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不攀高枝》 第1章 路边捡了个野男人 六月夏日,日头正盛,生机盎然,蝉鸣嗡嗡地响。林砚殊和往常一样在山上采药。 她挽了挽袖子,把刚采好的草药扔进背篓,又用手肘擦了擦汗。看着差不多,她往河边走了去,在河边歇息了下来。 河流溪溪,配着山林间鸟兽的声音,很是让人惬意。 林砚殊她不会说话,住在山脚这一片,平日靠着采卖药材和给人诊治为生,日子过得清苦,一个人等着师傅哪天能回来。 林砚殊正弯腰捶着自己的小腿,一抬头就看见河流正中央飘过来个人。 远远望着,男人穿着墨绿色长衫,几乎昏死在了水里。 她连忙站起了身子,双目紧锁地盯着河里飘着的那人。 她以前也是在山上捡过人的,大多数是村庄里的猎户,不小心中了别人的陷阱又或是因为山路崎岖受了伤。 这是她头一次遇到飘在河里的人。 林砚殊不知道那人还有没有气,但她身为一名医者,总是不愿意见生灵陨落。 只要她能帮的,她都会帮忙救助一番。 林砚殊没有多想,把背篓往地上一扔,急忙忙地往河里跑了去。 男人比她想象得要沉得多,林砚殊费力地把男人往外拖, 整张脸因为用力皱到了一起,连着她咬紧的下唇都泛白了起来,看着十分惹人心疼。 等到林砚殊终于把这个落难的男人搬到河岸边,她的衣裳湿了大半,淅淅沥沥地往下滴水。 她把男人平躺放开,连忙去探他的口鼻。虽然脉搏很薄弱,但人还活着。 这无疑是幸运的! 林砚殊高兴地裂开了嘴,连带着眼神都飞舞了起来。她轻轻拍着男人的脸颊,试图唤醒对方。 男人眉头紧皱,嘴里咳出几口河水,虚弱又警惕地睁开眼,一把拽住林砚殊的手腕,死死盯着她: “你……是谁?” 会还没等林砚殊回答这个问题,李承翊又昏了过去。 林砚殊这才注意到,男人胸口一片血迹,她扯开男人的领口,胸口有一处不小的刀伤,伤口被水泡过,一点点得向外渗血。 准确说,李承翊命很大,受了重伤又在河里泡了许久,还活到了现在。 而林砚殊这才意识到: 他受伤了,很严重。 …… 林砚殊几乎费尽了所有的力气,才把男人抬下了山。 她把家里的药材都用上了,这才堪堪稳住男人的情况。 直到三日后,李承翊终于睁开了他的眼。映入眼帘的第一幕就是这破败的屋梁。 他记得自己外出查案,李承翊曾想过这贪案凶险,但他没想到,那群朝廷蛀虫能狂妄到这个地步,居然敢对他这个储君下死手。 自己也算是命大,被人救了下来。 之前他在河里漂泊都是半昏状态,如今一下子清醒,这才察觉出身上的酸痛。整个身子,不止心口的伤处,发酸发疼。 大夫用得什么药!换他往日宫里那些止疼药定然不会是这种疼楚。 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哑了嗓音,咳咳好几声,李承翊好不容易才叫出了声,他急切地喊道: “大夫!大夫!大夫!” 听到屋里的急迫的动静后,林砚殊放下手里的草药,连忙跑了进去,同床上的男人四目相对了起来。 李承翊在看见林砚殊的第一眼,他就傻眼了。 他怎么都没料想到自己是被一个女子所救,而且这女子看起来这么柔弱,怎么把自己从河里捞起来的。 他带着戒备心盯着林砚殊。 林砚殊看出了李承翊的警惕。她早就想到这种情况,人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多多少少都会害怕些。 她想起男人在山上问自己的第一句话,很是耐心地用手比划着自己的名字: “我叫林砚殊,你叫什么?” 李承翊看着眼前这个漂亮女人,眼睛像小鹿一样地眨了眨,双手在空中比划了好几下,随即期盼地看着自己。 他才意识到,对方……貌似是个哑女。 见对方傻傻地看着自己,林砚殊才反应过来,他可能不会手语。 也怪自己,平日跟人交流都用手比划。毕竟这个世上哑巴是少数。 她连忙从柜子里翻出纸张,在李承翊面前写了下来: 我叫林砚殊,你叫什么? 李承翊刚想说出自己的名字,转念一想,自己现在的处境,若是轻易说出自己本名,对方若是为了荣华出卖自己,那他便在劫难逃了。更何况,若把眼前哑女牵扯了进来,她在这世道上没什么傍身,绝对死在他前面。 想到这里,他撒了谎: “孤……我……想不起来了。” 林砚殊没想到男人还伤了脑袋,而且说话都不利索,她以后可能要给他开点补补脑的方药。她看向男人的眼神都带了几分怜悯。 李承翊看着林砚殊眼神变得同情了起来,立马开始思索自己是不是装过了头。 而林砚殊正在想怎么给这个傻瓜起个名字。她向来不会起名,又只待在这山野里,脑子里能想起来的只有旺财之类的名字。 看着林砚殊不回答,李承翊心里越发没地,张嘴补救: “不过……我倒记得以前有人叫我什么昭,可能是我名字里带的。” 他这倒没说谎,昭这一字乃父皇在他出生前就题好了, 继昭,他的字,传承先祖盛世,昭然明理。 林砚殊点了点头,眼睛笑成月牙状,提笔在纸上写道: “那我就叫你阿昭吧。” 看到林砚殊傻笑后,李承翊才算松了口气。他这才打听了起来: “是你从河里救了我吗?” 林砚殊呆呆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李承翊看了看自己身上新换的衣服,顿时有种贞洁不保的感觉,他咬着牙忐忑地问道: “只有你一个人吗?” “还有这衣服……我身上的伤,都是你处理的?” 林砚殊不知道他语气为什么这么……越发的激动,甚至还带着一丝丝绝望。 是身上的伤口又复发了吗? 她担忧地看着李承翊,连点了两个头。 李承翊一瞬间仿佛坠入冰窟,那他岂不是被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子从里到外看了个遍,摸了个遍。 他……生平从未被女子这样…… 偏偏对方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此刻他更害怕的是,自己样貌才俊样样出类拔萃,万里挑一,而此女又是对自己如此亲近,日后,若是携恩贪图自己该如何。 他向来同女子接触不多,更是厌恶女子痴缠…… 想到这里,他眉间不禁带了几分烦躁。 林砚殊看他这样,更是觉得男人伤情复发了,走上前去,弯腰抬手就要扒开李承翊的领口。 等李承翊反应过来,他的胸口已经露出一大半了,连带着胸口一点也露了出来。 李承翊大惊,一时连话都说不出来,只知道伸手往回拢自己的衣裳,但他显然是低估了林砚殊的力气,只是把领口稍微往回带了几分, 欲露不露,犹抱琵琶半遮面。 若是有人站在一旁看,定觉得这场面几分……香艳,偏偏画中人还不知。 李承翊低头垂眸看着女人离自己如此之近,他感觉自己被气得整个血液都沸腾了。 偏偏林砚殊还探出指尖点在自己的痂口上,她指尖带着姑娘家的粉嫩,让人……觉得娇气! 李承翊身子抖了几分,猛得向后倒退了几分,倒在了床上。 林砚殊被他的举动下了一跳,狐疑地眨了眨眼,又凑上前去。 李承翊是受不了她再来一次了,早在林砚殊接近自己之前,就伸手截住她的手腕,脸颊微红,深吸了一口气: “我……你……一女子这样……不好!” 林砚殊听到这话,停下了动作,眼神落到男人紧握自己的手掌上。 和她白皙的肤色不同,男人的肤色更深,却比村户里那些田庄汉子白些。 她感受着李承翊指腹间的深茧,粗糙硌人。 她这才反应过来: 哦,原来这个人是害羞了。 一个大男人还红了脸。 不是病情恶化就好。 不过自己平时治病救人,早就淡忘了男女大防。 林砚殊抽回自己的手,提笔在纸上写了出来: 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口。 你是害羞了吗? 她把纸页举起来挡住自己的脸,给李承翊看去。 李承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看见害羞两字,不屑地哼了一声: “我没有。” 听到男人的回答,林砚殊探出头来,像个小兔子一样,吓得李承翊心一跳。 林砚殊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脸,又指了李承翊的脸颊。 李承翊顺着她的指尖摸了摸自己的脸,出奇得烫。 他这才反应过来,林砚殊这是在说自己脸红了。 他气得只能咬着自己的嘴唇,他堂堂太子,居然被这乡野女子气红了脸。 随即林砚殊又指了指他的胸口,用手比划着: 你这里……流血了。 李承翊坐好低头看去,这才发现,自己刚刚反应过激,牵扯到了伤口。 还不等他开口,林砚殊就跑了出去,手里拿着一堆伤药棉团。 下一秒,女人就弯下腰,停在他胸前,用棉团轻点伤口,拭去鲜血。 比疼痛来得更早的,是林砚殊身上的药香味。 从李承翊的视线,只要他一低头,就能清楚看见林砚殊细长浓密的睫毛,一闪一闪。几缕碎发,落在耳侧。 李承翊只感觉一阵心慌,抬起头,死死握着拳头。细数着一分一秒。 早知道如此,刚刚……他就好好待着,让她随便摸了。 第2章 我可瞧不上她 李承翊跟林砚殊相处了几日,差不多摸清楚了林砚殊这女子。 相貌……姣好,虽然开不了口说话,但学了一身医术,为人很是热情善良。 就是………太穷了。 这让他更加坚信了自己之前的念头: 不能让此女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若她突然见到如此尊贵之人,必会攀附! 更何况自己的外在,哪怕没有身份加持,李承翊都担心对方会动心,不如他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他还女人黄金万两。这样,她就不用住这漏风的破房子了。 只是他心中所想,林砚殊丝毫不知。她只是觉得,自己这次救的人,大抵真是个傻瓜。 每天也不干活,就呆坐在哪里,看见她,时不时还叹个气。 若是让林砚殊知道李承翊心里所想,她一定会激动地比划着双手: 我只是救了你,你居然幻想我会喜欢上你! 你是真的脑子被撞傻了! 傻瓜!呆瓜! 李承翊想着自己的计划,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条扫帚。 林砚殊把笤帚递到他面前,拿着早就写好的语句: 你,扫地! 李承翊瞪大了眼睛,她居然让自己扫地? 扫她这个破庭院?! 在宫里,可没人敢让他做这些! 林砚殊把李承翊的表情看在了眼里。 男人本来沉寂的脸上,突然出现几个震惊的表情,这让她觉得有些好玩。 她早就从李承翊当初身上穿的那身衣服上看出来了,这人受伤前大概家境不错,没做过什么杂活。 但那又怎样,他现在伤成了个傻子,把她储存的药材都用光了,总要给自己干点活补偿补偿她吧。 林砚殊把笤帚往李承翊手里一扔,坐在一旁躺椅上,指着地上示意李承翊。 李承翊被她气得眉头直挑,咬了咬腮。 算了,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他起身握着笤帚慢斯条理地扫了起来。 林砚殊躺在躺椅上,舒服地眯起了眼,还真别说,这人干起活来还挺好看。 虽然慢悠悠的,但举手投足之间十足的贵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皇宫里出来的贵人呐! 就这样一人悠闲,一人闷头干活,直到夕阳西下,门外有人叫着林砚殊的名字: “砚殊妹子!我来看望看望你!” 林砚殊听到声响,连忙直起腰转头看向门外,来者正是村庄附近的猎户,张大哥。 她之前在山上救助过他,一来二去,两家就联络了起来。前几天她去找张大哥要了几套男人的衣服。 张大哥也知道她善心,肯定是又在山上救了人,便抽空来看看。 李承翊顺着声音抬头看去,一个粗壮长着络腮胡的男人手里拎着几只牲畜,正笑盈盈地往这边走来。 而林砚殊高兴地站了起来,小跑过去,站到张猎户的面前,兴奋地用手比划着: “张大哥,你怎么来了?” 张猎户大咧咧地笑了笑,声音很是粗犷: “这几天猎了几只鸡,我想着你家里多了个人,想着给你送过来。” 林砚殊也没有推辞,毕竟李承翊确实有点费粮食,不仅能吃,还挑食! 要不是她已经把人捡回来了,她都想把李承翊扔回河里了。 张大哥带来这几只鸡,算是肥美。林砚殊两只手才拿稳了。 她转身去厨房找了个地方放了起来。就趁着这功夫,张猎户就走到了李承翊面前,他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拄着笤帚的男人。 我嘞个乖乖,这也忒秀气了吧!比那州长的儿子还像书生。 就是吧,这眼里冒着冷气,淡淡扫他一眼,就让张猎户觉得后背发凉。 张猎户这辈子就在山里田里打转,没见过几个斯文人,他热情地把笤帚拿到一边,热切地跟李承翊聊起了天: “你叫啥?” “你从哪来的?” “俺觉得你以前肯定是个读书人!” 李承翊淡淡的,带着几分疏离: “我忘了。” 张猎户见李承翊没什么兴致,就跟他讲起了林砚殊: “大兄弟,你别看砚殊妹子说不了话,但她医术好的很!我们十里八乡都可敬重她嘞!” “她人又长得俊,不少媒人想给她说亲,都没成功。你在砚殊妹子这养伤,要把控好自己的心啊,别做出啥丢脸的事!” 张猎户之所以这么说也是有根据的,他当初上山,经验不足困在了山上,又受了伤,是砚殊妹子把他带下去的,尽心尽力地照顾自己,一分钱都不收。 血气方刚的男子,又遇到这画本子里的英雄救美,虽然砚殊妹子不会说话,但人总笑盈盈的,他不免动了求娶的心思。 可林砚殊人就把他当作普通病患,他找人上门说了好几次,林砚殊都拒了。久而久之,张猎户也就没了这门心思,他真心把林砚殊当自家妹子! 而且,也不是没有读书人迷上他家妹子,就那州长的儿子,被砚殊妹子救了之后,念念不忘,至今还未成婚,就等着林砚殊点头。 但李承翊听到这话,仿佛是个惊天笑话。 他,一朝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怎么会对一个哑女倾心不已,死缠烂打,做出不堪之举! 他讥讽地说道: “林砚殊?呵,我看不上她。” 张猎户没想到李承翊会是这反应,他皱起眉头看向李承翊。 他觉得这人,书一定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砚殊妹子那么好,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就算不喜欢,这人怎么还一副看不上砚殊妹子的样子! 见张猎户一脸不相信的样子,李承翊又补了几句: “林砚殊这种农家女,不在我娶妻人选之内。” “我若娶妻,必定是容貌……” 李承翊本想说容貌姣姣,倾国倾城,可他一想林砚殊的样貌,又转了话锋: “淑质英才的诗礼人家。” 张猎户听不懂李承翊说的什么书什么礼,文绉绉的,说话像唱戏的,但他听明白了,他嫌弃自家妹子! 张猎户一下子怒了,他揪着李承翊的衣领,怒目圆睁: “你瞧不上我妹子?” “就你这样的汉子,我妹子一年不知道捡多少个!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啥香饽饽!” 李承翊没料到张猎户会这么激动,他拽开张猎户的手,把自己往后抽: “我只是说实话而已……” 还没等李承翊说完,张猎户一拳打到了他脸上。 李承翊后退踉跄了两步,对方又凑了上来。李承翊现在反应过来,对方就是个莽夫,听不进自己说的话。 仗着年龄和块头,张猎户把李承翊压在地上。 若是受伤前的李承翊,定不会让人这般轻易得手,但他现在身上受了伤,又失了先机。 只能跟对方在地上扭打起来。 林砚殊刚收拾好,就听到外面哐哐拳拳到肉的声音,她连忙跑出去看。 两个男人就这样不管不顾地扭打到了一起,林砚殊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她怎么都没想到,张大哥平时那么老实沉稳,怎么一见面就和李承翊打了起来。 她连忙跑过去,拽着两个人分开他们。 谁知两个人打得忘我,把她往一边一推,林砚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恼了,抄起一旁的笤帚,“啪”的一声在两人肩上一人来了一下。 对张猎户来说,不疼,但足够他清醒了,这对李承翊这个伤员,可不那么轻松。 李承翊嘶了一声,转头看向林砚殊。 只见她气鼓鼓地叉着腰。 李承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真是病傻了,真这么没风度地跟人扭打了起来。自他三岁起就没有这样不管不顾地跟人斗殴了。 张猎户看着林砚殊显然不悦的样子,尴尬地挠了挠头,黢黑的脸蛋露出一口白牙,朴实地嘿了几声: “砚殊妹子……我跟大兄弟闹着玩呢!” 林砚殊看着张大哥脸上的伤,没拆穿他,只是叹了口气: 张大哥怎滴和这傻子一样傻了。 张猎户连忙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看你挺好,大哥这就走了。” “也不用送了!” 林砚殊无奈地看着张大哥,又看了看呆坐在地上的李承翊。 他眼神茫然地看着张猎户走远了,又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林砚殊。 林砚殊叹了口气,伸手把李承翊拉了起来,凑近一看,李承翊脸上挂了彩,嘴角被打得泛红,林砚殊拉着他进了屋子。 她翻出伤药弯腰凑到李承翊脸庞,棉球轻点在李承翊的嘴角。 李承翊后知后觉到疼痛,咧着嘴“嘶”了一声。 随即林砚殊侧头抬眸看向李承翊,李承翊睫毛的阴影落在林砚殊的眼皮上,两人四目相对。 李承翊这才惊觉他同林砚殊的距离如此之近,她的气息吹到了他的唇边,暖暖的。 李承翊不由自主地抿了抿唇。 林砚殊被李承翊这个呆样看笑了,刚刚挨打不喊疼,现在知道疼了。 想着,她手下的力道重了几分。 给李承翊脸上擦完药后,林砚殊站了起来,指了指李承翊的衣带,示意他脱衣服,她要看看他身上的伤。 李承翊面上一怔,手上的动作僵了起来。 其实林砚殊已经很久没有要亲自照看自己身上的伤况了。 见李承翊不动,林砚殊自己拆了衣扣。 果然和她预料的一样,伤口崩开了,纱布上渗出丝丝血迹。 林砚殊有些烦躁地扯掉纱布,棉球点上去。 棉球的凉意席卷李承翊的胸口,腹部……但他却觉得浑身发烫。 李承翊止不住地颤了颤身子,向后躲去……… 第3章 她到底捡了几个男人! 林砚殊皱了皱眉头,她只当李承翊是怕疼,隔着衣裳,强硬地扣住男人精瘦的后腰,抬头警告地盯着男人。 李承翊呆在了原地,双手死死扣在床上,认命般地闭上了眼,把头转向一侧: “你……来吧。” 林砚殊低头忙碌了起来,其实林砚殊的处理手法已经很娴熟迅速了,但在李承翊那里每分每秒都难熬得很。 他清楚地感知到林砚殊指腹擦过自己的肌肤,透着丝丝凉意。 他觉得这个氛围有些过于……… 便鬼使神差地开了口: “张……大哥今天说,你捡过很多人。” 林砚殊缠纱布的动作一顿,抬头飞速看了一眼李承翊,随即肯定地点了点头。 那岂不是她这样碰过很多男人?自己是第几个?她怕是都数不过来了吧! 李承翊想到自己这样的清白之身,被林砚殊这样随意处理…… 而她,早就轻车熟路了,怪不得对自己的身子见怪不怪,一言不合就来扒自己衣服! 想到这里他竟然莫名觉得不公平! 伸手抢过纱布,自己缠了起来,却缠得过紧,把自己的脸憋得半红。 林砚殊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最终把纱布夺了过来,松了松系了个口,这才摆摆手起了身。 李承翊脸色有些不好看,林砚殊也没管。 她转身在桌子上写字,过了没多久,她把纸举给李承翊看: “以后,不准动手,跟人!” 李承翊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 林砚殊又在纸上写了一行字: “明天,我,去县里,你在家别惹事。” 李承翊这才收起了情绪,在他被找到之前,他要尽快同自己的部下取得联系。 他收拾着自己的衣裳,扣好衣带: “我也要去!” 林砚殊想拒绝,可看着李承翊这张期盼的脸,拒绝的话还是咽了下去。 算了,正好看看能不能遇到这傻子认识的人。 ………… 隔日,日头正好,李承翊起的比林砚殊还早,他早早穿戴好在庭院里等着林砚殊。 林砚殊睡眼惺忪地伸了伸懒腰,从屋里走出来。 一打眼就看见李承翊直直地站在阳光里,听见她的动静,李承翊迅速地转过了身,神采飞扬。 就着日光,男子之前身上的疏离感淡了许多,反倒多了几分少年人的鲜衣怒马。 李承翊冲林砚殊笑了笑,走过来兴高采烈地问道: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林砚殊揉了揉眼睛,指了指自己的脸: 她还没梳妆好。 虽然李承翊不懂手语,但他已经学会了林砚殊的肢体语言。 他坐在一旁等着林砚殊梳妆。 林砚殊不紧不慢地洗漱了一番,揪着自己的头发发呆,她也是好久没去县里了。一时不知道梳个什么发型。 李承翊等了半天,心里有些难耐,敲了敲林砚殊的房门: “怎么样了?可以出发了吗?” 林砚殊随手一扎头发走了出来。李承翊看见她的头发,轻皱了一下眉头,有些嫌弃地说道: “你的头发,好丑。” 林砚殊气得瞪大了眼睛,一脚踩在了李承翊的脚背,气得手在空中划出了飞影: “哪里丑了!!!” “你才丑!你最丑了!!!” “丑八怪!!!” 李承翊疼得嘴角一抽,他不是在养伤吗?不是被人打就是被人踩。 其实林砚殊踩完就后悔了,她应该扇李承翊一巴掌,狗嘴! 李承翊不知道他一句实话,怎么把林砚殊惹生气了,只见林砚殊气鼓鼓地坐在一旁,侧过头不理他。 李承翊大脑快速思索……… 一句丑头发,林砚殊就不高兴了,不高兴她就踩他。 嗯,给她把头发变得不丑就好了。 李承翊凑过去,摘下林砚殊头上的发绳。林砚殊猛得转过头,杏眼圆溜溜地看着他。 “别打我!” “我帮你梳个发。” 林砚殊不太相信他会梳发,但没起身,待在原地,看李承翊要怎么梳。 其实李承翊也不太会梳发,幸好早几年皇妹老是缠着他,让他给梳髻。 李承翊有些忐忑地捋捋了林砚殊的发丝,林砚殊的头发跟他们这些大男人不一样,头发软软的,滑滑的。 李承翊凭借着记忆,梳了垂髻,几缕碎发修饰在林砚殊耳侧。 李承翊觉得林砚殊头上空空,差点首饰,但他也只能捞个空气。 哎,等他走后,除了万两黄金,还要再给林砚殊送箱首饰。 好歹也是他太子的救命恩人,穿搭打扮上怎能如此寒酸。 林砚殊左看看右看看,虽然她很不想承认,李承翊这手艺确实还可以。 是她没梳过的款式,她嘴角微微扬起了些许弧度,站了起来,没再气鼓鼓地瞪着李承翊。 ………… 李承翊跟在林砚殊身后,他本以为会坐马车去,结果却是搭在同乡的驴车上。 驴车在乡间泥泞土路上颠簸,他看着老头在前方驾驴,坐在林砚殊身边,他感觉自己都要被颠散架了。嫌弃的表情几乎都要藏不住了。 他出行从来没有坐过这么差的车!累得他头疼。 林砚殊摇晃着身子,侧头看到李承翊一脸吃屎的样子,忍不住地笑了笑,戳了戳李承翊的腰,又拍了拍自己的肩头,示意他: “累的话,可以靠着我。” 李承翊别扭地撇过了头,可他在车上晃着晃着就靠在了林砚殊肩上。 等他们到了城门,李承翊竟然睡了过去。 他自己都不太相信,自己能在这么个陌生环境睡下去,自己最近真的是太累了。 他跳下车伸出胳膊给林砚殊当扶手,林砚殊扶着他的手肘跳了下来,转身跟大伯笑了笑摆摆手示意告别。 李承翊扫了眼城门,他当初是在隔壁州县被人暗算,顺着溪流到了这边。 只要他的部下察觉异样,就会在附近州县来寻他。 他想过自己留线索给他们,但这样那些暗算他的人也会顺着线索找过来。 他只能碰碰运气,看看手下的人有没有在这边给他留信号。 李承翊怀着期盼地走进城内,他四处张望了一番,甚至忽视了林砚殊。 林砚殊看他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走,她怕她走丢,拽着他的衣袖,一把把他拽回自己身侧。 李承翊想挣扎,可他越动,林砚殊抓得越紧,最后他只能任由她去,不紧不慢地跟在林砚殊身侧。 林砚殊先去了集市,她买了些药材,随手扔给了李承翊。 李承翊领着好几袋药材,像个跟班一样,跟在林砚殊身后。 林砚殊走到一个铁匠铺,摊子上摆了琳琅满目的刀具,林砚殊一眼就看中了其中一把银灰色短刃,插在刀鞘里,刃首镶了颗红石头,林砚殊觉得这把短刃挺称李承翊的,她指了指匕首。 大叔咧开嘴,热情地招待着她: “贵人眼光真好!这把匕首可是个好货!” “这样配置的只剩这一把了。” 林砚殊打着手语问摊主价格,铁匠一看,这小娘子这么好看,竟然是个哑巴,特意把价格报高了些许: “看小娘子喜欢,我给个低价,三两钱!” 林砚殊不懂刀器,但她知道,这大叔肯定胡说了! 她用手肘戳了戳李承翊,眼神示意他: “你,砍价!” 李承翊全程都听到了她和摊主的交流,他还在想,林砚殊除了喜欢这堆草药,竟然还喜欢舞刀弄枪,那那天自己岂不是可以和她切磋切磋。 他看这短刃很一般,不过三两这么便宜的价钱,自然跟他以前用的比不了。 李承翊轻启薄唇: “太便宜了,换个贵的。” 林砚殊瞪大了眼睛,猛得一巴掌拍在李承翊的肩头,她被气红了脸,手指发抖地指着他: “你在说什么!” 摊主听到这话立马喜笑颜开,想着tiaodian别的宰一宰这对傻鸳鸯,可自己还没把东西拿出来,那姑娘就气哼哼地拉着男子走了。 看着这对的背影,大叔叹了口气: “我还以为能坑一把呢,小伙子要遭殃喽。” 这幅场景,他早就见多了。 多是男人大手大脚,被自家娘们痛揍一顿。 那小伙子看着尊贵,竟也逃不了这命。 林砚殊气呼呼地把李承翊拉到了别处,她脸颊被气得通红,一边跺脚一边比划着手语: “我是让你砍价!!不是提价!!” “那个大叔明显就是要坑人!” 李承翊不解地眨了眨眼: “那东西那么便宜,肯定不好用,不如给你买个贵的。” “就一个破匕首。” 林砚殊被气笑了,这人怎么失忆了还一副阔绰公子的样子,买贵的,那也要看他们买不买的起。 她懒得和这傻子辩解,打着手语好一顿骂他: “白痴!” “蠢货!” 骂完一顿,自己气呼呼地走开了。 李承翊看不懂,但他看着林砚殊的表情,觉得她说的不是什么好话,脑海里不断回忆林砚殊最后哪几下。 不远处的乞丐看着他噗嗤地笑出了声,李承翊眼神凛冽地看了过去,低头问道: “笑什么?” 小乞丐抿了抿嘴,怯怯地说道: “她在骂你,白痴蠢货。” 李承翊气从心来,他什么时候被人这么骂过,这个小哑巴,仗着自己不会手语。这样肆无忌惮地羞辱他。 呵……羞辱他,是要付出代价的。 第4章 赔礼道歉 李承翊拎着手里的药材,三两步赶上了林砚殊,强硬地拽着林砚殊的手腕,拉着她快步大走。 林砚殊扬起手,想要甩开李承翊,可李承翊抓得死死的。 明明是他蠢,她偷偷骂他两句,他还生气了? 凭什么? 林砚殊满脑子都是这个想法,抬起手张嘴咬在了李承翊的手臂。 隔着衣袖,林砚殊锋利的牙齿刺破李承翊的皮肤,痛感在李承翊大脑中发大。 与之一同而来的,是林砚殊嘴上温热的触感。 李承翊瞪大了眼,手上的力道一点没松,他死盯着林砚殊冷笑: “你还是第一个敢这么咬我的女子。” “你信不信,我把你这堆破草药都扔了!连带着你一起扔山沟里!” 李承翊只是想吓唬吓唬林砚殊,谁让她这么不听话,天天爱生气。 林砚殊委屈涌上心头,她出来一趟,买的都是给他治病的草药,就连刚刚那个匕首,她都觉得配他这个呆子好看,自己什么都没买。 可他却一点不领情,不仅欺负自己,还威胁自己,想到这里,林砚殊委屈地红了眼,颦着眉,泪水在眼里打转,像只被欺负的小兔子倔强地盯着李承翊。 李承翊本以为林砚殊会和自己吵,气愤地跺着脚,打着手语怒骂自己。 可她现在却一言不发,这样可怜愤恨地看着自己。 少女紧抿着双唇,眼里全是委屈。 他不解,李承翊还没反应过来,林砚殊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一连串地往下落,落在他的手背上,竟有些烫人。 李承翊慌了,他松开了抓着林砚殊的手,抬手想给她拭去泪水,可林砚殊却微微撇开了头,红着鼻头吸了吸气,气鼓鼓地往前走,连个眼神都不给他。 李承翊不知道自己是犯了什么错,他只是吓唬了她一句,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她怎么比京城里那些闺阁女子还不经吓? 李承翊不知所措地跟在林砚殊的身后,心里不安地叫着她的名字。 但林砚殊就像没听见一样,统统不理他。 这样的境况持续到了回家。 林砚殊就像没看见他这个人一样,除了自己床头一日三顿的药,林砚殊没再跟他有任何交流。 李承翊被人这样忽视,当作空气,尤其这个人还是林砚殊,他多少有些不安,他总觉得下一秒,林砚殊就会把他扔出去。 他想了很久,虽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皇妹之前告诉自己,若是惹女子生气了,赔礼道歉准是没错的。 李承翊揣了块白玉,搭着同乡的车,偷摸地溜了出去。 他颠了一路,把白玉拿去了典当行。 眼神淡淡地瞥了一眼典当行的伙计: “叫你们掌柜出来。” 没多久,当铺管事的就走了出来,李承翊把手头的白玉往桌子上一放,冷冷地说道: “我来当东西,掌柜的,估个价。” 掌柜拿起白玉仔细端详了一番,这东西,可是个好东西,通体洁白无瑕,一点棉都没有,就连雕工都称得上一流。就算是达官贵人的,都不一定能淘到。 他若是再倒手一卖,定能大赚一笔。 掌柜打量了一番李承翊,气度不凡,就是穿的,粗布麻衣,不显山不显水。 他把白玉放到了桌上,皱着眉头,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公子这玉倒是不错,就是瑕疵太多了。” “就算当了,也给不了高价。” 李承翊冷笑了一声,眼神冷冽地扫过对方。 头一次有人在他面前说他的东西烂。 掌柜被李承翊的眼神,冷得后背发汗,连后面的烂熟的话术都堵在了胸口。 李承翊手里把玩着玉石,眼神里都是戏谑: “掌柜的,做买卖要良心。” “这玉,怎么样,我知道,你应该也知道。” 这话像寒风一样冷冷地吹进掌柜的耳朵。他一时有些窘迫。 他没想到对方不上套,这么轻易看穿他的套路。而且一般穷途末路来典当的人,钱财这块都是万分急不可耐的。而这小公子却气定神闲的。 他恭敬地奉承着: “还是小公子识货,不妨公子说个价。” 李承翊用手比了个价,最后揣着一笔巨款离开了当铺。 他又回到了那个铁匠铺。 那把匕首还是躺在远处,无人问津。 大叔见到李承翊后,眼睛笑眯眯地看着他,擦了擦脸颊的汗。 李承翊心想,既然林砚殊喜欢那把短刃,他给她买回来就是了。 他指着那把短刃问道: “这个还卖吗?” 大叔冲李承翊身后瞅了瞅只有他一个人: “卖呀,大兄弟你家小娘子呢?” “上次回去是不是被你家小娘子训了一顿?” 铁匠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 李承翊皱了皱眉头,声音沉了几分: “你怎么知道的?你跟踪我们?” 铁匠哈哈地笑出了声: “这还用跟踪?” “大兄弟,我实话告诉你,上次小娘子问这短刃,我报了高价,这匕首也就卖一两。” “我看那小娘子什么都没买,除了一堆药材,就是给你买把匕首,我就猜那些药也都是给你买的。她对你可真好。” 李承翊眸子冷了几分,原来是因为这个奸商! 那当初林砚殊是想让自己砍价,自己居然还嫌太便宜了。 她那么穷,把银钱都花在了自己身上。自己却还吓唬她。 李承翊一时觉得自己真有点不是人! 他一个大男人,干嘛跟个小姑娘计较。 狭隘! 这么一想,他心里怀着抱歉和愧疚,不耐烦地看着铁匠: “四钱,卖给我。” 铁匠瞪大了眼睛,声音粗犷地讨起了价: “不行不行!一两都已经是我看你又来,给的最低价。” 李承翊深深吸了口气,自己克己复礼这么多年,有一天要跟别人耍起无赖了。 他一掌拍在桌上,故作蛮横,提高了声量: “不卖?那我就砸了你的铺子!” “我每天来砸一遍,看你生意还做不做得下去。” “反正小爷有的是时间和你耗!” 说罢,他就着摊位的架子靠了过去,双手交叉环胸,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 铁匠急得满头大汗,这年轻人怎的这么不讲理,就算之前他是坑了他,他也不能说砸了自己的摊子呀! 别看李承翊气势汹汹的,他心里早就七上八下地忏悔了起来。 要是让他老师,父皇母皇知道自己在外面这样强横,免不了一顿圣贤教导。 铁匠咬了咬牙,把匕首扔给了李承翊: “行行行,拿走!” 李承翊没想到耍赖这么快就见到成效,他把银钱放在摊上,收起匕首去了别处。 他想,给林砚殊赔礼道歉,总要买点她喜欢的东西。 他在集市上四处逛了逛,最后走进了家首饰铺。女孩子应该都喜欢漂亮的首饰吧。 他看着眼前各式各样的发簪挂饰,一时看花了眼。 从李承翊跨进店门,老板就注意到了他,身高八尺余,剑星眉目,一看就是来给心上人挑首饰的。 老板热情地走过去,停在李承翊面前: “公子可是要买东西送人?” 李承翊看着她点了点头: “送给一个女子。” 老板了然地笑了笑,不禁感慨,现在的少年郎倒比他们那个时候有心意,也不知是谁家姑娘。 老板领着李承翊到了一片新品区,各式各样的首饰,玉制,木制,流苏…… 李承翊觉得都大差不差,有些烦躁地皱了皱眉。 “不知道公子想送给对方什么?” 李承翊脑海里不禁回想起他给林砚殊挽发的画面,如果林砚殊配个发簪,那肯定很好看。 “我要买个发簪,有什么推荐吗?” 老板拿出一抽屉簪子,不同颜色摆给李承翊看: “不知道公子口里的姑娘喜欢什么样,” “如果是个活泼的少女,这个带流苏的很趁的!” 李承翊听着她的话,眼光定在那支翠绿色玉簪上,簪上刻着兰花装饰。 李承翊觉得林砚殊虽然看着安静,却总是炸毛,配支淡雅的簪子,说不定脾气会好一点。 他指了指那簪子,老板非常有眼力地包了起来。 她本以为少年会嫌这簪子太贵,可听到价钱后,少年眼都不眨地付了钱。 老板不禁啧啧了几声,别看这公子穿的简陋,倒真是愿意给心上人花钱。 李承翊怀里揣着簪子,迫不及待地赶了回去。他莫名有些期待,林砚殊看见他送的礼物会是什么样。 林砚殊一天没见到李承翊,她看自己给李承翊送的药还在原处一动不动。 她以为李承翊是不想待在这,自己偷偷溜走了。 虽然她早就做好了李承翊早晚会离开的准备,但她没想到他会连个招呼也不打,就这样自己偷偷溜走。况且他一个人什么都不记得,人又那么蠢还吃不了苦,在外面怎么活下去呀! 她又气又担心,气他是个不要脸的白眼狼,又担心李承翊能去哪里,一天什么都没干。 直到傍晚,天蒙蒙黑,林砚殊依然没看到人影。 她暗嘲了声自己,居然等了一整天。 林砚殊起身去关门,就在木门快要合上的那一刻,一只大手扣住了门缝。 李承翊探出了脑袋。 第5章 原谅我好不好 李承翊翘着嘴角,冲林砚殊兴高采烈地挑了挑眉: “我回来了!” 林砚殊看见他,心里暗喜了一番,随即撇开眼神,淡淡地挪到了一边。 对,她还在生这傻子的气。 李承翊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推开门蹦了进来,手里握着匕首,像小狗邀功一样具到林砚殊面前: “那天那把匕首,我买回来了,只用了四钱。” 林砚殊眼神一亮,他居然跑去买了这把匕首, 这傻子还知道讲价。 不对,他哪来的钱? 一瞬间,林砚殊的表情从惊喜到疑惑又到气愤。 李承翊看着眼前少女,眼睛从小鹿一样圆溜溜最后变成毒蛇一样冰冷。 他一下子僵在了原地,他又做错了了什么吗? 他也没说什么吧?女人心,海底针。 李承翊连忙从怀里掏出那支簪子,小心翼翼地打开外面包装,送到林砚殊眼前。 他有些摸不准林砚殊会不会喜欢,眼神里带着些期盼,忐忑地说道: “路过,觉得很适合你。” 林砚殊抬眸看着这支翠绿玉簪,上面的兰花栩栩如生,她还没买过什么首饰,眼睛一转不转地看着这簪子。 李承翊看着少女呆呆的样子,不禁觉得林砚殊呆得有些可爱。 趁着林砚殊没反应过来,他抬手直直地插在了林砚殊头上。 玉簪朝上,像跟筷子一样笔直地插在少女的发髻上。 但李承翊却觉得没什么,他觉得很好看,倒是这簪子有些配不上林砚殊了。 等他抬手后,林砚殊才反应过来,眼睛圆圆地抬起头,抬手缓缓摸着头上冰凉的玉簪。 她想: 阿昭这傻子,原来这么会哄女子。 但她转念一想,这怕不是失忆之前就练好的本领! 她摸着发簪气鼓鼓地走开了。 李承翊不解地跟在后面,大脑迅速思考。 难道是她不喜欢? 可是刚刚她明明很高兴。 他窘迫地跟在林砚殊身后,咬了咬嘴唇,最后轻轻拽了拽林砚殊的衣袖。 林砚殊被他绊住了脚,偏过头狐疑地看着他,眼神里都是质问: “干!什!么!” 李承翊半红着脸,有些结巴,这还是他弱冠之后第一次对别人服软: “之前是我不好,没看懂你的意思,惹你生气了。” “砚殊妹子,你别生气了。” 说着他恍然大悟般掏出一大袋银两,塞到林砚殊手里,得意洋洋地说道: “这些钱,给你。” 林砚殊一开始听到他叫自己砚殊妹子,就有些没忍住,强咬着嘴唇,才让自己没笑出声。 她头一次听李承翊说他们乡间人的用语,平日李承翊都是一副斯文公子的样子,说话文绉绉的,老是哀哉妙哉。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怀里这袋沉甸甸的银子,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这么强硬给她塞钱。 以前师傅还在的时候,会给她这样强硬塞一堆医书,告诉她不背完不准吃糖葫芦。 她气得一边背一边哇哇哭,最后师傅受不了了,带着她把整个摊的糖葫芦包了下来,一把全塞自己手里。 她当时人小小的,差点没拿稳,蹭了一身糖浆。 她反握住李承翊的手,拉着他进了屋子,拿出纸,在上面写下了自己想说的话: “你哪来的钱?” 李承翊摸了摸鼻子,穷困到典当自己的玉饰,这话说来对他这个太子来说,多少有些丢面子了。 但他还是回答了林砚殊: “我当了点自己的东西,不值钱的!你别担心。” 林砚殊没想到这钱是这么来的。她有些呆滞不解。 李承翊不好意思地解释: “本公子只是觉得你过得太清苦,你又这样照顾我,当点东西给你改善一下生活。” “这点东西不值得一提!” “等我伤好了,你想要什么都有。” 听着李承翊的话,林砚殊不禁红了眼眶,酸涩的泪水在眼里打转。 自从师傅离开,她一个人,身为一名医者,治病救人刻在了她的脑里,一直以来都是她来照顾别人,还从未有人说要为她做点什么。 她感激地抱住了李承翊。李承翊还想继续夸夸其谈,被林砚殊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在了原地。 他僵着身子,缓缓地,回应着林砚殊,手心在林砚殊单薄的蝴蝶骨上轻轻抚拍: “你……不用这么感动的……这只是小事。” 说完,他就后悔了。 林砚殊这个乡野女子,定是没见过世面,没被人这么阔绰地待过。 他这样,林砚殊岂不是更是要迷恋自己,到时候用救命之恩缠着他……… 想到这,李承翊收了收心,他抓起林砚殊的肩头,把她抬了起来,往后一移,像搬石头一样,把林砚殊稳稳放在了地上,他摸了摸鼻头,结巴地说道: “男女……授受不亲。” 林砚殊看着李承翊的脸,有些害羞地红了红脸,比划着手语表达她的感谢: “谢谢你,阿昭。” 李承翊看不懂,每次林砚殊跟他沟通都要重新找纸笔。 他突然就想学会这手语,跟林砚殊没有任何延迟地交流一顿。 他低头看着林砚殊的眼睛,郑重地说道: “林砚殊,你教我学手语吧!” “我不想每次隔着纸笔跟你交流。” 少年真挚的神情倒映在林砚殊眼里,不知怎的,她的心好像一只羽毛落在了湖面上,泛起点点波澜。 ……… 李承翊的学习积极性很高,每天喝完药就缠着林砚殊学手语。 林砚殊在纸上写下语义,慢慢给他比划了一边,李承翊就照葫芦画瓢般地重复了一边。 半个月下来,李承翊虽然没有完全精通,但是也能磕磕绊绊地跟她用手语交流了。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比起日常用语李承翊总是先学会那些骂人的话。 明明她没教过他骂人的手势。更可气的是,李承翊学的骂人的话,反过来都用到了她身上。 他们吵架的时候,李承翊不说话,气势磅礴地比划着手语: “笨蛋!” “白痴!” 让林砚殊竟有种教会徒弟恶死师傅的感叹。 不过李承翊每次暗戳戳地骂过自己后,会灰溜溜地跑去干活,这倒让林砚殊发不出了火。 两个月下来,李承翊已经能用手语跟她流利地沟通下来了。 林砚殊也放心李承翊自己一个人在家,便给他留了饭,自己上山采药去了。 她太久没有上山了,山上已经变了模样。 不再是夏日翠绿翠绿的样子,反倒多了几分冷秋的意味。树叶从绿变黄,斑驳的绿色夹在其中,混着秋雨之后泥土的清新。 厚厚的树叶盖住了山路,林砚殊捡了根木棍探路,防止踩空。 虽然她已经这么谨慎了,但还是出了意外。 大概是她这几个月被李承翊照顾得太好,爬山的腿脚都没以前利索了。 林砚殊一手攀着树干,侧身在坡上,弯腰去采藏在草丛里的杜仲,长发扫过她的脖颈。 一个脚滑,林砚殊从山坡滑了下去。一骨碌摔到了泥地。 她本能地啊了一声,胳膊重重撞在了地上,林砚殊撑着身子,让自己半坐起来。 她晃了晃了发昏的脑袋,把手里攥着的杜仲扔进背篓筐。 上山采药难免会发生这种脚下打滑的事,林砚殊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沾了不少泥土,她抬手拍了拍,无奈地叹了口气: 今日自己未免有些太倒霉了,还是回去早早吃阿昭做的热乎饭吧。 她这么想着,抬腿向山下走去,谁承想一脚踩到了猎户新布置的陷阱里。 她“哇”地一声摔了到了坑里,头重重地撞到了墙壁,瞬间红起了一个大包。 饶是林砚殊好脾气,如今也生出几分怒气。 她一拳锤在了土墙上,半干半湿的土块滚落在她头上。 林砚殊无奈地叹了口气,晃了晃头,抬头看着坑口。 天很好,蓝蓝的,衬得她更加狼狈。 她如今像一只坐井观天的青蛙。 原本她记得这处没有猎户设置捕兽坑。 她现在是没有力气再折腾了。 林砚殊靠着墙壁坐了下去,打算休整一下,再找个角度爬上去。 靠着靠着,她竟然睡了过去,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毛毛细雨打在她的脸颊上。 她这才发现自己手肘极其得酸痛,她撸起袖子一看,手臂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大概是她这两次摔出来的伤,现在才显露出来。 林砚殊试着用手臂发力,只能吃痛地啧了一声。雨点打在她的脸上,衣服上,土里。 把她的衣服渐渐打成了深色,脚下竟积成了一片水渍。 林砚殊往一旁移了移,焦急地抬头看了看天,天色雾蒙蒙的,黑云压得极低。 她担心这场暴雨要持续许久,自己一个人怕是要倒大霉了。 林砚殊一脸焦急地试着再度爬出去。 哪怕自己用了所有力气都无法在这片被打湿的土坑里逃身。 远在家里的李承翊看着外面天突然黑了起来,又下起了雨,他有些担心林砚殊。 她一个人被困在山上怎么办。 可这念头很快被他打消了,她可是能一个人把自己从山上扛下来了,能出什么事。 自己还是好好做饭,要不然等林砚殊回来,又要嫌弃饭难吃了。 李承翊一边烧火,一边听着外面雨声淅沥。 直到滴答声大过烧柴的声音,李承翊猛得站起身,撑起一把纸伞跑入雨中……… 第6章 他找到她了 下雨的大山,路并不好走。 一层白雾笼罩在山间。 李承翊皱着眉头一步步走在山里。他的衣摆早就被雨珠溅湿了,换作平常,李承翊早就讲究起了君子洁身, 但他现在无暇顾及这些细节,他只想赶紧找到林砚殊,带她回去吃口热乎饭。 李承翊对这座山并不熟悉,他只知道,林砚殊是上山采药的,他顺着草药多的山路一路寻了过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李承翊撑伞的手都带了些水气。 他看见之前林砚殊滑下去的山坡,很明显的人为痕迹。 他探头想下看了看,没有见到林砚殊。 这一路走来,雨越下越大,从一开始的毛毛细雨,变成了磅礴大雨,雨珠就像是断线的珍珠,斜斜地向人砸了过来。 饶是他性格沉稳,也急了起来。 他半滑下山坡,冲着山坡喊起了林砚殊的名字: “林砚殊!” “林砚殊!” “林砚殊!” “………” 林砚殊早就把自己缩在了一角,不断撮着手哈气。 太冷了,湿漉漉的衣服黏在身上,让她有种冷气顺着毛孔钻进自己身体额感觉。 在这里待一夜,她肯定会发烧的,甚至都不用一夜。 头脑越发混沌,模糊间,林砚殊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她努力去睁开眼,睫毛上的雨珠顺着她睁眼的动作微颤,林砚殊仰头,迎着雨水,微眯着眼。 她顺着墙壁,不轻不重地敲了起来。 声音不算大,在雨声的覆盖下,聊胜于无。 可李承翊就像是听到指引一般,朝着林砚殊的方向跑去。 他扑到坑边,一眼就看到角落狼狈的林砚殊。 他只觉得林砚殊脸色白得吓人。 林砚殊努力睁了睁眼,她这才看清李承翊, 有气无力地冲他比划着: “你怎么来了?” 李承翊皱紧了眉头,他在附近找了根藤蔓,扔给林砚殊。 林砚殊拽了拽藤蔓,很结实,但她没有足够的力气抓紧她。 她抬手剥开衣袖,把手肘上的淤青露了出来,自嘲般地冲李承翊摇了摇头。 李承翊盯着她的手臂,眼里满是心疼。 他把半个身子都探进了土坑,向林砚殊伸出手。 李承翊的手心轩仔林砚殊头顶。她仰头盯去,伸手握住了李承翊。 男人的手和林砚殊不同,温度炙热厚重。 林砚殊指尖初触碰上,就被李承翊手心的温度烫得一颤。 李承翊那边,一把攥住林砚殊的手,他只觉得,林砚殊的手太凉了,像块捂不热的冷玉。 他一手撑着地面,一手向上拉起林砚殊。 林砚殊在下面借着坑壁发力,连爬带登地被李承翊拉上来。 这一番动作,几乎耗尽了林砚殊为数不多的力气。 她半趴在泥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湿漉漉的发丝贴在她的脸颊。整件衣裳混着泥土和雨点。 林砚殊这么大,头一次这么狼狈不堪。 李承翊握了握拳头,在林砚殊头顶撑起一把纸伞,他蹲下,伸手把林砚殊脸颊上的湿发别在耳后。 林砚殊抬头,眼里带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直愣愣地盯着李承翊。 李承翊被她看得心悸,感觉有头猪在自己胸膛乱跑。 他别过头,把纸伞递给林砚殊,背对着她蹲了下来: “上来,我背你。” 林砚殊接过纸伞,有些犹豫地伸了伸手,还没搭上,就被李承翊死死扣在他肩上。 李承翊一把扣住林砚殊的小腿,让她牢牢地靠在自己的背上。 林砚殊这才算找到了些许安全感,她双手揽在李承翊脖前,静静感受着李承翊身上的温度。 她觉得李承翊像个烧不完的火炉,真暖和。 这么想着,林砚殊把脸埋在了李承翊的脖颈,轻轻蹭了一下,顺带把脸上的雨水都渗进了李承翊的衣领里。 李承翊觉得脖子发痒,察觉到背上人的动作,他身体一僵,半结巴地问道: “走………走哪里?” 林砚殊这才抬起头,瞅了瞅四周,她指尖指了个方向。 现在雨太大了,天色也晚了,下山的路太长,林砚殊指了条去附近山洞的路。 李承翊顺着林砚殊的指引,走进一处山洞,他把林砚殊轻轻地放了下来。 林砚殊拍了拍身上的水珠,收起了伞。 李承翊顺势打量起了山洞的环境,算是个合格的避难之地。 林砚殊往山洞里面走了走,一般来说,过往的猎户,会在山洞里放些物资,避免突发情况。 林砚殊翻开草堆,拿起一旁的火折子,指了指里面的柴火。 李承翊心领神会,走过去弯腰抱起这对柴火,在角落摆好成堆。 林砚殊手里攥了一堆草堆,放在了柴火上,她吹动火折子,点在干草上。 火焰渐渐打了起来,艳红色的火焰映在林砚殊的黑瞳里。 李承翊看着她熟练地操作完这一切,不禁有些震惊。 林砚殊顺着他的目光,抬头同他对视了起来,林砚殊勾了勾唇,浅浅地笑了笑。 李承翊舔了舔嘴唇,坐在风口。林砚殊挨着他坐了下来。 她伸出手,火焰炙烤着她的双手。 李承翊盯着她湿透的衣服,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 “你的衣服,这样穿到明天,会生病的。” 林砚殊听着这话,低了低头,她又抬头看向李承翊。 李承翊转过身站起来,往外走走了走,手心扣在眼睛上。 林砚殊看着他的动作眨了眨眼,缓缓解开衣服扣子,把外衫架在火上烤。 她自己穿着内衬,一边扇着衣摆一边烤火。 蒙上眼睛,李承翊只觉得自己的听力变得更敏锐了。 衣物细琐的摩擦声如风一样钻进李承翊的耳朵,他只觉得身上一股燥热,抬脚往外走到风口,吹了吹这冷风。 不知道过了多久,架上的衣服带着热火的暖气,林砚殊一层层地穿到了身上,她只觉得身上从里到外暖洋洋的。 系好最后一道衣扣,林砚殊转头看了看李承翊,她这才发现,这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跑到了洞口。 这天他也不嫌冷。 她抬步走过去,伸出手触碰李承翊的指尖,跟之前不同,李承翊的指尖带着丝丝凉意,凉意和男人指腹的薄茧相撞,给一种麻感。 林砚殊在他指尖无意识地挠了一下,李承翊身子一紧,睁开眼看向林砚殊。 林砚殊对他笑了笑,把他拉进了山洞。 李承翊还沉浸在刚刚指尖的感受,他莫名有些生气。 他自认为足够君子,可林砚殊总是这样暗戳戳地越界,她怎么能…… 怎么能对自己这样随意,毫无芥蒂。 林砚殊看着李承翊眉头紧锁的样子,看不懂地歪了歪头。 她冲他比划了一番: “今天,谢谢你。”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说着她上手就要去触碰李承翊。 李承带着闷气,往旁边挪了挪,一把攥住林砚殊的手腕,侧头阴沉地盯着他。 林砚殊看着这个眼神,不禁缩了缩脖子。 “没人教过你男女大防吗?” “你……不能老是这样对男子动手动脚。” 林砚殊挠了挠头,不理解伸手解释: “没有啊,我师傅说,世间之人,不论男女,都是一团肉,肥的,瘦的。” 比划到一半,林砚殊眨了眨眼: “况且,你也不是男人……” 还没等林砚殊解释完,李承翊猛得提高音量: “我不是男人?” “孤……我身高八尺,君子六艺无一不惊才绝艳,同龄无一人堪比。” “我不算男人,还有谁算男人?” “你之前捡的那几个汉子?” “你师傅到底都在教你什么?” 林砚殊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她还没说完呢! 而且,李承翊在激动什么啊? 他真的好奇怪,可能失忆会影响脑力吧。 李承翊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林砚殊心里已经被打成奇异之人。 他只觉得心里怒火难耐,自己从小到大还没人说自己不是男人! 林砚殊是头一个! 她那个师傅到底都教她些什么! 林砚殊安抚似地拍了拍李承翊的肩头: “你是病人,他们也都是。” “师傅……教我读书,治病救人……” 比划着比划着,林砚殊的神情落寞了起来,她有点想师傅这个老头了。 也不知道他这个老东西现在怎么样了。 李承翊刚想质问这个所谓的师傅干了什么,可她看着林砚殊有些悲伤思念的眼神,他声音不禁软了下来: “他……人还怪好的。” 林砚殊冷哼了一声,略微激动地吐槽着她这个师傅: “放屁!” “这个老东西,没干过一件靠谱的事。” “十岁那年把我一个人扔下,说出去给我寻药,结果连个信都没有。” “肯定是跟人跑了!” 林砚殊不禁想起老东西小时候把她扔进背篓,上山采药,什么破草烂花也往背篓里扔,她觉得好玩,手里拿着这些草药,往嘴里塞了进去。 每样草药都啃一口,啃到最后,林砚殊觉得有些不对,她感觉自己嘴巴麻麻的,头晕晕的,她伸手敲着师傅的后脑勺,嘴巴发涩地说道: “师傅,我头晕。” 纪元猛得被敲一下,身子一弯,完全忘了身后背了个小人。 林砚殊一骨碌地从纪元背上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