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好像并非是空穴来风,在四弟妹住处搜到了这些东西,也不知是给谁的……”尤令缇从袖中取出几张纸并一个荷包,念了几行纸上的诗,她抬眸看向高冶,似笑非笑,“是谁让四弟妹这般又爱又怨,真是苦了她了,此事若是真的,家法都是轻的,不知她的情郎是否知晓她现在的处境呢……”
高冶站起来,踱步到尤令缇面前,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冷若寒冰。
“尤氏,当初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我皆有不得已之处。”高冶神情又平静下来,他走到窗边,望着半空中的月牙,声音淡漠,“你若想和离,直说便是,你的嫁妆你尽数带回,我名下的田庄铺子也可以给你,你无需在背后使那些手段。”
尤令缇面色渐白,将手中的纸揉做一团扔在地上,忽忆起当年之事来。
父亲是高冶的座师,极欣赏高冶的才华,高家也是颇有底蕴的世家大族,父亲便做主给她订下了和高冶的婚事。
只是她和表哥是打小的情意。
尤府乃清贵之家,家教极严,平时她在闺中只能读些女德之书,连院子也不能轻易出去。
只有表哥会逗她开心,下了学去街上给她买各种各样新奇的小玩意。
但表哥家境平平,读书上又没什么进益,父亲不喜他。
他们也曾跪在父亲面前哀求过,得到的只有父亲的责罚。
在父亲的威严之下,她终于接受自己的命运。
出嫁那日是个大晴天,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天,等到了高家便下起暴雨来。
她总觉得,这是一种预示。
高冶英俊高大,是个温良君子,她起初也曾想与他好好过日子,只是日子久了才发觉,高家是比尤家还要窒息压抑的地方。
高冶是个极无趣的男人,他并不将她放在心上,只是将她当做一个充门面的妻子,一个管家的主母。
她的刻意逢迎,他并不在意。她的温柔和婉,他淡然处之。而她身体不适之时,也只能得到他冷淡的只言片语。
对他来说,她是可有可无的。
时间久了,她也懒得再去主动些什么。
高老夫人频频提点她子嗣之事,她只是心里苦笑,高冶这个人,像块木头一般,他们夫妻二人成婚以来,行事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如何有孕。
渐渐的,她的心也冷了。
只是偶然在梦中回到青春时光,那风流俊朗的男子,卖力地逗她笑,她开心了,他脸上才有笑意。
梦醒,她在黑暗中泪如雨下。
后来一次出去赴宴,又遇上回忆里的少年郎,两年不见,他稳重许多,望向她的眼中,柔情依旧。
他们密会了几回,如干柴烈火,烧得她的心也暖了。后来她才知道,他一直未娶。
他让她和离。
她也想过。只是透个意思,便被母亲责骂,好几个月也不同她说话。
偏生此时的尤家已渐落寞,小一辈中没有出众的子弟,一时间尤家在朝中后继无人。
母亲恳求她,不可做出有损家族之事。
她便一边继续忍受着压抑的日子,一边沉浸在旖旎旧爱之中。
直到东窗事发,被高冶发现她与表哥私会之事。
高冶没什么反应,只是冷漠地将和离书丢给她。
她倍感羞辱,她不要成为别人眼中水性杨花的女人。是他逼她的,他不给她和其他人一样寻常的人生,还要转头羞辱她。
明明是他的错。是他的木讷,他的无情,他的虚伪,让她变成现在这样,好似他还是那个人前光明磊落的圣人君子,而她是他的弃妇。
尤氏女不能令家族蒙羞。她不能令父母以她为耻。
她发了疯似的责骂他,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去了外地办案,一去几个月,回来时,除了对她更加冷漠和忽视,一切似乎回到了从前。
尤令缇身形轻晃,回过神来,看着立在窗前的身影,嗤笑道:“好个光风霁月的君子,我最厌恶的便是你这副样子,在你心里,没什么东西比你的那些圣人规矩家族荣耀重要。”
“只是可怜了姚窕错付真心,以为自己能攀上个可靠的郎君,殊不知,她的郎君是一个假模假样的君子。”尤令缇眼中慢慢聚起锋芒,如利剑般射向那身影,“当年的姚太师一案,姚窕恐怕还不知道,你在其中做了些什么。”
高冶回头,视线落在尤令缇微笑的脸上,神情松动,如月夜下寒风袭来的林间,蕴藏着未知的危险。
“江庭轩近来可是在睿王麾下任亲卫一职?”
尤令缇睁大双眼,手指紧紧捏着袖子,指节泛白。
“大战在即,近来军中在挑选前往北境的军士,若是让江庭轩去,也算是擢升,你猜他愿不愿前往?”
高冶平静的声音令尤令缇全身的血如在燃烧。
尤令缇满面通红,快步走至高冶面前,仰头怒道:“你卑鄙!”
“和离书我一直收着,何时来拿你自己考虑便好。”高冶低头看她,无波无澜,“今天的事你去解决好。”
尤令缇站在原地许久,脸色变幻,最后冷着脸往外走,刚走出书房,高冶极轻的声音飘入耳中:“以后莫要动她。”
尤令缇捏紧双拳,眼中恨意渐显。
荣信园偏房,姚窕等了许久终于听见敲门声,然后是高老夫人身边的婆子唤她。
她开了门,那婆子说道:“四夫人,老夫人已在等您。”
姚窕吐出口气,随婆子去了。
主屋内,高老夫人刚用过晚膳,坐在榻边,见姚窕进来,抬了下眼皮,不冷不热道:“你有何事与我说。”
姚窕上前两步,抬起头来是一副谨慎之色:“母亲,媳妇方才思来想去,总觉得今日之事不对,怕不是冲着我来的。”
高老夫人这才抬眼看她。
“我方才仔细看了那玉带,那得是正三品以上的官员才能用的腰带,而高府上下,现下只有……”姚窕止住话头,垂下眼去,“母亲,媳妇的事小,要紧的是,此事是否是有人故意污蔑,恐怕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道是谁?”高老夫人冷眼看她。
姚窕不语,此时外间有丫头传话,尤令缇来了。
“你先下去罢。”高老夫人发话。
姚窕便又出去了,仍是待在那个房间。
只一会儿的功夫,婆子便来说她可以回去了。
姚窕有些意外,又有些不明所以。
出了荣信园回来风院去,后花园此时花草繁茂,温热的夜风吹来,混着清新的草木之香。
姚窕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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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边看了眼夜荷,朦胧月色中,花朵粉白可爱。
不远处亭中一个人影慢步而来,等看清了,姚窕愣了下,等那人走到身前,才行了个礼。
“大爷。”
高冶没答话,黑暗中,姚窕觉得,他似乎在看她。
“夜深了,小心水边。”高冶轻声说,关切之中又有一贯的疏离淡漠。
“爷是否觉得我轻慢无礼,不安于室。”姚窕抬头望着他,目光切切。
月光下高冶只是低头看着她,没有回复。
“我只是想跟随自己的心。”姚窕低头看荷花,“经过那些事,我总觉得活得恣意才是最要紧的。”
“只是……若是让爷觉得不便,窕窕今后不在爷面前出现就是。”
姚窕转过身去,顿了一步,小跑着离开了。
高冶回了书房,看完公文已是深夜,晚上还不错的月色此刻已被阴云掩去,不多时,便下起小雨来。
书桌一角,几张被揉皱的纸张被镇纸镇着,一只荷包躺在纸边。
荷包上修竹直挺,山石嶙峋,细看之下是很精细的绣技。
高冶手指摩挲着,片刻拾起荷包轻轻闻了一下。
似有隐秘香气溢入鼻间。
又拿起那几张宣纸,一首一首看过,几首小诗看得出是自作的,精巧不足,却很有灵气。
几首诗的风格倒很像从前她在教坊司时,他送她的那本诗集中的格调。
高冶怔了会儿,脑海中旧事愈加清晰起来,直到外间响起敲门声,高冶回过神,陆成已端着参汤进来,说道:“爷,您喝了参汤早些歇息。”
高冶抬手揉了揉额角,颇为疲惫。
近来边疆常有冲突,眼看着大战在即,现在朝野上下正紧锣密鼓地募兵征粮,户部不仅要补上往年因战事欠下的亏空,还要挪出应付战事的钱,实在是棘手得很。
喝下参汤,陆成收起盏子,迟疑道:“爷,沁雪……雪姨娘那边要安排她住在哪个屋子?”
高冶蹙眉,轻叹口气:“安置在偏院,让她不要往这边来。”
陆成应声出去。
高冶低头写公文,却总静不下心,手下蘸了墨的笔尖抵着宣纸泅开一朵墨。
今日他本不想答应高老夫人纳妾的要求。
只是,最近他总是做些荒唐的梦,梦中之人令他一次又一次失去自己一向以来的冷静,有些事好像已经开始脱离他的掌控。
所以他同意了。
只要她因此往后退,一切就都能恢复如常。
而秘密,就该深埋入底,永不见光。
第二天仍下着雨,淅淅沥沥到晌午才停。
姚窕凭邀贴出了门,到安北侯府,沈景给她备了长寿面,姚窕这才想起今日是自己的生辰,因这两天的事,她便忘了。
沈景的关切令她心中触动,两人说说笑笑,一直在侯府待到下午才回去。
马车往高府走,经过盘查点,却被兵士拦下,扣了他们的马车,说要仔细查验一番。
无奈姚窕只好下车,车夫便守在马车边,等候盘查。
街上人来人往,姚窕在路边的茶棚坐下,刚喝了杯茶,身后走来一个人,她转身一瞧,是厉风,她心中便有些紧张。
“夫人,大人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