荧光绿和死亡芭比粉的颜色搭配，加上后鞋帮放下去当拖鞋踩的彩虹色板鞋，这样的视觉冲击，祁君羽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这样的颜色搭配要是交到他的老师那里，估计会被直接勒令退学。 RUC基地不小，祁陌在一楼转了一圈，没找到茶水间，反而撞见了中途训练出来放松的临夏。 “你好呀，祁陌。”祁君羽是他哥，临夏满脸笑容，“找谁呢？找严宥吗？他穿着他最具有特色的衣服去会议室找你哥了。” 祁陌想问她茶水间往哪走，冷不防听到严宥的名字，又听见衣服这两个字，下意识问：“什么特色衣服？” “哦对了，你不知道。”临夏用手比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严宥的服装搭配和审美是公认的别具一格，他最特色的一套荧光绿加死亡芭比粉的衣服在直播时候穿过还上了个小热搜，他早上说什么要好好打扮，但我刚才看他是没戏了。” “什么？”祁陌表情难看，他在脑海里联想了一下那颜色，抿了下嘴，“我才刚决定签约就要换地方了。” “什么？你要签我们了？” “刚才是。”祁陌说，“现在，不一定了。” 说完，他一手拿着空杯，原路返回。临夏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也跟了上去。 果不其然，还没进会议室就听见了严宥的声音，祁陌心里一凉，看到的场景和预想中的无异—— 祁君羽撑着额头，一脸没眼看的样子，另一只手在快速滑动手机屏幕，祁陌猜他肯定是在搜其他电竞战队了。 “祁陌，你回来了！”严宥见到祁陌像见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他把祁陌拉到一边，语气中满是慌乱和无措，“你哥怎么突然反悔了？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祁陌这才有空仔细看看严宥的穿搭——只一眼，他就收回视线。 “说了什么我不知道，但你穿的有点脏到他眼睛了。”祁陌说，“你知道我哥在巴黎是学服装设计的吗？” 这严宥哪知道，他抓了抓头发，“我这身……有问题吗？我觉得非常fashion啊！” 在一边听着的临夏忽然了解他的意思了：“这难道就是审美碰撞吗？” “简单来说，我哥估计把你拉进黑名单了。”祁陌轻描淡写，“他有点‘颜控’，你穿成这样出现在他面前，他没有把你发到他们学校群里吐槽就不错了。” “诶诶诶别别别，我这只是想让你留下来而已。”严宥想赶紧给自己做点什么补救一下，“那我说的话呢？有没有什么说错了的？” “你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严宥怕再说一遍会被祁君羽听到，到时候再给他扣一个死罪，就简单总结了一下，“大概跟你表了个白之类的。” 祁陌：“？” “我草。”临夏不信邪地望着严宥，“好小子，你来真的啊？就算来真的也不能直接舞到人家家长面前吧？” 祁陌：“？什么来真的？你们在说什么？” 祁君羽缓了许久才减淡了这颜色搭配带给他的冲击，而他也在网上通过网友的讨论物色到了一个新战队——PT。 RUC给的合同他看完了，对祁陌的商业价值在心里有了个模糊的估价，他关了手机，捏了捏鼻梁，心累地闭了闭眼。 “我说我喜欢你啊。”严宥面对正主，表达自己的心意也丝毫不拖泥带水。 “你有病吧？”祁陌拧眉，浅灰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我是男的。” “我知道你是男的，我之前也一直是直男。” “那就请你继续直下去OK？” “不OK，我喜欢上你了。” “有病。” “如果有病就可以喜欢你的话，那我就有病好了。” 祁君羽听着两人的对话，忽然有些想笑。 如果有病就可以喜欢你……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祁君羽的内心独独被这一句看似无头脑的话打动了——当然，这仅仅和衣服带来的冲击相抵消。 他淡淡地掀起眼皮，往祁陌和严宥的方向看去，避开衣服，视线在他的脸上转了一圈。 这种性格的小孩，他忍不住想，要是真和祁陌在一起，会是什么样？ 祁陌被他呛的没话说，严宥抬头，正好对上祁君羽探究的视线，他眉心一条，暗道不好。 什么话都把人家哥哥雷区踩了个遍，他是不是彻底没戏了？ 算了。 祁君羽最终决定把选择权交还给祁陌。 他把合同递到祁陌面前，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祁陌有些不明所以地抬头，不知道他哥是什么意思。难道现在不应该是带着他就离开这里去找下一个他看上的电竞战队吗，怎么还给他看合同。 “……哥？” “合同我看过了，你想看的话就看看吧。”祁君羽不答反问，将眸光转向了别处。 祁陌好像忽然明白他哥是什么意思了，他捏着合同的纸质边缘，手指紧了紧，内心几乎没怎么斗争就抓起了桌上的笔在结尾处签下自己的名字。 签……签了？ 程珂只觉得奇妙，他的心情从早上到现在可谓是像游乐场里的过山车，大起大落，他人生中最刺激的一天可能就是今天了。 合同拿到手，他觉得那几张纸轻飘飘的，好像拿不住。 出了门，祁陌悄悄问他哥，难道现在的审美已经能接受严宥那样的穿搭了？祁君羽一脸“你在开什么玩笑”的表情回望他，祁陌就更疑惑了："那为什么还让我签RUC？"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祁君羽捏了一下祁陌的脸，“你的未来，为什么要处处考虑我的想法？我是接受不了严宥的穿搭，也确实找好了其他战队，但那都是我的事。” “祁陌，既然RUC能看中你，那就说明你就是最好的。你要知道你自己的商业价值，不需要因为别人的想法改变自己的轨迹。” 祁陌听着，认真地反驳他：“可你不是别人。” “嗯，我不是。”祁君羽点头，“你知道就好了。” - 白纸黑字已经摆在眼前，RUC基地里还觉得像做了一场梦的人除了程珂还有一个。 严宥第不知道多少次确认那个签名的字迹，合同第一面的白纸都被翻出褶皱来了。 “你们到底还要翻多久？”临夏不是战队经理，也不是RUC某个对祁陌一见钟情的队长，在她的角度真的是很难代入理解他们。 这回轮到程珂跟她说“你不懂”了。 临夏不服气地撅了一下嘴，虽然不明白，但心底同时也为RUC加入一个新成员而高兴，值得一提的是，白日终于可以去做他心心念念拿着钱环游世界退休的安稳生活了。 白日今天出去了，下午回来的时候，临夏向他宣布了这个好消息，他的反应和众人的猜想如出一辙。 白日把手上的东西一扔，若不是年纪和身体素质不允许，差点没原地蹦起三尺高。 “太好了！我终于可以解放了！！”他把自己摔在沙发上，问：“是程哥上次看中的那个小孩吗？叫祁陌的那个？” 这两个字仿佛是严宥什么东西的开关，他满脸灿烂的笑容，点头：“是啊是啊，真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 “还有好事？什么？” “我的好事将近，你别问。” “诶，不带这样的。”白日心情大好，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跟他说都能乐呵起来，“说说啊，什么好事。” 临夏缓缓扶额——真的要把这件事昭告全天下吗。 严宥难得地守口如瓶：“等成了再说吧，现在说万一要是没成，到时候你们又有我一个把柄了。” Under放下手机：“你的把柄还少吗？你去微博和论坛搜搜关键词‘严宥笑料’，能出来多少帖子和视频你去数数。” “去去去，那只能说我就长在粉丝的笑点上。” “程哥！你都签了新的神佑者了，我该退场了！我的合同什么时候签，打印好了没？”白日靠在沙发上扯着大嗓门朝不远处的程珂嚷嚷。 “催催催，催命呢你。”程珂在原地给他翻了个白眼，“我倒是想快点给你办理，但这不得有个流程吗？高层能秒同意？合同还没准备好呢，反正你也不用继续每日训练了，老老实实在基地待着，等祁陌过来给他指导一下，毕竟是上来就做首发队员，还要和队友好好打磨。” 距离常规赛还有点时间，程珂算了算日子，他们大概还能有两个星期不到的时间用来让祁陌和其他队友磨合游戏配合。之前有消息说联赛赛事组要对新赛季的规则进行改动，所以赛季开头没有按照去年的按积分算，往常这个时候应该是那些积分不够的战队打保级赛晋级。 虽然时间有点紧张，但程珂依然对祁陌充满了信心，他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也相信祁陌的能力，他那么聪明，肯定磨合一周的时间就差不多了。 祁陌和白日的身份信息和战队合同同时进行，也就两三天的时间，不管怎么说白日也是RUC战队的一员老将，现在新的赛季已经开始了，粉丝们要是忽然知道战队换了人，肯定会有意见，不管是喜欢整个战队的，还是白日的粉丝。 “白日，你现在发个微博，大概地说一下现在的情况，然后我用战队官方微博给你转发。”末了，他又不放心地嘱咐一句，“写好点啊，不打常规赛你就没办法在现场比赛的时候潇洒退役，这条微博很有可能会被你粉丝剪进你告别职业生涯的视频里的。” 几乎每个电竞职业选手的粉丝都会这么干，电竞吃的就是一碗年轻饭，无论是多厉害的选手，到了二十大几岁，意识就算好到天上去，手速跟不上才是最致命的。 “我晓得了。”白日当然知道粉丝们会怎么干，他点进微博，稍稍思考了几秒钟。 两分钟后，程珂忙完和联赛赛事组工作人员的沟通，打开微博准备看看白日说了什么感动粉丝的小作文—— 【白日：朋友们，不必担心RUC新赛季了，为什么呢，因为不关我的事（放心吧战队不会解散），我要带着我的钱环游世界去了，今下个星期就起航，美好退休生活gogogo！】 “……” 空气仿佛都安静了几秒。 “白、日！！！” 片刻后，程珂咬牙切齿、怒气冲冲地来到白日面前，手上的手机显示白日那条微博。 “什么意思，你怎么不说今晚就要起航呢？我看你不该写要起航，你就直接说‘我退役了程珂管不了我了，我爱咋发就咋发我翅膀硬了’。” “我能这么发？”白日的眼睛亮了一下。 “你敢这么发我绝对把你乱棍打死。” “啧……”白日咂了下嘴，“你瞧瞧你，我发了也不高兴，我要真这么发你又要发火，让我怎么办？” “我让你好好发，是让你发这些的吗？”程珂眼睛都要喷出火来，他怒道：“你就不能和其他选手一样写点暖心的小作文？比如感谢基地，感谢战队，感谢粉丝一直支持什么的，以后还会继续加油。” “哦。”白日低头打字，抓耳挠腮了一会儿又抬头，“但我写这些粉丝会信吗？” “反正我不信。” 白日：“？那你还让我写？” 程珂被逗笑了：“人家都是这样，你们当然也要效仿一下，不然呢，我们RUC退役了就要开创先河吗？” “我觉得可以。”严宥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也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听，“我们战队不是出了名的不正经吗，搞那么正经粉丝反而会认为我们被盗号了。” “不正经难道不是某个队长先带出来的吗？”Under在角落慢悠悠地飘过来一句。 这话也没错，要说RUC战队最早出圈的人，无疑是严宥这个人。在战队建立初期还没什么名气的时候，直播过程中要和粉丝分享一件他最喜欢的衣服，粉丝耐心地等了半天结果就是那件荧光绿和死亡芭比粉的配色，弹幕集体飘过去一堆省略号。 程珂到现在还能记得当时回看直播时候的弹幕。 【主播你在干什么。】 【回家吧严宥，回家好吗？】 【严宥你看着妈妈你穿的是什么，给你刷两个礼物你去把这件衣服丢了好吗，丢的越远越好。】 【纯路过，这主播是在进行丑衣服试穿大赏吗？】 【Right回家。】 这件奇葩的衣服因此还被粉丝和各路路人转发，上了一个小热搜。在严宥的带领下，RUC逐渐走向一条不归路。 继他之后，先是Under在直播中忍受不住开麦阴阳队友，那词刻薄的听的人流泪，又是常毅惟主动提及自己有对象，是队里的人，接着临夏公开承认，两人开着直播在那里连麦双排狂撒狗粮，最后是白日整天边打边哀嚎什么时候能退役。 于是这样一支传奇队伍以一种不出彩的出圈方式和过硬的游戏技术进入了大众的视野。 第22章 第 22 章 程珂和祁陌说好了的，他去青训营把自己行李收拾过来晚上就可以搬过来住。祁陌向他多要了一点时间，说会晚一点，因为要送祁君羽去机场。 程珂刚开始还觉得奇怪，祁君羽去机场干什么？后来听临夏说，祁君羽现在还是个大学生，在巴黎留学读书。 他身上的气场和看人的眼神总让程珂下意识忽视掉祁君羽的年龄，仔细想想，他也才不过二十岁，还真是个上大学的年纪。 真可怕啊，回过神，程珂在心里感慨。 才二十岁就有这样的气质，以后干什么工作不成功？时间问题罢了。 当他这样叹息时，又被临夏朝着心□□了一箭。 “程哥你就别担心人家工不工作了，人家家庭条件摆在那，能去巴黎留学，回来就算没有工作闲在家，人家也不会缺钱。你觉得祁陌这个年纪能一下子轻轻松松掏出来八十万是开玩笑的吗？” 有人穷尽一生想到达罗马，可总有人出生就在罗马。 程珂顿时感觉自己努力生活的样子很心酸，他不再去想那些伤心事，继续和RUC高层沟通接下来的日程安排了。 计程车停在云都机场门口，祁君羽下了车，他回国原本就只是为了陪祁陌去看看RUC或者是其他电竞战队的基地，连行李箱都没有，所有需要用的东西都装在一个不大的包里。 祁君羽看了眼时间，虽然还早，但他希望祁陌可以直接去RUC基地里，趁早适应比较好，但祁陌执意要送他进去，于是计程车开到了远处允许停车的地方，在那里等祁陌。 这个点机场里候机厅的人很多，大多数估计都在等着自己要接的人下机，然后顺便去吃晚饭。 “哥。”祁陌紧紧跟着祁君羽穿过人流，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他，“你下一次回国，是什么时候？” “我可还没走呢。”祁君羽原地挑了一下眉，“都已经开始计划下次见面了？” 逗完小孩，他认真地思索了一下，回答道：“不确定日期，要是真忙起来估计要脚不离地，各项考核都堆在一起。” 心里对这个答案早就有了预测，祁君羽平日里不但要忙他的学业，他是服装设计和珠宝设计双修，他们没发信息的时候，祁陌之前搜过他们学院，单是一项就已经有一大堆事了，要画服装设计手稿，打版裁剪修改，有时为了修改腰围那些数据，能在制衣间待好几个小时。 还是有点失落，这意味着他们的下一次见面无论是什么时候，都是以月为单位。 “不会很久的，我一有空就回来看你。”祁君羽知道祁陌在想什么，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 “不行，巴黎到这里来回飞，你不累吗？”祁陌摇头，他哥身体本来就不好，再这么折腾，他怕出什么事，“不用那么频繁的来，只要记得每周至少要给我打一次电话。” 还记得这件事呢。 祁君羽看着他，鼻子有点发酸。 他也想拍着胸脯和祁陌说这条规矩根本没必要，可以废除了，他过的很好不用他担心。 但是不行。 住宅和包里随处可见的药瓶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他做不到。 无论是哪个方面，他都做不到让祁陌放心，只能靠着那些药物麻痹自己的神经、靠它们缓解疼痛。 “听见了没？”见祁君羽没有回答，祁陌下意识提高音量，浅灰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不放过脸上任何一丝表情变化，“落地给我打电话，我会训练到凌晨，别找借口说什么怕我睡了就不打了。” 祁君羽失笑：“知道了。” “我要走了，要抱一下吗？” 电子屏上的航班信息开始滚动，祁陌看到了祁君羽的那班，广播里已经开始提醒乘客即将登机。 他往前走了一步，抱住了祁君羽。 “哥，你好瘦。”他摸到祁君羽后背凸起的脊椎。 “不瘦了。”祁君羽说，“我都胖了十多斤了。” 胖的那十多斤，真正的营养占几成，因为吃药导致的发胖又占几成？ 祁陌没追问，只是再次让他好好照顾自己，随后目送他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送走了祁君羽，祁陌坐上返回RUC基地的计程车，出发时下意识往车后看了一眼。 祁君羽很平静地走完了登机流程，他脸上的笑容从转身看不见祁陌开始就早已淡去，如同翻了一页书，转化的相当自然。 他平时就是这样，本就表情不多，再加上心情实在是差，没什么实质性的东西能让他觉得高兴起来，也很少出门。 坐飞机飞回去，下一次回国还遥遥无期。时间仓促，这次回来他甚至连去看一个朋友的时间都没有，只请了两天假。 算了。他坐到座位上，给自己塞了耳塞，调整姿势睡觉。 不能再想那么多了，放空大脑。 RUC基地附近有一条小吃街，但是和他从机场来的方向不顺路，需要再往东走一段十分钟的路。 晚上的口粮还没着落，祁陌在网上搜过了，他要去买一份凉面当晚饭。 小吃街在六七点人就开始多起来了，说是人头攒动也不为过，祁陌等了十几分钟才排上队，这里的几张供游客原地品尝的小桌子早就坐满了人，没办法，祁陌只好拖着行李箱，拎着那份凉面回了RUC基地。 这个点正是RUC众人训练完点外卖的时候，程珂正在统计他们想吃的东西准备集中点，听见行李箱滑轮滚动的声音，抬起头。 “祁陌，你吃过晚饭了吗？要不要一起点外卖？战队报销。” “不用了。”祁陌从手机里抬了一下头，很快又低下去，“我买过了。” 严宥不放弃任何可以和祁陌搭话的机会，他立刻从沙发上探出头来去看祁陌手里那个塑料袋，“买了什么好吃的？” “凉面。” “在哪买的？” “小吃街。” “小吃街？”严宥脸上露出茫然的神情，他向来吃东西都是点外卖或者队里有什么人出去顺路带回来，从来不知道基地附近还有什么小吃街，“在哪？” “附近。”祁陌长话短说，拖着行李箱站定在程珂面前，“我的房间在哪？” “还没安排，你等我看……” “我知道在哪！”严宥打断程珂的话，相当自觉地握住祁陌的行李箱把手，按下去，将箱子提起来上楼梯，“我带你去。” 程珂：“？” 他心里有一万个问题想问——我都没安排呢，你知道什么？你又知道什么了？ “他又发什么神经？”程珂一副没辙了的样子，压低声音问其他人。 四个人里三个直男，临夏左看看右看看，发现没人懂严宥的想法，感到庆幸的同时又有点惋惜，亲自上阵给严宥打掩护。 “别管了程哥，反正我们基地别的没有，房间肯定是管够的。” 程珂没忘了签合同时严宥说的那些话，他只当严宥和往常一样，只是见到祁君羽人来疯了，但他依然狐疑地朝楼上看了一眼，“严宥要把祁陌带哪间房间？” 临夏抿了一下嘴，硬是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 “喏，你的房间在这。”严宥体贴地把房间门打开，拎着祁陌的行李箱往里进，“还满意吗？还有没有什么其他需要的生活用品？都可以告诉我。” 告诉你有什么用，这事不应该告诉基地阿姨吗？ 祁陌没问出来，暂且把严宥这一举动当成是欢迎新队员的基本操作。他摇了下头：“不用了，谢谢。” “都是一家人，不用说谢谢。”严宥扬起一个痞气的笑，“以后我们就是一个战队的了，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尽管告诉我，我是队长。” 欺负？ 祁陌在心里思忖，这个基地还会有打架斗殴的情况？他说的欺负又是哪方面？在青训营被其他人忽视算吗？ 应该不算。 如果是别人那就算，他这样不讨喜的人就不算。 “嗯。” 依旧是冷冷淡淡的反应，严宥拿不准是因为他上午说的那些话，还是因为其他什么，总之他觉得人家刚来，应该多给他一点适应的空间。 两人这样相顾无言的场面有些尴尬——也算不上，因为只有严宥单方面盯着祁陌看，祁陌的视线一直是垂落的，偶尔说话的时候会抬一抬眼。 严宥比祁陌高一点，这样子看过去，刚好可以看见祁陌垂下去的眼睫毛，又浓密又长，颤动着，像飞舞振翅的蝴蝶翅膀。 这属于偷看吗，严宥一边盯，一边在心里反省自己的行为是不是不太礼貌。 良知挣扎了两秒过后，他释怀了——两个人面对面站着，怎么能叫偷看呢？ 他这是光明正大地看，堂堂正正。 严宥观察发现，祁陌眨眼的频率比较慢。他对自己的这个发现感到意外，毕竟人在眨眼的时候通常情况下是对这个行为没有特定认知的，一旦发现自己在眨眼，眨眼频率就会从自动转为手动控制。 祁陌盯着地面放空的时候，他特地数了一下，从上一下眨眼到下一次眨眼，中间隔了至少四五秒的时间，有时候更长。 自己尝试了一下，根本做不到，他从第三秒开始就忍不住眨眼了。 “你还要盯着我看多久？” 严宥被这一声吓的往后退了一步，右脚碰到行李箱，整个人重心不稳被滑轮带着往后靠，眼看着后脑勺就要撞上墙，被祁陌抓住手腕拽了回来。 对严宥的体重没有一个明确的认知，祁陌怕拉不住他，手上的力气没收住，使大了。严宥的身体往后晃了一下又被拉着往前，两个人往祁陌的方向退了好几步，严宥在慌乱中踩到了祁陌的脚，并且成功地绊了他一跤，两人双双倒在床上。 “我草……” 等严宥终于在一阵天旋地转中聚焦视线，才发现这个姿势有多暧昧。 这个季节床上的被单铺的很薄，床板虽然不硬但也没软到哪里去，祁陌的后脑勺正正好好地和床板来了个亲密接触，只觉得脑袋后面一阵闷疼。 身上压了个人，他连自己的手都抽不出来。 在刚才什么应急措施都来不及做的情况下，严宥身体的下意识反应是用右边胳膊肘撑在了床板上，出发点是好的，想稳住身子，但只有一只手撑，另一只手没来得及做，他努力想分担另半边的身体重量，但最终右手也没撑住，这就导致一开始的努力都白费，所有重量还是压在了祁陌身上。 祁陌闷哼了一声。 他隐约感觉自己的肋骨快被压断了 “你他妈……”祁陌低咒一声，抬起一点头，“你起来啊，要在我身上待多久？” “对不起对不起。”严宥慌里慌张地撑起身子，起来的时候他的唇不小心蹭到了祁陌的锁骨，是很小面积的触碰，严宥耳朵尖红了个彻底，再次道歉，“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是故意的，真的。” 不讲还好，祁陌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严宥这么说，反而加重了自己的嫌疑。 严宥都已经道歉了，祁陌再抓着他认定他是故意那样未免显得自己太蠢，他用手按了按胸口，凭感觉认为身体没有出什么大问题，摆了摆手，说，“你不是要吃晚饭吗，赶紧去。” 话里话外的赶人意思很明显，再迟钝的人都能接收到这样的信号，偏偏严宥是个傻的——他想多和祁陌待一会，多哪怕一分一秒他也相信自己能抓住任何一丝细节，让他知道祁陌平时的生活习惯。 他抓住刚才祁陌的小动作，搓了搓手问他，“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祁陌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这个人到底有什么毛病，是不怕麻烦吗？被压了一下也值得兴师动众去医院的话，那医院岂不是每天都要爆满？ “不用。”他很快地收回自己没多少善意的眼神，彻彻底底地下了逐客令，“你出去。” “你不是也没吃晚饭吗？”严宥往旁边让了一下，好让祁陌蹲下身打开自己的行李箱，“一起下去吃吧。” “你看见了吗？”祁陌侧身，指着房间里的一个角落。 严宥不明所以地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没往那里看，第一个被祁陌的手吸引了视线。 祁陌的手很白，换句话说，他全身上下的皮肤都很白，自然放松下的手指微微弯曲，在阳台夕阳照射进来的光线下仿佛泛着金，让严宥不由自主联想到了什么名贵的羊脂玉。 那双一看就没做过任何家务和劳动活的手，握着鼠标和敲击键盘的时候会是什么样…… “请问，”祁陌见严宥看过来之后头就没有任何动作，忍无可忍地开口重复，“你看到了吗？” 严宥快速地眨了一下眼睛，摸了摸眼尾，不知道祁陌他们家的家庭教育有没有听别人说话时不要走神这一条，应该是有的，他家都有。 虽然不知道祁陌家里是干什么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家庭背景，但祁陌还是个学生就可以非常轻易、不在乎地拿出八十万，一定不简单。 有钱人家里的规矩都多，严宥拿不准祁陌会不会因为这点而在心里给他扣分，演技拙劣但坚定地点头。 “看到了。” “我指的是什么？”祁陌追问。 “……”完了，严宥在心里给自己点了柱香，视线飞快地往祁陌刚才指的那个方向一瞥，随口道，“桌子。” 好运眷顾，祁陌意料之外地点了下头，说：“你看到了，所以我不下去。” 严宥还沉浸在蒙对答案的雀跃中，脑子里把祁陌的话稍稍翻译了一下——我房间有桌子，所以不用下去和你们一起吃晚饭，我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吃。 好吧。 秉持着不能第一天来就把祁陌吓跑的原则，严宥放弃继续游说祁陌下楼吃饭，他出门的时候顺便给他关上了房间门。 临夏抻着头往楼梯那看很久了，见严宥终于下来，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子，“怎么样？是不是你房间隔壁那间？” “Of course.”严宥灵巧打了个响指，“不在那的话我怎么和人家亲密接触、拉近距离？” RUC基地里，临夏和常毅惟是一对，Under和白日性取向正常，白日听说有个从初中开始就喜欢的女神，Under则是从来没有任何消息说他恋爱了还是什么。 算上程珂，六个人里有四个直男，程珂没把严宥当回事——他就这样，习惯了。白日仍旧不清楚严宥的“好事”到底是什么，常毅惟还懵懵懂懂地不太明白，唯一没表过态的只有Under。 临夏在心里盘算完，特地在严宥说完之后观察了一下Under的反应。 完全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眉头都没皱一下。临夏觉得有些稀奇，她凑到Under身边朝他挤眉弄眼。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什么？”Under眼睛不眨，低头窝在电竞椅上刷视频等外卖。 “就严宥啊。”临夏说，“你看他那样，到底是真的假的？” “我说临夏姐姐啊。”Under好笑地抬头看她，“有话直说好不好？不管你是想试探我对‘严宥是不是真的喜欢祁陌’，还是试探我对‘严宥是个同性恋、喜欢男人’的想法，我的态度都是：和我没关系。” “我很包容的，就算你现在说你喜欢女生，我也不会发表一个字的意见。”Under说完，头又垂下去，玩笑话似的问，“所以你是想谈女朋友吗？” 临夏一开始担心Under会认为严宥的行为会超出他的正常认知范围，没想到是她多心了。 也是，能进RUC的人，大多数都正常不到哪里去。 第23章 第 23 章 祁陌在自己的新房间里吃完了凉面，把东西收拾好打包放在了垃圾桶里方便阿姨收拾房间的时候带走。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祁陌冲澡的时候在脑海中把事件像回忆录那样过了一遍，后知后觉地觉得身体很累。 他原本只是想靠在枕头上休息一会，没打算真的要睡着——他还要等祁君羽飞机落地的报平安电话，这么想着，意识越来越沉，身体慢慢滑动到枕头上，他感觉脑袋刚接触到柔软的面料，眼皮就控制不住地闭上，没几分钟就睡熟了。 祁君羽落地巴黎的时候，按照祁陌的要求第一时间给他打去电话，手机那头的来电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却始终没有人接听。 这还真是头一回。 第一通电话自动挂断，祁君羽没再坚持打第二通，切换到微信给祁陌发去了一条消息。 【哥：我到了，今天难得早睡，提出表扬。晚安。】 祁陌昏昏沉沉醒过来，外面的天空刚蒙蒙亮，比要下一场暴雨之前的天还阴。祁陌满脸倦容地从床上坐起来，盯着外面发了一会呆。 打开手机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祁君羽发过来的微信消息。 眼前像是罩了一层透明的壳，总有东西在模糊地反光。祁陌伸手揉了几下眼睛，光团在眼前晕开一片，他盯住祁君羽发来的消息，对话框里的字在扭曲变化。 【哥：哥哥尊重你的任何选择，但是如果被人欺负了，一定要告诉我。今晚睡个好觉，晚安。】 祁陌手肘撑在曲起的一条腿上，手指陷入头发里，用力地捏了捏头皮。 原来是做梦。 梦里的场景太真切了，祁陌真的以为自己是三年前那个自己，他环顾这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房间，有种时间穿越的错觉。 差点迷失在这个长久的噩梦里，都忘记自己已经回了国，重新回到了RUC战队。 祁陌睡觉的姿势从来不安稳，总是要在床上翻来覆去，从床这头滚到那头。换做平常没什么，但最近这两天刚受了伤，腹部压到了还在隐隐作痛的部位，脸上包括嘴角被他自己在枕头上摩擦，现在有一点疼。 他翻身下床，去洗手间里掬了捧水洗脸，水珠顺着脸颊流进衣服里，祁陌无言地撑在洗手台上，面无表情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很狼狈，很丑，他知道。 在所有从VA01逃出来的方法里，他选择了最极端却也是速度最快的那种，既然选择了，他就没有后悔的余地，即便是被那记飞踢伤到内脏，也毫无怨言。 昨天晚上祁陌睡的早，现在才早上八点半，这个点不会有人醒着，他放心地下楼去接水。 基地阿姨在收拾昨天晚上其他人点的外卖和做一些保洁工作，下午五点的时候是给选手收拾房间和洗衣服的时间。 这个点基地里有人醒着实在是一件新奇事，阿姨抬起头，和祁陌对视了两秒，忽然笑了，“回来啦？” 意识到阿姨是在和他说话，祁陌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不怪他，在VA01战队待久了，很久没被人这么关心过，他点了一下头，又觉得哪里不太对。 “你记得我？”他问。 “当然了。”阿姨笑笑，把桌子上的外卖盒塞到垃圾桶里，“我想想……好像有好几年没见了吧？但是你很好认，虽然染了头发，但我还是一眼就把你认出来了。” 说着，她又认认真真地上下打量了一下祁陌，“长开了，长这么帅。但是看上去没之前活泼了，是在国外受欺负了吗？” 祁陌眉头很轻地皱了一下，很是疑惑——为什么所有人看见他的第一眼都是觉得他变了，变得不爱笑，说出口的第一句话也是问在国外有没有受欺负。 好像所有人都商量好了要问一样，好像有人想从他的各种版本的回答中拼凑出他的这三年。 一遍又一遍地问，你好不好。 阿姨指着他的脸，又点了点自己的嘴角，“都被欺负成这样了。” ——原来靠这个来判断。 “没有被欺负。”祁陌很轻地弯了下嘴角，把自己手里的垃圾放到垃圾桶里，“我自己没看路，摔的。” 阿姨相信了，还认真地问他要怎么办，有没有开药什么的。 祁陌很简单地回答了阿姨的问题，确认了一下每天下午还是那个点去打扫房间之后重新上了楼，洗漱完去训练室打开电脑上号。 这个账号从三年前——不，比三年前更早，是他从玩这个游戏以来的第一个账号，从来没换过，一直陪着他到现在，意义重大。 所以即便是三年前要转去欧服，也没让自己的账号放在国内落灰，而是找了关系，用了一点技术让账号互通。 这种能在两服通用的账号以前也有人想试过，但风险太大，很有可能出现数据紊乱，最坏的结果就是得到一个一贫如洗的新号，祁君羽很认真的问过他是否要这么干。 他记得自己没花几秒就点了头，心里已经做好了打算。 如果数据全部丢失，那就从头再来，回国之后让这个账号永远地留在欧服，永久停用。 但，如果成功了，那么他以后回国的时候，翻看战绩和数据时，也能记起当时自己的处境。 无论是哪种结果，祁陌早就在心里预设好了，所以他决绝地点头。 没关系，重新再来而已。 祁陌接受、又或者是被迫接受过不止一次重新再来了。 在一台新设备上登录自己的账号需要重新花点时间，祁陌靠在电竞椅上，静静地看着屏幕加载页面。 片刻后，成功进入。 祁陌伸手握住鼠标，眼神扫过最旁边一栏的好友列，发现Kim的游戏账号还显示在线。 他顿了一下，点击私信，发送消息。 【VA01-Seven：还没睡？】 消息发送成功，祁陌才发现自己的ID账号还没改，他很早之前就买过一张改名卡，把ID改成“RUC-Seven”后，Kim回复了他。 【VA01-Kim：昨天的训练没达到平时水平，被教练罚了多加三个小时，在自定义服务器里练。】 祁陌的视线立刻停留在“三个小时”那四个字上，坐在训练室里，同样的电竞椅，仿佛一瞬间就被拉回了在VA01战队的样子。 苦到一丁点反抗的声音都发不出来的日子。 祁陌无言地闭了闭眼，忽然想到竹子发给他的话，觉得这样似乎是最好的安排。 他们只是想要更多选手和战队的常用战术和分析而已，这些没什么，听上去Kim要从自己熟悉的国家来到另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在那里继续打电竞，好像很凄惨。 PT战队——无论是不是PT战队，几乎国内所有的战队都能给KimVA01战队所有人梦寐以求的自由。 到了现在，已经不缺钱了，想要的只有那可怜的自由。 不知道PT战队是否已经开始联系Kim，祁陌试探性地问了他一句。 【RUC-Seven：教练还是和之前一样？你说的没达到平时水平是你自己也这么觉得，还是教练单方面认定？】 Kim没有很快给出回复，祁陌猜想他应该是想先完成那三个小时，不知道自己给他发消息的时候那三个小时已经进行了多久，更不知道距离他上一次合眼是在多少小时前。 大早上的没有手感，祁陌在训练营里开了两把游戏热手，打完发现并没有什么用。 就算是再高级的ai人机，也比不过真人实战，对于他来说，缺少了太多挑战力。 不能锻炼自己的随机应变，也不能在游戏场上、在进退两难的时候赌自己可以做到。 在VA01待的久了，仿佛已经习惯了每天早上一睁眼，着急塞了两口面包就被教练强制要求坐在电脑前，第一场就是和其他战队打BO5的日子。 那样不是人的日子，他们居然坚持了那么久。 祁陌扯了下嘴角，光是简单的回忆，就已经觉得身心俱疲，浑身被抽干了力气一般。 【VA01-Kim：嗯？为什么这么问？】 Kim没明白祁陌想问什么，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他的问题。 【VA01-Kim：还和以前一样，大家都已经习惯了，不用担心我。】 【VA01-Kim：抱歉，我得先练习了，教练等会回来中途检查，你知道的。】 【VA01-Kim：如果在那里有不开心的事情，可以和我说哦。】 【VA01-Kim：拜拜。】 自己都快要被生活压垮了，还希望能成为分担别人痛苦的天秤。 祁陌给他回了个好，盯着他一直在游戏中的状态起码有二十分钟。 五、四、三、二、一…… 果然，分钟从二十九刚跳到三十，Kim就离线了。 和他猜想的一样，三个小时，从六点半开始打，而通常是五点钟开始直播，时长一小时。也就是说，六点到六点半，是Kim短暂的、可以中途喘口气吃东西和补觉的时间。 其他队友估计在六点就下播回房间睡觉了。 祁陌又开了两把匹配，一下子转换到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训练模式，一时间很难调整过来，之前都是迈森教练联系好战队起床就开始打，现在只能打匹配，让他总想摇点人过来。 其实是根本摇不到的，这个点不会有任何电竞选手醒着，就算是醒着，也一定不会跟他打——大早上就打训练赛，换做是任何一个战队都会觉得对面疯了。 没意思。 祁陌在游戏界面发了会儿呆，基地里空无一人，阿姨已经走了，一点声响都没有。 除了祁陌，基地里最先醒来的是程珂。 他揉着双眼迷迷瞪瞪地起来的时候，在二楼往下看，看见一楼大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那一头白金色的头发实在显眼，他扶着栏杆，隔空叫他。 “祁陌？你起这么早干什么？不多睡会？” 祁陌半抬了一下头，隔着一层的距离和程珂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接了半秒，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我睡的够多了。” “哦，你昨天睡的早。”程珂想起昨天严宥晚上想去找祁陌说话，鬼鬼祟祟在敲祁陌的门被他抓包的场景。 他也有很多问题想问祁陌，于是加入了等待开门的队伍。 过了一分多钟，里面没有传出一点点动静，严宥像个变态一般把耳朵贴在门上，屏气凝神地听。 “好像睡着了。”他说。 “这么早？”现在才十点钟不到。 “坐飞机坐累了吧，毕竟上午还打了一场预热赛。”严宥退回原来的位置，很心疼的样子，“真辛苦啊，打完就一刻不停歇地飞回来。” “那可不。”程珂见不得他这幅样子，冷飕飕地补充，“还被粉丝打了呢，鼻青脸肿的。” 严宥拧了一下眉，不认同地说：“那已经不是粉丝了，估计是故意挑事的。” “是是是，你又心疼了是吧？”程珂双手环胸，提醒他，“人家刚归队，先不说恨不恨你烦不烦你，你先老实一段时间，等安定下来再你再提起以前的事——不对，最好别提！” “我知道。”知道这件事逃不过，严宥垂下眼，“不会把他逼走的。” “那你吃饭了没？他们都还没起，你先点外卖吧？”程珂边下楼梯边问。 “不用。”祁陌回答的很干脆，因为多种原因，现在他没有吃东西的胃口。 “行吧。” 程珂观察了一下祁陌，发现他简直身上瘦的可怜，那手腕的腕骨都突成什么样了，跟很长时间没吃饱饭似的。 毕竟是自己一眼看中的小孩，他叹口气，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呢。 中午，成员陆陆续续地起床，祁陌已经坐在电脑前打了不知道多少场游戏了——他上午经过程珂的提醒才想起来要继续打高分局保持自己的排名，这点和国外还是有点区别的，由于他们平时训练都一直是高分局，也就自动忽略了还要另外打分。 国内的训练是自行训练，要么就是打匹配，所以祁陌听到的时候脑子转了好几圈才反应过来。 这样也好，总算是可以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不至于无聊到发呆。 严宥一醒来，在房间好好地捯饬了一下自己，甚至在柜子里翻出了很久之前买的香水，在手腕和脖子的地方喷了喷，用了漱口水，吹了发型，出房间前站在穿衣镜原地转了三个圈确认自己没有任何地方看着有问题才出门。 一出门径直左拐，站在了祁陌的房间门口。 他敲了敲门，没有人应，不同昨天晚上，他又敲了一遍，发现没有人开门，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程哥！祁陌还没起床，钥匙给我，我去喊他！”他头也没回地对着空气喊。 刚睡醒顶一头乱毛嘴里还咬着一片面包的姜迟也看了看在专心致志打游戏的祁陌，脑袋上方缓缓浮现出一个问号。 “程哥！”没得到回应，严宥提高音量又喊了一声，“你快来啊，你再不来我就要踹门了。” “哎——谁叫我？”程珂从二楼会议室里探出头，正好对上严宥直直站定在祁陌房间门口的身影，“你站那干什么呢？给祁陌看门？” “我还想给他当看门狗呢，人家不要我。”严宥耸耸肩，继续想着祁陌醒来第一个看到的人是他的春秋大梦，有些不耐烦地指了指身后，“给我钥匙，我去叫醒他。” “……”程珂可算知道严宥为什么一大早上就抽风了。 常毅惟在沙发前吃东西，他看看戴着耳机专心打游戏的祁陌，再抬头仰望根本看不到人的严宥，有点想笑。 “宥，你下来，有个惊喜等你。” 怎么所有人都不配合他，严宥嘟囔了一句，程珂根本没理他，扭头关上了门。听见常毅惟在叫他，他又回头看了眼祁陌的房间门，不情愿地拖着步子下楼。 “我来了，叫我干——我草。” 常毅惟、姜迟也、肖一舟，在客厅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视线往前移，看到了他期盼一早上可以去叫他起床的祁陌的背影。 严宥：“……” “靠。”他反应过来，“你们玩我呢？” “没人玩你啊，严神。”肖一舟憋笑憋的很累，“是你自己在自娱自乐。” 严宥啧了一声，路过祁陌的时候轻手轻脚，明明他戴着耳机根本听不见其他人在说什么，严宥还是像是怕打扰他一样，蹑手蹑脚，脚跟做贼似的踮着。 “他打了多久了？”他的声音也很轻。 “不知道。”常毅惟是基地里第二个醒的，“我起来的时候快十一点了，我看他已经坐在那了。” 至于刚起床还没有二十分钟的姜迟也和肖一舟，就更不清楚了。 祁陌的游戏好像刚开局没多久，严宥装作毫不在意地在后面路过了两次，确定下来这个结果。正好程珂从二楼下来，严宥逮住他，问：“祁陌什么时候醒的？” 意料之外，程珂也摇头：“我起来的时候是九点五十几，那时候他就已经在沙发上坐着了，我提醒他要打表现分才去，不然看他好像挺无聊的样子。” 严宥一阵心痛：“无聊为什么不来敲我的门，我多有意思啊，我给他当狗玩都行啊。” “……滚远点。” 两点是所有人准时上机训练的时间，这期间他们可以自由活动，开直播水时常也行，不过今天是祁陌正式归队的第一天，因为有被蹲点直播打的消息传出去，RUC战队官方微博底下有很多人在问东问西， 【祁陌昨天都回来了，到底跟谁签了？你们还不发通知是想怎样？】 【不管跟哪个战队签了，让我们崽子开个直播好吗，妈粉只想看看他现在脸上到底是什么样。】 【在欧服直播过了，脸上很惨。】 【现在不管是哪个战队，只要和儿子签了就赶紧发通知好吗，我很急，所以不管你这个战队多差我都能接受，现在开直播，我给你们战队充钱还不行吗？】 【别是天翼，去了天翼我一头撞死。】 不只是RUC的官方微博，Christ，PT，甚至还真的有人去天翼战队微博底下问。 安庆退役，是该宣发祁陌归队的消息了。 程珂立刻联系媒体和运营部，争取在下午训练开始前让祁陌开一场直播。 祁陌打了一上午，输了两把，其余都是胜利，结束手头上最后一场游戏，他退出去看了眼现在的排行，他依然在排名第一的位置。 “祁陌？你打完了？”严宥一直在等着他结束，一看到他手上不动了，就知道是对局结束，趁着耳机里暂时没有背景音的情况下，他赶紧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祁陌摘下耳机，用手撑了一下眼尾，问：“有事？” “没事。”严宥大着胆子坐在他旁边，“我还没吃早饭。” “？” 莫名其妙。 “关我什么事？”祁陌冷言冷语。 “你早上吃的什么，我想参考一下。” “馄饨。”祁陌随口扯。 “什么馅的？” “猪肉。” “好吃吗？” “就那样。” “哪家的？” “……” 祁陌停顿片刻，下意识去想之前祁君羽带他去的那家早餐店的名字，回忆了两秒又觉得不对——他问这么清楚干什么？ 他开口想骂他有病，被严宥提前截胡。 “你说不出来，你早上根本没吃东西，对吧。” 不是一句疑问，而是平静的陈述句。 “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事？”严宥收起笑容，伸手掰过祁陌转过去的脸，黑沉的眼睛盯着他，“你答应过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指腹上的温度通过脸上的皮肤蔓延到全身，祁陌感觉身体忽然热起来了，他的手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拍开他的手，“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这种肉麻的话？” “三年前。”严宥没坚持继续捏他的脸，“你要说没答应，但我当时说了很多遍，你没回答我就当默认了。” 好像确实有这件事，祁陌短暂地恍惚了一下。 但是，那又怎么样。 “我答应了就一定要做到吗？”祁陌很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你呢，你好像也没做到承诺过的事情。” 原本还能相处下去的场面总是在一句句冰冷的话语中变得僵持，严宥的脊背一僵，声音不由自主地放低。 “如果是那件事，那你怎么骂我打我都行，只要你出气。”严宥伸出手，“打哪？脸也行，不想被其他人看见的话，我晚上去你房间给你打，不还手，打多久都行，你手疼我可以自己扇自己。” 祁陌看了他半晌，最终还是沉默地撇开头，让他滚。 “哎，肖一舟。”姜迟也用肩膀推推旁边的人，“你有没有看到？” “看到了。”两个活宝从严宥坐在祁陌身边开始明里暗里地偷看，他们举着手机假装分享视频，“他们俩确实有故事吧。” “怎么办，我好好奇啊，你说我直接去问程哥，他会不会告诉我？” “不太现实。”肖一舟诚实道，“要不你等临夏姐过来的时候问她吧，她应该知道。” “有道理。”姜迟也刚要点头，忽然又问：“她要是不告诉我怎么办？” 肖一舟的嗓音带着笑意，“你撒个娇吧。” “也行。” 程珂和运营部沟通结束，见祁陌还坐在电脑前，以为他还要继续打，叫他，“祁陌，别打了，现在都打完了下午还有训练时间你吃不消的，微博马上要宣布你归队了，所有人准备转发。” “收到收到。”姜迟也迅速响应，然后开始发愁转发的文案该写什么。 欢迎归队？听起来好像怪怪的。 说不上来哪里奇怪，但姜迟也总是觉得这句应该是严宥来发更合适，至于他和肖一舟，意思意思发两个欢迎的表情吧。 程珂的微博刚编辑出去，他们两就飞快地转发，并配上了一个活泼的emoji表情。 常毅惟的文案很简单，就只有欢迎回来这四个字。 严宥反而是队伍四个人里最晚转发的，他想文案的时间起码有两分钟，姜迟也对他的文案好奇的要命，手机页面在他的微博上刷新了不知道多少次，新一条微博终于蹦出来了。 【RUC-Right：等你很久了。】 第24章 第 24 章 在和粉丝开直播之前，程珂必须要先搞清楚祁陌脸上的伤到底是因为什么，难道真的是看不惯他的黑粉？ 这种事情没什么好隐瞒的，祁陌拒绝了程珂邀请他去会议室单独聊聊的提议，在后颈的地方按了下，表情很坦然。 “想知道什么？问吧。” 程珂斟酌了一下措辞，开口道：“你的验伤报告在哪里？还在VA01吗？” 祁陌翻出相册当时拍的诊断书，把手机递过去。 程珂接过来看，严宥立马凑上去，两个脑袋凑在一起逐字阅读着。 “幸好没伤到内脏啊。”程珂低声道。 “伤到内脏那还得了？”严宥完全不敢想象那种场景，立刻搓了搓胳膊，“那我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不会伤到内脏，”祁陌说，“就算伤到了，也不怪他。” “大哥，那可是内脏，那肯定要追究法律责任的，什么叫不怪他？”姜迟也一脸“你脑子是不是被打傻了”的表情，“那人救过你的命啊，你这么护着他？” 因为程珂把话题牵扯到内脏上面，祁陌不可避免地去想，要是伤到内脏了，还能继续打电竞吗？战队会因为这一点拒绝他吗？ 但这一切都没有发生，祁陌回到现实，耳边环绕着程珂、姜迟也和严宥的讨伐声，祁陌安静地等他们替自己发泄完，然后抬眼扫过众人。 “说完了吗，我可以说话了吗？” “你是主角，没人拦着你。”严宥立刻闭了嘴，抬手示意他请。 “即便那个人把我打成什么样，我都不会去追究他的责任，也根本不会给VA01的战队经理施加压力，我这么说，你们能听懂吗？” 这实在是太不符合逻辑了。 “我不懂。”姜迟也拍了一下桌子，“难道你真的有一颗圣母心？” 从刚才祁陌一直没说话，任由他们自己讨论的时候程珂就隐隐有种预感，但不强烈，一是以为祁陌现在就是不爱说话的性子，二是，他心中所想的那个原因太不符合实际生活了。 不过被现在祁陌这么一说，他反而不太相信大家所看到的是不是真的，开始自我动摇。 严宥发觉这层话语下好像有着更深层的含义，不再是平常那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低着头很认真地想着什么。 “程哥。”祁陌平静地看着程珂，那眼神仿佛已经知道程珂在担心什么，“你能猜到的吧。” 所有人的视线都转移到程珂脸上，程珂很沉重地叹了一口气，眼神复杂地和祁陌对视，“你确定是我想的那样？” “确定，并且会比你想的还要糟。” 程珂倒吸一口凉气。 “不是，你们能不能不要打哑谜了？”姜迟也满头问号，他这个刚入这个圈子没两年时间的半新人根本不懂他们的暗语。 “那个人是我找的，我让他来打我的。”祁陌说，“他是我的粉丝，不是你们说的什么黑粉，只有在VA01的战队经理面前打他说的‘国外的粉丝都很喜欢我’的脸，发展成事态严重的大事件，让更多人知道，他们才能放我走。” “我在欧服的成绩你们知道，他们不会放过精心培养了一年多，经过他们特殊训练的选手，即便合约到期也会用各种理由将人气选手留住，无论用什么卑劣的手法，只要人还在，粉丝就会一直黏着他们战队，带来更多的利益和收入。” “新赛季开始了，你们这边很着急吧，我是这么想的，所以我要赶紧回国，磨合战术。”祁陌停了两秒，当着其他人的面从头开始说整个事情的计划，就不可避免地要透露出一点VA01战队的东西。 “是有其他办法，但那太慢了，我一刻也不想在那里待下去，所以让他来打我，所有的时间和打法，包括直播的事情，都是我提的主意。” “是很极端，但是最快的方法，不然我现在也不会在这里坐着。” 祁陌平静地、情绪没有一丝异常起伏地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讲出来，在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高兴或者难过，他像一个有着精密计算方法的机器，找出最有效的那个算法，按照它一丝不苟地实行。 对于要付出什么，要献出什么，要接受什么样的痛苦，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确实比程珂设想的还要糟糕。 “至于别的，我不能再说了。签了保密协议。” 没人说话了。祁陌低下头，放在腿上的手慢慢地捏住自己的衣服下摆，攥紧又松开，重复几次。 眼前多了一只手，骨节分明，指甲修剪的很干净，手背因为刚用过力气，上面隐隐显着几条青色的筋脉。那只手的主人速度很慢，怕被拒绝似的，小心翼翼地伸过来，将手心放在祁陌手上，接着握住。 祁陌眨了一下眼，动了动手腕想抽出来，没成功。 他们坐的很近，严宥一开始为了和他说话，特地将两人的电竞椅拉到同一条水平线上，此时此刻的小动作没被任何人看到。 严宥此时的行为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他很早很早就知道祁陌总是喜欢强撑，什么东西都不说出来，总是闷在心里，把自己憋死。 他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坚强，所以不能听他的表面话。 就像严宥知道，祁陌现在很难过，但是他总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所以严宥只能尝试握住他的手，他不知道这样对祁陌的心情是否有缓解作用，但总比没有好。 严宥紧紧盯着祁陌的神色，在他第二次尝试挣脱时，更加用力地扣住他的手，并往自己身体方向拉了一些。 “如果我牵着你让你感觉不舒服，或者不想让我碰，那就告诉我，我自己松。” 哪怕只有一点点作用，就一点点，只要祁陌能感觉好受一点，他就绝不会松手。 沉寂许久的心跳在此刻恢复，跳动的节奏又凶又猛，要宣告整个世界似的让人感到难堪。 严宥一直在等，等祁陌的决定——哪怕是动一动手指，碰一下他的掌心，让他知道现在祁陌不想要他这样的安慰，严宥都会立刻松开手。 十个数的倒计时在心里数了不知道多少遍，再次从头开始数时，严宥忽然意识到已经过去不止一分钟了。 第三次挣扎没有到来。 祁陌的手安安静静地放在他自己的腿上，没再动过。 严宥用指腹蹭了一下他的手背，指尖往他握住的拳头里钻。 “能牵吗？”他的声音染上轻松的笑意。 “……滚。”祁陌终于把手抽出来，不客气地在他手背上拍了一下。 沉默的这段时间里，程珂想了很多。 为什么他一眼看中的最有灵气的小孩在国外遭受的是这些。 如果他能知道祁陌的三年里过的是这样的日子，三年前他说什么也不会放祁陌离开，无论去哪，都比转战欧服好一万倍。 他不受控制地想，当年要是把他留住，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所有的结局都会被改变。 想归想，程珂依然知道，过去改变不了。 站在现在回看三年前的过去，程珂仅仅是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都觉得整个世界都塌了。 整个世界都塌了，于是祁君羽回国，用自己的方式为祁陌撑起一片天。 祁君羽能走到现在这一步，他一点都不意外。 从第一眼见到他开始，程珂就知道这个小孩不简单。他依然还能想起当天自己怎么评价这个仅仅才二十岁的祁君羽：太可怕了。 能有这样的头脑，太可怕了，对待所有事情都能以最理智的头脑分析并提出解决方法，太可怕了，总是处变不惊、稳操胜劵的样子，太可怕了。 如果祁君羽不是艺术生，而是去做一名律师或者外交官，那气质太可怕了。 情况过于特殊，搅乱了程珂原来的计划，他看向祁陌：“我们原来是准备让你直播的，现在……你自己是什么想法？” “为什么不播？”祁陌反问，“我又不会在镜头面前说那些不能说的话，让其他人认为我是被黑粉打了就是我的真实目的。那个粉丝是学配音的，用的是别的声音，也不会在伦敦长待。” “如果你坚持的话。”程珂把草稿箱里已经编辑好的直播时间亮出来，“过十分钟就直播，你准备好了？” 祁陌不当回事地点头：“我已经在VA01直播过了，这有什么。” “直播回答问题，除此之外有什么不能说的吗，还是和以前一样？” 程珂嗯了一声：“我马上转发你直播间链接……对，就不骂人那些，你都知道。你的账号平台已经认证过了，我把密码发给你了。” 提起直播账号，祁陌又想到了之前不知道是哪个人给他的十个号都充了十年会员，那莫名其妙花在他身上的把万八千八至今查不到是从谁的口袋里掏出去的。 还是以前的直播号，现在有了平台认证，后台关注他的人变成了99 ，祁陌看不惯红点，点进去消掉，没过几秒又来了一波人。 将消息通知设置成免打扰，即便是红点也比一直闪烁的99 提示好。 官方微博的官宣，在伦敦被粉丝直播殴打，这两波流量让还没开播的直播间人气值来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看热闹的、粉丝、路人、黑粉，都在直播间里蹲守。 祁陌调整好直播，戴上耳机。队伍里的其他人在等开播，按照电竞圈里不成文的规矩，归队第一次开播总归是要送礼物的。 人数太多，祁陌这个要开播的人点进直播间，半天没反应。 他疑惑皱眉，这什么情况？ 在其他人的视角中，直播间有了“RUC-Seven已进入直播间”的提示，却迟迟等不到摄像头开启。 【陌崽妈妈来了！】 【……不是？怎么又回来了，这就原谅他们了？？我要是Seven没拿着刀把RUC的人都捅了就不错了。】 【啥意思？不开摄像头？盖被子纯聊天啊？】 【我的妈呀这什么比喻？】 【露脸露脸露脸啊，我等了这么久是为了黑屏看自己现在摸鱼蹲在厕所的样子有多好笑吗？】 【我领导在上面开会，我在底下悄悄咪咪看直播……我受够了。】 祁陌操作半天，以为是自己电脑卡了，退出重进之后点开直播人数列表，发现蹲守在直播间里的平台工作人员在求助。 【很抱歉……我是新来的，忘记提前设置房主了，这里起码有一大半的一模一样的昵称和头像，我找不到Seven本人了……】 祁陌：“……” 不说还好，一说，瞬间弹幕上飘满了弹幕，都只是一句话。 【我就站在你面前，你猜猜我到底是谁？】 祁陌好笑地拉开键盘，打字。 【RUC-Seven：在这。】 工作人员如释重负，赶紧把房主转交给他。 【我们先来讨论讨论正事，为什么，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又回来RUC了？？我不懂哎，我真的不懂。】 【我摊牌了，我就是PT的粉丝，为什么不去PT？我不同意你来RUC。】 【我是Christ的粉丝，我也不同意你来RUC。】 【我是妈粉，我也不同意你来RUC。】 【我是油漆cp的cp粉，我同意你来RUC。】 【我是真的心累啊。。请解释一下为什么在众多好选择中选了个我们心中最烂的地方。】 弹幕滚动速度飞快，祁陌扫了眼，低头转发微博，“稍等，在转微博，等会儿回答弹幕的问题。” 【儿子，你知道我为了看你的直播，软件还要翻墙吗？】 【共鸣。太痛了。】 战队微博的点赞已经到了十万，直播间的人数肉眼可见地还在飞速增加。不仅是水友，祁陌还看到了同样顶着金V标志的职业选手，Christ，PT两大巨头都有人在。 他们来干什么。祁陌上下滑动鼠标，这时PT的符咒师竹子发了一条弹幕，金色的气泡框，飘在公屏最上面。 【PT竹子是也：Seven，为什么，tell me why？？？我们之前比赛的时候让你回国了一定要来PT你不是说你会考虑吗！】 “考虑了。”祁陌说，“没通过。” 听得到声音见不到人，粉丝们心痒难耐，一个劲地让他开摄像头。 两秒后，祁陌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第25章 第 25 章 纯黑色的头戴式耳机压在白金色的头发上，形成强烈的色彩对比。祁陌不想戴口罩，他这次开直播本来就是为了让粉丝们看见他的脸，白净的皮肤上，嘴角的青紫更加明显，他嘴里嚼了块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口袋里的柠檬糖，靠在椅背上。 好在直播平台的像素一般，还自带美颜，把祁陌脸上的伤遮了个七七八八。粉丝们眼睛都要贴到屏幕上了，跟个放大镜似的找祁陌脸上的伤痕。 “好了。” 【卧槽卧槽卧槽这谁，这还是之前那个一看就很乖很听话很努力的祁陌吗，帅我一脸。】 【你们是假粉吧，没翻墙看过祁陌在欧服的直播吗，早就染成这个发色了。】 【这个嘴角都紫了，VA01老娘要炸了你。】 【好重的美颜，能不能把美颜关了，完全看不清。】 “看不清就别看了。”祁陌调整了一下耳麦，“没有大事，别担心。” “这次的直播是为了让你们安心，”祁陌撒了个小谎，“那个人已经找到了，私底下道过歉，大家不用执着于这件事，也别去找他的身份信息了。” 【你说原谅就原谅了？行，听你的，但是有点晚了，他的祖宗十八代都被我问候完了。】 【别走电竞这条道了，来娱乐圈出道吧儿子，就算你什么都不会往那一站妈妈都给你花钱。】 祁陌眉心一跳，“谢谢，出道就算了，钱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祁陌祁陌祁陌，到底为什么还要来RUC，这里的人给你下蛊了吗？！】 话题转来转去，最终想问的还是这个问题。 【是不是某个队长以身作饵？】 【苍天啊，我替别的战队举报，有内幕！！！】 【主播主播在国外有没有帅哥，有没有遇到你的真命天子？或者真名公主？】 祁陌这边看弹幕有延迟，才看到以身做饵的那条，这颗柠檬糖有点化了，黏上牙膛。祁陌刚想问和队长有什么关系，被口水呛着了，蹦出一个“有”字就开始咳嗽。 这个字貌似可以当做前三个问题的共同答案。 人通常只想听到自己想听的那个答案，水友们可不管，默认祁陌是在回答他们看见的那个问题。 【我就知道我们油漆cp是不死鸟！】 【放个耳朵，什么内幕。】 【你谈恋爱了？！儿子不是被国外的黄毛骗了吧？】 祁陌咳嗽几声，刚想去茶水间倒杯水，左手边一个杯子就被人推过来。 他拿起杯子灌了几口水，这才缓过来一点。“谢谢”还没说出口，严宥的“不用谢”就飘了过来。 “真要谢我的话，加个微信？” 祁陌：“……” 死缠烂打。 摄像头和麦克风都没关，严宥光明正大地露着半个身子在画面里，再结合他说的话，不用想也知道他们现在的关系如何。 【？严神你已经落魄到这种程度了吗？】 【终于听见让我舒服点的话了。】 这刚回来还没半天时间，严宥就开始了。祁陌眼疾手快地把摄像头和麦克风关了，打字。 【RUC-Seven：马上回来。】 像怕被谁发现似的，祁陌压着嗓子抬头：“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严宥挂着一张标准笑脸，把早已调出来的微信二维码递到跟前，“行行好，把微信加回来吧，嗯？” 几年了一点都没变，还和以前一样。 换做是以前的祁陌，在严宥第一次提要加微信的时候就已经老老实实地加上，但现在这一套对他不管用了。 祁陌绷着一张冷脸：“不加。” 哎呦，不好骗了现在。严宥在心里小小地失落了一下，还是以前好玩。 严宥决定再努力一下：“为什么不加？我们以后还要当很长时间的队友，不加微信多不方便。” 很长时间队友？祁陌心里一跳，现在都开始想尽办法跟他套话了。 “你没进群就让程哥拉你。”祁陌垂了垂眼，给严宥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说不上来，只觉得他好像没有表面那么开心。 那感觉只有一瞬间，祁陌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绪，调整状态重新开始直播。 严宥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点进程珂才拉不久的群聊，找到祁陌的微信。 白底头像，上面是一片蓝色雪花的简笔画。除了头像外，个性签名是“今日天晴，无风无雨”，地点选的是伦敦。 头像和地点分析不出来，但严宥的直觉告诉他，祁陌的个性签名不对。他平常出门都不看天气预报的人，怎么会把这种句子当成是自己的个性签名？ 他申请添加好友，随后切小号加入了祁陌的直播间。 祁陌此时在回答水友们的问题。 “为什么这么轻易就原谅了。没原谅，至于为什么来RUC……”祁陌漫不经心道，“没办法，他们给的太多了。” 【？？？？？？就这样？】 【我不信，RUC给你开多高的签约费？】 听到这句话，反应最强烈的还属PT和Christ的人。 【PT竹子是也：我们不服！！RUC到底开了多少，老叶说我们还能再加！！！】 【Christ-熊猫：教练说我们可以永远比PT价格高一块钱。】 【PT竹子是也：一块钱你们也好意思？那一块钱我出了。】 金色弹幕飘在最显眼的地方，闪闪发光，遮住了好多其他的弹幕。 祁陌无奈：“你们要吵能不能出去吵。” 严宥刷了一个最贵的礼物海王星，确保祁陌看见后排用自己的小号打字。 【陌陌，我这几年都没空看你欧服直播，你在国外过的好不好啊？】 祁陌照例感谢了礼物，眼底闪过一丝情绪，“过的好不好……能活。” 【妈呀能活，这生存条件得多艰难啊？心疼陌崽。】 【粉丝真是啥都信，他说不好就不好了？心疼来心疼去的，人家一个赛季签约费顶你多久的工资了，笑死。】 “别人不知道。”祁陌说，“放宽点想，顶你十年应该没问题。” 【我***，你装***呢，不就会打个游戏吗，托关系谁不会托啊，*的牛逼。】 “嗯，你加油，我等着你在比赛上零封我。”祁陌说完，动动手指把人踢出去。 【儿子进步了，居然没直接跟他开喷。】 【这还是我认识的祁陌吗，怼人怼的毫无感情毫无技术毫无杀伤力，咋，你去国外罚款交太多ptsd了？】 祁陌打了个哈欠，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下播去房间里补觉，“为创造良好网络环境做贡献。” 【鬼话连篇。】 【主播主播我要看你打游戏。】 “看我打游戏，行。”祁陌正好无聊，登上小号开了一把匹配。他选的还是老位置神佑者。 开局队内投票决定是否选择做任务，自家灵使在队伍打字：【听我的，别做了。直接杀出去速度结束游戏，我开小号的带飞。】 祁陌对此没有意见，他的游戏风格也是如此，大多数情况都会选择不做任务打先手，把游戏时常缩到最短。至于队友说的带飞，他没当回事。嘴上说能带飞的队友他职业生涯中遇到的不在少数，一般来说都是打的最菜最能送还最能bb的。 祁陌这个小号很久没上，段位不高。但这个段位常年被人说是牛鬼神蛇最多的一个，他对队手的能力还有那么一丝期待。 其他三个人果然被灵使忽悠了，纷纷放弃做任务。没想到对面也没做，开场就要打架。灵使跑在最前面，左扭右扭，没走两步就被对面符咒师给控住，光荣被四人围殴，送出一个字母。 祁陌：“……” 水友们就看着祁陌的眼神逐渐涣散，在弹幕上笑喷了。 【俺不中了，陌崽的眼神透露着一股迷茫，估计这么久都没见过这么菜的队友。】 【不对吧，难不成那些小老外打的都很厉害？祁陌也会遇见菜的吧？】 【弱弱地说一句，儿子在那边的直播你们真是一点不看啊，他们直播都是职业选手开房练，从来没直播打过匹配。】 祁陌正想把后台弹幕关了，看见这条，愣了一下，道：“看来你翻墙翻的很熟练。” 严宥举着手机看他直播半天了，姜迟也还以为他在刷视频，从背后路过的时候不小心瞟到了他的手机屏幕。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一步三回头，再抬头看看祁陌的电脑屏幕，对上了。 “诶，肖一舟。”他把这个消息和肖一舟分享，“严宥在看祁陌直播哎。” 他在祁陌开播的时候扔了几个礼物就离开干自己的事去了，没想到还真有人继续看队友直播。 “你才看见？”肖一舟一抬下巴，他也在看祁陌直播，“刚刚还有人刷了个海王星问祁陌过的好不好呢，是谁呢，好难猜啊。” 姜迟也眨了眨眼，内心有了几分判断。 灵使靠不住，还好其他的队友算得上是给力，加上祁陌的技术和对字母数字的灵敏程度，很快拿下游戏胜利。 他看了眼时间，四点半。国服的那个号每天都得打，不然会掉名次。于是祁陌换上了大号。 【最喜欢Truth这种排行了，又有国服又有欧服，可以让我这个菜鸟看大神看个爽。】 【好久不见的大号，恍惚了。】 【大佬们打排位都会遇到熟人吧，期待会遇到谁。】 Truth游戏客户端有个别的游戏都没有的特点，不但可以同时看见国服和欧服的排名，还开通了特殊通道——接受双服共同匹配。 也就意味着能排到国外的玩家和选手。 当然，职业选手是不会开这个的，尤其是在重大比赛赛事期间，怕暴露战术。两边开这个通道的人都很少，只有闲着没事打匹配的人偶尔能排到外服玩家。 但现在赛季才刚起个头，祁陌也还没开始和队伍磨合什么战术，开一下给直播增加乐趣无伤大雅。 等待的期间有点长，祁陌百般无聊地浏览弹幕，有很多人在问他的发色是怎么染的，求推荐染发膏。 “没有推荐，要是真要链接，我等会问问我哥。”祁陌说，“我的头发是他给我染的。” 祁陌的哥哥是祁君羽，这已经不是一个秘密了，三年前祁君羽还没什么名气，那时候他专门攻自己的专业课，因为他有朋友在娱乐圈里，把他叫过去化妆，日积月累就开始一点一点增长粉丝。 至于现在，但凡只要在追星的，几乎都听过祁君羽的名字，整天在自家艺人的工作室底下评论什么时候能请到祁君羽。 但他们联系不到祁君羽，只能到处在和祁君羽关系好的人那里推荐。 祁陌对他哥有点了解，全是通过弹幕。 “你们要找我哥的话在我这里留言没用，我不认识你们喜欢的明星。”祁陌很诚实，“我也没有权利跟他说让谁插队。” 【求求了，我们新人真的需要拍一次特别厉害的杂志出圈啊。】 【我们家小孩一直都很努力啊，看看我们。】 【你们在这里许愿的能不能滚，我们这里是电竞直播间，火不了不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吗？就你们家艺人委屈，其他艺人都活该是吧？】 【再在这里许愿所有出现的明星都糊透天际。】 【知道为什么其他人不许愿吗，因为人家自己争气，不靠粉丝靠自己。】 祁陌看着逐渐争锋相对要吵起来的弹幕，一阵头疼。 他现在能理解他哥为什么每次和那些明星经纪人沟通的时候都那么心累了。 “别吵了。”他揉了一下眼睛，密密麻麻的弹幕快速飘动，视线追着看很累。 “等我一下，我去拿个东西。” 和直播间里的水友说了一声，祁陌起身上楼回到房间，从抽屉里找出一副眼镜戴上，随后下了楼。 严宥和其他人同样等着祁陌回来，目送着他上楼，趁祁陌不在，在直播间刷了好几个礼物。 用的是恒星TV平台认证过的大号，毫不遮掩。 连刷了五个海王星，一个海王星的价格是三万，是恒星TV单价最贵的礼物。 五个华丽的特效过后，直播间的水友懵了，反响最激烈的当属战队粉。 【严宥你又在搞什么鬼。】 【十五万，我眼睁睁地就看着十五万在我眼前一闪而过，知道你们有钱了，但你们还记得平台会扣一半的打赏吗？】 【平台这个规则让我感觉兜里被偷了648。】 【天好冷，能把手放进你们所有人的钱包里暖暖吗？】 【祁陌不在你开始刷了，刚才干嘛去了？】 严宥正要打字回应，忽然听到了祁陌下楼的声音，怕被发现，手忙脚乱地退出了直播间，坐在电脑前假装很忙的样子。 这副眼镜上的指纹没擦，祁陌捏着镜框，随手在严宥桌子上放着的抽纸上抽了一张，靠在桌前擦眼镜。 严宥以为他发现了，低着头装模做样地擦他的限量版键帽，头都不敢抬。 没有想象中的冷嘲热讽，严宥一点一点地抬起头，飞快地瞥了他一眼。 就一眼，就移不开视线了。 透明的方框眼镜，安安稳稳地架在祁陌的鼻梁上，原来看上去冷冰冰的一张脸，戴上眼镜反倒多了一种特别的感觉。 眼镜总是能给戴上他的人带来一种说不清道不来的文艺气息，和祁陌自带的冷脸气场没有相撞，反而很好地交融在一起。 好，好漂亮。 严宥看呆了，下意识在祁陌转头的时候叫住他。 “你……” 祁陌立刻停住脚步回头，顺手扶了一下眼镜，“有事？” 真的回应他，严宥嗓子里像是撑了一根刺，要说他漂亮的话卡在那里上不去又下不来，巧舌如簧的人憋了半天，只憋出来一句：“你什么时候戴眼镜的？” 祁陌偏头回忆，“一年半之前。” 那么早。 “近视多少度？很严重吗？”严宥问。 “轻度近视。”祁陌根本没有系统地去医院检查过到底近视多少度，每一分训练的时间都很宝贵，迈森教练听到他说自己有点看不清，只是随便找人去眼镜店配了一副。 刚戴上的时候有点晕，迈森教练说那是正常现象，第一次戴眼镜的人都那样。 他只是偶尔戴一下，也就没有追究。 记得换镜片是因为祁君羽有个画展，要来伦敦这里和负责人沟通，顺便过来看他。 训练时间很紧，VA01几乎不允许选手有自己的外出行程，也不给请假，能放祁陌，是因为他人气足够高，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祁君羽那时候在国外的名气已经不小，俱乐部不想惹麻烦才勉强给了两个小时的假。 两个小时很宝贵，祁君羽本来没有那么多时间，但听祁陌说戴上迈森教练配的眼镜头晕，什么也没说，拉着他去了专业的医院检查，换了镜片。 差点耽误祁君羽飞巴黎的飞机。 祁陌还记得那天的机场，广播都在催登机了，祁君羽还不放心的敲他的头叮嘱。 “下次这种事早点和我说，眼镜出问题了怎么办？你手机是不是坏了？电话不打信息不发，坏了就换新的好吗，买十个备用机。” “我知道了知道了。”祁陌比他还着急，“要登机了，你别说了。” 祁君羽没好气地弹了一下他的额头，又拉着他保证完才走。 弹额头的动作很帅，拉着行李箱跑的背影很仓惶。 “那就好。”严宥放心了，“那个，你去直播吧。” 之前一直听程珂说自家基地的设备收声有多少好，音质有多高，他一直没当回事。 直到重新切小号进入祁陌的直播间，看到那些弹幕—— 【哇塞好刺激，这就是传说中的躲在床底的视角吗？】 【在说什么，祁陌开始戴眼镜了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可是在欧服的直播一场不落的，线下我都是坐第一排，从来没看见他戴眼镜啊！】 【姐妹你有点太强了。】 【我是哥们。】 【抱歉同志。】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要笑死我吗？】 水友们也只是通过祁陌的耳机麦听见他戴眼镜，一心的注意力都只放在偷听上面，压根没去想祁陌戴上眼镜什么样，祁陌重新坐回摄像头前，弹幕顿了一下，三秒后卡顿的弹幕如瀑布般爆发。 【卧槽老婆！！！！】 【卧槽这谁，卧槽好娇啊，卧槽卧槽。】 【你早说你戴眼镜长这样啊，关注了。】 【这个透明框的眼镜和祁陌的眼镜好搭，都是浅色的，头发也是白金色，就……完了我词穷了，有种很清透的感觉，这才叫男高。】 【什么男高，这还不娘吗，再化个妆戴个假发和女的有什么区别？】 房管一点不客气的将那个人踢了出去。 【好了，我现在知道为什么我们严神对陌崽念念不忘了，这换我我也不放不下。】 【人之常情。】 【人之常情。】 “是我哥给我选的眼镜。”祁陌挑起嘴角，眼里没有对网友夸奖自己好看的欣喜，只有对有一个审美超高的哥哥的骄傲。 【好了知道你哥是祁君羽了，不要再说了。】 客户端匹配时间已经来到了十五分钟，就在祁陌想取消的时候，匹配成功。 进入游戏，祁陌看见了一个旁边有着好友标的熟人。 不仅是祁陌，水友们也很激动。 祁陌笑了一下，在开始游戏前，控制建模站在了他的建模身边，做了个打招呼的姿势。 对面头上有一道音波符号闪烁，是游戏里打开麦克风的标志。 “好巧，Seven。” “好巧，”祁陌和他打招呼。 “Kim。” 第26章 第 26 章 因为排到了Kim，直播间的人数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又长了小几百人。 严宥的小号藏在祁陌的直播间里看的好好的，忽然多了一个这样的人物，从弹幕的惊喜程度来看，此人身份还不简单。 【我靠我靠我靠Kim！！】 【这还是亚服吗，这还是国内的直播平台吗，我居然能在这里看到我们Kim，居然不用爬墙？！】 【泪目了，两个我在VA01里最喜欢的小孩。】 【诶……祁陌是开了双通道匹配的，如果能排到Kim，那不就说明Kim也开了双通道？两个宝宝的双向奔赴啊啊啊啊啊啊。】 当然，直播间里也有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比如看完了弹幕只知道“祁陌和这个人关系很好”，再深层面一点的，严宥没想下去。 他现在脑袋冒火。 因为他看见了弹幕上有人磕祁陌和Kim的cp。 靠，什么小兔崽子，就他那样他们两怎么磕的起来？ 弹幕太多，他发出去的话很快被淹没。严宥舔了一下牙，退出直播间，用自己的大号开了直播。 瞬间祁陌的直播间的人走了有一半。 祁陌没当回事，他和Kim开了队伍的语音聊天，没时间看直播间。直播开着还会占网速，他甚至没把直播平台的界面放出来，缩小放在了任务栏里，连弹幕都看不见。 严宥开了摄像头，直播画面停在游戏的客户端上。 【平常不是水直播就是不开，陌崽一回来你就开，严宥你是想逼死妈妈吗？】 【用手机看严神的，用电脑看儿子的，谁懂。】 【你有什么事？没事的话我去陌陌那里了。】 “别走别走啊。”严宥是真的相信水友们说到做到，他的问题还没问，可不想等会一抬头发现直播间里只剩下平台工作人员，“我有正事问你们。” 【什么事？】 【如果你又是要问粉色和绿色搭配好还是和橙色搭配好，那我就走了。我真的没时间陪你胡闹了。】 “哎呀，不是这个。”严宥戴上耳机，悄悄咪咪地往祁陌的方向瞥了一眼，看到他戴着耳机在打游戏，放心了。 “我是想问你们，和祁陌排到游戏的那个，叫什么……K，i，m的那个，谁啊他？” 一群素不相识的水友在此刻团结的可怕。 【祁陌喜欢的人。】 【我儿子的男朋友。】 【与人家在国外陪伴三年的人，马上也要回国来找他了。】 【亲密无间的队友，萌萌的守光者小天使Kim。】 严宥凑近屏幕看弹幕，皱眉：“你们是开玩笑的还是认真的？我真不知道啊，我就是想问问。” 【那我问你。】 【我也有点东西想问，你先回答我吧：你问这个干什么？】 “什么叫问这个干什么。”严宥理直气壮地回答，“大家都是一个战队里的，好奇一下谁在和自己队友打游戏，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说完，他像是被发现似的，明知道祁陌听不见，声音还是降了下来。 “我跟你们说认真的呢，到底是谁啊？” 【严宥严宥，你再回答我一个，我肯定告诉你实话。】 捕捉到这条好像真的能回答他问题的这条弹幕，严宥点点头，一脸认真，“你问。” “前段时间Under直播的时候排到Christ的灵使饼干兔姐姐了，你对他们在游戏里开麦交流的举动有什么感想吗？” 严宥一字一句地读完这名水友发过来的问题，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就脱口而出：“这能有什么感想，那场输了？” 【你不觉得他们两个很不正常吗？】 “这有什么不正常的，不就是排到了一起打游戏……吗。”严宥说到一半感觉哪里不太对，回味了一下，反应过来，“靠，你们耍我呢？” 弹幕笑喷了。 【我用尽了我此生所有的定力才没在刚才发弹幕。】 【严宥：这是群什么粉丝？】 严宥往后一靠，麻木地盯着屏幕，又目移到不远处祁陌的背影上。 “你们就仗着我不知道耍我吧，真拿你们没辙了。” 他的睫毛垂下来，在直播间其他人的视角看来还挺可怜的，实际上手机那在手里在论坛上搜Kim的名字。 粉丝心软，他们是爱逗严宥，但看见他这幅样子又忍不住哄他。很快，就有人终于回答了他心心念念的问题。 【Kim，VA01战队守光者，通过Seven的欧服直播可以得出，两人在队伍里的关系非常好，听说从训练时期就认识——来源于不知道什么时候的直播，通过VA01战队符咒师忘记自己开了麦克风时在直播间无意透露。】 比严宥自己搜到的详细多了，他在论坛里只能搜到前一条信息。 【双开的表示，陌崽那边的直播间真的观感良好，这走位，这配合，不开麦都能知道对方下一步要做什么，没看过神的可以去找直播回看找第一局比赛十五分钟两人逃亡中的极限治疗与反杀。】 【Kim无论说什么Seven都有回应，我不行了，队友就是好磕。】 “什么东西就好磕啊？”严宥急了，他不允许有任何人和祁陌的cp热度比油漆cp还高——不对，祁陌不能和别人有cp，男的女的都不行！ 【颜值，能力，性格。】 【主播主播，微博上有Kim的照片，你去看看。】 能有多好看。 严宥边嘀咕边打开微博搜索，很快出现了一堆图片。 皮肤白，高鼻梁，眼窝很深，是浅蓝色的眼睛，有着标准的英国帅哥的长相，骨相很好看。 在这一点上，一向对自己的容貌非常满意、从来不认为自己差的严宥，难得地没有反驳。 黄种人和白种人终归是长得不一样，在这一点上，严宥必须低头。同时，他的心里升起一种莫名的情绪——祁陌，会喜欢这样的吗。 不想让别人看到这样的自己，严宥收拾好情绪，故作轻松地耸肩，笑了下，“行吧，确实长的挺好看的。” 直播间的人稀奇地打下“今天这是怎么了”的话语，严宥不人来疯，他们还有点不习惯。 又多向他们问了几个其他关于Kim的问题，严宥游戏都没打，草草地下了播。 祁陌刚结束和Kim的第二局游戏，他不能再播了，要到集体训练时间了。解散队伍后，祁陌正打算下播，最后看了一眼弹幕，滑动鼠标的手忽然停下，被其中一条吸引了视线。 【陌崽，刚才严宥开直播问了好多关于Kim的问题，还说他长得好看。】 “他问Kim干什么？”祁陌心里一跳，嘴比脑子快地问出口。 【就问了他是谁，然后去看了照片。】 【等会……严神问Kim，还说他好看？这也太反常了吧？】 【什么情况，RUC要变天了？我怎么感觉我们油漆cp的地位不保。】 【严宥妈妈不就一天没去看你吗，你又整什么幺蛾子。】 祁陌没动，即便他知道只要稍微一侧头，就能和严宥对视，可以直接问他。 “少管别人的事。”他顿了两秒，低声道，"要训练，下播了。" 像是逃避一般地下了播，祁陌的手还搭在鼠标上，食指毫无目的地转着滚轮。 有件事大家都不知道。在很早认识Kim的时候，他就听到Kim说过，Right是他很喜欢的一位电竞选手，只可惜不能离的太远，不能亲自见到。 “如果我能见到Right，一定要找他要个签名，还要握手！”这是Kim的原话。 这是粉丝期盼见到自己的偶像最常见不过的话，祁陌却记了很久。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游戏战绩发着呆，都没听到有人走到了自己身边，脚步停下。 “都赢了啊。”严宥的语气里戴着自己都没发现的酸味儿，“还挺厉害。” 这句话落在祁陌耳朵里，无疑就是严宥毫不遮掩地表达自己对Kim技术能力的赞赏，联系上弹幕说的严宥夸Kim好看，想表达什么，再清楚不过。 上次PT说还在沟通，VA01那边即便收到了PT的消息，也不会那么轻易放人。RUC财力雄厚，祁陌离开的时候要到了Kim减少一半的违约金条件，所以他们完全可以把Kim签下来，这点钱对RUC来说不算什么。 是好事，无论对谁来说。 祁陌无言地闭了闭眼，转眼去看严宥，很轻地舒了一口气，像是自我调节好了一般地向他介绍Kim。 “是很厉害，和我一样对欧洲战队的战术很了解，走位娴熟技术在线，总能救人于水火之中，长得好看，脾气好，听话，能吃苦，训练最认真……” 严宥越听脸色越差，他打断祁陌，问：“能吃苦是怎么个能吃苦法？” “如果训练时间中水平没达到平日的标准，会自己受罚多加三小时在自定义服务器里练，满意吗？” 按照水友所说，Kim和祁陌从训练时期就认识了，既然他经历过这样的苦，那么祁陌一定也有。 “累吗？” 祁陌敛眸：“他从来不喊累。” “祁陌。”严宥握住电竞椅的后背，手上发力，让他面对自己。 “我在问你。” 第27章 第 27 章 凌晨两点，RUC众人在程珂的催促下争分夺秒地结束手上的比赛，被推着回房间睡觉。 “马上。”祁陌的对局一时半会还结束不了，边应边继续打。 “速度速度，十分钟之内能不能打完？” “应该能。” “打完了赶紧回房间睡觉。”程珂交代一句，打着哈欠回了自己房间。 天天陪着这群人熬夜，让本就不多的头发更加稀少，程珂都不知道等他什么时候终于熬出头可以下岗了，自己会不会变成一个地中海。 其他人都下机回房间了，严宥的动作拖拖拉拉，鼠标在关机键上晃了十几秒才按下去。按了也不走，大爷似的赖在椅子上，一点一点看着电脑屏幕变黑。 祁陌左等右等也没等来严宥从椅子上站起来，复活期间忍不住往旁边看了一眼。 和抬眼的严宥视线在空中撞了个正着。 “怎么了？”严宥脸上一点都没有偷看被发现的尴尬，笑眯眯地问，“是需要代打吗？” “……” 神特么的代打。 “你干这行程哥知道吗？” “那当然是——不知道。”严宥懒懒地拉长尾音，把自己的电竞椅拉到离祁陌更近的地方，碰了碰他的膝盖，“但是要是给你打的话，那就算队内消化，管不着。” 成功破解出密码，祁陌和队友推了对面的灵石。他把电脑关了，却没走成——在他即将出训练室的门前，严宥迅速起身，挡在了他面前。 祁陌往左走，他往左挡，祁陌往右走，他往右挡。 “你干什么？”傻子似的来了三个回合，祁陌皱眉抬眼，“你要是闲的睡不着就去继续打，没人拦你。” “你要去干什么？” 祁陌感觉莫名其妙：“回房间睡觉。” “我还在这呢，还没睡。” 严宥微微低头，训练室里的灯刚刚被他关了，只剩下一楼大厅里程珂给他们留的天花板上专门用来夜间照路的小灯。 微弱的灯光从外面轻轻柔柔地落进来，照亮严宥的半边侧脸。 他在这片暖白色的灯光中俯身，浓墨色的眼睛盛满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他说：“跟我说句晚安，有那么难吗？” 祁陌和他对视，垂在身侧的手指绞紧了自己的衣服下摆。奇怪，他应该立马回绝掉严宥这个无厘头的提议，推开他回房间的，但是为什么，身体和嘴都不受控制。他像是一个被下了指令的机器人，禁锢在原地一点都不能动弹。 他顽强地没有移开视线，仿佛要证明自己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似的。 “哎，你两在那杵着干什么呢，还不睡觉？”程珂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安稳，还是想自己去看看确保他们都睡觉了才肯放心。 只不过他没想到还真的有大半夜不睡觉的，还是两个。 那背影他看一眼就能认出来，必是严宥。 能让严宥现在不睡的人，另一个也明了了。 程珂生怕严宥在这深更半夜对祁陌说什么了不得的话，三步并两步走到两人面前，拉开堵着门的严宥，“祁陌，快去睡觉。” 祁陌怔了两秒，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还是上楼了。 确保祁陌已经关门，程珂才敢让严宥说话。他心累地靠在墙上，双手环胸，抬了一下头。 “我说祖宗啊，你又在这里干什么呢？” 严宥更有意见：“这话我还想问你呢，程哥你都这么一把年纪了学什么年轻人熬夜，容易猝死知不知道，还会掉头发，还怪我好事。” “你又有什么好事？”程珂一点都不相信从严宥嘴里说出来的话，这个好事很大程度上不是他认为的好事。 “我差点，就可以让祁陌跟我说晚安了。”严宥痛心疾首地捂住胸口，“你知道这一句晚安的含金量吗？” 程珂：“……” 果然。 不管程珂想不想听，严宥主动和他科普，用手机点开视频，里面传出营销号的声音：“我不会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吧，晚安原来只能对喜欢的人说，我单身这么多年的原因终于找到了”。 程珂忽然觉得他粉丝要求的“没收严宥手机”的要求简直太正确了。 回了房间，祁陌躺在床上和天花板干瞪眼。他的视线放空，毫无焦点地落在房间的顶角上。 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一和严宥单独相处，就好像智商全无。 祁陌在床上滚了一圈，自暴自弃地把脸埋进枕头里，像是要把自己憋死。 - 翌日，祁陌照常直播。 因为昨天和Kim的双排，更多国内的粉丝知道了两个人关系很好，加上VA01管的严，开直播的时间又短，还都不是在休息时候，很多人都看不到他的直播，纷纷在祁陌的直播间里请求和Kim连麦双排，能开摄像头最好。 【开摄像头估计有点悬，陌崽在欧服的直播很少开摄像头，不知道是VA01不给开还是怎样，反正次数一年多直播，露脸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同意，每次开了摄像头也是小的可怜，我就纳了闷了，他们基地又不是缺钱，不能弄个好一点的摄像头吗？像素也一般，画面永远缩在屏幕最下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贴纸呢。】 【开直播粉丝就是冲着开摄像头去的，每次都在那嗷嗷打，打的跟世界赛似的，一点娱乐环节都没有。】 祁陌专注地看着弹幕，淡淡道：“开摄像头的事情就别想了，那里的制度很严格，严格到你们根本想不出来，连麦双排的可能性也不大，因为这个点他们在和别的战队打训练赛。” 【陌陌，我有个问题想问，为什么那边开直播从来都不打匹配或者单排双排打排位？你们难道全是在和别的战队打吗？是不想打匹配吗？】 不是不想打，是不能，不被允许。 匹配排位这种，排到的队友不能确定水平，没有配合和战术，除非技术过硬，否则要是排到四个拖油瓶就是必输。 输了的话会对游戏胜率有影响，每一把游戏都关乎着账号数据好不好看，胜率是不能掉的，掉的就会被要求再打十场补回来。 但是和战队打就不一样了。 每一把都要当做比赛，随时观察对面的走位，在几分几秒干什么，输了的话会被要求在自定义服务器里还原对局。 很多很多，多到祁陌说半个小时都说不完。 如果不是因为签了保密协议，祁陌真的想将这个战队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 “抱歉，你们想问的这些问题——” “都属于VA01战队的内部决策，”祁陌低了低头，苦笑一声，“不能说。” “至于双排连麦，我会和Kim商量一下的。” 下了播，祁陌点开微信，在申请添加好友的那一栏里找到PT战队经理高厉的微信，点击同意，开门见山地发问。 【Q:你加我好友，是因为PT想签Kim的事吧？】 【高厉：竹子那个漏勺不都已经把我们的计划漏完了吗。】 【Q：我凭什么答应帮你？Kim进到你们战队，对我，对RUC都没有好处，只会多一个强劲的敌人。】 高厉发过来一条语音，他似乎在笑。 “对其他人当然没多大好处了，但是，签我们PT，最大的受益人，难道不是他自己吗，祁陌？” 祁陌指尖一顿，短短一句话，打错了三个字。 【Q：你什么意思？】 【高厉：我什么意思，你还不清楚吗？】 【高厉：虽然确实没有能力能从VA01的人嘴里撬出来点什么，但查个身份信息还是很简单的。】 祁陌不是不知道高厉，在口碑风评被誉为圈内最佛系待遇最好的PT战队中，若真是全员温顺小绵羊是完全不可能存在的事情，而高厉，人如其名，就是站在高处，手段狠厉的那个人。 祁陌记不清是从哪听说的了，PT的高层对上高厉很多时候都没有话语权，因为此人看待各种事情的角度都和常人不一样，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能最大限度地拿到更多的利益，那就是对的。 才加上高厉，对方只是发来了两句话，祁陌就感受到了。 他是什么意思祁陌自然清楚。 Kim虽然是英国出生，但家庭条件并不好，靠着奖学金才勉强度日。因为父亲听说了青训营在招人，知道电竞选手一个赛季的签约费都很高，所以强制让他退了学，送他去青训营。 同年，青训营开始封闭式训练，祁陌和Kim相识。 Kim的家庭背景没多少人知道，VA01很清楚这一点，即便是知道他靠这个生活下去，也要在合同里明确写明了其他成员高额违约金的情况下，给他的违约金再翻上一番。 一眼数不清有几个零的违约金，像手铐的铐锁，将Kim牢牢地和VA01绑定在一起。 高厉敢这么自信，就是知道了Kim的处境，明白他深陷淤泥。 他在赌——不，其实根本不能称得上是赌。 十足十的把握，祁陌会站在他这边，去帮助他说服Kim来到RUC。 祁陌临走之前帮他砍了一半的违约费，他知道Kim自己能付得起。但是，然后呢。 从VA01出来，他能去哪里呢？还有这么工作，能有这么高收入的工资？ 他父亲知道他这么干，已经心安理得地接受Kim汇款的大半部分签约费之后，忽然告诉他没钱了，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举动，不是没可能。 来到中国，远离原生家庭的困境，PT没有坏人，VA01战队首发队员的能力，他去那里待遇不会差。这里没有潜规则，没有打不完的训练赛，可以安稳地睡觉，可以直播和真正喜欢自己的粉丝互动。 无论是从哪个方面来说，好像除了选择PT，别无选择。 祁陌看着手机屏幕黑下去，他重新解锁，盯着手机发呆，重新上锁。循环了好几次，祁陌忽然想到什么，在对话框输入一句话，迟迟没有发出去。 这个想法要说实现也不是没可能，但…… 输入光标不断闪烁，像是一种宣告的倒计时，无声地催促他做出选择。 很简单的一句话，只有几个字。 Kim可以来RUC。 在此刻，祁陌承认自己的私心。他对Kim本人没有任何意见，但不想让他来到RUC。 为什么呢，祁陌在心里给自己找理由。 一来，RUC不缺守光者，Kim过来也不能当首发队员上场比赛，可能只有替补的位置。 二来…… 昨天严宥对于Kim那些赞赏的话语，到现在还在祁陌心里挥之不去。只要身边一安静下来，脑海里就能自动联想出严宥夸Kim长的好看时的语气。 祁陌很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对这句话那么在意，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严宥喜欢Kim吧。 明明是显而易见的结果，告诉自己的时候还是会下意识地去否认逃避。 在躲什么呢，祁陌。他在心里问自己，严宥喜欢谁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是他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难过？ 抛去一切其他情况不谈，严宥是个很好的人，Kim也是很好的人，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可怜，Kim很喜欢严宥，很喜欢Right，两人很相配。 很相配…… 祁陌低下头，将脸埋在双臂里，做了几次深呼吸。 两分钟后，他重新抬起头，把对话框里的字全部删掉。 他调节不好，他不是什么很伟大很神圣的人，做不到那样的境地。 私心在疯狂地蔓延生长，祁陌最终向他低头。 他为自己的卑劣在心里不断向Kim道歉。 对不起，Kim。对不起，我做不到。 如果你们真的是天生一对，那一定不会因为这一点小小的挫折而错过的对吧。 祁陌煎熬地想为自己的行为找一点可做的依据性，仿佛只要把自己说通，那愧疚感就能少上几分。 高厉在揣测对面人的心态时，确实有一套，不然他也不会坐到现在这个位置。 祁陌艰难地给他回了一个“我知道了，我去试试”，话没有说的很全，双方都能听懂。 高厉给他回了一个好，难得地回复了一个微笑的表情包。 祁陌找到Kim的联系方式，估摸了一下时间，给他打了个电话。 响了大概十几秒，那头接通了。两人默契地都没有出声，而是周围的环境从嘈杂变为安静，祁陌知道Kim走到了一楼外面的露台上。 “Seven？”Kim叫了他一声，“怎么给我打电话了，出什么事了吗？” “Kim。”不知道这通电话能打多长时间，祁陌开门见山，“我们这里的一个战队看上你了，队内氛围很好，签约费不低，中国也有很多喜欢你的粉丝。” “有考虑来中国打职业吗？” 这个消息太猝不及防了，Kim在那头愣了许久，要不是祁陌听见他越来越重的呼吸声，都会以为那边已经没人在了。 是机遇，是挑战，是未知。 祁陌安静地等着Kim的回答，没想到在他说完之后，Kim的第一句话不是问关于战队的什么，而是道歉。他说：“对不起，Seven，安排我的去处让你为难了吧。” 祁陌愣了一下：“为什么这么说？” “我想，没有哪个战队会突然要我，还是在你刚回国不久。我不傻，知道比我厉害的人有很多，为什么他们偏偏要我，我身上总有一点可以吸引到他们的价值。” Kim抬眼望向VA01远处被高楼大厦挡住的远方，今天是个阴天。他的视线在天上毫无目的地飘了一圈，重新落到玻璃反光出来的影子上。 “是我想的那一点，对吗？” 是因为我们都是VA01战队的首发队员，因为这里的制度严苛，大家都知道我们有所有战队常用的战术，了解所有人的走位和小动作。 他们是因为这一点看上我的，对吗。 答案其实不言而喻。 祁陌和Kim都知道，他们只能看见这诱人的条件，没人会去想为什么会做到这样的地步。 没关系的，受过的苦，我们知道就够了。 祁陌在那头久久没有出声——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Kim轻轻呼出一口气，将被风吹落掉在他头发上的叶子拿下来，捏住叶片在手里转了一圈。 “违约金不会让你自己出。”祁陌说，“只要你说想来，什么条件都不用。” 自由就在当下，谁抓不住谁是傻瓜。 “我想。” 我想要自由，哪怕只能在那片安全的区域翱翔片刻，也好过一辈子都如同金丝雀一般被困在那精美的笼子里。 第28章 第 28 章 严宥盯祁陌已经盯了一下午了。 他的直播向来是想开就开，不想开就不开，所有的直播时间都堆在月底没日没夜地播，久而久之粉丝也习惯了，没等到他开播就会安慰自己没关系，月底又可以被他24小时地陪着。 还有人在论坛说了自己的看法，被许多人点赞。 【本来开播时间就不稳定，现在祁陌回来更是完蛋，严宥，妈妈知道你的，又用哪个小号潜伏在祁陌直播间呢？跟我们打个招呼好吗？】 严宥的粉丝非常知道他们喜欢上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哪怕他再做出什么令人匪夷所思的举动，都能站在一副操碎了心的家长角度替他辩驳，虽然很多时候那些解释看上去都很无力。 毫不意外，他的确潜伏在祁陌的直播间。看着他回答弹幕问的和Kim连麦双排的问题，不爽地啧了不知道多少遍，惹得旁边的常毅惟问他是不是嗓子不舒服。 “没有。”严宥一口牙都要咬碎了，“我好的很。” 直播完不停低头看手机，那副样子一看就是在和谁聊天，还聊的那么火热。严宥打一把游戏抬了无数次头，最后实在是忍不了，在祁陌又一次要拿手机的时候，咳嗽了两声。 祁陌一心想着高厉的话，手机都拿到手里了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严宥好像是对着他咳的，疑惑回头，问：“找我？” “谁敢找你啊，大忙人。”严宥作势把耳机往桌子上一拍，一点大动静都没发出来，“作为队长，我要温馨你提示一下，训练期间需要专心训练，少拿手机。” 祁陌意识到自己确实分心次数太多，点了一下头，看了一眼高厉发过来的消息，锁屏放到了一边。他以为严宥终于用队长这个名号做点正常的事情了，没想到下一秒听到严宥说：“要拿手机也可以，要是是为了通过我的好友申请，我可以给你放一分钟——不，三分钟，多留点时间让你改备注置顶和星标。” 祁陌：“……” 还是把他想的太正常了。 严宥的骚包简直无人能敌。 祁陌给他竖了个国际友好手势，埋头继续打游戏，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分给严宥。 晚饭休息期间，严宥心不在焉地吃着外卖，余光里看到祁陌又拿着手机去了外面。他怨恨地一路追随他的身影，直到看不见。 祁陌对此毫无知觉，他在计算云都和伦敦的时差，以及VA01这个点会不会让选手休息。 幸好，这个时间点Kim接到了电话。 得到Kim的答案，祁陌在外面吹了会风。 全球变暖的实质性表现非常明显，现在才还不到五月，气温就已经达到了三十度，晚风吹在脸上只有燥热的温度，感受不到一丝凉爽。 他说了违约金不会让Kim自己出，但没把握PT那里会愿意替他出违约金，高厉那样的人，要出也只会从PT的账户里出一半，甚至连一半都不到。 没记错的话，现在Kim的违约费是五百万。 祁陌在这方面不了解，于是想起了刚成为RUC战队经理的黎之禾，他那里应该会有解决办法。 这么想着，祁陌立刻转身打算去找人，整个人先撞进了严宥的怀抱里。 他的额头撞到了严宥不知道哪个部位，祁陌嘶了一声，一手摸头一边往后退，皱了皱眉，“你在我后面站着干什么？” 严宥也不知道他来这里干嘛，看不到祁陌他就是浑身难受，饭没吃几口就跑过来，祁陌必须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才安心。 “想你了。”严宥语出惊人，“我们已经有800秒没对视了，我的眼睛在想你。” 祁陌原地翻了个白眼，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想个屁，你有病就去治。” “我不去。”严宥撇了一下嘴，“有病才能喜欢你，我要是治好了就不能喜欢你了。” 后半句还没说出口，祁陌就觉得这话好像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如果有病就可以喜欢你的话，那我就有病好了。” 是他正式和RUC签合约的那天，严宥当着祁君羽、临夏和程珂面前说的话。 一句无厘头的话，他们居然都记到了现在。 祁陌忍不住地开始回想起那天的情景，有关过去的回忆都像是一卷卷回忆胶片，他时常会在脑海中播放一些特定场景，在因为一些事情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就拿出来放，咬着牙挺过去。 同样的话相隔三年再次落入耳中，他有种不真实的时空错乱感。 要是现在真是三年前就好了，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都还能阻止。 一味地陷入对过去的留恋实在不是祁陌的作风，他抽回神，倏然从神游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第一眼看到的是严宥嘴角的笑。 “在想什么，小祁同学？”严宥抬手靠近他，祁陌警惕地后退，被他按住肩膀，“别动，头上有东西。” 肩膀上的重量让祁陌脊背都发麻，平日里那张总是冷冰冰的脸上终于有了其他表情，他的视线不知道放在哪，治好落在不远处的花坛上，飘忽不定地看绿叶。 严宥的指腹不冷也不热，带着一点温度，轻缓地按在他的头皮上，只是似有若无的触碰，祁陌脸上的温度就开始上升。 云都今天好热，他想。 “我们陌陌，刚才是在想我吗？”头上的一点碎叶挑下来了，严宥仍没有离开，用指关节蹭了蹭祁陌白金色的柔软发丝。 “想多了。”祁陌偏过头去。 知道祁陌一定不会承认，要是真的承认了就不是他认识的祁陌了。 严宥笑了一声，把头低下去，将祁陌虚虚地拢在怀里，舒了一口气，很没办法的样子：“好，我想多了。” “可你现在面前没有别人，就只有我一个，你可以先想想我吗？” 吹出的热气和燥热的风裹挟在一起，直直地往祁陌脸上吹。 祁陌觉得自己的脸现在烫的能煎十个蛋。 “想你……干什么？”他磕磕巴巴地问。 “三年了，祁陌。”严宥动了动身子，将祁陌抱的更紧一点，“我想了你三年，得不到回应，现在你只需要想我几分钟，不过分吧。” “只要几分钟，”严宥说，“一分钟也行。” 祁陌想问严宥，为什么要想他，是不是还在恨他，如果不是因为他，就不会有那些事。 他完全没有把严宥说的喜欢放在心上，喜欢太宽泛了，谁都可喜欢，恨不一样，恨是长久的、深刻的、永远能记得的。 风一直在吹，不知道抱了多久，好像远远超出了严宥口中的几分钟。 祁陌闻到了严宥身上的味道，可能是洗衣液，他知道严宥从来不喷香水。 隐隐约约的，大厅里传出了一点动静。祁陌好像听见有人在说话。 严宥比他先抬头，“有人在叫你。”他说。 “嗯。”祁陌点头，从严宥怀里退出去，“我先回——” “祁陌！！！” 话音未落，一个染着火红色长发的女人唰的一下打开透明玻璃门，大步跑过来，紧紧地抱住了他。 “臭小子，回来了也不给你姐发消息！” 祁陌有点懵，他怔怔地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这个人，尾音虚哑。 “……临夏姐？” “还能记得我啊。”临夏爽朗地笑起来，贴了假睫毛的眼睛忽闪忽闪的。 “姐，你这一头红发，很难认不出来吧？”严宥在一边附和。 临夏用力地抱了一下祁陌，见小孩没反应，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严宥欺负你了？你跟姐说，临夏姐给你报仇！” “冤枉啊——” 祁陌抬了一下下巴，把涌上来的情绪逼回去，摇了摇头：“没有。” “那就好。”临夏一手挽着祁陌，一手拉着严宥，“吃晚饭了没?我带了甜点，一起去吃点。” 其他人已经在大厅那里围着了，临夏提了好几袋的甜点，姜迟也的注意力全放在甜品袋上大大的logo上面，“Miss家的哎，贵的要死，我都舍不得点。” “小抠门精。”临夏点了一下他的额头，“没事儿，想吃就跟我说，我下次来的时候带过来。” “姐，你这么买，是从常哥的工资里扣吗？”肖一舟看热闹不嫌事大。 常毅惟被点名，耸耸肩，不在乎地一摊手：“钱不就是挣来给咱们临夏姐姐花的吗？” “哇哦——”姜迟也打了个嗝，“还没开始吃就饱了，这狗粮撒的。” 祁陌和严宥早就习惯了他们两这样的相处模式，毕竟是从很久之前就开始谈恋爱，能坚持到现在非常难得。 见祁陌没动，临夏招呼他：“祁陌，吃啊，随便选，好多口味的呢。” “我……我吃过了。” “骗人！”严宥立刻给临夏打小报告，“他晚饭一口没吃呢，临夏姐。” “怎么回事儿啊，不给我面子啊小祁?”临夏双手叉腰，佯装生气。 祁陌想解释，但想到有人对他叮嘱，不能把这一点告诉任何人，谁都不行。又把嘴里的话咽了下去。 不想让临夏多想，祁陌随手拿了一盘离自己最近的，好巧不巧，正好是一盘黄澄澄的芝士蛋糕。 “快吃啊，尝尝味道怎么样。” 几乎所有人都在看他，祁陌如坐针毡，用勺子挖了很小的一块。 “呦，这么热闹啊？” 黎之禾从基地大门进来，看到大厅里一群人围在那里，把墨镜推上去，“干什么呢？” “……这是？”陌生的面孔出现在RUC基地，临夏有些疑惑。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RUC战队新的战队经理。”黎之禾挑眉微笑，“美丽的临夏小姐，我可是你的粉丝啊。” 黎之禾扫了一眼桌上的袋子，视线一顿，“吃蛋糕呢？” “我买的，你吃不吃？” “我对这种甜点没什么——”黎之禾的视线定格在祁陌手上的芝士蛋糕上，上移，接受到祁陌求助的视线，还未说完的话紧急转弯，“非常有兴趣。祁陌手上是什么蛋糕？我要吃那个。” 祁陌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把手里的芝士蛋糕如烫手山芋一般塞给了黎之禾，“给你吃。” “哎呀不好，芝士蛋糕只有一盘了。”临夏一拍脑袋，“祁陌是不是喜欢吃这种口味？我下次多买点，这次先吃别的吧。” 救命。 祁陌干笑了两声，说出口的拒绝毫无说服力：“我不喜欢吃甜点，姐你下次别给我带了。” “那怎么行，你这小孩就是心口不一，我懂你的。” “……” 有时候没有黎之禾，祁陌待在RUC战队里真的很无助。 在严宥又要塞给祁陌一块蛋糕的时候，黎之禾咳嗽了两声，忽然抓住祁陌道：“祁陌，你不是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我吗？” 祁陌反应了两秒，意识到黎之禾是在帮他离开这里，于是点头，他也确实有事情找他来着。 “那行，现在就谈。”说完，不顾其他人的阻拦，黎之禾拉着祁陌逃离现场。 去哪都不安全，黎之禾跟着祁陌去了他房间，锁门。 “哎呦我去，吓死我了。”黎之禾捂着胸口，“你也是，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还真的准备吃啊？你不要命了？” “没有。”祁陌靠在书桌边，被训了也只是低着头，无力地为自己辩驳。 “没有个头！”黎之禾根本不相信，“那你告诉我，我要是没来你打算怎么跟他们说？” 祁陌不说话了。 “吃一小口不咽下去，然后去厕所吐掉漱口。” “你……”黎之禾气的想笑，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不，不是第一次，第二次。 “你们姓祁的就没一个让人省心的。”他边说边去拿手机，“我要告诉你哥。” “别告诉他！”祁陌上来摁住黎之禾的手，乞求般地摇头，又重复了一遍，“别告诉他。” “没用，你哥把你交代给我了，我就要对你负责。”黎之禾铁面无私，“你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你哥能把我拧成八节。” 眼看没有商量的余地，祁陌只能先转移话题：“我确实找你有事。” 黎之禾疑惑地“嗯？”了一声，这个上楼的借口本来是随便找的，现在看来怎么还正好说到点子上了。 “什么事？”他果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祁陌简单地给他讲了现在的情况，PT战队经理高厉和他说的话，以及Kim本人自己的意愿。 在最后，他提出自己的想法：“PT不可能给他赔违约金，那五百万，我出，只要PT那边和Kim说那是因为他的商业价值很高报销的，这样可以吗？” 黎之禾从来没见过一个电竞选手的违约金能高到这样的程度，他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太对劲，“VA01战队给他的违约金怎么这么高？这不合常理，那你的违约金是多少？” “签保密协议了，不能说。”祁陌摇头，“你就说这样可不可行？” “有人愿意出钱，他们有什么理由不同意？”黎之禾说，“但是……” 他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目光看着祁陌：“五百万，你替他出，为什么？你的钱不是钱？他是救过你的命吗？” 祁陌不想把Kim的痛苦和那么多人说，“你别管。” “所以，你和我说的目的是什么呢？”黎之禾问，“你是想让我去和PT的战队经理说吗？” 祁陌艰难点头：“可以吗？” “PT要签VA01的选手，违约金让RUC的你付，结果最后Kim还回去PT给他们打工，将来你们还有可能在赛场上遇见，为了不让他知道，让我这个RUC的战队经理去和PT的战队经理去说，我去说什么？说Kim加入PT的违约费RUC来付吗？” 黎之禾笑了：“祁陌同学，你自己听着奇不奇怪？” 是很奇怪，但祁陌找不到其他办法能让Kim毫无负担地加入PT。 房间里一时陷入沉默，两人都没有说话。黎之禾大概知道祁陌是怎么想的了，站起身，叹口气道：“我知道了。” 能说出这话，说明黎之禾已经同意了。祁陌跟在他身后下楼梯，想起什么。 “不能不告诉我哥吗？” “不能。”黎之禾冷漠无情，打字的手根本没停。 祁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是躲不过祁君羽的电话了。 “祁陌！”临夏站在楼梯口，手上捧着一块巧克力蛋糕，笑眯眯的等他下来，“快来吃！” “……” 不但躲不掉他哥的电话，还躲不掉临夏姐姐热情好客的心。 第29章 第 29 章 最终祁陌还是躲掉了临夏的甜点。 以往祁君羽很少在发完消息之后就能立马回复，因为他需要画设计稿，去打版间和制衣间待很长时间，还要画他的画，有时候会有画展找他合作，以及还有一些别的原因。 但这次，黎之禾的消息上一秒刚发完，下一秒祁陌的电话就响起来，电话铃声带着极大的压迫感，祁陌望着手机来电，感觉自己怕是要完了。 “祝你好运。”黎之禾怜惜地看了他一眼。 祁陌视死如归地转身上楼，那背影在黎之禾看起来甚至有些悲凉。 “怎么又上去了？”不止临夏在等祁陌下楼，严宥也在等，“晚上还要继续训练呢，现在就回房间了吗？” “没睡，有催命的电话。”黎之禾漫不经心地替祁陌回答，“你吃你的就是了，管那么多干嘛？” “谁敢催祁陌的命？我跟他拼了。” “他哥。” “……”严宥表情僵了一下，“那没事了。” “解释一下。”祁君羽言简意赅。 “临夏姐买的甜点，我不好拒绝……”祁陌握紧手机，胆战心惊地回答，“我没吃。” “嗯，没吃。那我是不是还要夸夸你？” “祁陌，我怎么跟你说的？”祁君羽声音很平静，却让祁陌感到不寒而栗。 “让我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就和你说，遇到不开心的事要说出来。”祁陌回答。 “原来你知道。后面两点先不提，第一点你就没做到。”祁君羽放下手里的铅笔，把金丝眼镜摘下来放在胸口，捏了捏鼻梁，“你让我怎么说你。” “我知道错了。”祁陌自知理亏，“哥，你别生气了，我以后不会了。” 祁君羽在那头冷笑了一声：“你的保证能持续多久我还真的不敢说，其他的我不管，在这件事上绝对不能出现第二次，听见了吗？” 祁陌点了点头，意识到祁君羽看不见，应了一声。 “还有，你让Kim发一张ins关注我的截图。” 祁陌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照做，这个点Kim不知道为什么能拿手机，截图很快就发过来了。祁陌将截图转发给他哥，“好了。” 点开截图确定了一眼，祁君羽淡淡地嗯了声：“我稿子还没画完，先挂了，你训练完早点睡觉。” 祁陌愣愣地说了句好，那边就先挂了电话。 祁陌感觉今天的他哥和平时有点不一样，但他又不知道具体是哪里不一样。站在原地捧着手机想了很久，只能得出他哥真的生气了这个结论。 他惴惴不安地将他的想法和黎之禾说，得到的是黎之禾的一口否认。 “你哥要是生你气就不会是这个反应，放心吧，他最近都烦的很，别想太多。” “哦。”祁陌点点头。 - 黎之禾答应祁陌的那件事过了两个周终于有了回应，他找到祁陌，说PT战队的人已经和VA01战队联系好了，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能走流程让Kim过来。 “等等……什么？”祁陌愕然，“联系好了？违约金呢？我还没付呢。” 黎之禾看了他一眼：“不用你付，有人付了。” “谁？” “本来是说好了不告诉你的，但是搪塞你的理由我想不出来，干脆告诉你吧。”黎之禾收起手机，问他：“你哥是不是让你发了张截图给他？” “是啊。” “只要跟PT的人说，Kim是祁君羽的粉丝，祁君羽帮他付了违约金，这不就说得过去了？” 当时祁君羽找他要截图的时候祁陌就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直到现在听完黎之禾的话，祁陌才恍然大悟。 但是，为什么？ “你哥说，这件事让你这么为难，你宁愿自己掏Kim的违约金还不想让我们告诉他本人，那他一定是你很重要的朋友。既然对你很重要，又是难题，那你哥就会帮你解决。” “感谢老天爷吧祁陌陌，有这么一个贴心的哥。”黎之禾笑着说。 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将得到的信息完全消化，祁陌在原地呆了好几秒。 他哥又在帮他了，每次都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用自己的方式、自己的人脉帮助他解决自己解决不了的现状。 “我说给你听你听完忘了就行了，你哥本来就没打算让你知道的。”黎之禾伸手随意地揉了两下头发，“记住奥。” - 下午的集体训练开始之前，严宥在机位前心不在焉地整理外设，程珂提前半小时去叫醒没睡醒的人，免得集体训练迟到。 祁陌归队已经有半个多月，程珂已经摸索出来哪些人需要叫醒哪些人不用了。 虽然前一天晚上都是在凌晨两点之后睡的，但是祁陌就从来不用操心，也可能是作息没调整过来，他永远是基地里最早醒的那个，毫无疑问。 严宥和常毅惟，一般都能在十二点多醒来，一点的时候就已经完全清醒。 最需要叫醒服务的，是姜迟也。 程珂有的时候真的搞不懂，明明大家结束训练时间都差不多，怎么姜迟也就这么困。程珂都要怀疑是不是回了房间这小子又开始玩手机了，不然怎么每次叫醒他的时候姜迟也都表现出一种通宵到现在的颓靡状态。 手机闹钟响了，是程珂专门设置的，在这个点去叫姜迟也。 上了楼，程珂照例敲了两下门，门内毫不意外地没有动静。靠门等待一分钟后，程珂将手上的钥匙转了个圈儿，插进锁扣里开锁。 姜迟也还将自己裹在空调被里，像个蚕蛹。 “起来了，起床训练了。”程珂伸手，毫不客气地拍了一下那一团圆柱条的被子。 姜迟也在被子里蛄蛹了两下，翻了个身背对程珂，语气里都是还没睡醒的困倦与不满。 “再睡五分钟。” “你昨晚打狼去了？”程珂没同意，这才是赛季初，必须赶紧把这个时间倒过来，到了赛季中赛季末，每天打训练赛都要多一倍时间，“一分钟也没有了，赶紧起来。” “不要啊——”姜迟也发出一声哀嚎，挣扎地从被窝里伸出手，又无力的垂下去，肉眼可见的起床困难。 “……”程珂拿他没办法，妥协，“就一分钟。” 说完，姜迟也从被子里漏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他的卷发因为睡觉变的更炸了。姜迟也半睁开一只眼睛，看见程珂打开倒计时秒表放在了床头。 “程哥你不当人！！！” 姜迟也大叫的声音太大了，祁陌从茶水间端了一杯美式出来，差点手一抖全洒在地上。 他抬头往上看了一眼，看见肖一舟上楼去了。 “小心走路啊。”严宥站在他面前，见他边抬头边走路，接过祁陌手里的杯子，“我帮你拿。” 手上顿时一空，严宥安安稳稳地走到了祁陌的机位前，在放下前闻了闻。 “我也渴了，陌陌。”他装的跟真的一样，“我也想喝。” “想喝自己去做。” “我不会，我是个废物。”严宥骂自己骂的毫无压力，“我想喝你这杯，就一口。” 三年没见，祁陌是真正意义上地体会到了什么叫脸皮厚到一枪都打不穿，严宥就是个特别贴切的例子。 “喝吧。” Yes，卖惨成功。 严宥在心里美滋滋地庆祝，举起杯子送到嘴边，喝了一口。 咖啡到嘴里还没停留两秒，严宥应激似的立马站起来，在桌子上到处找抽纸，抽了两张放在嘴边直接将咖啡吐了出来。 “噗——” 他的五官被苦的扭曲在一起，张着嘴难以置信，“这么苦，陌陌，你是不是忘记加牛奶了？” 祁陌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端起咖啡喝了两口：“没有，我不加牛奶。” “我靠？”严宥顿时感觉没面子，他刚才的反应太大了，对比祁陌面不改色地喝下这杯美式，显的他相当不成熟。 成熟的大人就该喝冰美式，黑咖啡，好像是所有人默认的一样。 不知道严宥不说话又在想什么，祁陌将咖啡喝了半杯，多看了他两眼，然后转身去了茶水间。 两分钟后，他端出来一杯咖啡，放在了还在怀疑自己的严宥面前。 严宥愣了一下，抬头：“……给我的？” “不是。”祁陌一本正经地睁着眼说瞎话，“给某个不能吃苦的喝咖啡只能喝加糖加奶的人的。” 是给他的吗？ 是给他的吧！ 祁陌的手还没收回去，严宥抓住这个空隙，双手捧着咖啡杯，指尖在祁陌手背上蹭了一下。 “谢谢我们小祁同学。” “一分钟到了。”程珂如同一个冷面判官，将被子扒拉下来，将手机举在他面前。 姜迟也双手一张，比出一个耶，“最后两分钟。” 程珂：“……” “程哥，你先出去吧。”肖一舟推门进来，“我有办法。” 程珂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真的？那快点，有什么招能使的都使出来吧。” 程珂走了，肖一舟坐到床边，手往被子里伸，精确无比地找到了姜迟也在被子里的手。他握住他的手腕，另只手将被子往下拉，将整个人提溜出来，让姜迟也靠在自己身上。 “还好意思睡，大家都在等你训练。” “你放屁吧，程哥每次都是提前叫我。”姜迟也顺理成章地将肖一舟当靠背，还往上蹭了一下，调整到自己喜欢的姿势。 肖一舟好笑道：“你知道啊，还不赶紧起来，下午给你点奶茶。” 说到这个，姜迟也可就不困了，他一下子坐起来：“一言为定！” “骗人是小狗。” 十分钟后，姜迟也洗漱完毕，刚进训练室就闻到了一股咖啡的味道，他吸吸鼻子：“谁做咖啡了，好香，我也想喝。” 祁陌抬眼：“我做的。” 姜迟也一个激灵，刚想说那不用了，就听到祁陌问他：“要加糖加奶吗？” “啊……加奶就行，不加糖。” 祁陌点了一下头，去了茶水间。 姜迟也有种自己还在做梦没醒的感觉，他捏了一下自己的脸。 好痛，不是做梦啊。 祁陌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我早就和你说他很可爱了，你不信。”严宥双手环胸，非常骄傲地介绍，“等着吧，祁陌做的咖啡无敌好喝。” “不是，他居然没打我。” 严宥不解反问：“他为什么要打你？” “就……”姜迟也下意识回头看了眼，降低声音道：“就之前传的很厉害的那件事啊，那个Under打假赛，我跟他都是守光者，我一直胆战心惊地怕祁陌见到我就来气，我感觉他能把我撕了。” 严宥轻松地笑了笑，拍了一下姜迟也的肩膀让他放宽心：“不会的，要是撕人也是撕我，不会撕你的。” “你最好是。”姜迟也呵呵笑了两声。 过了几分钟，姜迟也想去看看自己的咖啡做好了没有，低头拿着手机站起身往茶水间的方向走，没注意祁陌小心翼翼地捧着咖啡正在朝这里来。 等到祁陌的视线里出现一只脚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两个人撞在一起，手里的咖啡飞了出去，直直地洒在了严宥的限量款键盘上。咖啡液缓缓顺着键帽渗透进键盘里，还隐约冒着热气。 我、草。 姜迟也差点没把手机也一起丢了，只觉得自己要完了。 没记错的话，严宥的那个键盘是一个已经停产的牌子退出的限量款，全球仅有一千多套，二手平台上的价格已经炒翻天了，比原价翻了十倍不止。 那个价格他能不能赔得起还是个未知数，但可以确定的是，今天大概是自己职业生涯的最后一天，明天热搜上就会挂着“RUC守光者Late因身体伤残无法继续比赛宣告退役”的话题。 姜迟也战战兢兢地连忙抽纸要去给严宥擦键盘——虽然没什么用，但也好比在原地站着什么也不做好。 桌上的抽纸到地方在哪似乎永远是个谜，姜迟也左看右看没找到，转身去大厅找抽纸。 回来的时候，他看见祁陌还站在原地。严宥反而在笑。 严宥的手肘搭在电竞椅的靠背上，用手指点了点已经不成样的键盘，语气里带着一种“这事态发展正合我意”的笑意。 “小祁神。” “以身相许吧？” 第30章 第 30 章 十个字不到的一句话，犹如一只穿越时空的手，毫无阻碍地将祁陌拉回到三年前那个跌宕起伏的夏天。 那时祁陌才从青训营里加入RUC没多久，因为有青训营里被其他人孤立了一个多月的经历，祁陌鲜少和其他队友说话，程珂还因此误以为是战队里是不是有人欺负祁陌，特地私底下去问了他。 “没有。”祁陌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那你……”程珂在心里组织措辞，这个小孩真的很奇怪，进队有一个月了吧，除了打游戏就和别人好像没话说，偶尔不蹦出几个字都要差点让他以为祁陌是个哑巴，“怎么不说话？” 祁陌皱了下眉：“那我现在在干嘛，在和你用心灵的窗户交流吗？” “不是这个，我是说你怎么不和战队里其他人讲话？”程珂说，“你和我说话也挺少的。” “说什么？”祁陌反问。 “聊聊天啊，促进促进感情。”程珂回答完有种自己在幼儿园带小孩的错觉，就差拉着他的手说，来，祁陌，你去和别人多说说话，这样才能交到朋友。 祁陌想了想，眼神转了转，然后抬头盯着程珂。程珂以为他会向他想象中的那样，祁陌跟他点头说好，没想到祁陌又问他：“聊什么？” 是非常认真的语气，带着深深的不解。 这个问题反而把程珂难住了，这还怎么说，聊天聊天，天南地北地聊呗，想到什么聊什么。 祁陌听完程珂的话，脸上的表情变的漠然，眼神里难得的那一点好奇情绪散了个干净。 他还以为有什么“多聊聊天就可以让打游戏变得更厉害”的说法，结果得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回答。 “那就没必要了。”他转身就走，“聊战术的时候我会参加，人又不是不聊天就会死。” “？” 人又不是不聊天就会死。 这叫什么话。 程珂这个年纪不懂祁陌这个年纪的小孩，虽然不会死，但是一直不开口会逼死别人啊！ “人不聊天会死哦。” 刚出门，左边飘过来一道尾音特地上扬的声音。他回头，严宥双手环胸靠在墙边，两人视线相交，严宥痞气地吹了个口哨。 “如果是你，可能会。”祁陌说。 严宥摇了摇头，收起那副耍酷的架子，用手点了点自己的嘴，又隔空碰了碰祁陌的，给自己做的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祁陌没看懂这一通乱比划想表达什么：“什么意思？” “不和你聊天，我会死。” 似乎是哪个字让祁陌一下子抬起了眼，严宥原地挑了挑眉，快速地眨了一下左眼，给他抛去自以为很帅气的眼神。 祁陌看了他一会儿，上前——冰凉触感细腻的手掌贴上眼皮的那一刻，严宥计划之外地乱了呼吸。 他听见面前的人似乎是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了很久，才略显郑重地开口。 “别死，我和你聊，好好活着。” “还有，眼睛抽筋就去治。” - 得到祁陌的那句回答后，程珂本以为祁陌这个不爱说话的坏习惯怕是改不好了，直到偶然发现，他开始和队友聊天了。 好消息，不止一个，基本上其他队友在休息时间cue到他等来的不是以往的沉默，能蹦出几个字。 坏消息，只主动找严宥聊天。 程珂百思不得其解，总是欲言又止。 聊就聊吧，怎么还专挑了个说话最不着调的聊。 猜测估计是严宥话痨，天南地北古往今来都能聊，话题多。程珂仔细想想忽然觉得合理，不跟严宥聊跟谁聊？和临夏没话题，和常毅惟没话题，和Under也没话可聊，最同龄的就只有严宥了。 嗯，合理。 能主动说话就是好的，至少不再当哑巴了。程珂对祁陌没有太多要求，成功把自己说服。 过两天就是常规赛，也是祁陌加入RUC以来这支新租成的队伍这个赛季的第一场比赛，不能像之前那样松散，程珂盯他们盯的很紧，训练时间十个小时只是起步。 早上八点程珂叫醒所有人起床，九点已经全员坐在自己的机位前针对自己的不足开始做针对性训练。 所谓针对性训练，就是把自己不擅长的地方找出来，在自定义服务器里反复地练，练一百遍一千遍，练到形成可怕的肌肉记忆，不会再犯为止。 RUC战队的数据分析师给每个人都指出了不足，Under作为守光者，就是要在关键时刻及时治疗队友，有时候那一丝治疗量就能成为存活下来的关键。 他的针对性训练就是在自定义服务器里接受数据分析师给其他“队友”模拟出来的路线设置，都是其他四个人最习惯的走位，需要预判下一秒队友的位置，精确地将治疗给到队友身上。 这很磨人，因为每个职位速度不同，神佑者还有一项提升全队速度的技能，灵使有位移技能，对于落脚点完全不好把控。 更难的是，数据分析师设置的路线代码几乎融合了现在所有电竞战队中玩灵使位置的选手的走位习惯，有厉害的，也就有蠢的，这给Under无疑增加了难度，有些时候那落地点简直让Under想摔键盘——这他妈什么走位，位移都位移到对面脸上去了,这谁能预判到？！ 在第三十八次没治疗上“队友”灵使后，屏幕弹出一个窗口，显示训练失败。 Under麻木地喝了一口水，点击重新开始，开始了第三十九次折磨。 终于等到吃饭时间，程珂卡着外卖到了的点让他们结束训练。Under饿的两眼昏花，手在桌面上撑了一下，身体的控制权才回到他手里。 稍微缓了下，就迫不及待地向一楼狂奔。他很少对吃饭有这么大的反应，祁陌比他晚十几秒结束训练，揉了揉眼睛，慢吞吞地端着水杯起身，猝不及防地被快速跑过的Under撞了一下右肩，手中的杯子歪了杯身，大部分水精确无比地洒在了严宥还在操作的键盘上。 Under没回头，“抱歉”的声音因为着急吃饭，语速快到祁陌都没听清。 全身心投入训练的严宥忽然左手一凉，他茫然地扭头，祁陌站在原地，手里还拿着那个烫手的杯子，里面还剩下一口水。 两人相顾无言。 反正是自定义训练，严宥摘下耳机放在桌上，朝祁陌抬了抬下巴，眼神询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祁陌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杯子，又抬头望Under早已消失现在已无人的方向看了一眼。 “手滑了。” 是他不该喝水的时候还要走路，被撞不怪别人。 这个键盘花花绿绿的，从祁陌入队严宥好像就在用，祁陌摸不清要多少钱，也不能现场拿出手机搜同款，只好问：“多少钱，我赔。” 祁陌当然这套键盘加上键帽和轴体有市无价——不，有价，天价。严宥并没有告诉他的打算，接过祁陌递过来给他擦手的纸巾，将纸巾随意地在手背上摁了摁。 “既然是我的东西，那该怎么赔是不是我说了算？” 这是当然的，祁陌认可地点头。 “既然你都同意了——” 严宥脸上带着祁陌看不懂的笑，他的眼尾是自然上挑的，第一眼给人的印象总是嬉皮笑脸，他好像随时都在笑。祁陌不懂有什么可以让他笑的出来的事情，之前是，现在也是。 他不懂为什么自己弄坏了他很宝贝的键盘也值得他嘴角上扬。 如果祁陌够了解严宥，或者是换RUC队伍里其他任意一个人过来，绝对会一眼看出来严宥现在的笑完全不怀好意，是憋着坏心眼的。 “我不要你赔。”祁陌的视线一直追随着严宥的动作，严宥站起来，手撑在膝盖上，微微俯下身和祁陌平视，“小祁同学。” 与一双黑瞳相视，被刻意压低的少年声音如夏日乡下的虫鸣，毫无阻拦地落在祁陌耳朵里。 “以身相许吧？” …… 祁陌回过神时，不远处忽然有东西落地的声音。 他转头去看，姜迟也正在低头去捡纸，从他捡了三次掉三次的情况来看，刚才严宥说的那句“以身相许吧”应该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姜迟也蹲在那里的时间比平时长，肖一舟注意到，摘下耳机去帮他捡了起来。 “怎么捡个纸也捡不起来？” 那是因为你没听到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姜迟也在心里默默回复。 “没……” 祁陌的耳朵慢半拍似的开始发烫，他揉了一把耳廓，不太自然地捂着耳朵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姜迟也原本也想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但是刚才两人的那个氛围实在是太诡异了。 在他加入RUC之前就听说过严宥的传闻，论坛上到处都是，他还了解过他和祁陌的过往，就连临夏姐都时常在他们面前提起。 姜迟也一直以为，严宥只是说着好玩而已。 但他刚才的语气太认真了，别人、或许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但姜迟也就站在他不远处的对面，看他的一举一动，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都非常清楚。 姜迟也之前还和肖一舟打趣过，说他们的队长什么时候会露出那种非常正经认真一看就是要谈大事的表情。 以身相许这种话，应该是当做玩笑话或者是看热闹时调侃着说出来的，通常表情不会太正经。 但严宥刚才不是这样的。 淡笑着，却紧紧地盯住祁陌一人。 那诚恳的样子，姜迟也毫不怀疑，要是祁陌想看看他的心，他都会一言不发地立刻把心捧出来给他看。 小祁神，看，我没喜欢过别人。 我的心里住着一个人。 是你。 第31章 第 31 章 三年前弄坏严宥的限量款键盘，三年后归队又弄坏一次，甚至都是因为泼了水。 祁陌有些时候真的有种老天爷是在故意整他的错觉。 这件事的最终解决办法严宥和祁陌好声好气地商量了许久——以身相许这种话听听就行，祁陌这次坚持要赔钱，并且赔市场价最高的价。严宥怎么可能真的让祁陌赔钱，他要钱有什么用，还不如换点别的东西。 于是他再一次搬出那套说辞：“既然是我的东西，那该怎么赔是不是我说了算？” 之前就上过的当祁陌不会再上第二次，他不为所动：“这招现在没用。” “我要换别的赔偿方法。”严宥在这一点上决不妥协，固执地重复。 “要么就按照我说的来，要么你提出一个我能做到的别的选择。” “行。”严宥一口答应下来，以他对祁陌的了解，要是他不答应的快一点，下一秒祁陌就会在网上以一种超高价收那把键盘。 “嗯，想吧。” 祁陌没有立刻让严宥说出“他能做到的别的选择”是什么，只是先以防万一地在网上找到了为数不多的同款键盘。 大概观望了一下市场价，这个牌子的键盘最高的出价是一百五十九万，如果姜迟也没记错，原价好像是十万左右，翻了奖金十六倍。 和其他卖家不一样的是，这把键盘是全新的，卖家跟风买回来就没用过，出价更高。 祁陌和其他电竞少年不相同的一点就在于，他不了解也对键盘电脑这种东西不感兴趣，不管什么牌子什么轴体什么键帽，只要能正常打字，那么就可以用来打游戏。 严宥此刻正在头脑风暴。 不开玩笑，他实在是想不出除了“让祁陌以身相许”之外最想实现的愿望。他什么也不缺，就缺祁陌。 太远的愿望不考虑，想求原谅没资格，严宥只能把愿望放在现在。 现在，他有什么想要的呢。 严宥冥思苦想，但越想越想不到，懊恼地抓头发又咬嘴唇，牙齿深深地陷入，但是他天生唇色颜色比较深，看不出来有什么地方红了。 “陌陌，我现在想不到，怎么办？”他抬头，求助地望向那个说要赔偿他的人，要是不知道的人看，还会以为是严宥做了什么错事，祁陌才是被赔偿的那个。 祁陌已经将那把键盘加入收藏，和卖家联系——无论严宥提出什么要求，他这次都会重新买一把一模一样的还给他。幸运的是，他以为现在市面上已经没有全新的了，二手的总归是二手的，没有新的好，所以当祁陌看到有全新未拆封的键盘，心底小小地雀跃了一下。 祁陌闻言头都没抬：“想不到就继续想。” 过了两分钟，祁陌和卖家完成交易，在填写收货地址时，犹豫了一下。 不可能直接填RUC基地的位置，那样一看就会露馅。思来想去，祁陌还是填了祁君羽家的地址，家里没人的话，门卫能代签收。 卖家一看收货地址是云都，还有些羡慕地发了几条信息过来。 【AAA电竞一哥：兄弟你在云都啊，那贼方便了，看一线战队比赛特别近。】 【AAA电竞一哥：我就离得远，坐高铁都要四五个小时，就几年前看过一场RUC的决赛。】 【AAA电竞一哥：兄弟那场你应该知道吧？当时特别火，几乎没人不知道，Seven和Under的那些证据到现在还在我手机相册里，我现在闲的无事就拿出来看看顺便骂两句Under，不然Seven第一年加入战队就有全球总决赛的入场票了。】 【AAA电竞一哥：当然了，Seven现在也很好，也不是小孩了，欧服第一神佑者，现在也能被人称为小祁神了吧。】 三年前RUC和天翼的决赛，回家时听到的电话，Under的“失误”，与全球总决赛的距离只差那临门一脚。再后来，祁陌转服欧洲，一年多之后，以欧洲赛区超一线战队VA01首发队员的身份重回大众视野。 祁陌在毫无消息的一年多里，听到祁君羽跟他提了一嘴在微博和论坛替他澄清的事情。但发出去没多久，论坛上的内容就被人强制下架了，微博也是。 但很多网友截了图，知道了真相。于是Under退圈。 真正的受益者灵活地在这场闹剧中隐姓埋名，如今摇身一变成了RUC的替补，严宥的替补。 多可笑。 祁陌听完沉默了很久，最终摇了一下头。 他跟祁君羽说，哥，别发了，是他赢了。 其实，祁陌认为自己就没有赢过，从祁誉宁出轨唐馨，并能让唐馨安稳地生下祁运开始，祁陌和谢卿就已经输的彻底了。 再一次提起这件事，祁陌没想到是从一个和他们完全不相干的粉丝发来的信息里说出。 手指缓缓擦过屏幕上的全球总决赛五个字，祁陌低头沉默。 两秒后，他吸了一口气，简短地给卖家回了一句话。 【默认用户947329：全球总决赛，以后会有机会的。】 晚上结束训练，祁陌去冲了个澡，随手拿了条毛巾擦头发，出来看时发现手机上多了一个未接电话，来电时间在一分钟之前。 还没来得及看是谁，那电话就再次打了过来，祁陌正要上滑解锁，正好按到接听键。 “祁陌。” 只两个字祁陌就知道是谁了，不出意外的话，除了他，没人会在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 祁陌的表情瞬间就冷了下来，他拉开阳台的玻璃门，下意识皱眉。 “有事？” “回国了为什么不告诉我？”祁誉宁单刀直入，“祁陌，你回国的消息我还要通过你伯伯无意间跟我提起你哥回国我才知道，你一点都不知道让我少操一点心吗？” 祁陌忍了忍：“我回国为什么要告诉你？祁誉宁，我们很熟吗？在你那些惺惺作态的合作伙伴装一装家庭和睦美满就算了，现在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在打电话，你装给谁看？是唐馨和祁运在你旁边？” 对了，说到祁运，祁陌想起来回国那天的场景，两个人一见面就弥漫着硝烟味，他不屑地扯了下嘴角。 “祁运不是你骄傲的私生子吗，你们一家三口那么幸福，他连我回国了这个消息都没告诉你，怎么，闹矛盾了？” “祁陌，你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在外面这么没教养，到时候被别人听到了还得过来问我是怎么教你的。”祁誉宁将手里的文件确认完毕签上字，起身站在落地窗前，玻璃的倒影显现他此刻阴沉的面容，他忽然诡异地笑起来，问祁陌：“这哪是我教的，这种东西，以前不都是你妈教你，我没说错吧？” “你闭嘴！”祁陌骂了一句，“你他妈没资格提她!” 果然是意料之内的反应。 不管祁陌承不承认，他都是祁誉宁的亲生儿子，祁誉宁对自己的儿子了解的相当透彻。 这么多年了，谢卿还是如同一根刺一般扎在他心里，要让他不好受，只需要稍稍吹一吹风，那根刺就会来回摇摆，扎的人痛苦不堪。 祁陌从不主动提起谢卿，祁誉宁知道他儿子确实是懂事，但这种懂事在他看来蠢的可怜。 和谢卿离婚后祁誉宁有段时间翻看家里的监控视频，发现祁陌居然是眼睁睁地看着谢卿出门的，说着那些可笑的话，倒不如大哭大闹拉着谢卿死活不让她走有用。 谢卿这个人，看上去好像软硬都不吃，但祁誉宁敢打包票，如果当时祁陌能死死地拽着谢卿不让她走，那么她绝对不会无情到立刻打车离开。 会哭的小孩才有糖吃，这么简单的道理祁陌居然不懂。 “我没资格提她？那还真是不巧。”祁誉宁说，“祁陌，我这次给你打电话，是为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祁陌直觉祁誉宁绝对不会说什么好事，但隐隐约约地有种感觉——感觉和谢卿有关。 “什么？” “不是懂事吗，替你妈高兴吧祁陌，她和她的新家庭现在已经移居国外了，你这辈子想再和她见面，难喽。” “当年用什么还要继续总经理人的工作借口把你留在我这边，现在倒是不拿这个说事，跟她新老公去国外发展了。”星城上空灯光璀璨，祁誉宁投过落地窗往外看，嘴上替祁陌感慨，可语气里却没多少真心，“你还不知道吧祁陌，你妈都有孩子了，你现在啊，不是她唯一的孩子，她也不会想起你了。” 早就知道了。 祁陌垂下眼，没出声。 祁誉宁的消息一点都不灵通，他在两年前就知道谢卿有孩子了，他还知道，谢卿生了个女孩儿。 生了个和他完全不一样的，会撒娇的，会讨人欢心的，优秀的小孩儿。 “你怎么知道？” 祁誉宁有点诧异，就连他也是偶然听到谢卿的消息，以祁陌的性子，他不可能去主动联系谢卿，而谢卿，也绝对不会把她有了一个小孩的事情告诉祁陌，那么，祁陌究竟是从何得知？ “我怎么知道？”祁陌低声重复了一遍祁誉宁的问题，转身面对阳台栏杆，搭在上面的手越收越紧。 “祁誉宁，你当然不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你一辈子想破脑袋都想象不到。” 想象不到祁陌绝望到崩溃的时候走投无路给谢卿打电话，却听见电话那头有小孩的声音。 第32章 第 32 章 晚上，姜迟也如往常一样，正大光明地输入密码进了肖一舟的房间，顺手把门关上。 肖一舟还在洗澡，姜迟也不客气的往床上一坐，朝浴室里哗哗的水声喊：“肖一舟，你快点洗！” 肖一舟关掉淋浴头，拽了条毛巾擦头发，随手拿了浴巾裹住下半身出来了。 “又怎么了我的祖宗？” “啧啧，这身材。” 肖一舟的身体姜迟也见过很多次，但他还是见一次就感慨一次。 流畅的肌肉线条，看着不瘦弱也不夸张，腹肌练的恰到好处，黑色短发上的水滴落在皮肤上，顺着往下流入浴巾里消失不见。 肖一舟跟着低头，自觉走到姜迟也面前，坦坦荡荡，“摸吧。” 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姜迟也变态地嘿嘿了两声，把手放上去这边摸摸那边捏捏。 “对了，肖一舟，你下午真的没听见严神跟祁陌的说的话吗？那么大声，一点都不收敛。” 这件事晚饭的时候姜迟也就和肖一舟说过，奈何那时候祁陌和严宥两个本尊就在他们五米不到的距离，要多说些什么实在是很难。 现在就不同了，两个人都在自己房间里，锁上门，这里隔音超级好，没人能听见。 “我戴着耳机，还开着游戏背景音，怎么听见？”肖一舟把懒人沙发拽过来放在床边，姜迟也就自觉地接过他递过来的毛巾，微微俯身给他擦头发。 “严神说了让祁陌以身相许？” “对啊，我亲耳朵听见的。” “我只看到你捡了半天纸没捡起来。”肖一舟笑道。 “我那可不就是被震惊的吗！”姜迟也提高音量，“不行了我真的好好奇，临夏姐不是说要给常哥送夜宵吗，什么时候来？” 姜迟也今天势必要从临夏口中知道严宥和祁陌这两个人在以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爱恨情仇，这一天天跟在瓜田里的猹似的，这边吃一口，那边啃一口，但就是找不到最大的那个瓜。 “临夏姐？”肖一舟把头往后仰，双手穿过姜迟也的小腿，给自己找到一个支撑，“她在你洗澡的时候就来了，和常哥在他房间里。” “那还等什么！”姜迟也闻言胡乱地用毛巾在肖一舟头上乱揉一通，绕过肖一舟跌跌撞撞地出门去了。 被冷落的肖一舟头发半干，平时能得到姜迟也擦完头发再给他吹干的服务，而今天却只得到了姜迟也出门前去的一句“赶紧把头发吹干”。 他没办法地叹了口气，想着姜迟也那速度，从懒人沙发上站起来，拿了套睡衣给自己穿上。 常毅惟和临夏听见姜迟也来问的时候，先是愣了一下，临夏眼睛亮了亮，问他：“你真的想听？” “想。” 临夏顿时有种“这个地球上终于有人懂她”的感觉，原本计划的等常毅惟吃完东西她就回酒店打游戏的计划被火速搁置，她原地蹦哒了两下，“走走走，去你那说。” 虽然知道全程但到现在依旧没懂严宥和祁陌关系还想再听自己女朋友分析他们感情却被排除在外的常毅惟：“？” 很显然，在他们两的恋爱关系中，临夏的地位更高。以至于他还没来得及出声，临夏就拉着姜迟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唉…… 常毅惟打开短视频软件，孤独地挑选了一个正在直播的主播，伴随着他的背景音独自吃临夏给他带来的三菜一汤。 两人走进房间时，肖一舟已经穿好了睡衣，吹好了头发，端端正正地坐在书桌前挺直了腰板玩手机，那平直的背部线条，可以跟小学生的坐姿媲美。 听到声音，他侧头，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临夏姐。” “小舟，你也在啊。”临夏笑眯眯的点了个头，“你来找小姜聊天?” “……”肖一舟维持着面上的笑容，“临夏姐，这是我的房间。” 临夏微微一顿，女人的第六感雷达告诉她，肖一舟的笑不简单。 看似解释她的问题，然而实际上怎么有种暗暗宣誓主权的味道。 嘶…… 可惜临夏还没来得及深想，就被姜迟也的话打断了头绪。 “姐，你坐这个吧，超级舒服。”他把懒人沙发挪过来，没发现另一个的踪影，“肖一舟，另一个呢，放哪去了？” 肖一舟认命地起身，去把原先放在阳台上的懒人沙发拖到室内，确保上面没有灰尘和别的东西，才踢给姜迟也。 两人一人一个懒人沙发，他只有坐在床上的份。 算了，早已习惯。 临夏看肖一舟并不排斥反而在预料之中的样子，默默地把他们两个加入了自己的探究计划。 “来吧，两位小朋友。”她将身体重心完完全全地放在懒人沙发上，整个人陷进去，语调慵懒，“你们想听什么？” 姜迟也没有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列出来，干脆一棒子全打死：“从头讲吧临夏姐。” “行。”临夏非常爽快地答应了。 “记得白日刚宣布退队，战队官方微博发了祁陌的加入……” 引起很多网友的轩然大波，其中小部分是好奇，大部分是对战队这一举措的不满，尤其是知道祁陌还是个在青训营只训练了一个月的新人后。 【RUC管理层疯了吧？新赛季开始了换人就算了，我们粉丝也知道白日那家伙和现实因素，但是！塞个青训营才泡了一个月的菜鸟上来镀金？你们RUC拿过全球总决赛冠军是不是飘了？？真当其他战队是什么慈眉善目的好队友呢？这小孩是哪个高层的亲儿子吗？[呕吐]马上要到第一场常规赛了，要是第一场就被零封，官博准备好给全体粉丝磕头谢罪吧。#RUC新赛季换人#】 【恭喜我队喜提电竞速通成就之——《从超一线战队到保级赛の365种丢人姿势》。都乱成一锅粥了，不如听我的吧，建议下次直接去幼儿园抓人，反正天才儿童嘛，尿不湿里是不是藏的战术意识？[鼓掌]哦对了，青训营才来一个月，知不知道怎么插外设？需不需要我们战队分析众筹买个《键盘使用说明书》给我们新人？#RUC新赛季换人#】 【我知道了，RUC今年是不是不准备入围全球总决赛了？也是，全球冠军都拿过了，该让中国赛区其他战队也去看看世面啊。谢谢RUC，少了这么一大绊脚石，说不定我们战队今年真的能冲一冲决赛和全球总决赛，我是Christ战队粉，先替Christ谢谢RUC今年的大发慈悲，拯救苍生。#RUC新赛季换人#】 【没事，幸好之前所有的训练赛和直播回放我都存着呢，这新人实力我先不管什么天才不天才的了，你们RUC现在是越来越敷衍了，连张宣传海报也不发，就几行字就把我们粉丝打发了，运营部现在删评论的手速练练都能当首发队员了吧？求求了，要摆烂也换个好看点的孩子行吗，至少输了比赛也能舔颜，对着一张漂亮脸也骂不出口，你要是换个丑的，天才儿童这个标签也根本代入不进去好吗？别整的像癞蛤蟆非要穿的人模狗样。#RUC新赛季换人#】 【作为白日粉丝，一开始白日发那段话我就知道你们RUC要搞大动作，不然白日也不会一直摆烂忽然就宣布退役了。白日现在不在RUC我也不好说什么，但是，有一点必须要提。既然标榜着是天才儿童，那就把实力好好展现出来好好打比赛，神佑者这个位置很少人玩，但我也没办法一棒子把所有人打死，是继承白日的位置，吸热度的手段也达到了，我现在只希望是真的天才儿童，别后面人设崩塌，还要反扣给我们白日“那么久都坚持过来了为什么不能多坚持一个赛季”的锅，谢谢，我们没惹。我也不希望白日加入过的战队到后面说出去都成案底。#RUC新赛季换人#】 【先叠个甲，本人是追电竞，但是不是任何战队的粉丝，望周知。以下发言均是个人观点，你要非说我是挂着羊头卖狗肉是战队派来洗白的我也没办法。RUC这么多年来一直是电竞圈里的老牌一线战队，口碑也都不错，要说他要是真的想不开我是真找不到什么理由。除非整个战队和管理层要拉选手全部下水，你觉得可能吗？就单严神一个人能给RUC带来多少红利他们不清楚？高层和教练也不是小升初上来的，新人有问题他们不比键盘侠懂？那些嚷嚷着脱粉的赶紧走吧，真当战队靠你们每月买的那两件假周边活着？现实里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上个网就把自己当皇帝了？我现在站RUC这个新人，我就提前粉，已经准备了一整个月的反黑话术，要是一个月没拿出成绩就当是我是水喝多了闲的，要是真是个天才儿童，那我可要爽飞。#RUC新赛季换人#】 程珂看着才把祁陌入队刚发出去没几分钟就被攻陷的微博评论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他们倒是无所谓，RUC其他成员都是早已习惯网上这些喷子的话术了，他担心的是祁陌。他这个年纪本该还在上学，乍一出现在公众视野下接受这些评判，会让他不适应。 程珂大概看完点赞高的一些评论，放心不下祁陌，去找他。 祁陌正窝在一楼沙发上看微博评论区，面无表情。 严宥坐在他对面，同样捧着手机，时不时抬眼看看自己对面的人。 程珂留了个心眼，绕到严宥身后，拍拍他的肩来探探情况：“怎么样？” 严宥一脸天真地抬头：“什么怎么样？” “祁陌怎么样啊，他看那些评论有没有难过什么的？”程珂说着有点后悔，“忘记提前给他做心理准备的时间了，要不现在找个心理理疗师过来帮他？” “现在的小孩没那么脆弱，放心吧程哥。”常毅惟在一边插嘴。 同时，临夏若无其事地坐到祁陌身边，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一般凑过去看祁陌的手机屏幕，“祁陌，你在看什么呢？” 祁陌转动手腕，把手机屏幕亮给她，上面赫然是微博评论区的页面：“看这个。” “哈哈，你看这个干什么，这有什么好看的。”临夏干笑两声，想找点别的东西吸引他的注意力，“看这个多伤人，别看了。” “哪里伤人？”祁陌面不改色的一条一条翻看，对于那些难听的言论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不是说电竞圈里键盘侠和喷子骂人很难听吗，就这样？” “就？”程珂忍不住出声，“都要把你祖宗十八代刨出来再轮一遍了，所有亲戚加上你自己无一幸免，这还不够？” “没有被p遗照吗？也没人跟踪你捅刀泼硫酸，没有查家庭住址和航班外出信息。”祁陌语气平静地说出令在场所有人下意识厌恶皱眉的事例，说完，他毫无波澜地与他们对视，“只是字面骂你而已。” “不是……”程珂好半晌没说出话来，这些真的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吗？不怕坐牢？不怕被抓起来？ 更严重的是，祁陌既然知道这些，那么他是经历过还是怎么样？ 严宥嘴快，先问了这个重要的问题：“我们陌陌被人这么对过？” 祁陌看他一眼：“差不多。” 因为经历过更严重的事情，所以才觉得微博骂的那些脏词不过尔尔。 程珂看着祁陌一脸平静根本没把这些东西当回事的样子，忽然意识到，这个小孩还有很多他没有预想到的东西。 他想问祁陌是在什么情况下遭受那些事情的，但祁陌好像没有继续解释的打算，只好作罢。 想起微博评论说RUC现在都不放宣传图的评论，程珂苦笑一声。 在青训营选中祁陌都是个意外，再说，哪有空再去拍宣传图了？新赛季已经开始，忙着训练和磨合都来不及。 “直接开直播不就好了。”严宥忽然开口道，“比起宣传图，还是动态的。” 程珂有现在开直播的想法，但不清楚祁陌自己是什么想法、愿不愿意，他在内心打腹稿时，严宥已经笑嘻嘻地给祁陌抛了个眼神。 “我们陌陌，和我一起直播吧？” 第33章 第 33 章 “你们确定这真的能行？”程珂不确定地站在一旁询问。 他有想法现在让祁陌直播不假，但他没想过让祁陌上来就和严宥双排，被骂的风险有些大，程珂没来得及让战队高层相关人员评估严宥就一槌定音地发了微博。 【RUC-Right：马上直播，和我们陌陌@RUC-Seven。】 “怎么不行？” 祁陌站在一边不动，等他们商量出来一个自己到底该怎么办的结果，手里捧着的外设被严宥拿走，将数据线拆开，边回答程珂的话边帮他接外设。 “这段拍下来，放花絮里。”声音因为要俯身而变得气息不稳，严宥干脆蹲下来在临夏的镜头面前刷了个脸，“不好意思，让大家失望了，不用你们众筹买说明书了，我会教，除了比赛，其他时间我帮他弄。” “还有，看到有人评论说我们队内关系不和的。”严宥捣鼓电脑主机，时不时抬头看一眼镜头，“关系很好，谢谢，不用你操心。” 临夏在镜头外打配合：“我可是很喜欢我们陌陌的。” 常毅惟：“祁陌很厉害。” Under：“同上。喷子说不配位的欢迎来RUC发起擂台赛。” 收到临夏的眼神示意，程珂仅仅犹豫了半秒，直接解放自我了：“哪个傻逼在哪说什么营造天才儿童的人设啊？你们知道青训营的人把祁陌月项考核的视频发在群里有多少个人抢他吗？我就告诉你们吧，PT，Christ，天翼，都没抢过我！！” 严宥帮祁陌连接好外设，拉着他走入镜头，双手搭在祁陌肩上，微微歪头笑着。 镜头里，祁陌穿着简单，顶着一头蓬松的黑发，浅灰色的瞳孔在灯光下隐隐亮着光。初入镜头，他有些不自在地抿了一下唇，抬眼和摄像机对视。眼神冷冽，身上的刺仿佛要顺着网线直直地扎在网友身上。 接着，镜头越来越推进，景象聚集在祁陌的瞳孔中，接着转为黑屏。最后，屏幕上显现出一行字，是严宥不含笑意的声音。 没有视线的情况下，声音是唯一的主导，直击心底—— “他是我的人。” RUC本就因为新赛季开始换人处在众多网友盯着的风口浪尖上，开直播暂且不提，在开播前放出正面对抗评论的视频，加上最后严宥值得令人深思的话，为原来的热度又翻了一倍。 【不是……我忽然有点不懂了。RUC这是什么意思？全员护着新人？别这样好吗，你们这样真的会让我以为这个新人是哪个高层的儿子，已经开始害怕了。我还是等着开播看看实力吧。】 【不会这么傻吧，要是真是这样后面被扒出来了RUC你们还干不干了？这简直和自爆没区别。】 【严宥这种活动妈妈严重怀疑是你要求录的，程哥作为教练不会想到这种方式替新人洗白，只有你这个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的，先是捆绑直播，又说什么是你的人这种话。妈妈可以当你又犯病了，但是妈妈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呢？】 【点了楼上。这完全就是严宥的行事作风，连Under和常哥都被拉来参加这种活动了，要是程哥策划的，Under绝对不屑，不仅会翻个白眼还会赠予五句尖酸刻薄的话。】 【别人是不知道，但是楼上这位可以肯定是Under的粉丝。】 【地狱笑话。】 【行了我就是颜控，长得挺好看的，RUC开门，我来送钱了。】 【“他是我的人”，同人都想不出来的台词……既然能这么说那就肯定允许我磕对吧，不管了。】 两大波热度，要是RUC接不住那就是傻子。 程珂火速让严宥开了播，并安排恒星TV的工作人员在直播间里随时准备蹲守某些喷子。 按照说好的，网友们一进去，看到的就是严宥的游戏等待页面，另一个神佑者的建模已经站在了灵使身边。 弹幕飞速地刷了起来，严宥没开摄像头，但是开了麦克风。话筒里悉悉索索地传出来祁陌和严宥说话的声音。 “没进去。” “我看看，是不是卡住了？” “速度太慢了。” “我帮你弄。”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 “你干的好事。” “哎呀这不是弄好了嘛，原谅我这一回。” 等到终于开了摄像头，严宥往弹幕上一扫，发现弹幕全是一片的问号。 “诶？怎么了，我也卡了？” 几秒后，弹幕如同烟花一般炸开。各种颜色的会员特效与弹幕，各种礼物铺天盖地地涌出来。 严宥懵了，他知道自己人气高，但今天这是怎么了？ 他往旁边祁陌的方向瞥了一眼，发现对方也是一片彩色的弹幕屏幕，而祁陌麻木地看着各种绚烂华丽的特效，将直播助手缩到最小。 察觉到严宥在看他，祁陌偏了偏头，看见同样一片五彩斑斓的屏幕，微微皱眉。 他用眼神询问这是什么情况，严宥夸张地耸肩摊手，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这场花里胡哨的特效持续了得有两分钟，严宥终于能看清弹幕问的是什么了。 【我的老天爷，你们在干什么?】 【这是我能听的吗，你们收敛一点好不好，上来就卖这么大？好了既然你们大卖特卖不把我们当外人那我也不客气了，开摄像头卖，谢谢。】 【严宥你在对我们新人干什么，人家好像还没成年吧……】 【哇塞朋友们，这就是RUC的战队策略，维持不了天才儿童的人设，就直接捆绑队内人气最高的选手卖腐，真是拿捏粉丝，不但能割更多韭菜，镰刀挥起来还快。就刚才那些两边的礼物都赚的盆满钵满了吧？下辈子我也要当个男的。】 “什么干什么？什么收敛一点？” 祁陌那边的弹幕和严宥的差不多，有好评也有黑评，祁陌头一次以电竞选手的身份开直播，多扫了两眼弹幕，不太明白他们是在说什么。 而严宥，结合他们刚才没开摄像头的话，稍稍沉思一会儿就清楚这些网友是个什么尿性了。 “哦，我们刚才在干什么啊……”严宥打开摄像头，不怀好意地笑起来，“没干什么啊。” 【你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还说没干什么？那你笑什么？】 “我笑是因为我高兴啊。”严宥专门拣一些弹幕，模棱两可地回答，给足了网友自行想象的空间。 追电竞这么久了，大家都知道在严宥这个老狐狸这里是问不出来什么他们想知道的东西的，干脆转移阵地去了祁陌那里。 相比严宥的直播间，祁陌那里的整体氛围不知道比他好了几个档次。因为是新人，又和严宥这个人气选手同时开播，祁陌那里的人气值连严宥的五分之一都没达到，在他直播间里的都是对他有好感看好他的理性战队粉。 场面温馨地像是家长带小孩。 【你就是新的神佑者呀，我们白日有没有告诉你这个战队怎么样，平时该怎么打？我们都是很好说话的。】 【多大了呀新人，看着好小，是不是还没成年？队伍里谁欺负你就找你临夏姐姐哈，然后来跟我们说，我们来给你撑腰。】 【先不管其他有的没的，新人叫什么名字我都不知道，RUC到底是干什么吃的，就这么对待新人吗？】 “是还没成年。”祁陌回答弹幕的问题，“叫什么名字？祁陌。” 说着，祁陌把自己的名字打字发送到屏幕上。 “RUC挺好的，他们一开始也没想到新赛季会换人，没来得及拍宣传图，各种措施都没有。”祁陌替程珂解释，“我不在意那些东西，你们不用觉得委屈我。” 【妈呀好懂事，但是陌陌（介意这么叫吗），你怎么一点表情都没有，加入RUC这个战队不开心吗？】 【总觉得Seven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气质——浑身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寒气。】 祁陌淡淡回答：“不介意。没表情不是因为不开心，我就这样。” 【那个，回归一下正题，你刚才是不是被严神欺负了？（也不是那种欺负，就是……呃你们懂的）。】 新人没成年又长得这么乖，从严宥直播间过来的网友们抱着八卦之心杀过来，看着这张脸忽然有点张不开嘴问。 总感觉严宥像是在犯罪。 但，中国人刻在骨子里的四个字。 来都来了。 所以，大家还是问了。 【我也不是那么不好意思说出口的人，粉严宥的脸皮能薄到哪里去，我真的很诚实地想知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你们说出那种听着就不太正常的词。】 【同问，我知道这样对未成年是不是有些误导，但是貌似不解释的话更误导啊……严宥你看看你，净到处祸害别人。】 祁陌因为疑惑而微微皱眉，他眯了一下眼，在思考这些弹幕的真实意思。 严宥这边发现弹幕一下子减少了许多，意识到肯定好多人都跑到祁陌那里去问。他急地从椅子上“唰”的一下站起来，怕网友跟祁陌说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耳机还没摘就侧身往身边探过去。 “你别听他们瞎说。” 电脑机位底下的线都缠在一起分不清，严宥起来的速度太快，右脚被耳机的线绊了一下，膝盖一弯，上身不受控制地朝祁陌的位置上扑过去。 咚的一声巨响。 严宥的摄像头还开着，而他直播间里的网友只能看到他像是忽然受了什么刺激一般站起来，然后看到他整个人往旁边倒。镜头都是模糊的，却还是能看见严宥什么也抓不住时的惊恐表情。 “……” 果真是电竞圈里最没有包袱的一位选手。 祁陌同样戴着耳机，左手放在键盘上时不时敲打一下，右手握住鼠标随机挑中一条弹幕延缓飘过的速度，手上这条弹幕才看了一半，左手就被人猛地抓住往下一拉。 祁陌：“？” 突如其来的外力让他在无意识中打了几个乱码发出去。 祁陌转头看着双手牢牢抓住自己左手，单膝面朝他跪地的严宥，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你在……干什么？” 严宥低着头，内心狂喜。 我靠这怎么办，我现在是起还是不起？这耳机线也太懂事了，直接让我单膝跪地，都这样了，就是缺个戒指。 我现在求婚是不是进展太快了？ 好像也不快吧？祁陌之前就说过搜过他的名字，两情相悦一见钟情这种戏码放在他们两身上简直刚刚好。 但是没买戒指，拿什么求婚？ 严宥沉思一会，只好握住祁陌的左手，在他的手掌心上写了字。 感受到手心上痒痒的触感，祁陌垂眼：“写的什么？” “你感受一下。”严宥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 貌似不只是一个字。祁陌把全身心的注意力都放在手掌心上，屏气凝神。 片刻后，严宥结束了自己的动作，抬头满眼期待地望向祁陌。 “看出来了吗？” 只能感觉出来几个比划比较少且常用的字，至于其他的，祁陌没认出来。 “有一个我，还有一个你。” 严宥兴奋地睁大眼，练练点头：“对的对的，还有两个字呢？” “不知道。” “很简单的，你组词啊。我什么你？” “我想揍你？” “？” 【你们信吗，虽然祁陌没开摄像头，严宥的摄像头也照不到他本人，但我好像知道严宥在祁陌手上写的什么了。】 【这是可以说的吗，我也知道。】 【陌陌这什么脑回路啊哈哈哈哈哈，神他妈我想揍你啊哈哈哈哈哈哈】 【？严宥你要对我们陌崽干什么，放开他让我来啊！】 【一人血书请Right停止对Seven使用他的土味情话攻击。】 【你们怎么都知道了？就我不知道？老公宠宠我，我也想听。】 【别急，马上他自己就说出来了。】 “我想念你？” “我很想你？” “我很爱你？” 严宥忍着嘴角的笑意，摇头：“都不是。” 【得了便宜还卖乖。】 【开摄像头吧陌崽，让广大网友都看看严宥现在是什么嘴脸。】 【爽飞了严神，被我们青涩陌陌说这种话，话说他不会把手机录音开着吧？】 【雾草你别说，别人肯定不会干这种事，但要是严宥的话……建议程哥严查严宥手机。】 猜了那么多还没有猜到正确的，祁陌有点不耐烦了，他顿了两秒，忽然开始思考为什么自己要猜这个莫名其妙的东西。 “哎呀马上就猜到了。”严宥不想让他中途放弃，“你再猜最后一次！” 祁陌自暴自弃：“我心悦你？” 严宥愣了一下，随后笑起来：“对，就是这个。” 完成的太突然，以至于祁陌对刚才自己说了什么毫无印象。他只是听严宥说再猜最后一次，脑子和嘴还没打好配合嘴就线开口了。 “我刚刚说的什么？” “严宥动了动身子，装作腿麻了但是站不住的样子，双手自然而然地环住了祁陌的腰。 在做这个动作之前，严宥快速地在键盘上找到了开启摄像头的快捷键。 “你说，”本就上挑的眼尾在笑起来时更加勾人，严宥顺其自然地将自己的侧脸蹭了一下祁陌的衣服，抬头，直勾勾地对上祁陌平淡的视线，“我心悦你。” 第34章 第 34 章 “不是……啊？真的假的？？”姜迟也听完愣了半晌，嘴张的老大。 他知道严宥骚包，但是这么一听的话，好像他对他们队长的了解程度还远远不够。 肖一舟听完只是赞赏地点头，说出口的话一针见血：“所以，祁陌并不喜欢这种，就和他刚开始进RUC说不喜欢严宥一样。不然严神不至于到现在还没追到。” 临夏最喜欢给什么人分享八卦，一是能给足情绪反应的，二是能把她讲的东西记住，能根据剧情承上启下随时随地分析的。她最不喜欢的就是听完什么反应都没有，讲到和前面承接的关节点的时候故意留悬念，却被听的人说忘记前面她讲的什么了。 这种人最扫兴。 而姜迟也和肖一舟，就是两个她最满意的八卦分享搭子。 有他们两在，讲八卦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不过，肖一舟的话也不能算全对。 “要说不喜欢，我觉得不对。”临夏说，“他们两绝对是有感情的，严宥就不说了，百分之百的感情，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 “但是祁陌……你别看那个小孩好像不近人情冷冷淡淡的，其实内心特别柔软。” 说起祁陌，临夏脸上的表情都温柔了一些，“祁陌很好的，是特别特别好的小孩，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懂事和大局观。” “那为什么他们没在一起？”姜迟也不清楚其中的感情纠缠，他听到临夏说两个人有感情，但是现在依然没在一起，自动联想到了电视剧里的那些爱恨情仇的情节，“难道是严神或者是祁陌家里有人坚决不同意他们在一起？” “然后约见面，拿着一张银行卡丢给他让他离开他儿子？”肖一舟幽幽补充。 “？”临夏诧异地回头，床上的那个人没有看她，眼神一直放在地板上另一个坐懒人沙发的少年身上，笑的又宠溺又无奈。 这RUC可真是太有意思了。临夏默默收回视线。 “哎不说这些虚头巴脑的了。”姜迟也笑完，又想起来自己之前在论坛上看到过的帖子，“听说严神还在直播时不小心点赞了他和祁陌的cp超话，真的假的？” “你觉得呢？”临夏不答反问。 “我觉得是真的。”姜迟也说，“但那个不小心是真的不小心还是……”他边说，视线边在其他两人脸上转了一圈。 三人心知肚明地笑起来。 “其实这个事情不是很严重……” “那什么严重？你告诉我是不是我们基地被粉丝冲了才算严重？”程珂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他现在非常、非常、非常后悔那天让严宥和祁陌捆绑开直播，本意是澄清一些黑评和谣言，顺便给大家展示一下祁陌的实力能胜任RUC神佑者这一职位的首发。 目的是达到了，热度也是猛涨。 但是这个热度——有百分之七十五是来自严宥和祁陌卖cp带来的。 程珂万万没想到，RUC再一次出圈是以这种方式。 他更是没想到，严宥从祁陌第一次进联盟就说的、他们所有人都以为是日常开玩笑听听就过去了的喜欢，貌似是认真的。 他必须要搞个清楚。 严宥被程珂叫到露台之前，还在基地阿姨从外面买的水果中挑选，一个一个问祁陌吃不吃。 祁陌被烦的忍无可忍，一包纸巾把他砸去了程珂那里。 “你跟哥说实话。”程珂没忘把露台的门关上，“你和祁陌到底是什么情况？” “程哥，你这么严肃干什么？”严宥嬉皮笑脸，“我和陌陌？没什么关系啊。” “你给我严肃点！” “真没关系。”严宥收敛了笑容，垂眼道，“非要扯有什么关系的话，就是我喜欢他，我在追他的关系。你别去找祁陌，这件事是我自己自愿的，和他没关系。” “你说的倒是容易，和他没关系的话那你喜欢谁？”程珂瞪了他一眼。 “反正你别怪他就是了，有什么问题冲着我来。” 程珂翻了个白眼，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抽了一根，点火。 “那我问问你，你的喜欢到哪个层面？有很多现实因素你应该也知道吧？你父母能接受你喜欢一个男生、一个同性？” 严宥的父母程珂从他加入电竞圈到至今为止也没见到过，就打过电话。严宥说他爸妈在这方面非常随和，他自己做的选择他父母没多大异议—— 一开始说的时候他爸确实是不敢相信他不去上学要去打电竞，觉得非常不妥，气的扬言：“你以后流浪街头了我绝对不会管你”。 而严母的核心思想是：我们只负责赐予你生命，你想过怎么样的生活、选择了什么样的生活方式，都是你的自由，只要将来不要后悔自己做出的选择，那么一切都好。 后来有了点成绩，严母给严宥打电话的时候跟他说，其实你爸就是威慑一下你，实际上知道你要去打电竞，早就做好你失败的准备，随时供你东山再起呢。 程珂刚听到的时候的确被严家这一家的氛围感动到了。 怪不得能养出严宥这种性格的小孩，父母给的爱多到溢出来，随时让他做自己，早就准备好了后手。 在这种家庭氛围下出生长大，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情。 问出这种话，只是想稍微提醒一下严宥，你父母能接受，那么祁陌父母是不是也愿意接受自己儿子喜欢同性。 然而严宥完全没听出来程珂的暗示，问他：“你说我去认家长当自己的干爸干妈怎么样？这样是不是显得有诚意一点？” 程珂：“……” 也许……吧。 “你爸妈要是不同意怎么办？”程珂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问出这一个他一直想知道的问题。 “不同意？”严宥脸上出现一瞬间的茫然，就在程珂以为他会后知后觉地感到害怕或者是其他什么时，严宥拍了一下露台栏杆，一脸悲痛地说：“那我只好在我爸妈面前跪下来求他们成全一对有情人了。” 程珂：“？？？” 意料之外又意料之内的回答。 “我真的找不出来句子说你。”程珂吐出一口烟，很快烟气随风飘散到远方。 “别扯那些远在天边的了。”他将聊的越来越远的话题撤回来，“你说，你现在的喜欢在哪个层面？要是没打算真的追，只是玩玩的话，那我真的劝你别祸害人家小孩。祁陌挺优秀的，到时候别你玩爽了，和人家玩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让祁陌一个人走不出来。就你们现在的情况来看，祁陌刚加入，你是RUC的定海神针，还要相处很长时间的，闹那么僵不好。” “你跟哥说实话吧。”抖了抖手里的烟，程珂哑声道。 一阵风吹过，烟味顺着风吹的方向直往严宥鼻腔里钻，他呛了两口，换了个方向站着。 沉默良久，严宥轻声叫他。 “程哥。”他看着程珂手里的烟，执拗地盯住那一点火星，即便那亮光点在移开视线后看别的地方也会有残留也没有放弃。 他用一种程珂很少听见的极其认真的语气：“你问我喜欢到什么层面，那我告诉你。” “我严宥，这辈子就栽在祁陌身上了。” “我也不知道啊，我一见钟情了，我离不开他了。” “我可以接受他不喜欢我，没关系，我可以追，他喜欢什么样的我都可以学可以改。”严宥轻声说，“但我不能接受他和别人在一起。” 明知道这样说会显得自己特别奇怪，明明都没个名分，却已经开始吃醋了。 没名没分的醋吃起来最爽了。 此话一出，两个人站在栏杆前很久，任由夏日的晚风鼓起他们的衣服下摆，起码有五分钟没人说话。 一楼露台仍然能听见一楼大厅里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临夏在大声地问祁陌想吃什么水果。本来他是不在意的，但风又起，他知道祁陌声音绝对不会比临夏大，他又迫切地想知道祁陌的喜好，于是说了句“程哥你等下，别说话”，然后把露台门打开一道可以让他把脑袋伸进去的缝，使劲儿往里外头，看上去十分滑稽。 程珂无可奈何地笑笑，严宥这个姿势实在是说不上雅观，下半身留在露台上，上半身全部送入了室内，是被拍下来放在微博和论坛上都要再惹人吐槽一百楼的程度。 室内的祁陌听到临夏在喊他，从和祁君羽的微信聊天中抬起头，说了句稍等。 “说的什么？山竹？”严宥眉头紧锁，回头问程珂，“是山竹吗？” “小小年纪就空耳。”程珂说，“祁陌让她稍等，什么山竹。” 得到祁君羽发来的一连串水果后，祁陌梗起脖子在茶几上的水果里扫了一圈，没发现自己可以吃的，找了个蹩脚的理由，“谢谢，我不怎么饿，不吃了。” 临夏觉得奇怪，怎么吃什么水果还要发信息问别人？但她没有多想，不吃就不吃吧，可能祁陌现在就是不想吃而已。 严宥等了半天结果等到的是这个回答，他颇为失望地将自己的身体收回来，重新关上门，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好了，没等到。” “噗嗤——”严宥失魂落魄的样子实在是太生动了，明明前一秒还因为想听到祁陌的回答而连表情都在用力，现在就一副和刚才截然不同蔫了吧唧的样子，程珂毫不客气地叹笑了出来。 “你就笑吧，你现在笑完，从明天开始你就要助力我的追人计划。”严宥板着脸。 程珂龇着的大白牙一下子收回去了。 此时的祁陌正在微信上接受祁君羽的审问。 【祁君羽：你的首场直播我看了，那个严宥是什么意思？我心悦你？谁心悦他?】 祁陌无言地擦了擦头上不存在的冷汗。 他以为祁君羽那么忙，云都和巴黎又有七个多小时的时差，他哥应该没时间看他直播的。没想到祁君羽还是看了。 不光看了，好像还是从头看到尾。因为在严宥说完我心悦你那一趴之后，在会议室里和数据分析师交流的程珂看到论坛上立马有了刚才的直播剪辑，差点没从二楼跳下来，推开门就让他们下播。 再不下播还得了。 都要在直播间结婚了。 第35章 第 35 章 意料之外的，祁君羽虽然主动开口问了祁陌和严宥开播时候的事情，但也只是起了个头，没有往下继续深入追问的打算。祁陌猜他现在不是在他租的大平层公寓里，发来的语音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听起来很急促的法语交代了一切。 现在还在忙。祁陌不知道是在忙服装设计、珠宝设计还是在忙画画，但不管是什么，应该都是很重要的事情，于是祁陌立刻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RUC-Seven：哥，你先去忙吧，有时间我再和你说。】 祁君羽用法语应了一声教授的呼喊，他让他去改第五版设计稿。 祁君羽仰了一下酸痛的脖子，伸手去摸胸前挂着的金丝眼镜，绕开链条，重新将它架在鼻梁上。 赛季已经开始，这个赛季Truth联赛赛事组给RUC战队的排期很靠前，几乎排在了前三场，让很多网友猜测联赛赛事组是不是故意这么排的，大家都想看RUC这支老牌战队的热闹，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RUC新赛季的第一场常规赛。 程珂自己也接到了RUC高层的“关心”，意思没挑明了说，但和其他网上的人猜的差不多，和战队粉丝的诉求相同。 平时可以不求常规赛一定要赢，但今年情况有多特殊大家都心知肚明，换人的第一场常规赛要是输了……嗯。 程珂开了个小会，将高层的意思一字不落地传达给RUC全员，并做了一番敲打。 “要是输了，他们没说，你们自己也该抽自己两个嘴巴子，然后我们将会接受各路粉丝和路人以及喷子的攻陷，到时候会是什么样子你们都清楚的。”程珂接着放出一张赛制规程图，接下来三个月的常规赛排期已经出来了，第一场常规赛比程珂预料的还要早上许多。 “上赛季我们是赛季中才开始，我心想这赛季可能要稍微提前一点，但没想到这么前，直接给咱们干到前三场去了。” 严宥对此丝毫不当回事，反而来安慰程珂：“哎呀不就是前三场吗，这有什么，我们之前又不是没打过，再说还有新赛季第一场就上场的奇妙经历呢。” “你还好意思说！”程珂瞪了他一眼，“你自己都知道是第一场了，比赛前还不好好照顾好自己的身体，非要在比赛凌晨发高烧送医院让替补上场，怎么样，‘RUC已经垃圾到常规赛都能输’那场的热搜挂了起码三天，好看是吧？” “绝对没下次了，我那不是因为翻身压到空调遥控器开了个十八度吗，意外意外。” 程珂不客气地回了一个白眼：“有下次你也别干了。” “烦死了，是不是真的故意搞我们啊，把我们放到那么前。”临夏欣赏着自己刚做的美甲，“我才做的，一千多呢。” 常毅惟在一边安抚：“一千而已，赛季结束我们再做，两天换一个款。” Under在一边补飞刀：“那甲床怕是别要了。” 回归正题，程珂对于怎么看待这赛季的排期也很无奈，“有什么办法，你也不能说联赛赛事组真是故意的，别人不针对，就针对我们RUC一个战队？说出去你就等着被警告吧。” 祁陌一直没出声，程珂的话他听进去了，当然知道网友和高层的担心是因为什么。 他认为没什么好讲的，有时间在这里开会扯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赶紧去上机磨合战术。 “祁陌。”祁陌一直没说话，程珂主动cue他，“你有什么想说的？” “没有。”祁陌说，“很多人披着粉丝的名号，其实巴不得我们输掉比赛，最好被对方战队零封才好，那样那些喷子就有机可趁。我认为阻止这种事情的发展就是你们在这开会，我去练，结束之后挑一些重要的事情告诉我。” “他们不就是抓住我是新人觉得我肯定会掉链子吗？那我听会议没什么用处。”祁陌一针见血，“你觉得呢？” 程珂张了张嘴，他原本打算再多说些什么让祁陌不要紧张但也要好好训练的话，现在看来是不用了。 只能说不愧是他选中的人，明确地知道自己是什么位置，什么时候该去干什么，一点都不拖沓。 对自己高要求高目标。 程珂欣慰地点头，允许了他先去训练的要求。 等祁陌离开，程珂指着门外，一脸满意：“你们瞧瞧人家，要是你们都有人祁陌那个自觉啊，那我根本就不用愁了。” “是啊。”Under点头同意，“我们现在要都是祁陌那样刚从青训营出来一个月就被程哥你选出来，磨合不到一个月就上赛场，那你就更不用愁了。” 跟这些人说话真的能被气死。程珂真想哪天把他们开会时候的录音放出来，在什么时候输了比赛不分轻重的粉丝又来官方微博评论区底下开始甩锅给战队教练说他一点用都没有的时候，他就把录音放出来。 让他们听听，战队教练到底是个什么人才能当的职位。 起码得是个大心脏，不然身上得随时必备氧气瓶，感觉自己撑不住的时候就拿出来猛吸两口。 “那什么，”严宥盯着门外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发问，“所以咱们现在的会是开完了对吧？” 程珂没好气道：“你要干嘛？” 严宥一脸“我要干嘛你还不知道吗”的表情看着程珂，嘿嘿笑了两声。 程珂顿感不妙。 果然，下一秒，严宥拉开椅子站起来：“都说要好好磨合战术了，祁陌一个人去怎么磨合，我去给他当陪练。” 话音刚落，严宥整个人的走路速度像是开了加速器一般，脚底抹油地溜走了。 程珂：“……” “这不对吧程哥。”临夏似笑非笑，说出的话又给程珂无形地来了一刀，“陌陌是神佑者，灵使不应该和守光者配合吗，神佑者这么冷门的位置，最次的情况选人要去当陪练也是Under去，严宥一个玩灵使的怎么先去当陪练了？” 程珂绝望地闭了闭眼。 临夏问他，那他问谁去？ 在严宥溜走之前他还想说呢，既然要和队友磨合，那今天晚上就按照一直以来大家公认的灵使和守光者去训练，守光者要随时跟上灵使的移动速度，做好一个移动血库。 攻防家向来是独来独往，主要的任务就是拆掉对面的防御墙和保护自己家的防护墙。 至于剩下的符咒师和神佑者，暂时还没找到适合这两个职业的打法和战术，目前阶段所有的战队几乎都是把核心放在灵使和神佑者身上。默认了一个主攻手和一个辅助奶妈的配合，其余人尽全力保护他们两个。 “既然会议结束，那我——”一共开会的就六个人，现在走了两个，继续待下去大概率也听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Under起身想走。 “你等会儿。”程珂被临夏的这番话点醒了，既然其他战队都是以灵使和神佑者为主，那现在他们的神佑者和灵使都不在，不妨试试别的组合。 “正好，你们三个，攻防家、符咒师和守光者。”程珂用笔点了点桌子，“祁陌和严宥去练，现在转回来也不合适，你们三个先排，看看能不能试出一些新的组合技，先不管好不好用，先练，使出来我们再找数据分析团队分析可不可行。” 于是三个人就因为程珂的突发奇想，被强制要求三排一晚上。 “今天我就不管你们了，你们自己打完先别睡，分析分析可行性，明天我再来看，听你们是怎么打的。”程珂宣布完，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三个人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 “临夏姐。”Under的表情很是无语，“你说你提那一嘴干什么呢。” “靠，我怎么知道程哥还真听进去了，不知道又在脑子里构思什么创新打法呢。”临夏自己也很懵。 三个人站了一分钟，最后还是妥协，做好了一晚上艰苦奋斗准备的第一把游戏准备。 “来吧，三个臭皮匠，能不能顶个诸葛亮。”常毅惟说。 Under接受了组队邀请，在队伍交流区打下： 【RUC-Under：咸鱼翻身——还是咸鱼。】 【RUC-临夏：……】 【RUC-Alone：……】 “你来干嘛？”祁陌这边刚坐下还没两分钟，凳子还没坐热呢，就看到严宥从楼梯上噔噔噔地跑下来，一屁股坐在了他旁边，开机电脑，一副要上机的样子。 “不是你说的吗？” 祁陌冷声道：“我说什么了？” “嘿，你在会议室才说的，还不到五分钟呢。”严宥熟练地登上游戏客户端，“你说要磨合战术，你一个人怎么磨合啊？程哥让我来给你当陪练。” 他是说过要磨合战术，但他玩的是神佑者，怎么会和灵使一起磨合战术？ 祁陌狐疑的追问：“真的是程哥让你来的？” “不然呢？”严宥点击邀请祁陌加入队伍，在建模刚进来的一秒钟就怕他跑了似的开始了游戏。 “难道是我眼巴巴地求着程哥让他放我来陪你一起打游戏吗？” 第36章 第 36 章 在距离常规赛没几天的时间里，祁陌几乎开的每一把游戏都是和严宥一起打的，两人像是被强制捆绑在了一起——不，客观来说，应该是祁陌单方面被严宥如同一个甩不掉的橡皮泥赖上了。 他几次想趁着中午或晚上大家吃饭时自己开几把游戏，又或者是找临夏、Under，甚至是和常毅惟一起配合也好，总是在刚坐下没一分钟的时间，就被严宥追上来，于是最后又是两人双排。 祁陌不知道程珂的重心现在都放在队内其他三人的组合技上，尤其是第二天觉得这个阵容好像还真的可行的时候，就暂时先不管严宥了，他要黏着祁陌双排，就由着他吧。 不过也不能让严宥完全放飞自己我，程珂给严宥顺便安排了一个任务：告诉祁陌比赛流程，规则和赛前赛后的准备工作以及行程。 最重要的，是要让祁陌知道电竞选手的高压线，什么东西完全碰不得。 “其他的先不说，我把最重要的东西放在前面讲。”严宥还记得程珂交给他的任务，单手撑下巴，目光随意地订个在祁陌的侧脸上。 “什么？” 想着快比赛了，严宥说的应该是有用的东西，立刻转头。 “我喜欢你呀。”严宥歪头笑道。 “……” “哎呀别转过去呀。”严宥伸手把祁陌的身体赚回来面对他，“最重要的是，你不要那么紧张，虽然我们现在处在风口浪尖，但我们一点都不慌。你很厉害，程哥选中你不是因为其他什么，我们都相信你。” 祁陌动了动眼睫，没说话。 一楼和二楼都有训练室，一楼的是开放训练室，就处在大厅中央，通常选手要直播时都会在哪里。二楼训练室和会议室挨着，在重大比赛前是用来进行全封闭式训练的。 此时，临夏、Under和常毅惟因为程珂刚和他们在会议室里同数据分析师讨论过，就近选择了旁边的训练室。 训练室隔音很好，关上门来里外都听不见，整个RUC基地里最响的，大概就只有严宥的心跳了。 严宥说完，紧张又忐忑地在祁陌的视线私教紧紧捏着自己的耳朵，面上仍不动声色。 “每日一个温馨小提示，我们陌陌，记得要想我。” 祁陌从短暂的凝神中抽离出来，面无表情地睨了他一眼，说：“知道了。” “知道什么？” 明明清楚祁陌的回答一定不会是对自己的问题，却还是坏心眼地追问，“是知道每天都要想我吗？” “知道每天都要堵你的嘴。” 严宥却一副很满意的样子，点头：“那岂不是我在你心里已经占有一席之地了，这就够了，不要把我踢出去哦。” 祁陌有时候真想研究一下严宥的脑子究竟是什么构造，什么鬼话都说的出口。 因为他们要打常规赛，这几天自然都没有开直播。在粉丝眼里是正常备赛，但在一些喷子眼里，你无论是做什么他都能找出一堆事来批判你。 例如新赛季备受关注、赚足流量却好几天没开播的RUC战队，自然被当成了首要目标。 【快一个星期了，RUC每一个人开播是有什么心事吗，流量眼球赚个遍是不是已经达成你们战队指标了？装死这么久，一定好好努力训练了吧？常规赛上要是不惊艳众人就很难说得过去了。】 【我们的新人呢，顶着天才儿童的标签，我是真的期待赛场上的表现。既然和战队里的人关系都那么好，他们一定都把赛场上的要求和规则告诉你了吧？别到时候上场都不知道怎么上场，闹出个笑话来，那你们RUC这个赛季都不用再买水军炒热度了，全是笑料。】 【去扒了RUC所有人这几天的游戏场数，大家放心吧，虽然所有人的游戏场次都在增加，但是守光者Under和灵使严宥的场次对不上，他们两好像就没有几把一起双排配合的，正是开了眼了，连Truth游戏固定的战术搭档都不在一起练，你们RUC是不准备活了吗？】 【楼上启发我了，我也去看了他们的游戏场次，有个重大消息。我发现祁陌和严宥的游戏场次是对得上的，多一把不多，少一把不少，完完全全正正好好地，也就说明这几天他们两个一直在一起双排……结合直播的时候那样子，咳咳，大家都懂我要说什么，在这里就不细说了，大家暂且细品一下。】 【怕什么，我来说，有本事找管理员把我评论删了。接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向我看齐，让我们坚持油漆cp是真的好吗？刚入队就明晃晃地宣誓祁陌是谁的人，谁会拍那种视频好难猜啊。直播公然下跪示爱，没开摄像头的时间到底是在做什么仍旧存疑，新赛季祁陌的第一场常规赛，严神就接连几天和我们陌陌双排，合理怀疑严神借着教祁陌为借口故意给自己创造机会甜蜜双排哈。】 严宥看到网上这些评论时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他饶有兴趣地翻着同时带有自己和祁陌名字的评论，挨个逐字阅读。 【我不中了，你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他们两——不对，严宥都这么努力地卖自己跟祁陌的那啥了，我再不磕他们我自己的良心都会受到谴责。刚才搜了一下，他两的微博超话已经建起来了，一个不留神就在超话里吃了一下午的饭，把我香晕了。现在不磕的我敬你是条汉子。[抱拳]】 严宥看到这里，立刻退出页面去搜索，找到了这个网友说的他和祁陌的超话。 还真叫油漆超话。 他有点没懂为什么要叫油漆，置顶公告的第一条里就给了他一个答案。 【严宥的宥，祁陌的祁，Right的右，Seven的七，宥祁，右七。请大家多多支持我们油漆cp好吗，严神都那么努力了，大家都有目共睹。】 世界上居然有如此了解他的人，严宥差点眼眶一酸要掉出眼泪来。 对啊对啊，就是这样，快来磕他和祁陌，越多人越好，让大家都默认为他们是一对！ 如果不是怕祁陌生气，他真的想开直播拿个大喇叭举个横幅在街上游荡，横幅上就写：“你们都知道严宥和祁陌是cp对吗对的”。 当然，要是真的这么干，不说祁陌会不会生气，先被气晕厥过去的可能是程珂。 那时候除了结婚就不好收场了。 别说，严宥越幻想越觉得这个方法可行，直接一步到位。 他点进去那个超话，里面的粉丝数已经到达了七万左右，仅仅是一个晚上的时间，就有如此恐怖的成绩，在严宥看来，和他同频共振个的人在这个地球上居然有七万之多，简直令他太欣慰了。 划着划着，看到一位粉丝剪辑了他们两的视频，背景音乐用的是强鼓点音乐，在其他一众用土味音乐当BGM的视频里脱颖而出。 严宥将这个视频来回看了不下十遍，给这个视频点了个赞。 没过几个小时，程珂揉着眼睛从训练室里出来。他已经在训练室看了一下午了，数据分析师分析的头头是道，他一个战队教练都听的一头雾水，用的词语太过专业，他恨不得有三只眼睛可以分别看临夏、Under和常毅惟的屏幕，还要听数据分析师在旁边不停地说。 听得他头大，准备去茶水间倒杯水喝喝冷静一下，放空自己。 在露台里吹了十几分钟的风，程珂调整好自己，重新回到二楼训练室。 临夏刷着手机，脸上的笑看上去莫名诡异。程珂一进门就看到她鬼鬼祟祟捂着手机屏幕的样子，问她：“你干什么呢？休息时间结束了，继续。” 看到程珂进来，临夏脸上的表情更耐人寻味了，她打量了一下程珂的面部表情，猜出来程珂大概率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程哥，我们战队有没有什么流量要求？就是一个赛季固定要吸到多少眼球的那种标准。” 程珂听着就感觉这条例莫名其妙：“没有，为什么会有这种规定？” “没有啊。”临夏好像叹了口气，实在觉得应该定一种这样的规则，“那可惜了。” 这话相当不对劲。 程珂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如临大敌：“什么意思？” “哥啊。”临夏很无奈地挥挥手里的手机，“你今天是不是忘记登微博了？要是忘记了就赶紧上去看看吧，我们战队的流量又爆了哦，你有没有提成？” 微博？他从上午在会议室里和一群人开会，下午泡在训练室听数据分析师在耳朵旁边念经，好不容易有点时间出去放松一下，哪还有精力去看微博了。 想到这，程珂赶紧打开了微博，“是哪些喷子又开始喷我们了？” “不是。”临夏很诚恳地回答，“是严宥和祁陌。” “喷他两的？” “……”临夏对于时时刻刻都是战队教练思想的程珂说不到一起去，干脆道，“程哥你自己看吧。” 程珂都做好严宥又有什么以前的笑料扒出来被群嘲的心理准备了，至于祁陌，他猜可能是被喷子顺手骂的，他点进微博热搜—— 然后震在了原地。 RUC，严宥和祁陌，甜蜜双排，直播求婚，油漆cp…… 程珂：“？？？” 他茫然不解又带着一丝震惊地皱起眉头，试图理解这些单独都能看懂但是连在一起就看不懂了的中文字。 顺藤摸瓜，他找到了那个超话，随便一翻，都是一些隐晦的不能播的东西，吓的他没看见就关了页面。 而这些都还在程珂的接受范围呢，为什么会上热搜，是因为严宥点赞了超话中的帖子，还被超话创建的人发视频说严宥关注了这个超话。 官方账号，RUC-Right，铁证如山，从关注列表里找到，点进去就是那闪亮的主页和完全造不了假的粉丝数，完全没有一丝p图痕迹。 程珂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这铺天盖地的热搜，看完这些他都不敢死了，怕走马灯再看一遍严宥点赞的那一堆视频和帖子。 叫什么来着——对，同人文。 “程哥。”临夏于心不忍地叫他，非常诚恳地给他出了一个馊主意，“要不然让严宥出柜吧。” “出柜是什么？” “……” 就是承认他是gay，临夏在心里小声叭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6章 第 36 章 第37章 第 37 章 程珂终于还是没有发作，将这件事当作没看到，严宥暂且不说，先让祁陌打完第一场比赛再去问他对这件事的看法。 但程珂觉得，祁陌很有可能根本不知道严宥做了什么，完全被蒙在鼓里。 唉，也不知道这位小朋友能不能接受这么大的“惊喜”，上来就给人家一个迎头暴击。 微博和论坛的热度炒了又炒，终于在网友的一众期待中来到了常规赛的到来。 昨天晚上程珂很早就把他们轰去睡觉，早上勉强还能起来。这次的场馆离他们有点距离，去那要一个小时。在车上，程珂叮嘱他们一定不要紧张，实际上就是说给祁陌听的。 一路上祁陌都没有说话，抓着自己的外设包放在怀里，扭头盯着窗外路过的风景看。被严宥cue到才勉强嗯一声。 云都的夏天是最烦人的，一大早上就是如同正午般的阳光，随着车辆拐弯，祁陌坐的那边正好晒到太阳。 阳光穿过树叶和窗户，将一个个光斑照在祁陌脸上。 严宥探过去，替无动于衷的祁陌拉上了遮挡帘。 程珂心里替祁陌捏了一把汗，第一场比赛就备受关注，万一失误了那些喷子可不会嘴下留情。电竞这个行业就是这么现实和残忍，管你是谁，输了比赛就要挨骂。 临近场馆，就已经能看到各个战队大的粉丝在外面等着了。选手要最起码要提前半个小时入场，也就是说粉丝还要在烈日底下站很久。 虽然车里全都拉着遮光的帘子，看不清里面到底是谁，但粉丝对战队的保姆车外表是什么模样早就烂熟于心了，远远地就开始尖叫。 比赛前打招呼，万一输了比赛更容易被骂。车里所有人都清楚这一点，默契地没有动作。副驾驶位坐的是程珂，粉丝看到了也没关系，反正他又拍不出来什么惊天动地的照片。 保姆车在地下车库停下，程珂带领战队众人走选手通道去了自己战队的休息室。 “这次我们常规赛第一场的对手是青鸟战队，虽然我相信你们对上他们应该是三七开，我们七他们三，但是还是不可以掉以轻心，他们上个赛季差点冲进决赛，说不定这几个月训练这么久，还有那么一丝可能，总之我从一开始带你们就告诉过，无论遇到哪个战队，都要认真对待。” 跟着战队从进了场馆开始，祁陌就很小心地跟在他们身后，现在在休息室，其他人对于程珂的赛前开导的话已经烂熟于心了，敷衍地应着，只有祁陌竖起耳朵，把他的话记到脑子里。 赛前准备是用来给选手休息和调整的，一群人在休息室里闭目养神，时不时讨论一下就目前他们了解的青鸟战队的情况。 “我记得上个赛季半决赛，他们对上的是天翼战队吧？”常毅惟回忆道，“天翼战队的能力，怎么说呢，时好时坏，好的时候保持的特别好，差的时候菜到连随便组的民间队都打不过。” “主要的情况是他们灵使吧，好像队伍里就他的实力很不稳定。”临夏客观分析，“要我说灵使的那个叫什么来着，名字我忘了，总是年纪不大不小，按理来说不会那么不稳，随便挑个新人在他实力差的时候都能代替他当首发了。” “心理素质问题吧，听说天翼战队没少给他请心理疏导师。”Under不知道从哪听说的，也许是有人聊被他听到了，有或许是微博或者论坛有人发帖讨论就记在了心里。 上个赛季的事情和其他战队这个话题祁陌插不进去，听他们说，不禁按照时间推算他们去年打比赛的时候，自己当时在哪里，在干什么。 不过也没什么好想的就是了，他不是在学校里，就是在家，还要随时应付祁誉宁回来。祁誉宁不主动找他说谢卿的事情倒也还好，祁陌可以当他是透明人。 偏偏祁誉宁三句两句就会扯到谢卿身上，好像离了她就不会说话似的。 所以他们每次一开口，无论第一句说的是什么，最后的结局都是以吵架结束。 祁陌每每会想，都无一不觉得祁誉宁罪该万死。 最令他后悔的，是没在以前开口呛他，问他三句两句提到谢卿，难道公司员工和合作伙伴都知道他婚内出轨找了小三还放不下前妻吗？ 都不敢想这个问题问出来，祁誉宁脸上的表情该有多精彩。 怎么以前他的脑子就想不出这么精妙绝伦的话呢。 休息室是一直有监控拍摄的，说了什么都会被记录下来，用于规则选手，要是有人在这里公然说其他选手的什么什么，以及在休息室发生冲突，监控的作用就是记录罪证，成为最后联赛赛事组给选手下处分的评判标准。 选手提前做准备，程珂也没闲着，听说青鸟战队到了，立刻马不停蹄地去和他们战队教练打招呼寒暄，祁陌没听见他们聊什么，他猜以程珂的性子大概是先礼后兵吧。 没过几分钟，祁陌听见有人好像在喊他的名字。他睁开眼探身往外看，是青鸟战队的成员，跟在教练后面，希望和RUC的众人打个招呼。 打招呼？程珂内心冷笑，不如说是想先给新人一个下马威吧。 挂起礼貌却疏离的微笑，程珂抬脚一步，将青鸟战队的人拦在门外，对着教练道：“不好意思，我们新人有点社恐，马上要上台打职业生涯中的第一场比赛，我还是不希望被人打扰。” 青鸟战队教练看着程珂：“不至于吧，哪个选手不是这么过来的？我们以前紧张的都快尿裤子了还要被教练带出去打招呼呢。”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程珂收敛了些笑容，“咱们以前可没人护着，不像现在这群小孩。” 不像现在，有我护着。 青鸟战队教练自然听出了程珂的言外之意，程珂向来是说一不二，再在这里多耗下去两边都不好看。 他深知这个道理，扯出一个笑就带着众人回了自己的休息室。 “麻烦。” 送走他们，程珂把门关上。 严宥在一边看完了全程的热闹，竖起一根大拇指：“程哥牛逼，程哥帅气。” “我们和他们战队虽然不是很熟，但这么剑拔弩张的是不是……”常毅惟留了个气口，因为被临夏不客气的瞪了一眼。 “老好人这时候就别出来了，既然不熟，那撕破脸也没事。” 粉丝已经进场，工作人员在后台开始各项准备，到了上场前夕。 祁陌拿起自己的外设包，原本想走在最后面，被严宥往前拉了一把。 “站我旁边，镜头多。” 程珂这回没有烂他，点了点头。 刚入队的新人就是需要很多镜头，往往在上场的时候跟着队内人气选手就能蹭到，在别的战队都是看选手愿不愿意带，而在RUC这里，严宥巴不得和祁陌一起走。 目的是达到了，至于用的是什么方法……不重要。 工作人员带着选手往台前走，祁陌低头跟在严宥身后，表面上沉稳，内心已经在打鼓了。 他可以吗。 输了怎么办。 输了的话不光他会被骂，还会连累战队，祖宗十八代都会被喷子喷个遍。 他垂着眼胡思乱想，脑袋撞上了前面人的后背。 祁陌抬头，道歉的话刚要说，就见严宥转过身来，把他拉出队伍。 通道很长，离上台还有点距离，工作人员走在前面，没发现他们两个。 临夏看了他们一眼，让Under和常毅惟往前走，自己走在第三个，给他们两留了位置。 “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严宥朝他伸出一只手，“我有点紧张，你能不能牵着我走？” 祁陌一脸“你没事吧”的表情看着他，严宥装可怜示意他看，祁陌才低头。 严宥的手指很长，第一第二节指骨的长度就已经是很多人整根手指的长度。指甲修剪的很干净，腕骨突出明显。 最主要的是，他伸出来的手在抖。 祁陌多看了两眼，抬头，还是有点不可思议：“你紧张？” “对啊。”严宥压低声音，面不改色地撒谎，“我一上场前手抖的就特别厉害，这点程哥都不知道，你能不能替我保密？” 人都会紧张，祁陌点了点头，选择相信的同时，伸出自己的手，在严宥期待的目光中，牵住了他的。 “这样就能好？”祁陌不敢太用力，只虚虚地捏了几下他的掌心。 “能。” 他们说的所有话都被走在前面的临夏听了个全部，她强忍着嘴角快憋不住的笑意，用力地咬舌头才没让自己的表情太过狰狞。 她决定打完这场比赛再去那个超话逛一圈。 在队伍前面的Under和常毅惟已经开始上场时，祁陌听到了外面观众席上铺天盖地的尖叫声，于是赶紧送了手。 严宥自觉的整理了一下祁陌的头发，低声道：“别紧张，记住我说的话，我们都相信你。” 解说甲简单开了个场，屏幕里出现严宥的脸，现场尖叫声又是大了两个分贝，他笑了笑：“我们严神无论过多久和大家见面，都是名副其实的人气王啊。” 严宥朝镜头不正经地飞了个吻。 跟在他身后的祁陌更是被全场注视，连解说都在还没见到祁陌的时候就开始准备说话，“RUC的新人居然放在最后登场吗？” 终于，祁陌从通道出来，完完全全的暴露在公众视野里。赛场上的几个大屏上都是祁陌的脸。 严宥说要打招呼，但是祁陌眼珠不动声色地转了一圈，没找到到底该看哪个摄像头，于是作罢。 但他丝毫不知，他眼睛转的这一圈，已经把各个机位都照顾到了。 这点正在看直播的网友深有体会。 【不是，他是怎么找到所有机位的，我之前说脸长得不错可以出道，你给我来真的啊，这么会饭撒。】 【只有追星女才知道所有机位都有眼神对接是什么含金量。】 【一群女的有病吧，这是电竞比赛，不是爱豆出道，长得好看会看镜头有鸟用？】 【小哥哥又破防了，长得好看一眼看上去令人身心愉悦，能说出这话，一定是技术也没有，还长的丑。】 【你牛逼你怎么不上去？】 祁陌已经开过直播了，吸引了很多看热闹的网友，但还有大部分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或者祁陌开直播的时候他们还在上班，这次的常规赛直播是他们第一次见到祁陌真实的样子。 【我靠，新人怎么长的这么好看，为什么不早点放宣传图？】 【哎你们看见没有，祁陌的眼睛很特别哎，瞳色好浅，但是看过去的时候太快了我没具体看清是什么颜色，有人看到了吗？】 【好像是灰色，很浅的那种灰色，让我想起一种灰钻。】 【之前一直觉得RUC战队是疯了才临时换人，但是看到Seven这张脸，让我想起了陪着我一起打游戏的前女友，我决定不说祁陌了。】 【？？？】 【所以……你是喜欢你前女友还是喜欢祁陌？】 【太猎奇了，我求你了能不能换个人喜欢，我们陌陌简直是无妄之灾。他还是个小孩子，放过他好吗？别残害未成年人了。】 青鸟战队上场，解说甲和解说乙中规中矩地介绍完，选手们连接好自己的外设戴上耳机，马上开始比赛。 不能随便看队友的屏幕，眼神不能随便乱瞟，戴上耳麦要试音确认麦克风可以用。 祁陌在心里默默地把严宥交给他的要点复述了一遍，手指放在鼠标上，登上自己的游戏客户端。 “好了，大家既然已经都准备好，那么现在，比赛开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7章 第 37 章 第38章 第 38 章 因为是第一场比赛，结合对青鸟战队过往的比赛回放来看，他们不会太激进，第一句应该会选择做任务。 看着页面跳出来的投票选择界面，Under划了一下鼠标，和其他人沟通：“我们怎么说？做任务吗？” 祁陌在Under问之前就选择了“是”这个选项，在Truth游戏里，开局的选择是否做任务，无论你选择是或者否，在其他队友那里都是看不见的，所以其他队友并不知道队友选了什么。 在普通的排位和匹配，有极大的一种可能，如果遇上要摆烂的混子，从这个阶段就开始了。 队友看不见，在看比赛的网友们可能看见。 【这新人也太狂了，Under还在问，连临夏常毅惟都没说话，严神都还在思考呢，祁陌直接选做任务了？在青训营被捡，战队为了宣传故意夸大其词说是天才儿童，自己还真的代入了？真不要给我笑死。】 【说真的，祁陌之前有没有算过命，明明是被战队认证的有天赋的选手，却从一开始加入到直播，到打第一场比赛，这才刚开始，都说不上开始，还在投票选择阶段，就因为在资历更老的前辈面前做出选择就被喷……以前明明全球总决赛输了都是会互相安慰的，时代真的变了。】 【同意，这又不是全球总决赛，看清楚好吗，只是一场常规赛，你们是和Seven有仇还是和RUC有仇？】 【可怜我们陌陌了。】 【只是先选了而已，没必要这么咄咄逼人吧，又不是输了（没有说输了就可以咄咄逼人的意思）。】 而祁陌做出这个选择的原因很简单，一个战队五个人，他先选了“是”，如果真的选择不妥，其他队友大可以全部选择“否”，不做任务，四比一，最终还是少数服从多数。 他只是想知道，自己的判断和分析有没有失误。 如果是正确的那自然很好，要是失误了，他打完比赛赛后再自己反省沉思复盘，争取下次能跟上队友的思路。 选择倒计时还很充裕，严宥扶了一下耳机麦，在队伍语音中，他问祁陌：“Seven，你有什么看法？” 忽然被点到名，祁陌愣了一下，说：“我选了‘是’。” 严宥看着在得到祁陌回答前就已经做出相同选择的屏幕，挑了一下眉。 果然，这就是默契。 “我也选的是‘是’。”严宥说，“其他人怎么看？” “做任务吧，无非就是考验手速。”屏幕上的倒计时闪烁的很慢，临夏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放心，他们的手速比不过我们的。” “我都已经选了。”Under说。 所有人在倒计时结束前全部选择了“是”，选择做手速任务，即便是获得了错误的字母提示，也无伤大雅。 “RUC战队全员选择做任务！”解说甲朝观众播报，“让我们看看青鸟战队的选择！” “青鸟战队也选择了做任务，接下来两边就是一场手速的较量了！”解说乙很期待看到这种刺激的场面，“让我们拭目以待！三、二、一！” 青鸟战队那边似乎没猜到RUC这里也会选择做任务，他们很清楚自己和RUC的差距，这几天的热搜和网友的讨论度有多高都摆在那里，正是因为知道RUC这场比赛一定要赢，所以才认为RUC应该直接放弃做任务，上来抱团强攻。 不过，既然已经决定做任务了，那他们也奉陪到底。 所有人屏气凝神，在三秒的倒计时结束，场上响起一片敲击键盘的声音，噼啦啪啦，声音又扎耳又杂，像过年放烟花似的。 除了解说和看直播的网友，现场的观众们听了个爽。 【啊啊啊啊为什么我不在现场，我就喜欢这种敲键盘的声音啊！！！】 【只有去过现场的人才知道，正常比赛除了最后的胜利喷彩带的场景，另一个最爽的就是现在。】 【你们说的倒是容易，开票的时候有多难抢是一点不提啊。】 【别说了，我的一千块钱的代抢都没抢到，你们这些人上赛季的时候不是说这赛季要淡坑了吗，都是骗我的[擦汗]】 【代拍的钱比场馆票价贵三倍还不止。】 直播时候的纷纷扰扰通通打扰不了在现场的选手，祁陌盯着电脑屏幕，完全没把视线放在键盘上，手速极快。 任务时间很短，要在有限的时间内达成最快的手速，比过对手战队，这就意味着错一个字母都会成为拖累整个战队的绊脚石。 程珂在训练室里通过小屏幕观看他们的比赛，镜头挨个扫过选手的屏幕，在看见祁陌的时候，他难得的愣了一下。 没记错的话，他好像没有特地让祁陌练过手速，据严宥每日一次的和他汇报来看，他们一直双排，没有训练其他东西。 那他是…… 程珂隐约有个猜想。 白天没空，要想练的话，只有晚上大家都睡的死气沉沉、毫无知觉的时候。 在深度睡眠的情况下，连打雷都不会醒，怎么可能会隔着一道门或者一条过道就听见祁陌开门下楼的声音就醒呢。 太高估他们了。 任务时间结束，游戏自动计算双方战队的总量，发放字母提示。 无论是自己还是对方，都不知道自己是输还是赢，RUC这边拿到了一个提示。 【对方战队，职位灵使，字母提示为[6]】 “6……”祁陌迅速反应过来，“是字母f。” 不确定线索是真是假，不确定给的提示是第一位还是第二位，什么都不知道。 “先不用管那么多。”常毅惟说，“他们战队大概率手速比不过我们，不用担心。” “这是真的。”临夏边往地图前探索边说，“他们的灵活点在战队站位和策略上，手速这点是公认的慢，所以很多战队遇到他们都是默认自己拿到的是真的线索，有这个心态，游戏也会在一开始的情况下就好打很多。” 每场比赛的地图虽然都是那张森林地图，但荆棘丛所在的位置，双方灵石和复活点的位置都是不固定的。 据不精确数据统计，一共有一百七十多张地图，并且Truth游戏官方一直在研究出新的图。 “青鸟战队的人在开直播的时候还自嘲过自己战队，说全员手速就只有一两个能看的，自认在这方面根本比不过其他战队。”Under补充。 祁陌对青鸟战队不了解，实际上，在被祁誉宁强制送到青训营之前，他在家打游戏只是完全因为自己一个人在家太无聊了要找点东西打发时间。 学校里他没有朋友，回家，家里空无一人，对于他这个年纪实在是有些孤单。 以前，他还可以去找祁君羽，而现在祁君羽在巴黎留学，不能经常回国，连消息都是百忙之中抽空给他发的。 祁陌不想因为自己干扰祁君羽的学业，只能给自己找点事情干。 他控制自己神佑者的建模，收敛了他平日里的游戏作风，沿着地图边缘一点一点地替队友把地图开拓出来，视野清晰之后，这片森林里的迷雾就可有可无了。 “对面应该会先报团，他们的任务线索是假的话，应该很着急上来先杀我们一个人，能拿到一个线索是一个。”临夏站在青鸟战队的角度猜想他们的行动轨迹，“小心路边的荆棘丛。” 如果是这样的话…… 祁陌来到一个位于地图角落的荆棘丛里埋伏，每次地图刷新的荆棘丛都是随机的，但即便如此，玩了几千上甚至上万场的玩家也能摸索出来一点门道。 无非就是不超过十种地图数据代码而已，只要玩的多，能记下来是应当的。 这次刷新的随机地图位置很好，祁陌所在的这个荆棘丛位置是所有玩家公认的老六藏身处。 人物虽然在荆棘丛里，外界需要探查才能知道里面有人，但躲在里面的人视线极佳，可以看到地图中心的场景。 【我去，祁陌这什么逆天运气，第一把就刷到这图，还在青鸟战队的人之前就抢占这里。】 【这是什么，这简直就是上天眷顾我们陌陌。】 【看见没，这位选手不火，天理难容啊！】 “好的，我们的Seven选手已经来到了这个位置和视野都非常好的荆棘丛里，运气非常不错！”解说甲有些激动，“青鸟战队现在还没有暴露视野，要是他们选择走地图中央，那么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会在Seven的视线下！” 果不其然，好位置为什么被称为好位置是有原因的。地图虽然大，但没有战队能完全避开来到地图中心。 在荆棘丛里安静等待了两分半钟，祁陌的视线里出现了一闪而过的青鸟战队的灵使和符咒师，往地图的东南角去了。 祁陌立刻给队友报了点：“灵使和符咒师，去东南角了，临夏姐和Under小心。” “收到。”临夏小心地撤离到一棵树后面，向右探出身观察，没发现祁陌说的灵使和符咒师，反而看见的是对面的守光者。 “守光者落单。”Under在临夏对角的位置藏着，“很有可能是陷阱。” “从地图中心到你们那里的东南角，起码需要二十秒，即便有灵使的速度也不可能。”严宥冷声道，“附近肯定有埋伏，你们先待着，除了Seven其他所有人靠过来。” 祁陌下意识皱了下眉，隐隐约约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灵使，符咒师，守光者都露面了，还剩神佑者和…… 不对！ “等等！”祁陌想到什么，立刻叫停并往自家灵石那里赶，“他们没有埋伏，临夏姐和严宥可以杀对面守光者，Alone和Under回来，他们在拆我们的防御墙！” 严宥迅速反应过来青鸟战队来了个调虎离山之术，神佑者有一次透视全图视野的机会，有极大的可能在祁陌藏在荆棘丛里时对面的神佑者就用了这个技能，然后让守光者做诱饵，把所有人引过去。 虽然得到的是假的字母提示，这样牺牲守光者也会再送出一个字母，但相比拆掉整座防御墙，这点牺牲算不上什么。 字母线索在游戏前期重要，但是防御墙在后期更是重中之重。 到了后期，起码队伍里的三名职业身上的字母线索都已经完完全全地送出去了，已经处于敢死队的阶段，死多少次都没关系，主要任务就是保护还没有泄露完线索的队友，以及看护好自家的防御墙。 如果在后期被别人拆掉墙，即便是对面没拿全自己战队的字母线索，也是一大隐患。 他们完全可以抱团强攻，因为防御墙的失守，很多人在那时候就会慌到操作变形，越不想让对面拿到线索，操作就越变形，最后被对面一网打尽。 就算没把墙完全拆掉，让队伍里的攻防家重新升起和修补防御墙，也是很需要时间的。 越拖到后期，升墙需要的时间就越长。 在重新升墙的过程中，要是被对面打断，升墙进度将被重置，那时候浪费的时间可就多了，极其容易被对面反将一军。 这种事情不止发生过一次了。 “哎？这是发生了什么事？”解说甲用一种很是诧异的语气，夸张的提高音量，“我们看到RUC战队的灵使和符咒师留在了原地，反而攻防家和守光者往一个方向走过去了——神佑者也从那个荆棘丛里出来了！这是什么情况？” “这太精彩了！青鸟战队的战术好像要被RUC破解了！”解说乙大喊，“RUC的三个人都在往自家灵石那里赶，但是通过屏幕我们看到，青鸟战队的守光者将被灵使和符咒师围攻，这次是小命不保了，但是其余四人可都在RUC的灵石那里！” “三打四！比赛开始的第一次大乱斗，会是哪方赢呢？！” 严宥和临夏轻而易举地拿下了对面守光者的人头，接着以最快的速度往回赶。 “不行，来不及，我们过去的时候他们就跑了。”临夏说，“我们杀了守光者，他在队伍麦里肯定已经报了我们的点。” 祁陌和Under、常毅惟赶到自家灵石附近时，意外地发现对面居然还没有走。 “他们不要命了？”Under轻嗤一声。 “RUC已经赶回来了，青鸟战队还是没有撤退，三个人都围在攻防家身边！”解说甲眼睛都要瞪出来了，“现在不走的话，虽然Right的灵使和临夏的符咒师一时半会赶不回来，但再这么拖下去，先不说青鸟战队的守光者还在复活阶段，这么远的两个灵石的距离，根本赶不过来。这样下去最坏的结局就是被RUC灭队啊！” “但是！你看啊！RUC的防御墙只剩最后一点点的进度就可以完全破掉了，所以青鸟战队的剩余所有人都在拿命保护攻防家拆墙！”解说乙紧紧盯着屏幕，紧张的像是他在控制攻防家一般。 “但是这样太有风险了。”解说甲不认为这种方法可行，“一旦失败被团灭，所有人都送出一半的字母线索，剩下的局可就不好打了。” 解说乙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就让我们继续往下看看两队的选择吧。” 祁陌的脑子飞快转动，看了一眼左上角的地图，严宥和临夏要赶过来还需要时间，他们现在面临两难的境地。 进去打断他们拆墙，人数有差距，有被对方团灭还又被破墙的概率，风险很大。 但不进去任由他们拆掉自家的防御墙，现在修补也不是来不及，还处在游戏前期，花的时间不会太多。但是不排除他们拆完墙不离开直接反打的情况，青鸟战队的守光者还有几秒复活，要是被他们拖到五个人全齐的情况，打起来对RUC更加不利。 祁陌啧了一声。 太棘手了。 但现在的情况不能允许他多想，每一秒钟都是和时间赛跑，他迅速理清思路，做出决定，在队伍交流里喊严宥：“Right。” 严宥嗯了一声，猜到他是有想法了：“想怎么做，直接说。” “不能让他们拆掉防御墙，我的想法是我们三个先冲进去扔一套技能，他们站位很密集，都是保护攻防家的，所以扔的技能有百分之九十五的概率能命中，能消耗一格血量是一格。” 祁陌长话短说，原本他是想往攻防家身上扔光法之球的，但是青鸟战队的其他人站位都是围绕这攻防家，一味追求攻防家的话很有可能功亏一篑，索性祁陌就转换了策略。 “他们不可能为了攻防家站着不动让我们打，必定会分散，我和Alone、Under，只要有一个人能命中攻防家就可以，打断拆墙，他们会担心你们随时会回来，必定会向外跑。你们不要在灵石门口，在稍微远一点的，他们战队回去的必经之路上的荆棘丛里埋伏，应该能杀掉两个。” 严宥听完祁陌的想法，直接在他的计划上修改：“我去埋伏，如果他们三个在打的过程中有人掉血，Under先给Seven治疗，然后临夏姐从后面绕，去我旁边的一个荆棘丛，治疗完了就赶紧过来，打团战。” 其他人：“收到。” 第39章 第 39 章 有了一个精细的计划，祁陌率先往自家灵石那里冲过去，用光法之球先砸在了正对着攻防家的灵使身上，瞬间就掉了百分之二十五的血量。 Under和常毅惟接着跟上，常毅惟的攻防家上前集体沉默对面，趁被沉默用不了技能的情况下，Under找准机会，在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扔出光法之球，惊喜又意外的打中了正在拆墙的攻防家。 攻防家的动作被迫停下，他清楚地看到RUC的防御墙只剩下最后一点点的进度条。 可恶。 眼见拆墙的计划不行，青鸟战队干脆放弃继续耗着，迅速调整站位，朝三人扔出光法之球！ 祁陌走位灵活，闪过飞来的光法之球，喊了一声撤。 他们按照原计划往灵石外面撤，青鸟战队也在计划之中追了出来。 “四打三！与此同时青鸟战队的守光者复活！虽然在人数上有优势，但是青鸟战队的灵使被打掉了一格血，符咒师被打掉了两格血，还要继续往前和他们血拼吗？” 解说乙显然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RUC战队的灵使和符咒师已经快要到达了，没剩多长时间……诶？” 解说乙眼睁睁地看到Right的灵使和临夏的符咒师忽然一拐弯，往地图中心的荆棘丛里一蹲。 “这是走的什么路线？现在不去帮助其他三个人吗？” 解说甲也有点没看懂：“在这里蹲着的意义何在？他们都要打起来了，还会从这里经过吗？” 直播间里的弹幕十分热闹。 【这解说到底会不会玩，不会玩赶紧换人好吗，什么叫蹲在这里的意义何在？你有能耐你上啊。】 【不管怎么样，他还真的在台上。】 【看到现在了，感觉Seven不像新人啊，能这么快反应过来青鸟战队的调虎离山，意识到是在破自己家的防御墙，还能在短时间内就制定好一套相当完整的战队策略，感觉比现在电竞圈里的一些老人还厉害。】 【严神还是那么牛逼，在Seven提出自己的想法后直接在上面改，不给青鸟战队留一丝退路，这才是强者之间的配合啊，看得我手感火热想现在上号整两把。】 【前面的别走了，手感火热是人之常情，我手机看着直播也是手感火热，用电脑开了两把都跪了，滚回来老实继续看直播了。】 【青鸟战队的战队部署一向很不错，这次的调虎离山要是换个神经大条的战队说不定就真的全员去那个诱饵守光者那里了，但是遇到的是RUC，还是他们技高一筹啊。】 【这才是真正的职业选手，这个策略，这个配合，比一些只会一个人单独行动还要怪队友拖累他上分的傻逼主播好多了。游戏本来就是要讲究团队配合，真以为自己能带动全队似的。】 “还要跟他们打吗？”刚复活的青鸟战队守光者在队伍麦里和其他队友建议，“差不多灵使和符咒师已经要到了，一个主攻手和一个副攻手，还是Right，不一定打得过，还是先撤吧。” 青鸟战队灵使扫了一眼现在身边队友的血量，下了指令：“不跟他们打了，撤！” “我去给你们治疗。”守光者立刻回应，“在哪里？” “要最快的速度，直接走最近的路线，森林地图中心。”攻防家边逃跑边在地图上的一个荆棘丛里标了个点，“这里集合，快点撤。” 看着青鸟战队的四个人往外撤，祁陌、Under和常毅惟笑了一声：“他们跑了。” “一切按照计划进行。”严宥说，“你们有受伤吗？有的话Under抓紧时间治疗，不管掉了一格血还是两个血，掉了就补，必须要满血过来，不要出任何差错。” “节省时间。”Under给自己套了个盾，然后把掉了一个血的常毅惟的攻防家状态补到满血。 “也行。” Under一直跑在后面替祁陌和常毅惟挡光法之球，掉了两格血，但是守光者给自己套盾，盾的厚度会比给其他人套盾的厚度更高。 给自己的一个盾有一格半的血那么厚，四舍五入也相当于是满血了。 祁陌没受伤，在Under给常毅惟治疗的时候就先悄咪咪地跟在青鸟战队的人身后，隔着一段距离，等他们两个治疗好。 收到队友指示的青鸟战队守光者走了最近的路，地图中心分散的荆棘丛很多，他选了离RUC的灵石最近的那个，想抓紧一切细碎的时间赶紧为他们补血以备不时之需。 想法很好，但…… “青鸟战队的守光者已经复活，看样子是准备随时迎接自己的队友，在荆棘丛里治疗确实是一个好方法，但是上帝视角的我们可以看见，他附近的荆棘丛里藏着Right的灵使和临夏的符咒师！”解说甲替那位刚复活出来就有可能在下一秒就被两人群起而攻之再次送回复活点的可怜守光者捏了把汗。 “这是个非常好的机会！为什么Right和临夏不在这时候直接把对面的守光者送回家？那样青鸟战队过来也没人接应了不是吗？” “对面守光者已经来了。”严宥在队伍交流里笑道，“你说他要是知道我和临夏就在他旁边不远的荆棘丛里，会怎么样？” “会觉得你两是鬼。”常毅惟说，“谁让我们这么不按套路出牌，我猜现在的解说也没想到我们野心这么大，非要5v5玩团战。” “那样才刺激啊。”Under顶着盾，“我们来了，他们已经和守光者汇合了吧？” “嗯，刚进荆棘丛，五个人全都在里面。”临夏一直观察着对面的一举一动，“等两秒，对面守光者肯定先给最残的符咒师治疗，他没那么快反应出来能用定身，Alone你的沉默好了没有？” “好了。”常毅惟掐着秒数，沉声道，“上！” 在荆棘丛里的五个人像是被人开了透视挂一般，一举一动都被RUC战队的众人完全猜中。 五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忽然出现窜到荆棘丛里的常毅惟吓了一跳。 在守光者治疗队友期间两个人都不能动，被治疗的符咒师看到常毅惟的攻防家忽然过来，下意识要后退用技能定住他，奈何他忘记自己在被治疗阶段了，要移动的话，要连续点两下方向键才能恢复行动。 手速跟不上脑子的想法，于是五个人被常毅惟集体沉默，什么技能都用不出来了。 终于有他发挥的时候，严宥控制灵使速度快到像是瞬移，非常迅速地甩出光法之球，祁陌和Under紧跟其上，青鸟战队的五个人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本就损失了一半血量的符咒师当场被拿下人头，祭出字母线索。 青鸟战队的灵使也没好到哪去，虽然靠着职业自带的高移速躲过了几个飞过来的光法之球，但因为被常毅惟的攻防家沉默，自己的技能也用不出来，只能慌张逃窜。 现在已经彻底管不了其他队友，大难临头各自飞。符咒师已经阵亡，守光者、攻防家和神佑者他已经完全顾不上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从纷争中往自家灵石的方向移动，来不及去想RUC战队的符咒师去哪，还差一步踏入面前的荆棘丛时，和符咒师的建模来了个突脸。 “Surprise~” 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灵使被临夏两招击杀，拿下字母线索。 而多人群战的那里，四个人对三个人，和刚开始的局势完全相反，轻而易举地就被RUC全部拿下人头。 “RUC干的漂亮！！！”解说甲几乎激动的要跳起来，他猛地一拍桌子，“青鸟战队全员团灭，RUC取得重大的一步突破，看来这场游戏很快就要结束了！！！” “直到现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刚才Right和临夏没有在那里就杀掉青鸟战队的守光者了，因为他们在等一波大的！故意让青鸟战队全员汇合，让他们找守光者补血，给了他们生的希望之后直接将他们拉到地域！这波反转，RUC的战略部署太厉害了，简直预测到了所有的可能性，之前所有看似令人不理解的举动都有迹可循了！！！”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这看得我简直是热血沸腾，这招太牛逼了啊，直接把青鸟战队杀了个对穿。】 【Right牛逼，严神牛逼，RUC牛逼！】 【难道不应该夸夸Seven吗，一开始的战略部署和计划就是Seven提出来的，这么快的头脑和反应速度……我靠，我已经词穷到除了牛逼就没有可以夸的了。】 【青鸟战队知道自己会输的惨，但没想到会输的这么惨。】 【看得我太爽了，祁陌头脑太灵光了，感觉放在以前的军事战场上高低是个顶级军师，位高权重，相当有话语权的那种身份。】 【我要是青鸟战队我现在都直接投降了，一场团战丢了一半的字母线索，换我我都崩溃了哪还有心思继续打，反正输给RUC又不丢人。】 【我也觉得，现在想翻盘很难了。不是没有机会，是机会相当渺茫，渺茫到看不见。】 【RUC已经快赢了呀，加油加油。】 一个团战过去，现在的RUC已经掌握了全队一半的字母线索——不，算上游戏开局做任务获得到的一个，那么青鸟战队的灵使现在已经对他们而言没有任何用处了，两个字母全都集齐。 “趁着他们团灭，我们先来梳理一下字母线索？”常毅惟问。 “浪费时间。”祁陌和严宥同时开口，两人都愣了一下。 “我们Seven先说。”严宥把话筒权给了祁陌。 “别浪费时间，先往对面灵石方向走，我边走边说。”祁陌不想五个游戏建模像个柱子一样杵在这里，“不要现在梳理线索，Alone趁着他们复活的时间赶紧拆墙，算算他们复活的时间应该会晚五秒钟完全破墙，我们四个就在灵石外面守着，堵住他们不让他们出来，同时赶紧在脑子里理线索。” “三个人回忆线索，一个人把线索打在队内交流里。”祁陌快速交代完，距离对面灵石还有一小段路，他现在心里已经开始回想字母线索。 “虐复活点是吧，这好玩啊。”临夏动了动脖子，“能杀一个就赶紧杀一个，赶时间。” 其他人刚开始回忆，祁陌已经结束了，键盘敲的飞快。 【神佑者：灵使，数字6，f，字母i，fi/if。】 【神佑者：守光者，数字22，v。】 【神佑者：符咒师，字母k。】 【神佑者：攻防家，数字17，q。】 【神佑者：神佑者，数字24，x。】 这一场比赛下来，程珂都不知道在后台感慨多少次了。 精确的战队部署，夜晚独自练的手速任务，对二十六个字母的顺序如同喝水一般掌握的如此简单。 果真是十年难遇的天才选手。 让他捡到，算RUC运气好。 【祁陌的记忆力这么好的吗？其他人还没开始回忆呢，他自己都把所有得到的字母线索都打完了？？？新人恐怖如斯。】 【这就是年轻人的威力吗哈哈哈哈，我们常哥就像是那种遇到难题埋头苦想，终于有一点思路但还是不知道怎么做，一抬头发现同桌已经起身到黑板上把几种算法的答案都写上去正在回座位的路上的那种学生。】 【谁说文字不能让人共情，短短的几句话，想起了很多次高中被数学学霸同桌折磨的无力感。】 【我跪下来求你们别说了，我说我想回忆了吗？】 青鸟战队没有翻盘的可能性了，刚在复活点复活，就被等在复活点前的四个人扔过来乱飞的光法之球砸死，连复活点的血量供给都赶不上他们被群殴至死的速度。 很快，击杀播报一条接着一条地响。他们把得到的字母线索归属总结一下，重新在队内交流里发。 【灵使：攻防家，字母e，eq/qe。】 【符咒师：神佑者，字母c，cx/xc。】 【神佑者：符咒师，数字1，a，ak/ka。】 【守光者：守光者，字母t，ta/at。】 祁陌没忘了贴心地在队内交流里打上密码所对应的职位顺序。 【神佑者：符咒师，攻防家，灵使，守光者，神佑者。】 字母的线索顺序是完全不固定的，也许对面灵使的是eq，符咒师的是cx，神佑者就有可能是ka，需要一个个试。 【这个我想吐槽很久了，每次好不容易打赢了团战就在这边挨个试，有种做数学分类项的即视感。好多时候分完就剩几个没试了，对面全复活了，我们大残不能跟他们打只能回家，结果对面追上来把我们团灭，算我们的密码的时候我们又复活了，就这么循环往复，最后我们走狗屎运赢了。赢的那叫一个心累。】 【狠狠地点了，我真想知道游戏制作人为什么要搞一个这个，要么就是字母线索的顺序在前，要么就是通过数字线索推出来字母线索的那个在前，你这完全没有顺序是个怎么回事？就单纯把玩家当牛马整呢。】 【既然这么说了，那我就更想说别的了，为什么要按照二十六个字母顺序，每次我都要记好久。】 【为什么密码线索还要按照职业对应顺序，记错一个不完蛋了。】 【感觉这个游戏就适合记忆力好的人完，我们这种上学连数学物理化学公式都记不住的人就算了。】 【……好冰冷的文字。】 【难怪我玩这个游戏好心累，赔钱。】 今天的RUC仿佛是被幸运之神眷顾了，常毅惟在对方灵石前才刚开始尝试第一个密码，只听“咔”的一声，对方灵石碎裂，紧接着灵石中透出耀眼的金色光芒，在森林里崩碎。 解说甲拍案而起：“让我们恭喜RUC战队，拿下第一场比赛的胜利！！！” 解说乙：“恭喜RUC战队！！！” 观众席上粉丝的尖叫声快把整个场馆的天花板掀翻了，他们举着闪烁的灯牌，大声地喊着自己喜欢的选手的名字，以及战队的名字。 常规赛是BO3赛制，每一小局比赛中选手可以休息，RUC五个人摘下耳机，从电竞椅上起身。 严宥听到了观众席上的呼喊，做了个嘘的手势，现场立马安静下来。 严宥满脸笑容地将祁陌推到前面：“不该为我们Seven尖叫吗？” 祁陌看了一眼严宥，他接过话筒，看着他的眼睛，语调上扬。 “我们小祁神最厉害了。” 第40章 第 40 章 刚走到休息室想喝口水休息一下，程珂冲上来一把将祁陌抱住了，激动地拍着他的后背：“祁陌，祁陌啊！我果真没有看错你，你真的是我押的好宝，是十年难遇的天才选手啊！” 祁陌被程珂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跳，费劲巴拉终于从程珂的怀抱里挣脱出来。 “……谢谢。” 严宥在后面偷笑：“看把我们程哥激动成什么样了。” “我能不激动吗？”程珂脸上的笑压都压不下去，“第一场啊，赛季第一场常规赛就这么精彩，你知道直播的时候弹幕有多热闹吗？现在微博和论坛已经有人开始解析我们的第一场比赛了，这场游戏的MVP绝对是祁陌！” 祁陌不在乎得不得MVP，他也不知道得了MVP有什么用，只知道他们现在才赢下第一场小比赛，要是下一局青鸟战队卯足了劲跟他们打让他们也拿下一局，那么第三局的压力就会很大。 “下一局是什么战术？”程珂激动完没忘了现在的正事，转向祁陌，“你觉得呢？” 祁陌一脸冷漠：“战术不应该是根据对面的策略随时调整吗？” “看看我们小祁神，说的多权威，多有道理。”严宥骄傲地像什么似的，如果他要是有尾巴，估计都已经要翘到天上去了——不，要是所有人都有尾巴，他一定会缠着祁陌的尾巴强行比个心。 “中场休息十五分钟，你们放松放松手腕，放空脑子。”程珂看了眼时间，刚才的交流已经让选手们失去了三分钟的休息时间，接下来他便没再开口。 青鸟战队这边，教练关上休息室的门，短短几分钟里不知道叹了多少口气。 “唉……” 又是一声叹息。 “教练，你别叹气了。”守光者一副苦瓜脸，“下一场我们还有机会吗？” “没有。” 教练对他带的青鸟战队成员很有自知之明，要是遇上别的战队还好，全员提起精神来说不定还真的有可能能打个平手，但是第一场常规赛就遇见RUC，也算是完蛋了。 从常规赛开始前几天他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就开始想应对的方法。 这次的调虎离山之术，是他和战队成员想了许久，几天才研发出来的战术，被这个RUC的新人祁陌一眼看穿不说，还被反将一军。 青鸟战队教练不得不感慨，他们战队教练程珂真的是有一双鹰眼。 RUC战队官方微博刚放出来这些消息的时候，几乎所有战队的教练都很震惊，没人比他们更了解“在青训营训练一个月就被提升成首发队员”的选手含金量到底有多高了。 刚开始他还以为是RUC之前的神佑者白日身体不行实在是打不了了才找的这种菜鸟应急来的，现在看来怎么可能，RUC怎么会做这种概率的买卖。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程珂也是真的敢。 要是输了，不仅跟粉丝没办法交代，战队高层那边更是应付不过去。 青鸟战队的灵使还想挣扎一下：“一点希望都没了？我们不做任务直接上去强攻呢？” “我真是佩服你的脑子，在我手底下这么久还能问出这种话。”教练一脸“你好好看看自己几斤几两”的表情，“强攻？你认为你的灵使能比得过严宥的灵使吗？还强攻，是准备刷新电竞圈里最快团灭的记录吗？” “还有，我都懒得说你。”这种事情原本不应该在休息室里说，但既然起了个头，教练此时只想一吐为快，“处处是纰漏，哪里都能被喷子找出点来能骂你五十层楼，回去复盘的时候，我说一个点你记一个点，一个点练三个小时。” 灵使彻底蔫吧了：“是。” 休息时间还有几分钟，祁陌率先睁眼，严宥果不其然就在他旁边的位置上休息。 他似乎一直在盯着祁陌，见他睁眼，脸上一点也没有偷看被发现的自觉，反而笑了一下。 “我们小祁神有什么吩咐？是想喝水还是想上厕所？” “我饿了。”祁陌在A和B之间选择了or。 “这可难办了。”严宥一摊手，“早上吃东西多了容易犯困，等我们打完比赛再去吃早饭好不好？” 祁陌眼神一转，故意为难他：“不好。” 严宥沉浸在祁陌今天愿意多和他说两句话的喜悦中，在祁陌的注视下去拿了自己的包，变魔术一般变出一把糖，捧带他面前。 “喏，柠檬糖，提神醒脑还抵饱。” 祁陌随手捏了一颗丢进嘴里，酸甜的味道瞬间充斥着整个口腔。味觉被满足，好像确实令人精神了一点。 严宥也挑了一颗吃，把剩下的装回包里，小声咕哝道：“感觉没多少了，下次多带一点。” 祁陌耳朵尖，他匆匆扫了一眼严宥两只手捧都不能全抓住、青鸟战队和他们自己战队每人五颗都分不完的柠檬糖，心想严宥有没有糖尿病。 临出休息室的门之前，严宥发觉祁陌似乎一直在有意无意地盯他的手，被他发现的时候就迅速地像是将视线收回去，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好可爱。 严宥故意把身子往祁陌的方向靠了靠，佯装不经意地将自己的手放在祁陌的沙发椅扶手上。 祁陌果然看了过来。 牵啊。 牵啊。 我都伸到你面前了你快牵我的手啊，我的手这么长这么好看，你居然能忍得住不牵。 祁陌，陌陌，小祁神，你牵啊。 碰一下也行，我绝对不会揭穿你然后大肆宣扬你主动牵了我的手的。 算我求你了，你牵我一下，我给你当狗行不行？ “你……” 旁边的人刚开口蹦出一个字，严宥就迫不及待地把手放在祁陌的手上，眼睛炯炯有神地望着他。 “要牵。” “……” “你好像越界了。”祁陌指指两人中间的沙发缝隙，“都放到我这里来了。” “……”严宥被祁陌的直男属性扎了一刀，“你不应该关心一下我的手吗？” 祁陌低头看了看严宥放在自己手背上的手，在他有所动作之前，严宥适时地让自己的手指开始发抖。 “每次开场前都会这样？”祁陌原以为严宥是在第一场比赛开始前手指才会有这种发抖的情况，现在看来，好像他的情况还挺严重，“为什么不告诉程哥？” 常毅惟和Under就坐在休息室门口的位置，祁陌一个人坐在最里面，严宥看到就贴着他坐在了旁边，现在他们两个的对话没有第三个人听到。 原本是这样的，但是程珂正好上完厕所从休息室进来，这里面安静了几秒钟，在这空隙里，他敏锐地捕捉到了自己的名字，于是抬脚向两人走过去。 “有人叫我？” 靠，这什么魔鬼听力。 程珂，下次耳朵别这么尖了。 严宥干笑两声：“没有啊，没人叫你。” “不对，我明明听见谁喊我的。”程珂摇摇头，他对自己的听力非常自信，“你们别看我年纪好像不好了，在几十米开外有人说话我都能清楚地听到，牛逼吧？” 嗯，牛逼。 这超能力要是给我就好了，让我有可以听见陌陌心声的想法最好，那样就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人，喜欢吃什么，对症下药。 程珂和祁陌自然不知道此时严宥心里在做什么天马行空的梦，他们不说话，程珂一下子就发现了严宥的手，他皱了一下眉，一下子抓住严宥的手放回去。 “你手放人家身上干嘛？把祁陌当你玩偶了？快收回去！” 严宥脸色铁青：“……” “程哥。”他咬了咬牙，“我最近有得罪过你吗？” 祁陌偏头，没忍住笑了一声。 “没啊。”程珂实话实话。 “休息时间还有一分钟就截止了喔。”工作人员敲了两下休息室的门，温声提醒道。 “诶好的好的。”程珂立马抛弃了正在和严宥进行的对话，扭头开始去叫Under，常毅惟和临夏，拍拍手道，“第二场比赛马上开始，都打起精神来，赢了就赶紧回去吃饭了。” 在选手上场的时候教练是不能出休息室的，严宥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心累的像是刚跟程珂打完一场自由搏击。 他还是和祁陌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一路上却没再说话，像个霜打的茄子一般。 很明显，刚才被程珂打断他和祁陌的手牵手这件事，足以让他颓靡一阵。 在第一场比赛上场前松手的位置，严宥正准备跟在前面的临夏后面上场，忽然右手好像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 温热的触感，只是对面的手好像比自己刚才装出来的手还要不稳。 在抖。 严宥反应了半秒，在祁陌要把手收回去的时候，用小指勾住了他的指尖，转动手腕用指腹蹭了一下。 祁陌心里一跳，下意识蜷了一下手指。 再往前一步，就是粉丝震耳欲聋的尖叫声，聚光灯下，摄像机的镜头前。后面，是安静的选手上场通道，以及一个嘴硬心软的，自己喜欢的不得了的人。 直到终于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摸到冰凉的桌面，严宥才猛然发觉什么。在导播镜头扫过来的前一秒，他低头躲开了视线。 游戏客户端的界面在加载，主机因为长时间工作，已经在微微发热。 不过，他现在小指的温度似乎都快要和岩浆一样滚烫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0章 第 40 章 第41章 第 41 章 有了第一局比赛的胜利，第二局比赛RUC战队势如破竹，在第二十分钟的时候就团灭了对方，在灵石前还原出字母密码，拿下整场比赛的胜利。 粉丝的尖叫声快把整个场馆给淹没了。 比赛结束，双方战队起身，和对面的选手互相握手。 青鸟战队的灵使弯腰和严宥握手：“严神，下次能不能手下留情？” 严宥一脸正气地摇头：“不行。” 但是下一秒他又说：“你问问我们的神佑者愿不愿意给你们放水，他点头就可以。” 灵使眼睛一亮，连忙望向严宥后面的那个RUC战队怪物新人，满脸期待：“可以吗？” 祁陌平平淡淡：“不可以。” 灵使：“……唉。” 比赛结束的赛后采访，程珂怕会问出什么最近的超话相关的问题，特意找了那边的工作人员，让他转达主持人不要问哪些傻逼问题。。 工作人员笑了一下，点头让程珂回去：“放心吧程哥，还是游思云采访啊。” “哦，游思云啊，那没事了。” 游思云，是专门担任电竞比赛结束采访电竞选手的主持人，声音甜美，笑容很有感染力，也从来不会像一些很讨人厌的主持人一样问战队哪些让他们骑虎难下的问题，所以很多战队都和游思云的关系很好。 五个人刚在采访间坐下，临夏就上前抱住了游思云：“哎呀我的漂亮小宝贝儿，好久不见你了。” “哎呀临夏姐。”游思云拍了一下她的手，“好久不见，我想死你了。” Under，常毅惟，连严宥也和游思云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 祁陌不知道这是谁，也不知道怎么称呼面前这位漂亮的女主持人，只是在视线交接的时候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对方回了他一个笑容：“终于能近距离见到我们RUC的怪物新人了，长得可真好看。” “是吧？”严宥又跳出来了，“我们程哥的眼光，看人一看一个准。” 游思云的目光在严宥身上多停了两秒钟，正色道：“好了别闹了，我们现在开始采访。” 因为是新赛季第一场常规赛，被程珂交代了不能问热点热搜以及超话之类的问题，只是问了一些无关痛痒，这赛季有没有信心冲刺全国总决赛的问题。 要是别的战队，问这个肯定会被骂，但是这可是RUC。 而这种问题通常都是由固定的一个人回答。 严宥翘起二郎腿，懒散地点头：“肯定要去，拼了命也要去。” 游思云很有眼力见地继续追问：“为什么呢？是因为不想辜负粉丝的期待，还是另有原因呢？” “因为……”顶着面前好几架摄像机，严宥故意拉长了尾音，吊足了众人胃口后才道，“因为我想带我们队伍里某个新人小朋友淋一路的金色雨。” 游思云难得地愣住了。 片刻后，她重新调整表情，朝自己对面的五位选手点头：“好的，那就让我们期待这赛季RUC会给我们带来怎样的表现。” 采访结束，大家互相礼貌点头说辛苦了。严宥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消息：“程哥问我们想去哪吃饭。” 临夏找游思云借了梳子整理头发：“随便，我们陌陌是不是早就饿了？想去哪吃？” “随便。” “那不如就让程珂点外卖算了，反正也懒得跑。”严宥边说边在群里打字，“就点我们最常点的那家家常菜吧，今天下午可以稍微休息一会儿。” 常毅惟点头：“行，刚好可以边吃边复盘。” 临夏整理完头发，正要把梳子还给游思云，却被她悄悄拉住了：“临夏姐。” 临夏一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想问什么想说什么，她爱莫能助地拍拍她的手：“别问了，是真的，姐这次是真的帮不了你，姐无能为力啊。” “严宥他，真的喜欢那个新人？”游思云仍然不死心，“可那个新人不是还没成年吗？” “成年没成年，总会成年的。”临夏帮游思云理了一下衣服的立领，“姐知道你喜欢严宥，要是祁陌没来，白日那家伙还在，我一定竭尽全力帮你给你牵红线，但是现在没办法，你喜欢的人是个gay啊，严宥是个gay，他喜欢祁陌你懂不懂啊。” 游思云好像听到了自己世界观崩塌的声音，“真的，一点机会都没了？” “你没看到热搜吗？”临夏给了她一记重拳，“难道那超话微博是程哥拿他微博账号关注的？是程哥用他的微博点赞那油漆cp的超话的？” 游思云：“……” “换个人喜欢吧。”临夏宽慰她，“你长这么漂亮，谁不喜欢你跟你谈恋爱都是他眼拙。” “真的？” “真的。” “那你跟我谈恋爱吧。”游思云抱着临夏的胳膊说，“临夏姐姐，你身上用的什么沐浴露，好香啊。” 临夏眉尾一挑，搂上游思云纤细的腰身，像个花花公子一般：“可以啊，游姑娘的腰好细啊，本公子一只手就能环住呢。” “多谢公子谬赞。”游思云忍者笑靠在临夏胸口，“公子，什么时候带本姑娘私奔？” “即可就走。” “噗。”游思云实在是装不下去，笑场了。 “诶诶诶怎么回事，还没开始私奔呢，怎么就破功了？”临夏点了一下游思云的鼻尖。 “我装不下去了。” 常毅惟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战队要回基地了，才进去催临夏，没想到进门就听见什么私奔。他愕然道：“私奔？跟谁私奔？” “跟我啊。”游思云举起和临夏十指相扣的手，“不好意思了常哥，你女朋友现在是我女朋友了。” 常毅惟一眼就看出来临夏又在随时随地上演她的精神直接大戏了，上前牵起临夏的另一只手。 “行了夏公子，我们该启程回去了。” 临夏“诶”了一声：“你是我什么人？” “你的小妾。” 回到基地，程珂点的外卖还有十几分钟才到，祁陌现在是真的饿了，从茶水间冰箱里翻翻找找，想找个小一点的水果先垫一垫。 他拿了一串小的青提，刚要摸口袋掏手机，却发现口袋里空空如也。 哦对了，他刚才坐沙发的时候顺手把手机放在沙发上了。 严宥在旁边等着他拿东西，他要拿冰镇橙汁喝。祁陌举着那串青提，拿起来也不是，放下来也不是。 “怎么了？”面前的人半天都没动静，严宥开口关心，“怎么不去洗了吃？这青提甜的很。” 还是算了。 祁陌重新把手上的那串青提放回去，侧身给严宥让出位置，去饮水机那里接了杯纯净水。 严宥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拿起来又不吃了？明明祁陌看上去很想吃的样子。 不过看祁陌没有解释的意思，严宥也就没再追问，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他倒完果汁了祁陌还在那里慢吞吞的接水，一看，纯净水的龙头开始的是蜗牛流速，只好出茶水间前明里暗里的提醒：“想吃什么就吃，别把自己当外人。” 祁陌没应，在严宥走后把纯净水龙头的调速恢复正常，十几秒后就出来了。 严宥看到他拿起遗落在沙发上的手机，好像在打字。 不会是在跟他哥吐槽说RUC基地这么穷，连青提都只有那么一小串吧？？！！ 严宥如临大敌地看着祁陌打字的手，越发觉得他的猜想是正确的。 不妙，不妙。 严宥立刻起身回到茶水间，把冰箱上上下下都看了一遍。正惊慌之际，祁陌根据自己的记忆搜索完自己能吃能喝冰箱里的什么东西之后回到茶水间，低头一边翻论坛，一边当严宥是空气，抽走了冰箱侧面的一瓶燕麦奶。 “祁陌。”严宥赶紧叫住他，好不容易看见祁陌拿了东西喝，没看见到底拿的是什么东西，“你拿的什么？” “燕麦奶。”祁陌举了一下手里的瓶子，“怎么，你要喝？” “没有没有，你想喝就喝。”得到答案，严宥笑魇如花，“你喜欢喝就好。” 怎么哪里都怪怪的。 祁陌一步三回头，程珂在外面喊所有人去吃午饭，他才暂时把这件事放下。 这家饭店和RUC基地关系挺好的，因为做出来的菜品好吃，食材干净，价格也相当公道，基地就和他们达成了合作关系。 战队五个队员加上教练都要吃饭，点的数量多，饭店那边就会给他们优惠价。而且在微博上或者直播吃饭的时候，这家饭店的外卖包装袋上的logo大家也从来不遮，久而久之，都快成RUC战队粉丝的专门打卡地点了。 几乎每天饭店内的包间都是三天前就已经订满了的。 这家饭店祁陌是第一次吃，味道确实不错。本来程珂想边吃饭边复盘的，但转念一想他们又不是面临决赛，没必要把自己比这么紧。 祁陌吃饭的时候不怎么看手机，除非有人发消息。 他吃了一半，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一下。 会给他发消息的人少之又少，祁陌看了一眼时间，立刻放下筷子拿起手机。 果不其然，是祁君羽发来的消息。 很简短，只有一句。 【哥：比赛直播我看了，很厉害，记得吃饭。】 他们的比赛是上午九点开始，按照云都和巴黎的时差计算，开始的时间，巴黎是凌晨三点。 祁陌垂下了眼。 凌晨还没睡，有凌晨还在忙学业的可能性，也有其他。 【RUC-Seven：正在吃饭。】 【RUC-Seven：哥，你又没睡着吗？】 祁君羽那边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聊天页面顶端“对方正在输入中”的文字跳出来好几次。 最终祁君羽还是打算说实话。 【哥：吃了褪黑素，完全没效果。】 【哥：不用担心我，早就习惯了。】 【哥：别乱吃东西，累的时候就休息，我再躺半个小时，睡不着就算了。】 【RUC-Seven：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 和祁君羽发完消息，祁陌失去了大半的食欲，面前的外卖盒里还有一大半的饭菜，他盯着那色泽鲜艳的食物，放下的筷子就没再拿起来。 对于祁君羽的身体状况，如果他自己都不当回事的话，那么除了他以及和他哥特别好的朋友，根本就是没有任何人在意。 他很害怕。 他哥的病随时都会发作，他害怕有一天接到远在天边的关于他哥的坏消息。 他只有祁君羽这一个亲人了。 第42章 第 42 章 吃完饭，程珂带众人在会议室里进行复盘，着重再次将视频暂停在祁陌藏在荆棘从里迅速意识到是青鸟战队在用调虎离山之计的那个时候。 “夸过很多遍了，但是我还是要说。”程珂率先鼓起掌来，“有这样的意识，会对整场游戏的对局产生至关重要的作用。要是祁陌没有意识到，那么我们的防御墙就已经被青鸟战队破了。” “严宥，你一开始的思路是错误的，不应该看到一个守光者就定夺附近有人埋伏。”程珂隔空点了点严宥，“但是你后面针对祁陌说出来的计划及时进行改变那边很好，你们要对自己的技术有信心，能最大程度让对面丢失字母线索就直接上打团战。” 程珂点击继续播放，嘴上不停，把所有人的点都说了个遍。 “临夏，你这里站位要往后靠一点，这个位置要是对面守光者的盾好了，在关键时候给旁边的灵使套个盾，他完全可以有机会跟你反打，你的技能已经用了。” 临夏虚心接受批评：“我知道了。” “Under，你这里没有预判到祁陌的走位，治疗没给上。你们私底下有空多双排，我们现在在尝试不按照原先的固定搭配，守光者要累一点，和所有人都试试双排的效果。” Under点头：“明白了，我一天跟一个人打，全年无休，把我当真正的工具人整。” 这说的太地狱了，其他人笑起来：“我们奶妈就是要这么伟大啊。” “我也不知道自己中什么邪了，非要玩守光者。”Under自嘲，“我就该多喝水——闲的。” 把比赛视频复盘完，想着他们今天上午才比完赛，今天下午可以休息。程珂提醒他们：“别忘记每个月的直播时长，超了是要扣钱的。” 一语激起梦中人。 “我去！！！老娘这个月一个字儿都没播呢！！！”临夏拔腿就往一楼大厅跑。 别说是临夏了，除了严宥和祁陌在之前播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其他的人这个月的直播时长都还为零呢。 一个月恒星TV固定要求的直播时长必须是三十五个小时。 祁陌不是很想直播，他现在心情不怎么样，容易被情绪影响操作，不想去坑队友。 此时的电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拯救了他。 他拿起手机往楼上走，到了阳台关上门才看清楚来电人——祁誉宁。 祁陌：“……” 早知道就直接挂了。 现在下去也不是，祁陌深呼吸了几下，点击接听。 祁誉宁的耐心在这时候特别好，来电铃声都响完一遍响第二遍了，他依然没挂。 他有预感祁陌不会接他的电话，所以那头的电话铃声戛然而止，传来被接通的声音时，他还以为是听错了，重新确认了一遍。 “祁陌？” “有屁快放。” “我看你上午的比赛直播了。”祁誉宁说。 和面对祁君羽说看到他直播完全两极反转的态度，祁陌冷漠地“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祁誉宁知道祁陌不想搭理自己，他在把祁陌送到青训营之后给祁陌发消息解释过，很显然没有任何效果。 祁陌坚持认为一定是祁运跟他说了什么，祁誉宁说不出来反驳的话，因为事实就是这样。 “你还在生我的气？”祁誉宁替自己找借口，“但总归也没错吧，你的能力被挖掘出来，现在当了电竞选手，我看到网上很多人说你很厉害，开始喜欢你了，你不是也出名了吗？” 祁陌听的全身冒火。 是，他现在是出名了，但是是他自己在游戏方面的天赋。真要和祁誉宁扯上关系，他也只起到了一个微小的推波助澜的功效，还是在他私生子的洗脑下。 如果他没有天赋呢，在青训营训练一辈子也当不上首发队员呢。 他们一家三口开开心心高高兴兴地在一起了，他呢？ 那个时候祁誉宁哪还能记得他还有一个儿子。 用现在已知的美好结局往前去推算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这是祁誉宁最常用的招。 因为现在就是美好的，他没见到也从来没想到失败的结局是什么样，更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这就是他的狼心狗肺的白眼狼资本家父亲。 “你的意识是，我还得感谢你了？”祁陌紧紧咬了一下牙，忍无可忍，“是我该感谢你听了祁运的话，是我该感谢你婚内出轨，是我该感谢你和我吵完架就去唐馨那里是吗？” 每次都会因为这个吵起来。 祁誉宁带着怒音呵斥：“祁陌！你对长辈说话就这么没有礼貌吗？这件事这么多年来来回回提起过多少次，你是不是没完了？我都说了多少遍让它过去过去！！” “我就是没完！”祁陌吼的声音比他还大，“这件事我就是要提，我要提一辈子，我要膈应你一辈子！” 祁陌平时一般不骂人，除非有人在他心情很差的时候还要来招惹他。 而现在祁誉宁就是这个出头鸟。 “从我进了青训营以来你来找我的次数屈指可数，是因为知道自己是什么货色，心虚吗？今天打这通电话来的意义是什么？刚从唐馨和祁运那里回来，忽然觉得对不起我了，为了你那可怜的愧疚感才来的吧？”祁陌被他气的眼眶发红，他抬头看着屋顶，“还是说，祁运和唐馨就在旁边听你跟我打电话，是他们——祁运出的主意？和之前一样？” 祁誉宁在那头久久没有出声，或许祁陌真的猜对了，这就是祁运和唐馨想膈应他的手段，让他意识到他们三个才是一个幸福的家庭，而自己只是…… 是什么？ 是一个谁都不要的人吗？ 就在祁陌想挂电话的时候，电话那头又有了动静，传来的声音不再是祁誉宁的，而是另一个更年轻的男声。 是谁，不用脑子想也能知道。 “哥。” “谁他妈是你哥。”祁陌的对祁运的厌恶几乎要溢出来，“你也配这么叫我？” 祁运在那头笑起来：“不管配不配，在血缘关系上我都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啊，我亲爱的哥哥。” 祁陌一阵反胃，他握住阳台的栏杆，俯身弯腰，有种想把中午饭吐出来的恶心感。 胃里翻江倒海，祁陌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要逆流而上地从嘴里吐出来，他没忘了捂住麦克风，自己蹲下身开始咳嗽，接着干呕。 祁运还在电话那头滔滔不绝地说着，这点他怀疑是完美继承了祁誉宁，什么东西都能翻来覆去变着花儿似的讲，要是往好的方向发展，说不定都开了几百场讲座了。 祁陌的胸膛剧烈起伏，他忍着身体的难受，艰难地将电话挂掉。 腹部连同着浑身都在难受，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一阵微风吹过，轻飘飘地拂过祁陌的发丝，以及眼角湿润的泪痕。 又是这样。 过去的每一次，只要和祁誉宁吵架就会不可避免的提到其他三个人。而往往最刺激他的，是祁运这个私生子的挑衅，是总能让他想起谢卿离开的那天。 祁君羽说，这是应激反应，说明这件事不在你身体的承受范围内。 你的身体到达极限了。 他把祁陌的症状列下来，去问了医生。医生说每个人的应激反应都不一样，没办法有一个标准来评判，建议远离相关的人和事。 “砰”的一声，旁边房间传出来一声响。 犹如受惊的动物一般，祁陌瞬间抬起头，浅灰色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的视线似乎要幻化成一把把尖锐的匕首，直直地往从房间里出来的严宥身上刺去。 祁陌眉眼沉下来。 现在面临的又是一个令他骑虎难下的场面。 要考虑的因素很多。首先，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听的，又听到了多少。严宥很聪明，是不是既知道了他家里复杂的人物关系，也能推算出他现在处于一个什么境地。 简单来说可以归结于没爸没妈。 还有，祁陌用手背迅速抹去眼尾的湿润，他不喜欢让别人看见他这么狼狈丢人的样子。 “那个，我不是故意听见的，我阳台的门没关……”一下子听到这么多关于祁陌的**，严宥一开始确实是想赶紧离开当没听见的。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忍不住想了解祁陌，于是就全听完了。 他自己也知道偷听别人电话这种事情一点也不光彩，在听到祁陌一下子坐在地上的声音，严宥的心像是被一根绳子紧紧吊起来一般。 “你别哭了……”严宥手足无措，他一点也不知道怎么应付别人的眼泪，“你生气的话我现在过来，我给你打，给你出气，打脸也行。” “滚。”祁陌从地上摸起手机，无视严宥的呼喊，径直走进房间，关上了阳台的玻璃门。 坏了，把人惹生气了。 严宥在心里懊恼自己怎么就没拿稳手机，让它掉在地上了。现在祁陌一定生他的气了，说不定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 等等…… 不会祁陌现在就下楼和程哥说解约的事吧？ 严宥吓的出门的时候被床角绊了一跤，左脚脚腕一点没收住力地和床柱来了个亲密接触，疼的他龇牙咧嘴。 即便是这样，也不妨碍他一瘸一拐地出门，发现祁陌没出门，放下心的同时又开始担心。 试探着敲了两下门，严宥声音很小：“祁陌……” 里面没动静，等了一会儿，严宥将耳朵贴近门，屏气凝神地细细聆听。 这是今天第二次干偷听这种活儿了，相比第一次，这次显的更得心应手。 贴上刚没五秒钟，房间的门忽然“唰”地从里面打开。 严宥的身体重心都放在门上，忽然失去了依靠，不受控制地往前扑。 祁陌显然也没想到会是现在这样，他躲闪不及，和严宥两个人齐齐摔倒在地上。 “我草……严宥你是专门来克我的吧？”祁陌身上趴了个人，祁陌毫不客气地推开他，要是现在外面有人出现，看到他们这样子可不好解释，祁陌第一件事是先去把门关上。 “好狠的心啊……我们现在的关系已经到了要避嫌的程度了吗？”被摔了一下，虽然有祁陌这个人肉垫子，严宥还是收了力的，怕压到祁陌。 这样子也不碍着他继续说话，他捂着自己的脚一通乱嚎：“我的脚好疼啊，我是不是骨折了？” “你是纸做的吗，这就骨折了？” 严宥张口就来的鬼话祁陌不信，但他的身体还是很诚实地蹲下来去看：“哪里？” “这里这里，对对对就这。”祁陌的手先是放在了严宥的右腿膝盖上，没有摸到正确的地方，严宥就抓着他的手放到自己叫唤的地方，可怜兮兮道，“这里，我在房间怕你生气，跑出来的时候还撞到床角了，现在一摔，更疼了。” 祁陌简直是又好气又好笑：“那你骨头还挺硬的。” “哪有。”见祁陌终于笑了，严宥用尽全身功力想继续维持祁陌脸上的笑容，多一秒也好，“就算再硬的骨头，遇见你还不是要单膝下跪求婚啊？” 他说的是那天直播的事情，有网友锐评：“没开播就官宣，刚开播就求婚吗，有点意思”。 那条评论被广大网友疯狂转发点赞，还有人专门针对这条评论，剪辑了那天的前因后果，祁陌一个每天无聊的时候就开始刷微博和论坛的人很难不看到。 祁陌当后半句话没听见，用手按了按他的脚腕处：“疼吗？” “疼疼疼，你下手轻点啊。” “行。”祁陌点头，起身去拿手机，“我打个电话。” “给谁打电话？”严宥满脸受伤，“我都这样了你还要给谁打电话？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重要吗？” 恰恰证明了严宥的话，“我给120打电话。”祁陌说。 一听这话，严宥丝毫不怀疑祁陌真的能做出来这种事，眼见他就要将手机屏幕贴上耳朵，严宥一个鲤鱼打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下他的手机，低头一看，哪有什么120电话，完全就是黑屏。 “怎么？忽然不疼了？” “原本还是有点疼的，但是你的手一放在我身上，我好像就好了。”严宥讨好地去拉祁陌的手，“你再放一会儿，我等会就生龙活虎了，能背着你爬三层楼来回。” 祁陌赏了他一个白眼，在严宥的大腿上掐了一下，站起身来。 被他这么一搅和，祁陌完全忘了他生气和难过的事了，好像应激的状态现在暂时消失。 他喝了口水，严宥还在地上没动:“是要我请你起来吗？” “不，不用。”严宥的声音有些奇怪，他保持原样了两秒，姿势怪异地撑着地板起来。 “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他尽可能掩饰自己的不对劲，“腿麻了，那个，我想起来我房间门还没关，我先走了。” 说完，严宥仓皇而逃。 祁陌：“？” 他想问，你房间门什么时候关过？ 严宥跌跌撞撞地滚回自己的房间，冲进洗手间。不一会，里面传来哗哗的流水声。 二十分钟后，严宥关掉淋浴头，打开洗手间的窗户通风。 洗手间里的热气温度还没云都夏天的风一半热，严宥擦掉脸上的水珠，双手撑在洗手台上喘气。 刚才祁陌掐的位置…… 他长舒一口气，发现不能多想，不然又要冲一把澡降火。 但是……严宥不受控制地去摸了一下大腿，回味刚才祁陌的力道。 …… 草。 看得见摸不着的滋味，太特么难受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2章 第 42 章 第43章 第 43 章 “恭喜RUC拿下常规赛三连胜！” “让我们恭喜RUC，在最后的一波团战中获胜，艰难赢下季后赛！” “恭喜RUC！！！拿到决赛的门票！！！” 一阵鼓点极强的音乐后，屏幕上缓缓浮现出金色的四个大字—— 未完待续。 视频播放结束，自动退出。看着这一分半钟都不到的视频，却几乎把RUC的这个赛季到现在如同电影胶片播放般呈现出来。 程珂也像是刚从半年前RUC刚赢下第一场和青鸟战队的常规赛中缓过神一样，一眨眼，他们已经走完了半决赛，拿到了决赛的门票，有了可以预定全球总决赛的机会。 放宽心地想，无论决赛拿不拿的下，最终粉丝也会给RUC找理由。 祁陌没有大赛经验，能和其他人配合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是相当厉害了。 程珂肯定，要是RUC决赛输了，粉丝一定会这样辩驳，说大家都已经很努力了。 但是，他并不认为RUC会在决赛输。 走了这么长时间，经历了这么多场比赛，祁陌和其他队友的磨合已经不存在问题，只不过相比之前的白日，更需要多一些时间而已。 只是时间问题。 况且，他们现在已经完全没有按照Truth游戏固定的职业搭配来了。 这都要归功于严宥，一天到晚拉着祁陌双排，自己不开直播，就去祁陌的直播间里蹭。自己直播间都要长草了也不去，在最后实在没办法的时候病急乱投医，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居然说服了祁陌用他的号直播。 于是等严宥直播间等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的粉丝们，看见特别关心的直播间终于开播了，兴冲冲地点进去时，发现还是祁陌的游戏账号。 弹幕一片问号。 【严宥！我知道你在看，你有没有考虑过，你也是有单人粉丝的，你知道单人粉丝是什么意思吗？意思是这个战队里我们只喜欢你一个！你现在已经完全放飞自我了，是想把全世界都变成你和祁陌的cp粉吗？】 【严宥：什么？单什么？单人什么？什么粉丝？你是我和祁陌的cp粉？有眼光！】 【俺不中了，好笑吗，我只看见一个绝望的粉丝（严宥版）。】 【你们以为祁陌没有单人粉丝吗？我们家小孩还没成年（心痛），没成年就被你们家那位拐走了，还有没有天理了？】 【放宽心吧姐妹，我之前也是严宥的单人粉丝，现在已经被驯服了。现在每天两眼一睁就是吃饭磕cp，吃饭打游戏看直播磕CP，打不过就加入。】 【结果发现加入了之后真香了。】 【看严宥也是看，看严宥和祁陌也是看，反正都有严宥，何乐而不为？】 【其实我有点搞不懂单人粉丝有什么好生气的，大家不都是把他们当儿子养的吗？你们难道把选手当成自己幻想的对象喜欢？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当我没说，打扰了。】 【我就不一样了，我对严宥和祁陌的情感很复杂，我想生他们。】 不管刚开播的弹幕有多热闹，祁陌早就收起了平台的直播助手，隐藏在后台所有的乱七八糟的言论就都看不见了。 祁陌开了这么多场直播，粉丝们也知道他会做什么，弹幕瞎聊了一会儿就没了话题，自觉看他直播。 不出意外，祁陌上线点进了组队就不动了，点开好友列表，一片在线的人，但就是没有某个人。 “严宥去吃东西了，等一会。”祁陌替他解释。 弹幕已经麻了。 【行啊，行啊，等呗，我能说什么。】 【什么意思陌崽，你是在跟我们报备，还是严宥的粉丝报备，还是在和cp粉报备？】 【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我爸看我姐和我的男朋友都不顺眼了。】 【好无力，有种想把手伸到屏幕里打人，但转了一圈发现对着那张脸哪个都下不去手最后只能扇自己巴掌的无力感。】 严宥没回来，祁陌把弹幕调出来放在桌面上，抬头瞥了一眼摄像头，低头玩单机小游戏等他。 严宥的直播间几乎是一个月开一回，开的那回也是在月底，欠的直播时长完全不够所以在那三天狂补，恒星TV平台给严宥直播间专门安排的工作人员都习惯这一作息了。 而今天不是月底，严宥的忽然开播让他猝不及防。他连忙点进直播间，看见的确实祁陌岁月静好玩手机的一张帅脸。 他懵了。 【恒星TV直播助手923719：我没走错直播间吧，是严神的直播间吗？】 祁陌专心打他的UNO牌，正在给别人加四张牌改变颜色，没看见工作人员的弹幕。 过了一会，游戏结束，他心情不错地放下手机，看见弹幕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笑死我了，工作人员懵逼了：我走错了？】 【这太有节目效果了。】 【儿子别低头玩游戏了，平台工作人员来找你了，说你货不对板大变活人哈哈哈哈。】 在祁陌看见工作人员发的消息前，粉丝们已经通过弹幕和那位不明所以的工作人员解释了。 “这样不行吗？”祁陌说，“不行的话，我去让他自己播。” 【恒星TV直播助手923719：没有没有，可以的，就是严神等会可能需要开个摄像头，不然有可能会被系统判定，那时候就不太好办。】 “知道了。”祁陌没忘和工作人员道了个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等了快五分钟了，严宥还没来。祁陌扭头往楼梯口的方向看了一眼，不打算等他。 “不等了，开了。” 鼠标刚移动到开始匹配上，严宥像是从天而降一般，还没看清从哪个方向跑过来的，总之人就是来了。 “被我抓到了吧？” 祁陌：“……” 【我服了，这个人从哪冒出来的？】 【我还以为终于可以看到祁陌单排了，正要高兴呢……严神我恨你。】 【严宥妈妈都懒得说你……算了，双排吧，反正你们两一开始的计划不就是双排吗。】 【他们有哪天不在双排的吗，我怀疑程哥是故意的，现在不止RUC在赛场上放弃守光者和灵使搭配，都开始用神佑者和灵使了，你们满意了吧[幽怨]，我是真的服了。】 【有种这盛世如严宥所愿的感觉哈哈哈哈哈哈，怎么那么好笑。】 “你迟到了。”祁陌面无表情的宣判严宥的行为。 “我的错我的错，我们小祁神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一回。”严宥哄人的话手拿把掐，顺手揉了一下祁陌柔然的发丝，在上面多停留了几秒。 “一分钟上线。”祁陌重新拿了手机，看见祁君羽给他发的报备消息。 前几天他一直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吃了就吐，被祁陌催了好几回他才终于去医院看，急性肠胃炎，差点就严重到要做手术的程度了。 祁陌对他哥发不出来脾气，抿了下嘴，沉默良久才回复他。 【RUC-Seven：不知道是我说的第多少次了，哥，好好照顾自己。】 “好好照顾自己”这六个字，在他和祁君羽的聊天记录中，几乎占据了每一个聊天框。 【陌陌怎么了，跟谁发消息呢，怎么忽然就看上去没那么高兴了。】 【之前直播的时候无意把手机屏幕露出来了，给一个备注为哥的人发消息说好好照顾自己，这次应该也是同一个人吧。】 【祁陌居然还有哥哥，亲的？身体不好吗？】 “亲的。”祁陌回答弹幕的话，“他的身体……” 祁陌盯着屏幕右下角跳动的时间，牙齿在嘴里咬住了口腔里的肉，“很不好。” 这件事没讨论太久，严宥多多少少知道一点祁君羽的情况，祁陌没多说过，只是说身体特别不好。让祁陌难过的事情，严宥会及时找别的话题盖过去。 依然是灵使和神佑者的配合，被他们两带的，程哥觉得这个组合可行，于是又研究出来了另一种——守光者和符咒师。 没想到各大战队纷纷效仿。 网友们为这次大改变起了个之前就有人说过的名字——这盛世如严宥所愿。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程珂这么一推算才想起来，祁陌加入RUC已经是五月份的事情了。 决赛的日期正好卡在十二月的年底，游戏联赛赛事官方不会考虑因为过年而推迟比赛，虽然在这点上没什么人情味，但也能理解。 场地和比赛日期都是固定好的，一环扣一环，推迟而带来的损失不可估量。 冬天的气温越降越低，Under晚上睡觉不知道怎么空调忽然关上了，冻的他第二天就发烧，赶紧去了医院挂水，决赛在即，这时候可耽误不起，一分一秒的时间就是金钱。 这几天RUC战队里的所有人都绷着一根弦，祁陌和严宥的直播自然而然的停了，在大的比赛时间阶段，平台那边不会计较直播时长，但是会在后面的一个月直播时长里加。 总数就放在那里，不管什么时候播，反正在赛季结束之前一定是要播完的。 “怎么样，有没有信心？”程珂看着会议室里坐着的五人，问。 除了Under嗓子哑了没发出声音，情绪恹恹地靠在椅背上，其他人都点了头大声回应有信心。 “拿下决赛，冲刺全球总决赛，加油！” 第44章 第 44 章 这次决赛的地点不在云都，按照游戏联赛赛事官方的习惯，一般为了熟悉全球总决赛，半决赛还会定在国内的某个地点，决赛就会定在国外。 这次的地点最终定在了俄罗斯的维尔霍扬斯克，北半球最冷的地区之一。 也不知道赛事官方是怎么选的地方，非要选在那。 在就要去维尔霍扬斯克的前几天，程珂给他们简单介绍了一下，也没说什么，只是说那边的天气很冷，他们在基地里的衣服肯定不能行，有抗冻的厚衣服的能回家拿就回家拿，没有的赶紧现买，强调了一定要厚，不然在那里冻成孙子了。 战队里的几个人，除了Under的家离云都比较远，其他的都还挺近的，飞机两三个小时就能到。 程珂有想过要不要直接在网上买，还省得来回跑一趟，买衣服的钱战队报销就是。 但衣服这东西，网上买的版型材质终归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到时候到手了发现货不对板才是真正的没招。 再说了，这群人的审美一个比一个挑，给他们买衣服简直是给自己找罪受，尤其是严宥。 严宥的家就在云都，是战队五个人里面最方便的。Under的家住的远，他的家庭条件并不好，能成为RUC的首发队员完全是他运气好，在小地方的网吧打游戏时正好排到了一队青训营的选手，那一队的教练看对面那个守光者玩的不错，主动联系了他。 最后运气好，来到了RUC这个超人气战队，签约费不低，有一大半都打给他家里人了。 云都到Under的家要五六个小时，Under提前买了早一天的机票飞回去。 开始程珂还问过他要不要回去，因为考虑到来回实在是太费时间了，他还处于在发烧恢复的阶段，不想让他太折腾。 不过Under坚持要回去，劝不住，也就随便他了。 星城离云都的航班只有一个多小时，祁陌确实要回去拿衣服，在基地里成天开空调，他根本没带什么厚衣服过来。现在衣柜里的几件羽绒服根本抵御不了俄罗斯维尔霍扬斯克的寒风。 有半年没回去，不知道祁誉宁的行程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如果没有改变的话，那么在祁陌回去的这两天，祁誉宁应该是刚从星城离开才对。 “陌陌，你住在哪啊？远不远？”临夏和常毅惟在讨论定机票的事，严宥才想起来他至今为止还不知道祁陌的家住在哪里。 “星城。” “星城？那还挺近的。你回来的时候他们肯定还没回来，一个人待在基地多无聊，你要不去我家吧？” 临夏边和常毅惟说话，还有功夫插了一句：“去见家长吗？” 严宥笑起来：“我可没说啊。” 祁陌没心情和他掰扯什么见不见家长，别说别人家长了，他现在连自己家长都不想见。 一种第六感，他要是真的在家，知道祁陌忽然回去的原因，肯定又能扯到之前的事。 听的他耳朵都要生茧子了。 要不是怕恶心到自己，祁陌真想现在给祁誉宁打电话问他现在在哪。 如果祁誉宁在家他真的会考虑直接去商场的实体店买衣服。 祁陌订好机票，照例打开微信和祁君羽报备。 【RUC-Seven：决赛的地点定在俄罗斯的维尔霍扬斯克，教练让我们回家去拿厚衣服，我不知道祁誉宁会不会在星城。】 即便是不知道祁誉宁的行踪，祁陌也还是问了祁君羽。在他看来，他哥无所不能。 【RUC-Seven：哥，你知道吗？】 消息发出去五分钟之后，祁君羽回复了他。 【哥：我去问了，祁誉宁前几天才回来，待了半天就走了，好像出国了，你放心吧。】 按照规矩，祁君羽称呼祁誉宁应该是要叫他一声叔叔，但就祁誉宁的所作所为，祁君羽实在是没脸喊。 要说亲戚关系方面，他和自己家里的人都闹掰了，根本不怕再得罪一个祁誉宁。 祁陌看着祁君羽的回复，后知后觉。 每次他给祁君羽发信息，祁君羽回复的时间都绝对不会超过二十分钟，这总给祁陌一种他们在同一个地方的错觉，潜意识里总是没把云都和巴黎的时差当回事。 总是记不住，祁君羽的回复速度不是根据时差来算的，是他的身体情况让不让他睡。 祁陌先是道了个歉，祁君羽很快说他前一天睡得早，这回刚醒。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不让他再过多担心，祁陌还是选择相信。 【哥：怎么会选那么冷的地方？但凡换个别的地方我都能去看你。】 祁陌赶紧回复。 【RUC-Seven：哥，这里太冷了，你别来。】 就算祁陌不说，祁君羽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开什么玩笑，俄罗斯那种气温底下的地方，他是绝对不会踏入半步的。 得到祁誉宁的行踪，祁陌彻底放下心来，简单吃了个午饭就拎着重量轻到吓人的行李箱去了机场。 祁陌一走，严宥叹了一口气。因为是决赛前夕，程珂没有让他们在这几天时间里再碰游戏，这样反而会打乱他们的平时状态。那边的酒店是专门的电竞酒店，设备很好，是特地划出来用来给参赛选手使用的。 “叹什么气啊，你的心跟祁陌一起飞走了？”临夏和常毅惟的航班定在晚上，时间也不长，只有两个小时。临夏计划着落地的时候正好去吃夜宵，回家睡一觉好好休息，再慢慢悠悠地收拾收拾衣服，所以她现在格外松弛，还有精力和严宥这么聊天。 “唉临夏姐你现在有空吗，给我分析分析呗。”严宥坐直身体，虚心请教，“你觉得现在陌陌有没有对我有一点好感？” “我当然有空了，我都坐在这了还没空吗？”临夏好笑道，很认真的给严宥分析，“你这个问题太宽泛了，好感包含了很多。举个例子，就比如我吧，我也可以说自己对你有好感，但是你要问是什么好感，我就会说是把你当儿子的那种好感。” 严宥一点都不介意临夏这么说，他点点头，继续听。 “我当然知道你怎么想的，你是想问祁陌对你有没有那方面的好感对吧？我觉得你得先搞清楚一个点，就是祁陌到底是不是gay，如果他是，那恭喜你，我觉得你两肯定能成。但是万一呢，祁陌不是gay，那他的好感就止步于队友层面了，单纯就是一起打电竞比赛的交情、一起直播双排的交情。” “嘶……”严宥身体往后仰了仰，“临夏姐，你既然能看出我，那不能看出来陌陌到底是不是gay吗？” 临夏一脸诧异：“我什么时候看出来你是gay了？” 严宥比他还诧异：“啊？” “你根本不用看出来啊，你喜欢祁陌，不是你见到他的第一眼自己说的吗？” “临夏姐，常哥，你们相信一见钟情吗？”临夏说，“这句话不是你说的？别跟我在这装傻蒙我，你临夏姐记性好着呢。” 是他说的，严宥没忘，经临夏这么一提，严宥的眼前仿佛又见到了半年前的祁陌，啧啧两声：“怎么就这么讨人喜欢呢。” 临夏：“……” 好的，她就多余问。 这不是心跟着祁陌飞了还能是什么。 说的那个一点，临夏觉得严宥这样子像被祁陌下蛊了，是被骗还能在她面前说为什么祁陌不骗别人只骗他一定是对他有好感的那种情况。 话又说回来，严宥抓住最重要的那个点，“但是我不知道陌陌是不是啊，我总不能直接去问吧。” 这确实不太好。 临夏想了想，给他出主意：“那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是gay的？从自己身上找找有没有相似的特征啊。” “我不是gay。” “？”临夏眼睛忽然瞪大，假睫毛都扑扇掉下来，她手忙脚乱地去接，用另一种方式生动形象地演绎了眼珠子瞪掉的场景。 幸好没让假睫毛掉在地上，临夏招呼常毅惟把她的假睫毛胶水拿过来，边问严宥：“你不是gay是什么？” “gay是一开始就喜欢男的，我又不是，我只是喜欢陌陌而已。”严宥说，“我也不知道啊，他往那一站，我就想原地跪下求婚。” “……” 临夏彻底没话了。 她接过常毅惟递来的一整个化妆包，从里面翻出睫毛胶水，“我没辙了，爱莫能助，全靠你自己了。” “遇到什么事了？什么爱莫能助？”常毅惟只听见了最后一句话，坐下来，“说给我听听，大家一起解决。”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男朋友这泛滥的热心肠，临夏兀自摇了摇头。 “常哥，你不懂。”严宥满脸忧愁地拖着下巴，哀叹，“你不懂啊——” 能令临夏和严宥都犯愁的事情，常毅惟有了之前的经验，一猜一个准：“难道还是祁陌的那件事？”他试着猜的更详细，“还是在讨论他的性取向？” 严宥暗淡无光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他的眼睛微微瞪大：“常哥，难不成你知道？” “我不知道。”常毅惟说完，眼见严宥又要如死水一般瘫回去，急忙开口，“但我看有网友分析过，感觉分析的还挺有道理的。” “真的？！”严宥此时就像个气球，里面的气一会儿全部漏掉，一会儿又充满，来回膨胀，“那他们是怎么说的？从哪些方面看出祁陌可能是gay？” “不是分析祁陌是gay，而是经过种种，得出来祁陌绝对不可能是gay。”常毅惟刷着手机，“等我找出来给你看看。” “咚”的一声。 严宥从沙发上摔了下来。 第45章 第 45 章 落地星城机场的时候是在下午三点三十七，祁陌没过多磨蹭，直接打车回了家。 他将手指放在密码锁上，只听“滴滴”两声，认证成功，门打开了。祁陌抬头，看了一眼门上的监控，面无表情地走进，径直上了三楼。 家里有人在打扫屋子，是家政阿姨，祁陌见到她，两人互相点了一下头。在家政阿姨刚要开口想说话的时候，转头祁陌已经没影了。 他的房间一直是锁着的，家里的备用钥匙都在他这里，即便可以找人开锁，祁誉宁也不会这么干。 本来关系就不好，再这么公然撬锁，那他这辈子估计都没有再和祁陌好好说话的机会了。 房间里的陈设还和他走的时候一样，祁陌拉开衣柜，翻出来厚实的冬装，装了几件就塞满了行李箱。 好了，他回来要做的事情已经结束了，从他进门开始到现在，只花了十分钟不到，比祁陌预计的时间还要短。 而现在，他的航班还没从别的地方飞回来，可以在家里等着，但没必要。 相比在这个家里，他宁愿去人多的机场。这个点不是同行高峰期，他还可以买杯咖啡，在那里玩单机游戏等飞机起飞。 在飞机上都没有喝水，祁陌忽然觉得有些口渴，他把行李箱放到门口，拿了杯子下去接水的时候，摸了摸口袋，发现蓝牙耳机好像落在房间里了。 上二楼时，他往旁边扫了一眼，视线忽然顿住。 祁誉宁房间门怎么没关好，开了一条小缝。 祁陌顿时心里一紧，难道祁誉宁又回来了？他在家里？ 他握紧了手里的杯子，放轻脚步，一点一点的朝祁誉宁的房间门口挪动。 别墅里很安静，家政阿姨在洗手间里打扫卫生，门是关着的，在二楼根本听不到一点动静。 唯一发出声音的，是每层楼墙上都挂着的那个挂钟，发出嘀嗒嘀嗒的声音。 越靠近房间，祁陌的心跳就越快，咚咚咚地跳着，仿佛身体已经预知到了什么似的。 还有五六步的时候，他听到里面隐隐约约有人在说话。 令祁陌没想到的是，等他终于贴着墙摸到房间门口，才发现里面的声音根本不是祁誉宁浑厚的声音，而是听上去说话人的年纪就不大、一个男生的声音。 短短的一秒钟之内，祁陌好像明白了很多事情。 他几乎是下意识就要推门，叫出里面的人的名字。 是和他一样的姓，是那个一直活在过去的谢卿和现在的祁誉宁口中的，他从来没见过的那个小孩。 是祁誉宁的私生子。 是， 祁运。 虽然从来没见过面，也从来没听过声音，但祁陌就是知道，里面的人是祁运。 除了他，还有谁能这么明目张胆地进这个家，进祁誉宁的房间？ 家政阿姨的儿子可没那个胆量。 祁陌握紧了拳头，气的想笑。 好啊，祁誉宁。 好啊。 他就离开了半年，现在祁运都可以进他家来了，甚至不需要祁誉宁带进来，他还是一个人进来的—— 等等，那也说不准。 难道那个小三也在？！ 心脏像是被什么重物砸了一下，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的祁陌几乎是下意识回头，去看向谢卿之前的房间。 不可能…… 还好，房间没有被打开的痕迹。 谢卿房间的锁是密码锁，一开始的密码他和祁誉宁都知道，但是之后祁陌把密码改了，备用钥匙也拿走了。 为了防止祁誉宁做出些什么事情，祁陌有次趁祁誉宁不在家，在谢卿房间对面的墙上装了一个针孔摄像头。 还好，和对待他的房间一样，祁誉宁什么都没干，只是偶尔喝醉酒回家路过谢卿房间的时候，会在门口停留一会儿。 唐馨不在，就只有祁运一个人？ 祁陌现在有些拿不准，他不能确定祁誉宁是不是在房间里听祁运对他讲话。 他下意识打开手机，发现在五分钟之前祁誉宁的朋友圈更新了一张照片，红木桌子上，是几份白纸黑字的合同，配文是这样的： 【和王总李总的第二次合作，准备去打高尔夫球放松放松[抱拳][抱拳][抱拳]】 没事了。 祁誉宁不会做那种人坐在房间里，朋友圈更新预制照片的事情。 所以现在可以确定，房间里就只有祁运一个人。 祁陌放松肩膀，身体前倾，想听清楚祁运到底在说什么。 听上去是在跟人打电话。 “他要开什么条件才能同意？三倍的签约费？钱都不是问题，听说他家里条件就不好，他能提出这种条件，是不想在电竞圈里混了打算打钱走人就是。” 电竞圈，祁陌在内心重复了一遍，会是他认识的人吗。 “我知道是决赛，真是因为决赛才要买通他。他这两天不是发烧了吗，到时候粉丝自己会给他找借口的。别管那么多，守光者是团队里最不可缺的职业，当然要拿捏到七寸了。他们这次的地点你们战队不是已经知道了？都是过一两天的航班，到时候见到控制好表情，别露馅了。Under这个人我了解过，无非就是要钱。” “果然是从家境不好情况下出来的小孩，就这点指望。”祁运嗤笑一声，言语里除了嘲讽再无其他，“我看过他的比赛，表现只能说是平平无奇，能一直待在RUC里无非是他们战队氛围好不会主动赶他走，再加上严宥的头脑，现在我哥也在那里，战队策略都是他们两在场上随机应变就定好了的，哪还需要他动脑子？他们说什么，怎么做，找着做就是了，出了事也落不到他头上，真是个相当安逸的位置。” “偏偏自己还没有自知之明，他的签约费是全队里最低的，自己还不高兴，真以为超人气战队，所有队员就都是超人气了。” “三倍签约费不是他自己提出来的吗，这么点钱就收买了，你跟他打点好就是，别让人发现了。就算发现，也要保好自己，别拖累到我头上来，我现在还是个替补。” 祁运停了一会儿，又继续不屑地开口：“以他这个水平，跟着RUC拿过几次全球总决赛都是算他祖坟冒青烟了，这个赛季就打完半决赛也不丢人你说是吧，还有……” 祁陌在门口听完了全部的内容，越听，身体越僵。 如果祁运不说是谁，即便前面的描述和Under再怎么能对应的上，祁陌都不会相信是他。 但是他说了，直白、毫不遮掩地爆出了Under。 祁陌再怎么想给他找借口，也没用了。 敢问电竞圈里，所有战队里，还有和RUC战队守光者同名，都叫Under的吗？ 没有。 所以就是他，就是自己相处了半年的队友，就是RUC的守光者，Under。 祁陌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被屋子里的冷空气冻住了，然后开始逆着血管开始倒流，四肢冰凉。 祁运不知道再和什么人打电话，祁陌迅速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提取关键信息。 “决赛”“你们战队”“航班”“见到控制好表情” 同样参加决赛的战队，和RUC战队相同的那一场——天翼战队。 除了他们战队，没有别人。 电话还在继续，祁陌忽然接收到这么多消息，平时在游戏里反应速度极快的脑子现在才想起来拿手机录音。 手机还没掏出来，只听一楼，家政阿姨清洗完洗手间，打开门的时候不小心把拖把桶弄倒在了地上，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祁运瞬间警觉起来：“谁在那？！” 祁陌手一抖，差点发出声音。现在跑的话肯定会发出声音，祁陌迅速脱掉自己的拖鞋，拿在手上，在地板上滑行，借着楼梯转角和扶手，找了个可以遮挡自己的地方。 家政阿姨听见声音，抬头：“不好意思啊，我把拖把桶弄倒了。” 祁运松了一口气：“家里没别人吧？” 家政阿姨面不改色：“没有。” 等到祁运重新回房间，并把门锁上，祁陌才上了楼，把自己的房间门锁上，恢复他回来之前的样子。 走到门口时，祁陌把手上的杯子交给了追出来的家政阿姨：“谢谢。” “这算什么。”家政阿姨接过杯子，拿在手里，“你也算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了，那个小孩就是你爸的私生子啊？” 祁陌低头，轻轻嗯了一声。 家政阿姨叹了一口气，对于这家的情况，她一个做保洁的也不好多说什么，但无论怎么说，她依然是无条件偏向祁陌的。 到现在，她也仍然能想起之前这里一家三口有多幸福。 可惜啊，那么好的一家三口，发展成现在这样了。 可以说是分崩离析。 “我一开始就想告诉你二楼房间里有人的，但是你走的太快了，怕他听见，我也没好叫住你。”家政阿姨说，“听说你现在已经是职业的电竞选手了，我不知道这个选择对你来说是对的还是错的，只要你好好的就行了。” 家政阿姨的话让祁陌不由得又想起了之前的日子，现在早就回不去了。他向她道别，拿了放在门口的行李箱，去了机场。 星城机场在这个时候人很少，大半的座椅都是空着的。祁陌在角落里坐下来，仰头靠在椅背上出神。 Under的那件事给他带来的错愕还没有消失，他现在一闭眼，耳朵旁边似乎都是祁运和电话那头的人说话的声音。 等等…… 祁陌在脑子里把自己从机场到家里的行程全都回忆了一遍，一字一句，放慢倍速。 他抓住了一个刚才一直漏掉的关键点。 一直的注意力都是放在天翼战队和Under的三倍签约费，却自动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项。 天翼战队这个赛季挺猛的，不然也不可能一路杀到半决赛。他们的势头很猛，不然程珂也不会单独把他们叫到会议室，空出宝贵的一个下午的训练时间，连吃饭的时候也没放过，拿了天翼战队和别的战队的半决赛比赛就开始带着他们复盘。 要是真的和RUC对上，他们并不是如同赛季初一开始的那场常规赛，像青鸟战队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天翼和RUC的能力水平可以达到一致，甚至可能还多几分胜算。 RUC对天翼，是四比六。 RUC四，天翼六。 这样的结果不只是程珂能预测出来，天翼战队的教练也一定能猜个大概。如果是为了进决赛，那么他们也完全没必要买通对面战队的选手打假赛，万一被发现了，连累一整个战队，会自动抹黑自己的战队，不光会掉一大堆粉丝，还会遭受各路喷子的言论。 这么得不偿失的一项，天翼战队压根没必要冒这个险。 他们不需要买通对手打假赛，所以祁运买通Under的目的是什么就很好猜——他就是要RUC输在决赛，让RUC止步于全球总决赛的大门前。 能让他这么做的原因，祁陌猜无非就是因为他。 因为他和祁运都是祁誉宁的儿子，即便祁陌现在并不想承认，祁运自己应该也不愿意面对这个私生子的身份。 祁运的电话里提到，“我现在还只是个辅助”。 祁陌如梦初醒般地睁开眼，感觉一切都有了头绪。 为什么祁运一定要RUC输在决赛，原因之一不只是祁陌自己在RUC战队里，第二个是因为他现在也进入了电竞圈。 同样都是祁誉宁的儿子，祁陌因为祁誉宁去了一次唐馨家，自己在他耳边胡言乱语几句就送走了他的大儿子，本以为祁陌只是单纯会打游戏而已，没想到被RUC战队教练程珂一眼看中，加入了超一线超战队。 祁运一直在关注这祁陌，在RUC战队官方微博宣布换掉原先队伍里的神佑者白日，取而代之的是青训营里训练一个月就上来的祁陌时，微博和论坛上一片混乱，大多数言论都在骂，祁运当然没忘了给黑祁陌的言论都点了个赞。 第一场常规赛是在星期三，祁运那天要上课，但为了看祁陌的笑话，他从前一晚就洗冷水澡，冲完了又觉得不够，在浴缸里放了一整缸的冷水，加了从冰箱冷冻层扣出来的冰块。 将自己的身体泡在浴缸里十分钟，擦干身上的水之后顶着这样一具身体，把空调开到十八度还开最大档的电风扇，不盖被子睡觉，成功在初夏的时候让自己发了一场高烧。 唐馨前一天就约了第二天的健身房，走的比祁运上学还早，所以祁运才敢这么做。 估摸时间确认唐馨已经到了健身房，并且课程已经开始的时候，他就会给她打电话。 烧了半夜的身体一张嘴，沙哑的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唐馨吓了一跳，但是健身房的课程一旦开始就不能中途退出，这种私教要花不少钱。 祁运当然知道健身房的这一制度，于是这时候只要稍微向唐馨卖个惨，说家里有药，他吃个药就能好，不用让她麻烦再来回跑一趟的话，唐馨就会感慨祁运的懂事，然后点头，挂掉电话之后去找老师请假。 这样一来，今天的假期就有了。 祁运缩在被子里捧着手机看直播，在导播切全景大屏的时候，他的视线从未离开过祁陌，死死地盯着他，仿佛这样就能顺着电流和网线，让祁陌操作失误输掉比赛，然后被全网骂。 赢下第一场比赛的时候，伴随着解说甲乙、观众席的尖叫以及网友一片激动的弹幕，祁运黑着脸将手机狠狠摔在了枕头上。 什么没用的废物，一群职业选手连一个刚在青训营训练了一个月还不到的新人都打不过，赶紧滚回家种地吧。 没有如祁运所愿，第二场比赛青鸟战队依然输给了RUC，RUC战队拿下第一场常规赛的胜利，祁运一张脸冷的跟冰块似的，看着和其他队友一起站在赛场上还被RUC战队的队长、RUC战队真正的人气选手严宥格外关照的祁陌，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凭什么祁陌永远都是被看见的那个？凭什么？ 这不公平！ 难道就因为他是祁誉宁婚内出轨的产物，就要被他雪藏，他和唐馨就要在祁誉宁一辈子的控制下活着吗？ 不能决定自己的出生，但要是还不能掌握自己的以后，那可就真的是废物了。 祁陌能做到的，他凭什么不行？ 祁陌不在星城，祁誉宁回来的时间除了工作上的安排，还能去哪里？最终的归属地还不是他们家，难道要一个人独守那三层的空房？ 用脚趾头想想，祁誉宁也不会那么做。 回去没人，三层楼都关着灯，祁陌的房间在三楼他不会上去，晚上睡觉回自己房间的时候正好能路过原配的房间，停下来感伤一会儿然后自己再孤零零地一个人回房间睡觉吗？ 男人。 至于祁运为什么能了解的这么清楚，全是从唐馨口中得知的。 当然，她也不需要说全部，从祁誉宁每次回星城都会来找他们的样子就能推测出来了。 嘴上说是什么在家一个人孤单，其实就是控制不住下半身。 祁运算准了时间，在凌晨一点多假装起来喝水，他们两自然能听见祁运故意制造出来的动静。祁运就进去说自己也想去打电竞，这时候的祁誉宁最好说话了。 不过他还是高估祁誉宁了。 祁运原本以为，祁誉宁会怎么把祁陌送进去的，就会怎么把他送进去，结果到了地方才发现，是个名不见经传的青训营，连青训营负责人的人际关系都远远比不上祁陌那个青训营负责人的。 这些都是祁运趁着没人，专门找青训营负责人问的。 那个负责人的原话：“哎呦我的天呐，你要是想进那些一线战队，在我这里实现不了。你说的那个青训营，人家负责人的人脉多广啊，不然怎么会让RUC那种战队的教练看见呢？他们都是有个群的，各路负责人看到有天赋的选手，直接把月项考核的视频发到群里，自然有一堆人找，我么这里可没那个资源。” 祁运越听眼神越暗。 祁誉宁，你好样的。 第46章 第 46 章 不知道祁运是用了什么方法，现在能当上电竞选手的辅助，虽然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是哪个战队，但这点信息已经够了。 祁陌根本懒的深究祁运是怎么进入这个圈子的，肯定是祁誉宁。 用什么方法把他送进来的，就可以用相同的老路送祁运进来。 哦对了，他当时估计全沉浸在可以送走自己，没人看着他和那个小三和私生子家里的喜悦了，随便找个青训营就把他打发了吧。 既然有心扶持祁运的话，找的青训营应该更有名，给那个负责人塞了不少的钱吧，比他多几万，还是十几万？ 此时祁运到底会不会打游戏、适不适合当电竞选手已经不重要了，他祁誉宁的宝贝儿子都开口了，说不定祁誉宁就差把整个青训营买下来送给祁运。 要是那样不妥，那也是个祁运打两把游戏就可以直接晋升的模式。 祁陌想到这，嘲讽地笑了一声。 祁运是想证明自己的能力确实可以去当首发队员吗？不然怎么不让祁誉宁直接塞钱进哪个一线战队？ 钱不够？不能吧？ 他给那个小三和那个私生子花的钱，数额说是像流水一般也一点都不过分。 他还在星城没走之前，一个月是给他们几百万快一千万，他现在都不在星城半年，祁誉宁不更加肆无忌惮才怪。 会是多少呢，让他猜猜。 祁陌打开自己的手机计算器，随便点了一个数字，在后面按了不知道几个零。 一千五百万？两千万？又或者是两千五百万？ 最后一个数字倒还真有可能，完美地贴切了他们三个人。 再一个，祁运现在进了电竞圈，花销比之前上学要多多了，祁誉宁溺爱他，又宠爱唐馨，多给他们一点在祁誉宁的思维里是完全没错的。 祁陌停止对祁运为什么会来到电竞圈里的猜测，开始思考正事。 从祁运的言语里可以知道，Under有很大一部分可能性已经被钱收买了——这么说不太准确，如果他真的热爱这个职业，不会不知道这样做完全是违背了电竞选手的初心。 他从一开始就不坚定，不然不会别人一开口就动摇，并且已经和天翼战队商量好，准备在没过几天就要到来的总决赛上……出卖他们，给天翼战队打假赛。 这件事的严重程度不用多说，祁陌得立刻和程珂和严宥说。 但是，没有证据。 祁陌没有录到他们打电话时的录音，单凭他自己一张嘴，张口就要和他们说“听见Under要帮天翼战队在决赛上打假赛”吗？ 太没信服力了，还会显得自己很蠢。 他们是一起打了好几年比赛的亲密无间的队友，自己只是今年才来半个月的人。 万一呢，万一Under在和天翼战队聊的时候良心发现，这件事情的可能性是…… 祁陌算不出来。 在游戏里可以根据对面战队的行踪和视野随时随地开赌对面的想法和位置的人，此刻却不敢赌Under的真心。 人性经不起考验，真心无法被揣测。 祁陌用力的闭了一下眼睛，感觉头疼的很。 广播里已经开始播报航班信息，现在和程珂和严宥说也不能在短时间内说清楚，祁陌决定现在飞机上冷静一个多小时，好好思考一下措辞再决定。 所有人的航班是战队报销，祁陌在买机票的时候下意识选了经济舱，被严宥看见，一把夺了过去。 “你现在不是以前那个一眼就引人注意的小漂亮了。” “？” “你现在是我们超一线战队RUC的天才选手Seven，出行怎么还买经济舱呢？是想在飞机上被粉丝认出来然后开个见面会吗？” “……” 祁陌确实没想起来还有这回事。 这半年里他除了坐战队的保姆车出去比赛，和战队一起坐飞机去别的城市比赛，其余的连基地门都没出过。 身边一直是那么几个人，飞别的城市的机票都是由程珂统一定的，他就自动忽略了他们当时坐的是头等舱这一点。 回星城是头等舱，回云都祁陌同样没忘——虽然他认为这世界上的人有那么多，不一定这架飞机上就刚好有他的粉丝，又那么巧地能认出来把自己包装的很严实，又戴了帽子，又戴了口罩的自己。 头等舱没多少人，很安静。他找空姐要了一杯水，看着窗外大朵大朵洁白的云望呆。 心里有事，祁陌总有种飞机的飞行速度比来的时候提升了一倍的感觉，拉着行李箱再次踏上云都机场的地板时，他仍然在恍惚。 良久后，从心底涌上来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是恐惧。 祁陌下意识地在害怕。 他害怕即便是说了真相也没有人信，害怕Under并没有被收买，贸然说出会影响队内关系。 有万分之一的可能，Under听见自己这么污蔑他而生气，RUC战队里的其他人也会戴上有色眼镜看他。 “我们这么相信你，你怎么能污蔑Under呢？” “你的证据呢？口说无凭。” 最后，是严宥的声音。 他冷漠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他说：“祁陌，我对你太失望了。” “……” 心里的不安时刻提醒着他，没有证据。单是这一点，就已经让他对向程珂和严宥开口坦白望而却步。 祁陌走在偌大的机场里，像是丢了魂一般，走路如同行尸走肉。 他感觉自己有点饿了，奇怪，明明在去星城前的中午吃过饭了，并且吃的不少。 机场里便利店的烤肠太诱人，祁陌还是没忍住买了两根。 他就这么坐在行李箱上，一手握着两根烤肠，小口小口地咬着，另一只手打开微信，在点开程珂和严宥的聊天框中反复犹豫。 最终，他还是先点开了和严宥的聊天页面。望着每天早上和晚上祁陌都会发的早安和晚安，以及穿插在其中偶尔跟他说等他回来双排、问他吃不吃喝不喝某个东西的消息。 上一条消息，是严宥问他有没有到星城。 祁陌还是没有发一个字。 他把手机揣回口袋里，正准备赶紧解决掉买的两根烤肠，一抬头，发现不远处一群人举着手机在拍自己。 祁陌：“……” 忘记了，他已经把口罩摘了。 粉丝们老早就发现了他，毕竟这样一张帅脸坐在行李箱上真的很难不被注意到。但祁陌似乎一直在想东西，她们便默契地没有开口打扰，像是商量好了一般纷纷开了手机录像，将摄像头对准这个小孩。 等到祁陌终于抬头，确认看见她们了，她们才开始说话。 “啊啊啊啊啊陌崽陌崽，你怎么在机场啊，是在等严神来接你吗？” “不是。”既然已经被看见了，那就没有再戴口罩的必要，祁陌将口罩的绳子绕在手上，“我自己打车回去。” “儿子儿子，我昨天在你微博底下评论让你们决赛放平心态好好加油你看见了吗？” 祁陌点头：“没看见，但我现在听见了，谢谢。” 好乖好乖好乖，粉丝们忽然开始母爱泛滥，关心起祁陌的所有。 “陌陌，你穿这么少冷不冷啊？” “陌崽你吃饭了吗？” 祁陌穿着一件黑色的薄款羽绒服，和路人粉丝身上一眼看上去的厚度形成明显差异，他双腿叉开，将行李箱拉杆抬高，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 十六岁的少年身高已经来到了一米七八，收起一双长腿坐在行李箱上，显的整个人小了一圈。粉丝脑海里闪过一个不太贴切但实在可爱的参照物——此时的祁陌像是个黑麦小面包。 “不冷，我吃过了。”祁陌将胳膊搁在拉杆上，身体重心放下去，说出口的话闷闷的，被羽绒服挡住。他微微抬眼，视线从过长而落下来遮盖眼睛的碎发中透过去，“你们吃过了吗？” “没有呢。”粉丝们故意逗小孩。 “这么晚了还没吃饭？”祁陌信以为真，四处看了看，最后目光锁定在不远处的肯德基和奶茶店上。 “你们过来。”祁陌从行李箱上下来，带着一群人来到店门口，低头拿手机，“想吃什么就点，我请客。” “啊？” “啊什么？你们不饿？”祁陌反问。 粉丝中有故意逗祁陌玩的，也有刚从飞机上下来饥肠辘辘的，但她们不想花自家儿子的钱，“不用了，我们吃过午饭了。” “午饭吃过了，那就当晚饭吃，不想吃的点杯奶茶当饭后甜点。”祁陌说。 “会胖啊陌陌。”这群人里大多数都是女生，提到吃的喝的不由得牵扯到这一点上。 “那就点去冰的，零卡，不会胖。” 祁陌都说到这份上，再推辞也不好。大家三三两两地买了一些小食，捧在手里热乎乎的。 “老公我爱你！我追随你一辈子！” 一道粗犷的男声在人群中响起，刚才说话的一直都是女生，祁陌咀嚼薯条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抬头，不可思议道：“你叫我什么？” “老公！！！”那人用了更大的分贝回应。 祁陌：“……” 有时候好像报警，但又不知道和警察说什么。 索性还未等祁陌回应，其他的女粉先按耐不住开始声讨。 “别搞啊，我们小孩还是未成年！” “我靠这你也喊得出口？” “求求了别搞好吗，吃东西还堵不上你的嘴？” 祁陌摇了摇头，当作没听见。 “谁啊？敢这么叫我们陌陌？” 这声音在场的人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祁陌一下子抬起头，看见严宥从出口的方向走来，笑容满面地将自己的手搭在他身上。 他早已锁定目标，黑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又重复道：“谁啊？” 没想到严宥会突然出现，粉丝们强忍着内心的激动才没让自己尖叫出声。 “啊啊啊啊啊严神，你怎么来了？” “是不是来接陌陌的？” “正主来喽，还敢在人家面前放肆。” 不曾想，那位男粉见到严宥更是收不住自己了，用和刚才喊祁陌老公同样的分贝：“老公！！！你才是我的正宫啊！！！！” 严宥嘴角抽了一下。 事情的发展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你们两个都是我老公！老公你们一定要是真的啊！！” 现在粉丝们和两个正主都凌乱了。 刚才喊祁陌老公，粉丝们以为他是祁陌的单人粉丝，或者说是激推，又或者说是梦男，在身份还在扑朔迷离尚未确定的时候，又喊了严宥老公，这回粉丝们可以认定了，这个人多半是个看脸喜欢人的颜控。 而现在，这位男粉一直藏在迷雾中的身份终于揭露——居然是两人的cp粉！ 所有人大跌眼镜。 这个世界还是太疯狂了。 “停停停停停，stop一下。”这情况实属超过了严宥的意料，他还记着这两天一直在思考的祁陌到底是不是gay的问题，抽空观察了一下祁陌的表情。 冷冷淡淡，眉头微微皱着。 完了，严宥心里一凉。祁陌不会生气了吧？还是在公众场合被这种人贴脸觉得烦？ 现在该说什么才能不那么僵硬地转换话题，急急急。 祁陌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歪头看着身边的严宥，声音清冷又好听：“你怎么来了？” 再不来老婆都要成别人老公了。 “你都上热搜了，程哥说我肯定想来接你，我就来了。”这句话真假参半，前半句是真的，后半句去掉被用来当作挡箭牌的程珂，也是真的。 上热搜不假，我自己想来接你更是真的。 在粉丝面前是这一说，在微博上有人再次问起严宥怎么突然出现在机场，严宥是这么回答的。 【RUC-Right：接“老公”。】 第47章 第 47 章 祁陌原本想在回基地的车上就和严宥开口，但他们出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一群人，拿着手机拍他们还跟他们挥手道别，司机以为他们是什么明星，一路上都在和他们闲聊，问他们怎么没有助理和经纪人，怎么没有专车接送还要打车。 严宥演戏的瘾上来，在司机大哥面前给自己按了个当练习生练习多年但是在出道的时候被天降的钞能力选手挤出去的落魄爱豆身份，给人司机大哥说的是一愣一愣的，还一直不停安慰他们说机会总会有的，是金子总会发光的，让他们不要太难过。 严宥说的太邪乎，中间祁陌没忍住看了他好几眼。 到了基地附近，严宥让司机大哥把他们放在那条小吃街上，再次感谢了司机大哥对他们的鼓励。 下车后，严宥在打车平台给司机点了个五星好评，匿名打赏了一百块。 “陌陌，饿了吧？你想吃什么？” 祁陌的脑子一团乱麻，一心想着要把自己听到的事情告诉严宥，分出精神回复严宥的问题，同时还要小心谨慎地想一想自己能吃什么。 没时间再搜，祁陌被一堆事情压的有些烦躁，选了个绝不会出错的答案，随口道：“凉面。” 严宥点点头，让祁陌戴好口罩在原地等着，自己一头扎进了那一条长长的、所到之处都飘着香气的小吃街。 过了将近二十分钟，祁陌的额头被外面的冷风吹的都没知觉了，严宥还没回来。 怎么去那么久。 他正要给严宥打电话，就见他从远处喘着气跑回来。 “这个季节……他们都不卖凉面……给你买了馄饨，这个行吗……” 祁陌望着严宥额头上因为来回跑而沁出来的一层薄汗，有些愣神。 他都忘了，现在的云都是冬天，是十二月，是快要到一年的年底，怎么会有人在大冬天卖那吃了就感觉五脏六腑都被冰冻了一般的凉面呢。 “你傻吧？”祁陌接过馄饨，“冬天不卖凉面，你不是知道，怎么不直接说？” “万一呢。”严宥的手放在他的行李箱拉杆上，让祁陌坐好，自己拉着他往前走，“万一真有，那你想吃吃不到怎么办？” 祁陌心里一软。 这种只为他一个人考虑的话，他很久没有听过了。 严宥的手没戴手套，他也从来不喜欢戴那东西，嫌碍事——虽然碍事的借口是那样就不能碰到祁陌的手。 指尖已经被冻的有些发红，仍放在拉杆上受冷风吹着。 祁陌于心不忍，双手捧着套着一层塑料袋的馄饨碗，捂热了之后去贴他的手。 忽如其来的温热让严宥一个激灵，他低头，看着祁陌认真给他捂手，以及那个毛茸茸的脑袋。 幸好是戴着口罩，严宥想。 不然他现在的笑容可能有些见不得人。 回到基地，祁陌没有多少想吃东西的**，只想赶紧跟严宥和程珂说事情。 “程哥呢？”祁陌进门就找人。 “这呢这呢！”一楼大厅里传来程珂的回应声，祁陌一下子从行李箱上跳下来，直奔出声地，严宥紧紧跟在他身后。 “程……” 只发出来一个字，祁陌就没了声音。 程珂坐在沙发上和人打字，坐在他身边的，是正在吃东西的Under。 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听见动静，Under抬头看了两人一眼，含糊不清道：“呦，回来啦？” 严宥见到Under在基地里也很惊讶：“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在家里待着也没事，不如早点回来。”Under和平时一模一样，“买东西了？坐过来一起吃。” 祁陌哑然。 他总觉得，心里最不想看到的那个猜想已经得到了落实，否则没办法解释Under这么快就回基地这件事。 他听严宥说过，Under的家到云都，来回的时间就超过十二个小时，他昨天走的，现在能到云都，说明他中间根本没停留多长时间，和他在星城一样，拿了衣服就等回云都的航班。 Under是RUC战队里一年中最少回家，也是回家路程最长最远的一个，好不容易的与家人团聚的机会，为什么不在家里多待一会？ 原因只有一个。 Under根本就没有回家，而是在外面买了衣服，和天翼战队——不，不会那么明显，但肯定是天翼战队的人见面。 一手交钱，一手确认。 他们之间肯定有录音吧，一切都准备好了，不像自己当时的手忙脚乱。 在踏入基地门口的前一秒，祁陌的心里仍在思考措辞，抱着“Under不会背叛RUC”的幻想。 那幻想如同在狂风中的泡泡一般，还未成型就已消逝，什么也抓不住。 RUC战队里的人除了程珂，其他人都向来喜欢坐单人沙发，原因无他，舒服自在，可以想怎么坐就怎么坐，把腿翘到沙发扶手上也不会碍着任何人。 单人沙发一共就两个，现在被Under占了一个，严宥把给祁陌买的馄饨放在了另一张单人沙发的桌上，自己坐在了长沙发靠近祁陌的最左边，和程珂的距离中间能再坐下一队人加教练。 程珂在忙着，头也没抬，自然没看见。 要是看见了，估计还要给严宥一个大大的白眼。 严宥买了两份馄饨，不知道祁陌吃不吃葱花和香菜，单独让店家单独包装了，还有一小袋辣椒油和醋。 祁陌对于这些东西的看法都是可有可无，有的话也能吃，没有也不会主动要。 他瞥了一眼那四个小袋子，用筷子推远了一点。 严宥瞬间就get了他的意思，连同自己的那四个，将八个小塑料袋丢进了垃圾桶。 祁陌怎么吃，他就怎么吃。 一顿饭吃的祁陌忧心忡忡，吃完后，他想找个Under不在他们身边的时候，快速的把这件事情说了，平时总是懒懒散散独来独往的Under，在此刻仿佛化身牛皮糖，在程珂忙工作的时候黏着他和严宥，在程珂回来的时候又会时刻保证他们两同时出现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严宥起身去茶水间给祁陌倒饮料，Under都会立刻装作要去上厕所般地起身跟上去。 完全没有可以单独说话的机会。 祁陌不是没有严宥和程珂的微信，但是拉群说的效果太差了，还会留下不好的影响。 去拿手机都会被Under察觉，问你是在玩什么游戏。祁陌前十分钟就是这样被他问，于是只能被迫点进他经常在直播间隙等严宥时玩的UNO牌。 现在没机会说，睡觉了就更没有机会和程珂说话。 祁陌坐在电竞椅上沉思，他和严宥的房间很近，阳台的门只要是开着的，在屋子里自说自话都能被旁边的人听见。 基地里只有他们四人，程珂让他们早点休息回房间洗澡，祁陌抢先一步Under，跟在了上楼梯的严宥后面。 Under的房间在二楼，他没办法死皮赖脸地跟着他们上三楼，靠在栏杆上说自己游戏还没结束打完再进去，用这样的借口目送他们上楼。 祁陌和严宥的房间正好在Under的房间上面，到了视线死角就看不清了，Under耐心的等了会儿，听见两个房间的门打开又关上，没有脚步声之后才放心。 殊不知，他们两都没进房间。 祁陌悄悄拉住了严宥的袖子，无声地摇了一下头，又指指房间门。 他走到自己房间门口，打开门，停顿几秒又关上。严宥很聪明地照着他这么做。 确认Under已经回房间，祁陌挪着步子在严宥耳边道：“去阳台，我有事跟你说。” “好。” 祁陌几乎是一刻也没停，冲进房间里打开阳台的玻璃门，双手握紧栏杆。 这种像间谍一样接头方式让严宥很是奇怪，对祁陌想对他说的事情更好奇了。 他哪知道祁陌现在的心里有多着急，虽然两个阳台之间的间隙不大，祁陌还是放心不下。他大概估算了一下中间的距离，双手用力一撑，身体就灵活地翻过了栏杆，斜着身子握住严宥阳台的扶手边缘。 “我靠。”严宥吓的心脏一沉，顾不上自己，赶紧伸手去扶他，“祖宗啊你要干什么，这里可是三楼。” 祁陌来不及解释那么多，在严宥小心翼翼地搀扶下，成功翻到了严宥的那边阳台。 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透了，为了赶到阳台，两人的屋里均没有开灯。淡淡的月光照在严宥的侧脸上，原本还有棱角的五官忽然像是被罩上了一层月光纱，变得柔和的同时还模糊不清。 祁陌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人，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说不出来。 严宥同样在愣神。 祁陌的浅灰色眼睛，在月光照射下变得更加清透了，像注了一汪清澈无比的泉水。 像月光石。 好半天，祁陌才张嘴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接下来说的事，可能听上去非常不可思议，颠覆你的认知也好，你听完讨厌我怀疑我也好，我都无所谓。”祁陌尽可能让自己冷静下来，“我没有证据，但是我说的都是真的。” “你说真的，那就是真的。”严宥丝毫不问祁陌担心的是什么事，先给他来了一颗定心丸，“不会怀疑你，更不会讨厌你。” 要和严宥说这件事，还要追溯到祁誉宁和谢卿以及唐馨的关系，祁陌用力咬着自己的下唇，无奈又深沉地叹了一口气，将他的过往和处境一字不落地、桩桩件件地讲给严宥听。 “我很小的时候我妈发现我爸——祁誉宁，我不太想叫他那个称呼，有点恶心。他婚内出轨，我妈要走，记不清是多大了，反正幼儿园上完没多久吧，九岁好像。她说有个人来跟我争遗产了，说她要走了，没办法带上我，我跟她说……”已经有很久很久，祁陌没有主动和别人提起了，说的时候控制不住地哽咽，“说什么不重要，最后她和祁誉宁离婚就没回来过。那个小三和私生子被祁誉宁养的好好的，一直到现在。” “我被送来青训营就是因为祁运在祁誉宁耳边说的，他想把我从祁誉宁的生活中摘出去，这样祁誉宁的全部重心就都可以放在他么身上。”祁陌细数这几年祁运干的事情，“拉着他的小三妈妈，和祁誉宁一起拍全家福，还是我和我妈以及祁誉宁拍过的那种，姿势用的是我想的，一模一样一点没改。把我送到青训营，现在看不惯我现在自己在祁誉宁面前说点好话就摇身一变成为了不知道哪个战队哪个选手的辅助。” 外面风大，祁陌将手往袖子里缩了缩。严宥见状，低声问：“要不要进房间？我提前开空调了。” 让严宥陪着自己在冷风里这么久，祁陌不好意思，点了点头。 进了房间，暖气铺面而来。祁陌因为冷一直缩着的脖子终于放松伸直。 “我回家听见祁运在祁誉宁的房间里打电话，说……” “说？”严宥耐心地等待，“说什么？” “说让天翼战队买通了Under打假赛。”祁陌快速说完，不敢抬头看严宥的眼神，没有证据这一点总是让他心虚，“我没录到他们说的话，所以……” 他声音越来越小：“所以你不相信我也能理解。” 一片安静，房间里只有镶嵌在天花板里面的空调出风口在发出细微的工作声，这时候它正在休息期间。 每一秒钟都过的如此艰难。 片刻后，在祁陌忍不住要抬头前，空调发出一声不大的声响，暖风从出风口呼呼地吹出来。 他小心抬头，严宥正一脸灿烂的笑，注视着他。 见到那笑容的同时，身体被温热而舒适的风包裹。 奇怪。 窗外不远处的一颗树上，飘下来几片枯叶，在空中晃晃悠悠，被风带着，落入泥土中。 好像，春天到了。 第48章 第 48 章 “在那之前，我更想知道我们小小的陌陌跟妈妈说了什么。”严宥顺了一下祁陌因为静电而被炸起的头发，声音里带着诱哄，“可以吗？我能听吗？” “你的重点怎么放在这上面？” “哎呀陌陌~”严宥抱着他的胳膊不撒手，“我想听~” 祁陌：“……” 拗不过他，想想也不是什么很难说的出口的话，祁陌就毫无负担地说了。 “我妈说她当然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她很早之前就跟我说过一句话。” “你的开心，天下第一重要。” “我不希望她不开心，离开祁誉宁是最好的选择，她离开我同样。”祁陌面色平静，好像被抛弃的不是他一样，像一个冷漠的旁观者，“只要她开心就好了。” 他一直站在一个第三视角的角度讲述自己的过往，严宥的心里一阵一阵的疼。 “那你呢？” “放走了妈妈，那你呢？” “你的情绪，你的难过就不重要吗？” 严宥紧紧握住他的手，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给面前这个好像随时都要碎掉的人传递一点温暖，“祁陌，你可以有情绪，可以发脾气，你是活生生的人，不是没有感情的机器。” 严宥迫切地希望现在祁陌能哭出来——不管怎么样，那样总是情绪宣泄的一种，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毫无生气地说话。 “不重要。”祁陌偏过头去。 “重要。”严宥执拗地坐在他的视线对面，大胆地握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做这个动作并没有把握，现在也不是说这种事情的时候，但严宥想没有其他任何一个时刻比现在更好。 “你的开心，天下第一重要。你的情绪，在我这最要紧。” 如果祁陌是因为长时间没有体会过被人爱的滋味而不得不咽下自己所有的委屈，不发脾气不是因为没有，而是他没有人撑腰。 所有的情绪都只能自己打碎了消化了往肚子里咽。 祁陌隐约觉得严宥这句话说的很有争议，要他具体说出来哪里不对他说不出来，只能干巴巴地问：“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严宥垂眼，温热的掌心缓缓贴在祁陌的后颈上，手上微微用力，上身往祁陌的方向靠。 额头相抵，呼吸隐晦地交缠在一起。 “你可以随时喊停，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严宥怕吓到他，声音放的很低。 祁陌当然知道他在做什么，“我可以叫停，但绝对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严宥笑了一下，没给祁陌反应的时间，按着他的后颈凑上去。 一个浅尝辄止的吻，落在祁陌唇上。 祁陌，没有靠山，没有撑腰，没有依靠的日子过去了。 我来了。 我来爱你了。 祁陌喘了两口气，追着严宥在他的唇上也留下一个印章。 “亲了我，就是相信我。” “从来没怀疑过你。”严宥将祁陌搂在怀里，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胳膊，“其他的事情先放到决赛之后说，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我跟程哥说的话，他会信吗？” “会。”严宥正色道，“不光他，Under今天晚上实在是太反常了，一直跟着我们，我相信程哥也注意到了。” 说着严宥就打开微信，给程珂发了条消息。不出两分钟，程珂悄无声息地来了。 “跟做贼似的，什么事儿啊？”程珂将门关上，抬头看见两人亲密的样子，“祁陌怎么也在这？” 祁陌默默地往旁边挪了挪:“……” “有正事，大事，让整个战队为之震撼的大事。” “什么？” 祁陌坐直身体，简单的描述了一下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程珂越听眉头皱的越紧，“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正因为不是小事，所以才要和你说啊程哥。”严宥替祁陌接住程珂可能表现出来的所有不满情绪，“我们陌陌一向都是很乖的，总不能回家一趟什么也没干就和Under闹翻了要污蔑他不是。” “我知道。”程珂说，“只不过现在确实很难办，没有证据的话……实际上，就算有证据，要把这些证据交给Truth联赛赛事组、游戏联赛赛事官方上去审核的时间就需要起码一个星期的流程，基本上都是原来报上去的选手上场。” 所以，有没有录音和证据，结果都是一样的。 严宥下意识替祁陌松了一口气，不知道程珂这样说能不能减少一点祁陌心中的不安和愧疚。 “行了，这件事就停在这里，我们三个知道就行，不要再有第四个了。”程珂做了个截停的手势，“临夏和常毅惟都不要说，不要影响他们。” 程珂走后，祁陌坐在床上沉默了很久。 要是…… 要是我…… 脑海中起了个头，很多条线打成死结纠缠在一起，祁陌想努力地找出一那条只要丢掉，就不会让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情况下的线。可是他在满地中挑来挑去，每一条都会牵扯出更多。 所以祁陌崩溃了，极端地想法犹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要是我从来都没有出生就好了。 但是这样也不行。 祁誉宁和谢卿没有孩子，祁誉宁就不会婚内出轨吗？ 可能他们会有一个别的孩子，其他的不能保证，但凭RUC战队的实力，他们一定能拿下决赛，进入全球总决赛。 怎么会这样……怎么做都是错的。 不对……他不能不出生。 没有他，那么在当年那场火灾之后，祁君羽早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活着也不行，死也不行。 祁陌想的脑子都要炸开，痛苦地抱住头，紧紧地揪着自己的头发。 “祁陌！”严宥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异常，冲上去将他的手拉开，固定住，细细地安抚，“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里。” 祁陌的手止不住地颤抖，他盯着自己的手，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 上一次看见人手抖，还是遇到祁君羽的时候。 不过他哥手抖的样子比他严重多了。 又应激了啊。 严宥把祁陌的手拢在手里，轻轻地给他捏手指，“今天我能不能去你房间里打地铺？你这样我有点不放心。” “现在是冬天，打地铺？” “我皮糙肉厚，抗冻。”严宥说。 祁陌别扭地偏过头：“随你。” 那就是同意了。 等祁陌在他的房间洗完澡，严宥整理好自己，翻箱倒柜地找出之前临夏给整个战队的成员买的口气清新剂，全新未拆封，说不上来是什么味，但是清新很好闻。 祁陌提前给严宥留了门，严宥悄无声息地就进了房间。 严宥专门抱了自己的被子，进门一看，祁陌已经在地上给他空出了位置。穿着一身毛绒连体睡衣坐在床上。听到动静，刚想抬头，却因为连体睡衣帽子太大，遮盖住了大部分视线，内能第一时间看到严宥。 我超。 严宥完完全全地愣在了原地。 祁陌的衣服他只见过几件，但都印象深刻。基本上都是暗色和亮度低的深色，如黑白深灰浅灰深蓝浅蓝之类，最常穿的一件衣服是一件黑色的大码卫衣，胸口有蓝色字母的印刷体“BIY”。 RUC基地里经常没日没夜地上开空调，冬天开的热气哄哄，夏天就像是进了冰柜。所以在基地里穿这种薄款长袖卫衣也未尝不可。 这件衣服出现的次数实在是多到严宥不得不注意到的程度，他曾问过祁陌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件衣服。当时祁陌指了指自己胸口的字母，介绍的时候颇为骄傲。 “看见了吗？你知道BIY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严宥很诚实，“是什么意思？” “Believe in yourself，这件衣服是我哥给我做的。”祁陌说，“不止这一件，我所有衣服几乎都是我哥做的。” 怪不得提起来的时候眼睛都在发光，满脸写着高兴。严宥点点头，“哇撒，你哥这么厉害啊？” “那是。” 在基地里的日常训练，严宥看到的都是祁陌的常服，看见他有这么可爱的睡衣还是头一回。 平常那么冷淡不爱说话的一个小孩，居然会穿这么可爱的毛绒连体睡衣，这反差让严宥没忍住直接放下了自己的被子，手撑着床，伸手就去摸了摸他的头顶。 祁陌动了动头，调整了个姿势，看清严宥。 “你笑什么？” “我们陌陌这件衣服也是哥哥做的？”严宥又捏了捏帽子上的耳朵，“是什么动物？” “不是动物。”祁陌冬天穿这件睡衣习惯了，“我哥做的时候随手加的，说给我捏着玩。” “那我能捏吗？” 祁陌看了他一眼：“问之前好歹先把手从我的耳朵上拿下来。” 严宥嘿嘿笑了两声，不要脸地钻进祁陌的被子，舒服地叹了一声，“好暖和啊，给我躺会儿。” “你现在躺了你等会还能下去吗？”祁陌认为严宥说的“躺会儿”根本没有说服力，人在冬天一旦进入一个温暖的被窝，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五的可能性，除了上厕所，就一赖不起了。 “等会儿的事情等会儿再说。”祁陌身上的触感实在是太舒服了，严宥忍不住抱住他的腰，用脸蹭来蹭去，“陌陌，你身上好香啊。” “鼻子有问题就去治。”祁陌专注于手里的游戏，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严宥。 过了十分钟，眼见祁陌还是没有和他聊天的打算，严宥怨气满满地坐起身，探头去看祁陌的屏幕。 “你在玩什么游戏？都不理我。难道我在你眼里还没游戏重要吗？” “别吵。”正好轮到祁陌，上一家跟着上上家出了一张蓝色的加二牌，他甩出去一张加二，上上家跟了一张加四，他估计没想到其他三个人手里都捏着加四的功能牌就能这个时候，一人出了一张，轮了一圈，最后到自己头上被加了二十四张牌，苦不堪言。 上一家出了绿色的牌，祁陌在刚才就喊了UNO，潇洒地把手里最后一张加四牌甩出去，让原本排名第二的下家变成了了需要赔金币的第三。 这场是二十倍回馈的场次，祁陌心情愉悦地收下输了比赛的两个人上交的六千金币，关了手机。 “这游戏我经常看你一玩就是半小时。”严宥颇有不满地隔着毛茸茸的睡衣戳了戳祁陌的腰，“小祁神，戒戒网瘾，多看看我啊。” “看你干什么？”祁陌故意逗他，“看你看得见摸得着但是吃不了的样子吗？” “啊？我真的很明显吗？” 祁陌白他一眼，刚要关灯睡觉让严宥赶紧哪来的回哪去，提前下午捂个被窝还不至于一下子觉得那么冷。 “叮铃铃铃铃”一阵微信语音通话的响声，祁陌看了眼时间，赶紧接起来。 “喂，哥。” 现在巴黎的时间是下午，不是凌晨也不是大早上，祁陌就没问他为什么这个点给自己打电话。 “听星城的家政阿姨说，你回去的时候碰到祁运了？” “对……”祁陌不知道他哥到底有多少人脉，怎么连自己家里的家政阿姨都能联系上，也不知道是不是老早就交代好，祁陌前脚刚走家政阿姨就跑到祁运看不见听不着的地方打电话给祁君羽。 “他在祁誉宁的书房里做什么了？”祁君羽开门见山，家政阿姨在祁运来的第一时间就给他打了电话，他第一遍没听见，阿姨就给他发了消息，详细交代了祁运在家里的行动轨迹。 这件事情祁陌不得不和祁君羽提起，毕竟关系到祁运和他们的战队比赛结果。 祁陌一五一十地和祁君羽说了全过程，祁君羽在那头久久没有出生，良久后，笑了一声，只不过那笑听上去令人不寒而栗。 “真不愧是唐馨的儿子，祁誉宁的做派，唐馨的肚量。”祁君羽早已用自己的人脉将两人查了个清楚，大到唐馨每个月花多少钱，小到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出门、祁运那个学校他们班上的班主任叫什么，通通都能查到，全都握在他手里，“所以呢？那个叫什么Under的，现在看来是真的要投靠那个什么天翼战队了？” “大概是。”祁陌的声音下意识放轻，他这半天被Under逼的提起这件事都会下意识左右看看，总感觉下一秒Under会出现在眼前，一改往日对全世界都不爽的样子，笑眯眯地问他在说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祁君羽站起身来走路的声音，他从药柜里熟练地翻出一盒药，连水都不需要，直接仰头倒进了嘴里。 真是苦的厉害。 祁陌听到了药粒晃动碰到药瓶的声音，急忙问他：“哥，你在吃什么药？” “胃药。”祁陌平平淡淡地回应，“上次去医院开的，给我开了一整袋，快吃完了。” 不是其他东西就好。 “你以为是什么？”祁君羽反问。 “……” 是什么，他们两都心知肚明。 严宥见来电人的备注是“哥”，猜到是祁君羽，他没有偷听别人电话的兴趣，刚在好说歹说赖在祁陌的被窝里不走的人一秒钟也没犹豫地掀了被子就去睡地铺。 和祁君羽聊了些别的，好不容易有两人都有空，祁君羽还愿意说话的时候，两个人聊的时间稍微长了一些。 挂断电话，旁边传来轻微的呼吸声。 严宥已经睡着了。 祁陌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动作轻柔地关了灯。 晚安。 做个好梦。 第49章 第 49 章 按照程珂交代的，这件事情祁陌和严宥之后没有再和队伍里的第四个人说。 后面的两天时间临夏和常毅惟也从自己家里回了云都——他们两一直是一起的，不知道到底是回了临夏家，还是常毅惟家。 “两个都去了。”常毅惟说，“叔叔阿姨想临夏了，我爸妈也想见临夏，没人想我。” “谁说的。”临夏忍着笑打断他，“我爸妈一进门先迎的不是你吗，都自动把我这个亲生女儿拨到一边，直直去找他们未来的女婿了。” 往常这个时候，战队里的其他人包括程珂，肯定多少要吐槽他们两又到处撒狗粮考不考虑从出生开始单身solo到现在的人，今天没人搭话。 程珂心里有事，没心思附和。Under不知道在想什么，祁陌对这种恋爱话题向来不发表任何意见，严宥笑了一下。 这一笑被临夏发现了不对劲：“严宥你笑什么？还笑的这么不怀好意。” 祁陌抬头看了一眼严宥。 “没什么啊，在想你们什么时候结婚，我能不能去现场当吉祥物。” 临夏皮笑肉不笑地：“你这么一张帅脸当然要去当伴郎，别想着偷懒。” 严宥用他平常最擅长的话把这个话题揭了过去，临夏也没起疑。 RUC战队全员到齐，程珂心里越发地没底了。 祁陌跟他说完那件事，他的第一反应其实是：Under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种事？ Under是RUC的老牌队员了，电竞选手的初心，怎么能那么轻易就违背？ 可现实告诉他，就是那样。 Under是所有人里第一个回基地的，住的最远的人第一个回来，他进门的时候程珂就有些疑惑，这么早回来做什么？基地里又没人，都说了这几天不会让他们训练，不无聊吗？ Under从来不会关心别人做什么，一个人做自己的事情是常态。 祁陌和严宥一起回来的那天晚上，一改常态。 已经反常到令所有人都注意到了。 不能和其他人说，就算是憋死自己，也不能。 程珂比谁都知道，真把这件事情上报给Truth联赛赛事组、游戏联赛赛事官方，会引起什么样的渲染大波。 最主要的是，没有证据，一切都白搭。 一群人提心吊胆的，在比赛开始的前两天终于坐上了去俄罗斯维尔霍扬斯克的飞机。 这地方确实冷的吓人，刚落地众人就连忙戴上了手套帽子围巾，把自己裹的跟一个粽子似的，只露出一双眼睛。 寒气逼人。 联赛赛事组给战队成员们定的酒店已经早一天就收到了各个参赛战队的航班信息，这边刚一落地，就已经安排了专人引导、专车接送了。 好歹是国外，还是要保护选手自身安全的。 到了酒店，一行人没多耽误多少时间，放下自己的行李就冲到电竞酒店的机房，程珂先前一直不允许他们再那几天再碰电脑，现在终于解除了这道限制，赶紧在这两天找找手感。 其他人都冲过去了，Under自然没理由一个人在房间里。 很麻烦，他们要讨论战术，就不得不带Under听。 每让她多听一种，就意味着决赛上他们输的可能性越大，随时都有可能暴露视野。 三个人左右为难。 程珂面不改色，依然让他们有什么想法就说，集体讨论的时候也丝毫没有表现出一点异常。 短短两天的时间内，其他参加决赛的战队陆续到达酒店，很不巧的是，RUC和天翼战队的比赛的场次，被安排在了决赛的第一场。 决赛的第一天，万众瞩目，被所有人期待着，相信自己喜欢的这个队伍一定能拿下决赛，和往常的无数个赛季一般，进入全球总决赛。 粉丝们不求多少强，八强也好，四强也罢，都不重要。 敢问哪个战队能做到连续这么多个赛季都能进入全球总决赛？还拿下过几个冠军奖杯？ 保持奇迹和创造奇迹是同等难度。 不管怎么样，规定的日子还是会来临。 祁陌醒的比平常早了两个小时，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在翻了第五个身之后，祁陌坐起来去看手机，发现严宥在一分钟前给他发了个表情包。 被祁陌说过很傻的一个香蕉猫的表情。 祁陌知道，严宥是在通过这种方法让他放轻松，不想让他有太大的压力。 吃完东西上场容易影响状态，无论是大比赛还是小比赛，战队的选手都会选择在比完赛之后再吃东西。为了避免低血糖，会带上应急的巧克力和糖。 自从第一次的柠檬糖是严宥给了祁陌，后来的每一场，也都是由严宥来给。 他很乐意做这个工作。 候场阶段，RUC战队休息室一片安静。祁陌拆开严宥给的柠檬糖，将糖块咬碎咽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祁陌的错觉，又或许是糖在嘴里停留的时间太短就被他吞下去，总觉得今天的柠檬糖没有之前好吃了。 “糖换牌子了吗？”他问。 “没有啊，一直是这一款。”严宥纳闷地确认了一下包装袋，“怎么了？是不好吃变味了吗？” 可能是自己太紧张影响味觉了。 祁陌摇摇头：“没有。” 距离上场没多少时间了，祁陌特地分出精神去暗中观察了一下Under的状况。 看上去好像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并且Under没有休息，在检查自己的外设，在祁陌的眼神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他身子顿了顿，立马就回头去寻找那目光。 两人对上视线。 这次是祁陌先转开了脸。 和这半年以来的所有次上台一样，祁陌和严宥都是走在队伍最后面。 观众席上的人比在云都和其他国内地方时候的数量多多了，场馆就比国内大了一个倍，容纳更多的粉丝。 虽然是中国战队的比赛，但还是有部分俄罗斯或者国外的粉丝买票进来看的。不过大部分都是本土赛区的粉丝，举着各色的灯牌，一个赛一个的大、一个比一个华丽，漂亮。 祁陌往观众席上扫了一眼，一眼就看到了全场那个最大的灯牌，上面的一行字闪着耀眼夺目的金色光芒—— “RUC必胜无需多言！！！” 做的很漂亮，灯牌一看就是用心设计过的。 仿佛商量好一般，大灯牌附近都有人举着其他五个人的名字。 -RUC·Right- -RUC·Seven- -RUC·Alone- -RUC·Under- -RUC·Summer- 可能是在一众英文名中临夏的两个字呈现出来的效果不如意，粉丝们将临夏的名字换成了Summer。 无大碍，只要大家知道是谁就可以了。 这样的阵仗实在是太过吸引眼球，RUC和天翼战队站在台上，连解说都忍不住提起了他们的灯牌。 “我现在往这里一坐，一抬头就是我们RUC这个巨大的灯牌啊，金光闪闪的，特别漂亮。” 不是说天翼战队的粉丝没准备灯牌，但其他的小应援棒，比上这块灯牌，可以说是小巫见大巫了。 落座前，Under看了一眼旁边亮着金光的自己的名字。 天翼战队的人看上去都很正常，祁陌拿不准他们是心理素质强大面不改色还是有队员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连接好自己的外设，调整游戏设置，祁陌长舒了一口气，用力地捏了一下手指关节，发出很轻地一声“咔”。 两队全部准备好，确认队内交流的麦克风没问题，工作人员给解说打了个手势，示意可以开始了。 每个选手身后都站了一个裁判，时刻关注选手有没有违规行为。 “大家都已经迫不及待了，那么比赛正式开始！！！” 随着解说的激动开场，双方战队同时进入游戏。 “怎么说，对上天翼战队，我们做不做任务？”常毅惟在队内交流里发问。 “做。”严宥果断道，“我相信我们的手速比他们快，这个字母提示一定要拿到。开局每多一个提示，这种局就能好打上那么一点。” 和程珂之前和他们商讨战术时一样，之前的常规赛季后赛那种比赛可以选择不做任务直接报团血拼，但是赛程越往后走，就不得不做任务。 做任务才有可能拿到字母提示，不做，那对面就稳稳地将这一个关键提示握在手中。 他们又不是没有把握拿下，必须要做。 不止RUC战队，其他战队也是一样的，大家都是同样的想法。 即便是知道自己没有机会拿到字母提示，也要试一试，万一最后自己这边拿到的是真的，走投无路还差一个字母线索就能还原密码赢得胜利时，输进入就拿下比赛了呢？ 这是一场狂赌。 倒计时结束，还有三秒进入任务模式。 祁陌拉开键盘，眼神紧紧追着屏幕上一直在前进的输入字符，它正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前进，是常人完全反应不过来的手速。 【虽然已经很早之前就见识到了，但是每次看到祁陌做任务时候手速这么快还是觉得，卧槽太牛逼了。】 【我字母还没看清是什么呢他怎么都打完下一行了？？？我们难道不是同一双眼睛同一双手吗？？？】 【我当年玩□□炫舞要是有祁陌这个手速我也不会一直都是A等级。】 【笑死我了，难道现在玩这个的还是之前那批人吗？】 【我玩音游要是有这个手术就好了……】 【我抢票要是有这个手速就好了……不然我就坐在现场，而不是在家里看直播。】 祁陌专注手上的动作，忽然听见耳机里的队内交流好像有什么杂音闪了一下，估计是机器连接有点问题，挺常见的，毕竟这是在俄罗斯维尔霍扬斯克，就算配置再好也会出点差错。 任务时间结束，所有人的游戏建模同时出现在自家复活点上。 【对方战队，职业攻防家，字母提示为[19]】 “是s。”临夏冷静地控制自己的职业角色往地图旁边摸索，替队友开拓地图。 片刻后，她“嘶”了一声：“地图右边有三棵连在一起的树，旁边四个荆棘丛……这是哪张图？新图？” 严宥和祁陌走在一起，他们两直接往地图中心摸过去。 “Seven。”严宥叫他，“我不确定是145还是169。” 一百七十多种地图，作为职业选手当然要把所有的都背下来。 “右边有三棵树和四个荆棘丛的图还有54和133。”祁陌看了一眼左上角还没被开拓出来的地图，“地图西边，Under，你快点。” “知道了。”Under往那个方向摸过去，“这里没遮挡，只有草地。” “那就是地图145。”祁陌下了定论，“地图中心没有荆棘丛，多的只有树，路过的时候小心点。” 天翼战队曾在某一场比赛中趁对方战队的人不在灵石附近偷家，程珂留了个心眼，让常毅惟在出门前等一段时间再走，实在不行，在三分钟之后一定要回家看一眼，所以他在地图上的位置还显示在灵石附近。 “没人，看来他们没打算偷。” “上来就偷有风险。”严宥藏在路边的一个荆棘丛里，不远处一个身影一闪而过，他点开地图标了个点，“有人，对面符咒师。” 【不是？就露了一个建模的衣服角就看到了？这动态视力太恐怖了吧？】 【说实话，他不说屏幕上有人我都没看到[尬笑]】 【哪个好心人可以在论坛截个图圈出来啊，我们眼神不好的人真的看不见哪里有人。】 很快就有人放出图，在把严宥直播时候的屏幕放大五倍之后，那人在一棵树旁边再放大，圈出符咒师建模身上的紫色衣服 【职业捕风捉影选手：「图片」看见没？】 有好心人把这张图转载到直播间讨论区，论坛和讨论区以及弹幕均是一片问号飘过。 【？？？？？？】 【？？？？？？？？？？？？？？？？？】 【我服了。。这是正常人能看见的吗？】 【就这一个放大这么多倍还没我小拇指加盖大的一片衣角？】 【这就是普通人和职业选手的差距吗……差的不只是一星半点啊。】 不光是看直播的网友，在现场的粉丝也是根本没瞧见严宥口中说的有人到底有在什么地方，观众席上一片悉悉索索的说话声。 选手们听不见其他人说话，队内其他人看见严宥的标点，临夏就摸过来的路上了。 符咒师对符咒师，就看谁的技能能定住对面了。 “不不不临夏姐你别过来。”严宥紧急叫停，刚才那个一闪而过的人影是从西南方向跑过来的，那么她要去找谁才是最重要的，不可能站在原地，“对面的灵使有视野吗？” 祁陌的视角转的几乎都要把观看直播的水友转运了，他沉吟几秒钟，回忆在快速的视角旋转中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东西，只要有一个人影就好。 “对面灵使和守光者在一起，马上快到地图中心了，符咒师刚才露过视野，但她自己没有意识到。”祁陌快速整理思路，“所以附近起码有三个人，没打算上来就偷墙的话，我们现在集合，还能打一波团。” “速度尽量快一点。”严宥一心记着Under的那件事，越早结束比赛越好，“就算攻防家和神佑者在破墙，我们五打三结束再回去重建也完全来得及。” 无论是第一种猜测还是第二种，都必须要拿下这波团战。 很明显天翼战队知道自己的短板，和RUC拼正面是肯定拼不过的，只能找落单的人一点一点杀。 他们最擅长的就是拖时间，拉长游戏进程，耗到对面战队所有人都心力交瘁的时候才开始他们的主场。 “别让他们耗到后期。”临夏说，“直接冲就是了。” 天翼战队不出来当缩头乌龟，RUC战队只能主动出击，越到后面对他们越不利。 五个人一起走虽然暴露视野，但也让对面落单的人不得不逃窜寻找队友，总归还是打多人团战。 很快，他们就抓到了一对攻防家和神佑者。 和RUC的第二种猜测一样，他们估计是想去偷墙，但最终还是觉得不妥，往回赶的时候正好撞上一整队的人。 五打二，算上做任务给的字母提示，RUC战队先拿到了天翼战队的三个题目线索。 虽然拿到了，但两人甩出的光法之球也让灵使和符咒师掉了一半的血。 “小心后面！”祁陌一转头发现了绕后偷袭的天翼战队其他三个人，手比脑子快地丢出了光法之球。 可惜拯救不了严宥和临夏，他们掉一半的血太多了，两个人的技能甩过来，毫无反手之力。 “Under你在干什么？”严宥望着已经黑掉的电脑屏幕，等待复活的间隙观战转到Under的视角，“在那种情况下不知道对面什么时候会来，不应该直接套盾吗？你在原地治疗我们干什么？这种低级错误也能犯？” “一开始你报的点是在地图中心，我算着时间，他们过来最迟也要五秒，我想着能补一点是一点。”Under为自己解释。 “没事，我们现在领先一个线索。”常毅惟安慰道，“先撤退吧，Seven也受伤了，补血。” Under控制守光者就要接近神佑者，被他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 “……Seven？” “我去复活点就行，等会跟着Right和临夏姐去另一个方向。”祁陌转身走了，“我绕路摸回去，不用管我。” 放在治疗键上的手刚要按下，图标就变成了灰色，Under的脸色有点难看。 【请善待我们Under好吗。。奶妈招谁惹谁了？】 【这是决赛，出现这种失误还不让人说了？又不是新手，这点意识都没有的话乘早退役吧。】 【你们Under那么大一个大男人是玻璃心啊？说说都不行？本来领先三个字母线索的，除掉一开始做任务的那个提示，一波直接给人家扯平了，无语。】 【明明天翼战队这波根本毫无技术可言……他们早就提前过来等着了，怎么可能还在地图中心转悠，当他们逛街呢？】 解说甲：“好的，现在我们看到RUC战队和天翼战队的进度几乎是完全打平的！两边不算任务提示现在都是拥有对面两个字母提示，现在的阵亡人数也是两位！情况非常焦灼！” 解说乙：“是的没错，刚才天翼战队的人已经很早就埋伏在了他们附近，很明显用攻防家和神佑者换掉RUC战队的灵使和符咒师赚的不是一星半点！这直接程度上限制了严神后半场的发挥，真是漂亮的决策！” 第二波团战来的很快，相比于第一场，这是完完全全地正面硬刚。 这次是天翼战队在地图中心露了视野，正好被藏在一棵树后面的Under发现：“地图中心集合，对面五人都在。” 在这之前祁陌遇上了对面落单的灵使，两人交手一番，各掉了一格血。 “Under。”祁陌叫了他一声，走到他身边蹲下来。 Truth游戏玩家的一个怪癖，很多人一个人玩游戏遇上自己需要治疗的情况，但是自家守光者不懂自己的意思或者不确定掉这么多血需不需要治疗、还是需要套盾的时候，玩家就会控制自己的游戏角色蹲下来，守光者就会恍然大悟——哦，原来是来找我补血的。 蹲下是治疗，原地转圈或者左右看是套盾，是大家心知肚明的动作。 游戏中，守光者的游戏建模原地转了个圈，记着施展术法，随着神佑者脚下出现了一个六星法阵，接着一面盾套在了神佑者身上—— “不好意思，点错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9章 第 4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