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翊跟林砚殊相处了几日,差不多摸清楚了林砚殊这女子。
相貌……姣好,虽然开不了口说话,但学了一身医术,为人很是热情善良。
就是………太穷了。
这让他更加坚信了自己之前的念头:
不能让此女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若她突然见到如此尊贵之人,必会攀附!
更何况自己的外在,哪怕没有身份加持,李承翊都担心对方会动心,不如他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他还女人黄金万两。这样,她就不用住这漏风的破房子了。
只是他心中所想,林砚殊丝毫不知。她只是觉得,自己这次救的人,大抵真是个傻瓜。
每天也不干活,就呆坐在哪里,看见她,时不时还叹个气。
若是让林砚殊知道李承翊心里所想,她一定会激动地比划着双手:
我只是救了你,你居然幻想我会喜欢上你!
你是真的脑子被撞傻了!
傻瓜!呆瓜!
李承翊想着自己的计划,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条扫帚。
林砚殊把笤帚递到他面前,拿着早就写好的语句:
你,扫地!
李承翊瞪大了眼睛,她居然让自己扫地?
扫她这个破庭院?!
在宫里,可没人敢让他做这些!
林砚殊把李承翊的表情看在了眼里。
男人本来沉寂的脸上,突然出现几个震惊的表情,这让她觉得有些好玩。
她早就从李承翊当初身上穿的那身衣服上看出来了,这人受伤前大概家境不错,没做过什么杂活。
但那又怎样,他现在伤成了个傻子,把她储存的药材都用光了,总要给自己干点活补偿补偿她吧。
林砚殊把笤帚往李承翊手里一扔,坐在一旁躺椅上,指着地上示意李承翊。
李承翊被她气得眉头直挑,咬了咬腮。
算了,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他起身握着笤帚慢斯条理地扫了起来。
林砚殊躺在躺椅上,舒服地眯起了眼,还真别说,这人干起活来还挺好看。
虽然慢悠悠的,但举手投足之间十足的贵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皇宫里出来的贵人呐!
就这样一人悠闲,一人闷头干活,直到夕阳西下,门外有人叫着林砚殊的名字:
“砚殊妹子!我来看望看望你!”
林砚殊听到声响,连忙直起腰转头看向门外,来者正是村庄附近的猎户,张大哥。
她之前在山上救助过他,一来二去,两家就联络了起来。前几天她去找张大哥要了几套男人的衣服。
张大哥也知道她善心,肯定是又在山上救了人,便抽空来看看。
李承翊顺着声音抬头看去,一个粗壮长着络腮胡的男人手里拎着几只牲畜,正笑盈盈地往这边走来。
而林砚殊高兴地站了起来,小跑过去,站到张猎户的面前,兴奋地用手比划着:
“张大哥,你怎么来了?”
张猎户大咧咧地笑了笑,声音很是粗犷:
“这几天猎了几只鸡,我想着你家里多了个人,想着给你送过来。”
林砚殊也没有推辞,毕竟李承翊确实有点费粮食,不仅能吃,还挑食!
要不是她已经把人捡回来了,她都想把李承翊扔回河里了。
张大哥带来这几只鸡,算是肥美。林砚殊两只手才拿稳了。
她转身去厨房找了个地方放了起来。就趁着这功夫,张猎户就走到了李承翊面前,他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拄着笤帚的男人。
我嘞个乖乖,这也忒秀气了吧!比那州长的儿子还像书生。
就是吧,这眼里冒着冷气,淡淡扫他一眼,就让张猎户觉得后背发凉。
张猎户这辈子就在山里田里打转,没见过几个斯文人,他热情地把笤帚拿到一边,热切地跟李承翊聊起了天:
“你叫啥?”
“你从哪来的?”
“俺觉得你以前肯定是个读书人!”
李承翊淡淡的,带着几分疏离:
“我忘了。”
张猎户见李承翊没什么兴致,就跟他讲起了林砚殊:
“大兄弟,你别看砚殊妹子说不了话,但她医术好的很!我们十里八乡都可敬重她嘞!”
“她人又长得俊,不少媒人想给她说亲,都没成功。你在砚殊妹子这养伤,要把控好自己的心啊,别做出啥丢脸的事!”
张猎户之所以这么说也是有根据的,他当初上山,经验不足困在了山上,又受了伤,是砚殊妹子把他带下去的,尽心尽力地照顾自己,一分钱都不收。
血气方刚的男子,又遇到这画本子里的英雄救美,虽然砚殊妹子不会说话,但人总笑盈盈的,他不免动了求娶的心思。
可林砚殊人就把他当作普通病患,他找人上门说了好几次,林砚殊都拒了。久而久之,张猎户也就没了这门心思,他真心把林砚殊当自家妹子!
而且,也不是没有读书人迷上他家妹子,就那州长的儿子,被砚殊妹子救了之后,念念不忘,至今还未成婚,就等着林砚殊点头。
但李承翊听到这话,仿佛是个惊天笑话。
他,一朝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怎么会对一个哑女倾心不已,死缠烂打,做出不堪之举!
他讥讽地说道:
“林砚殊?呵,我看不上她。”
张猎户没想到李承翊会是这反应,他皱起眉头看向李承翊。
他觉得这人,书一定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砚殊妹子那么好,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就算不喜欢,这人怎么还一副看不上砚殊妹子的样子!
见张猎户一脸不相信的样子,李承翊又补了几句:
“林砚殊这种农家女,不在我娶妻人选之内。”
“我若娶妻,必定是容貌……”
李承翊本想说容貌姣姣,倾国倾城,可他一想林砚殊的样貌,又转了话锋:
“淑质英才的诗礼人家。”
张猎户听不懂李承翊说的什么书什么礼,文绉绉的,说话像唱戏的,但他听明白了,他嫌弃自家妹子!
张猎户一下子怒了,他揪着李承翊的衣领,怒目圆睁:
“你瞧不上我妹子?”
“就你这样的汉子,我妹子一年不知道捡多少个!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啥香饽饽!”
李承翊没料到张猎户会这么激动,他拽开张猎户的手,把自己往后抽:
“我只是说实话而已……”
还没等李承翊说完,张猎户一拳打到了他脸上。
李承翊后退踉跄了两步,对方又凑了上来。李承翊现在反应过来,对方就是个莽夫,听不进自己说的话。
仗着年龄和块头,张猎户把李承翊压在地上。
若是受伤前的李承翊,定不会让人这般轻易得手,但他现在身上受了伤,又失了先机。
只能跟对方在地上扭打起来。
林砚殊刚收拾好,就听到外面哐哐拳拳到肉的声音,她连忙跑出去看。
两个男人就这样不管不顾地扭打到了一起,林砚殊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她怎么都没想到,张大哥平时那么老实沉稳,怎么一见面就和李承翊打了起来。
她连忙跑过去,拽着两个人分开他们。
谁知两个人打得忘我,把她往一边一推,林砚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恼了,抄起一旁的笤帚,“啪”的一声在两人肩上一人来了一下。
对张猎户来说,不疼,但足够他清醒了,这对李承翊这个伤员,可不那么轻松。
李承翊嘶了一声,转头看向林砚殊。
只见她气鼓鼓地叉着腰。
李承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真是病傻了,真这么没风度地跟人扭打了起来。自他三岁起就没有这样不管不顾地跟人斗殴了。
张猎户看着林砚殊显然不悦的样子,尴尬地挠了挠头,黢黑的脸蛋露出一口白牙,朴实地嘿了几声:
“砚殊妹子……我跟大兄弟闹着玩呢!”
林砚殊看着张大哥脸上的伤,没拆穿他,只是叹了口气:
张大哥怎滴和这傻子一样傻了。
张猎户连忙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看你挺好,大哥这就走了。”
“也不用送了!”
林砚殊无奈地看着张大哥,又看了看呆坐在地上的李承翊。
他眼神茫然地看着张猎户走远了,又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林砚殊。
林砚殊叹了口气,伸手把李承翊拉了起来,凑近一看,李承翊脸上挂了彩,嘴角被打得泛红,林砚殊拉着他进了屋子。
她翻出伤药弯腰凑到李承翊脸庞,棉球轻点在李承翊的嘴角。
李承翊后知后觉到疼痛,咧着嘴“嘶”了一声。
随即林砚殊侧头抬眸看向李承翊,李承翊睫毛的阴影落在林砚殊的眼皮上,两人四目相对。
李承翊这才惊觉他同林砚殊的距离如此之近,她的气息吹到了他的唇边,暖暖的。
李承翊不由自主地抿了抿唇。
林砚殊被李承翊这个呆样看笑了,刚刚挨打不喊疼,现在知道疼了。
想着,她手下的力道重了几分。
给李承翊脸上擦完药后,林砚殊站了起来,指了指李承翊的衣带,示意他脱衣服,她要看看他身上的伤。
李承翊面上一怔,手上的动作僵了起来。
其实林砚殊已经很久没有要亲自照看自己身上的伤况了。
见李承翊不动,林砚殊自己拆了衣扣。
果然和她预料的一样,伤口崩开了,纱布上渗出丝丝血迹。
林砚殊有些烦躁地扯掉纱布,棉球点上去。
棉球的凉意席卷李承翊的胸口,腹部……但他却觉得浑身发烫。
李承翊止不住地颤了颤身子,向后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