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要不是白和家围墙高, 上面还插有铁丝、玻璃等防护,估计有不少人要翻到他院子里。
白大伯家院子很大,住宅和饲养牲畜的圈舍是分开的。饲养牲畜的圈舍都是以前的老屋改造, 窗户就是几根木头做成。晚上窗户直接被人偷偷给取了下来,如果不是家里养的狗一直咆哮示警,白家也不能及时作出反应。
白家人赶到圈舍时, 猪、羊都已经被迷晕了, 一只小羊甚至被抬了出去。
是团体作案,几个小偷胆子不大看见人来了就慌忙逃离了。
不想在这个时候生事, 白大伯拦住了想要追赶的女婿。
经此一遭, 白大伯知道他家已经成为了很多人眼红的对象。
虽然他们家一直保持低调,吃喝也不漏外,但防不住一些有心人探查。家里鸡鸭、牛、羊、猪这些牲畜动静也瞒不住附近的人。
有这些东西在, 他们家就会成为村子里的靶子。
第二天早上在进行一次简短的家庭会议后,白家就计划把家里的大部分的牲畜给处理了。
长远打算, 白爷爷将刚出生的一对双胞胎小羊买给了村长, 同时将家里那两头掉了不少肉的猪还有三只羊给宰了。肉自留一半,剩下的与村上一些要好的亲戚朋友进行交换。
……
村里好不容易缓和的气氛, 在频繁失窃事情发生后,又变得紧张起来。家家自危,现在出门大家也不敢唠嗑了,就怕遭贼惦记。
这天村子里发生的一场严重事件, 更是拉响所有人心里的警报。
疫情期间村子里很多年轻人赶了回来,但村子里黄老太太儿媳和儿子不属于其中, 他们被困在了万里之外的z市。等到洪涝灾害发生时他们与家里的联系也断了。
满怀担忧的黄老太太独自带着孙女熬过了前面的极寒, 却死于人祸。
黄老太太很能干,不仅种田种菜一把抓, 还饲养了不少鸡鸭,家里食物充足。加之老人做饭一直是烧柴,家里有囤木柴的习惯。在这个极为难熬痛苦的极寒,一老一少生活过得很不错。
但也落入到有心人的眼里。白家这种人口较多的家庭都有人打主意。这一老一小弱势群体,自然是一些人眼里的肥肉。
住在她隔壁,家里粮食已经快空了的吴大虎,凌晨时摸进了她家。
老太太睡眠浅在他撬锁的第一时间就醒了,两人直接面对面撞了个正着。
被村里人从家里抓出来的黄大虎赌咒发誓当时他就想拿点吃的没想伤人命。但没想到这老太太抱着东西不撒手,我就轻轻推了她一把,哪知道她头就磕到桌角上。
除了他的家人,没人敢为他说话或者同情他,他害死一条人命是毋庸置疑的事实。特别是黄家孙女才十岁,父母生死未卜,唯一的奶奶也没了。
唉~
看着已经哭不出声,两眼肿得像核桃一样的小女孩,大家心里一阵怜惜怜悯。不管什么时候,没有家人庇护小孩,都会过得很苦。
小姑娘年龄还小不适合单独居住,最后经村上商定,暂时由其姨奶奶照养,家里的东西放置村上保存。
也是杀鸡儆猴,对于过失杀人的黄大虎,村上是严重处理的,不顾其家人亲戚的求饶,村长决定待外面情况好点就将他送往警局,按法律处理。
村上的偷窃风气也得剎住,村干部连夜开会,但还没等他们商量出行之有效的方法。
村子就先来了一场灾难。
自雪融村子与外界连通后,每天就有源源不断的外人过来求助或者乞讨。最初村上的人同情心泛滥,还会拿出家里的吃食给与其帮助。
待接二连三有人在救济时遭遇哄抢还有攻击,还有人时不时想要趁乱摸进村子里时。村上的人便收起了自己的同情心,对于这些外来人也有了戒备与抵触。
因为无聊或者寄希望能从这些外人口中得知一些亲人朋友的消息,村口每天都不少人聚在这里。
这天村子外又来了一群人,一个个衣衫偻烂、瘦骨嶙峋,里面还夹杂几个小孩。一年的时间,本该被家人小心呵护千娇万宠的小孩,眼神里面充满恐慌和饥饿。
面对他们希翼的眼神,小声地哀求。这两天心被磨冷的村民,都有些不忍心,尤其是家里有孩子的。
但有前车之鉴他们也不敢离这群外人太近。
“小孩你走近一些。”
隔着墙,几个好心的村民将几个饭团、几个红薯、还有几块南瓜扔了过去。
东西落地瞬间遭到哄抢,只有一两个小孩幸运地抢到。
抢到的人,看着周围人蠢蠢欲动的眼神,连忙将东西塞进嘴里,及时被噎得面孔发红,也死死捂住了嘴。
“再来点”
“求求你们了,我一整天没吃饭了。”
“我用钱跟你们买。”
……
村子里有心软的,但耐不住他们手中没粮食。
求了半响村子里再没有动静,村外的人在愤恨嫉妒之下便破口大骂。
村里的人刚开始还打算冷处理,但没想到对方却骂得越来越脏。有几人忍不了直接与其对骂起来。
唾沫横飞,怒火高涨之际,几个灾民直接翻越了村子里才修了一半的城墙,跑到村子里面。
巡逻队成员又怒又惊,正想把人赶回去,没想到一人低着头快速跑到他们面前,猛地抽出衣服里藏着的水果刀,对着离他最近的一个村民就是一捅。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血液不要钱似的从村民身体里飚飞出来。
村民被捅了个对穿,整个人直接呆了,过了一两秒才反应过来,惊恐地看着自己胸口。
舍水村其他人也被吓住了,他们虽然一直从别人口里听说外面的混乱,但没有亲身经历过,到底就隔了一层。
巡逻队的人虽然身抗护卫村子的重任,但这些临时组成的队伍,根本没有应急能力,也没做好直面生命危险的准备。
此刻见了血,涉及人命,他们反应很拉胯,混乱地救助伤者,害怕的的退缩。而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或者说他们已经做过很多次这样的事情,彼此之间已经有了一种无言的默契
混乱一起,外面那些看起可怜麻木的人,如同饿狼一般往村子里跑去,你不知道他们那么瘦小的身躯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力气,不知道他们把人的脑袋砸扁,为什么眼里也没有一丝波动。
有人甚至享受鲜血与惨叫,下手的时候,故意给予人折磨。
一些人已经不能单纯叫做人了,他们只是一群为活着而无所不用其极的畜生,人类几千年所塑立的道德教育已经全部被他们抛弃。
无需指挥这些人在将村口人干倒后,就如蝗虫一般钻进村民的家里。
凄厉的惨叫、惊恐的狗吠……在村子上空彻响。
“白和哥出事了,村里进来很多外人,你关好门不要让任何人进来。”宁泽蓝匆匆跑过来通知,说完便要折回。
家里一堆的女人,白爷爷白奶奶年龄也大了,他实在不放心。
白和眼疾手快的抓住他,然后从房内拿出一大袋东西“把电击棒还有防狼喷雾给白语她们防身。还有这些东西你也带走。”
宁泽蓝好奇的往袋子里看去,震惊了,里面竟然是一整套防暴器材。
小舅子到底干啥的?
没有时间给他多想,远远近近传来的惊呼,让他心里十分不安,拎起东西就撒腿往家赶 。
人走后,白和直接拉开了家里围墙电网的电闸。
两只狗也放了出来,黑斗是经过专门训练过的,看守、制敌都很出色。大黄是狼犬,体型较大,而且以前就是专门用来看家护院,有几分凶性。极寒期间白和没事就对它和黑斗进行训练,现在整只狗看上去就很不好惹。
家里的铁门紧锁,整个院子看上去和壁垒一般。
“你看家,我去大伯家。”白和将手里的复合弓还有防弹背心交给苏行也。便开始快速穿起装备、防护衣、头盔、匕首……这些武器装备一部分是他找关系花高价从暗地里买回来的,一部分是自制。
白和家后面是一片竹林,不大不小,穿过它需要一小时左右时间。守住前面大伯家,他家这边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我跟你一起去。”苏行也严肃地道。
“我学了十多年搏击而且一直坚持锻炼。不会拖你后腿。”苏行也利落的将东西穿戴在身上,语气强硬。
“好。”白和没有多话。
白大伯距离白和家就一两百米,两人很快就赶到了。
赶到时看见几人已翻墙进入白家院内,还有几人正在翻墙途中。
“啊!死狗,打了正好煲狗肉汤。”
院子内大黄和妞妞合作撕咬着一个壮年男人,直把人咬得嗷嗷叫。
白大伯则拿着钢叉不断扑打那些试图翻墙进来的人。宁教授一辈子在文化场上打架,哪见过这个场面,手拿护盾,无比严肃紧张地将白大伯护得严严实实。
宁泽蓝是练体育的,有几分武术功底,一根长棍在他手中仿佛活过来了一般,他挥得极快,空中只看得见棍影。
第52章
其中一个人的腿已经被他打断, 倒在地上哀嚎。另有两人冲他跑来,一人眼底猩红,架势十分可怕, 手拿着一米多长的大砍刀,十分疯狂的对着宁泽蓝劈砍,砍刀劈在空中发出“赫赫”风声。这力度要落在人身上, 骨头铁定都要被劈开。
男人招招下死手, 而宁泽蓝不敢伤人性命,动作不免有些束手束脚。
而打架这事拼的就是胆气和气势, 你一怂, 就落了下风 。这不他很快就被人抓住漏洞。
“砰”一人在他躲避的时候,拿起铁棍狠狠敲在他的手臂上。宁泽蓝握棍的手就是一抖,身子一个踉跄。眼看砍刀当头而来。
“宁泽蓝”白语被吓得脸色煞白, 呼吸骤止。
宁母瞬间腿软了,直接倒坐在地上。
……
危急时刻, 宁泽蓝本能就地一滚, 险险躲开。
拿着铁棍的男人身材敦实,相貌平平, 丢人堆里找不出,但下手却快、狠、准。“都说了,我们不伤人,只拿东西。你给我们一条活路, 我们自然给你们一条活路。大家好好的不行吗?”
男人说得真诚,动作是与之相反的狠厉, 两人夹逼让宁泽蓝十分狼狈。
“我们给你一袋粮食。”白大伯果断的说道, 他很担心女婿,砍刀每次落下去他心就突突直跳。
男人闻言敏锐的感知到白家家底丰厚, 脸上的笑容灿烂得过分“大哥懂事人,但你看我们这里这么多人,家里都是上有老,下有小,哪够啊!”
白大伯脸一下冷了下来,这是贪得无厌的饿狼。
“你们这地方好啊!到处都是田,想必村子里不缺粮,这个冬天过得很不错吧!你是不知道我们市里饿死的一大片。”男人似乎想到什么,眼底晦涩。
转眼面上闪过厉色,冷森地说道“把家里的东西给我们。粮食你们今年还可以再种,但命只有一条,死了就是真没了。”
白大伯表情冷沉,眼里却有动摇之色
“爸,不行。”不断躲避的宁泽蓝闻言就急了。粮食没了,他们一家后续日子就难过了。
房内,脾气暴烈的白爷爷见这盗贼如此嚣张,急火一下冲进脑门,虎目大瞪,握紧手中的锄头就要去帮忙“你们这些狗日的。”
“爷爷别去”
“老头子你干什么啊!”
“白叔……”
房内几人不察,只能看着白爷爷气势汹汹从房内冲出去。
白爷爷常年干农活,有一把子力气,一锄头挥出去,空气中都发出尖锐的声响。
不过因为敦实男人提前看到白爷爷的身影,及时闪躲过去了。锄头“砰”的一下砸到水泥地里,直接砸出一个小坑。白爷爷提起锄头就要继续追打回去,但到底年纪大了,骨头灵敏比不过年轻人,在他要动手之前,敦实男人已经恼怒地拿起铁棍砸向他的头。
以白爷爷的反应能力根本躲不过。
见到这一幕,院子里几人浑身汗毛都吓得竖了起来。
“爸”
“叔……”
危机时刻“哧”一枚箭刃精准地射穿了男人的手。是门外的白和出手了。
于此同时白语猛的冒出,将电击棒捅向男人。瞬间男人脸色骤变,眼睛瞪得滚圆,嘴巴大口地张着,身体不断颤抖,最后呈虾米状晕倒在地上。
男人躺在地上意识不清,而始作俑者白语表情却很冷静。
她很有自知之明,没想着去帮大家,确认男人失去行动能力就第一时间强拖着自家爷爷回到屋内。
放下弩的白和,抬眼就对上围墙外几人的目光。
他将弩收起来,一把脱掉身上厚重的棉衣,活动肢体时,他很明显的兴奋与躁动从他眼底冒出。
一直以来白和心底里就住着头猛兽,它躁动、暴怒、多疑,一直在撞击他的心锁,让他日夜辗转,痛苦煎熬,小时因家人教导和担忧,他一直将这头猛兽死死压在心里。
直到后来参与到拳击比赛,在血与汗中,在痛苦和暴力之中,这头猛兽得到了释放也让白和内心得到暂时的安宁。
白和脸上露出肆意的笑,上前直接抓住围墙上一人的腿往下拖,男人本能的紧紧抓住围墙上的装饰借力,但毫无作用,那只手就像铁手,上面传来的力气根本无可抵抗。
他整个人硬生生从墙上拽下来,被狠砸在地上。未等缓过神来,天旋地转,他一个一米七高一百来斤的男人,就像是纸糊的一般被反提起来。
白和握紧拳头直接往他腹部一砸。
男人发出痛苦的惨叫,接着口里吐出大量的酸水与食物残渣。白和随手将其丢在地上。
年轻的男人整个呈虾米蜷缩在一起,眼睛翻白。
当拳头狠狠砸进肉里那一刻,白和心里一直憋着的那股火,还有一直折磨他神经给他带来痛苦和烦恼的力量,似乎也借此宣泄了一点。
这是实打实的力量展示。
在场几人都被白和镇住了。围墙的人,不是憋着劲往上爬,就是后怕的地往下跳。
几人对视一眼“一起上”
这些人都是没有功夫的,章法很乱,但都说双拳难敌四手,乱拳打死老师傅。
如此多的拳头还有武器,一窝蜂的往身上堆,如果是一般人确实会吃不消。
但白和不是一般人啊!自小学一年级他就在镇上的一个武馆学习,宣泄过于旺盛的精力。长大后健身、锻炼、拳击从没有停过。他的身体一直保持着最佳水平和状态。
轻松闪躲开两把菜刀,然后握住一人的手,往前一扯,直接将其当成盾牌挡在前面。
菜刀、拳头、脚……“砰砰”毫无留情落在“盾牌”身上,“盾牌”惨叫声惊悚,鲜血直飚。
白和眨了眨被鲜血溅到的眼,将半死不活的人往前一推。
“哎呦”“哎”……措不及防之下,袭击的几人被压得直往后倒。
白和趁机连续挥拳,拳头狠狠砸到人脸上,顿时犹如打翻一个染料盆,红的、白的在空中横飞。
两人摇摇晃晃几下,半跪到地上。
同时白和身后的苏行也一个横踢,直接将一个拿斧袭击的人给踢飞。
外面的人被两人轻松解决,接着白和一个助跑跳起,两手稳稳抓住围墙顶部,手臂一用力,整个人就已经站在墙头。也不用辅助,白和直接跳了下去。
刚落到地上,一人就拿着红砖拍了过来。
白和侧身躲过,然后直接用一记猛烈的拳击打在对手的腹部,使他痛苦地弯下腰。紧接着他屈膝往上一顶,坚硬的膝盖毫不留情的撞击到脆弱的脸部,鼻子直接断裂,血液狂飙。男人眼神溃散,挣扎几下,最后还是无力地倒下。
畅快,这一瞬间白和感觉自己骨头都舒展开来,一股热液在他身体里流淌。
“小心。”
就在白和走神之时,一个女人从背后偷袭,拿着水果刀就要往他腰部捅。
白和眼一下阴沉了,他躬身一躲,然后展脚一踢,水果刀飞了出去,“嘎吱”女人的手直接歪曲成奇怪的角度。
大颗大颗冷汗伴随着惨叫从女人的身上流出。
这还不够,白和捡起地上的水果刀,朝着女人就是一捅,下手毫不留情。
刀子抽出,红色的血液就像自来水一般不要命的往下流。白和面色平静,握紧匕首就要继续往下刺。
“白和。”
白家众人面色大惊,连忙出声制止。
而这些袭击的人,却一幅见怪不怪。反而趁机朝着白家人致命位置打去。
白大伯晃神之际,吃了亏,手臂直接被人砍出了一条血口。
搭档的失力,让宁教授这个一辈子靠脑子吃饭的人,立刻变得疲于应对。以挨一脚重踢为代价,躲过要命的刀子。
女人也是一个狠角色,看着腹部大股大股冒出的血液,感受从身体里传来的虚弱和疼痛。她摇摇牙,不退反进,直接撞上刀口,然后手心藏着的伸缩美工刀朝白和一捅。
她的动作只在一瞬间,如果是一般人,肯定是反应不过来的。
但白和长期混迹拳击场,遭遇过无数次的险境,经历过无数次血与痛的洗礼。对待对手他从没有松懈过,深知猎物濒死的时刻,才是最危险的时候。
白和一把握着其手,然后一折,反手夺过美工刀,就要往其脖子上抹。
“不要……”
“白和住手……”
他这一动作,几乎将白家的魂都吓飞了。一直以来他们最为害怕的一幕即将出现。
几年前去精神病院接回白和时,就诊时医生的话,就像一颗雷埋在他们心底,多年后这颗雷爆了。
昔日孩子乖巧的面孔,弟弟殷殷目光似在眼前,白大伯不顾一切的想要阻挡惨剧发生。但他的对手又怎会轻易放过他。
听着耳畔亲人焦急慌乱的叫喊,白和动作有一丝迟疑。但对上女人凶狠挑衅的眼神,白和精神一下就绷紧了。
熟悉的气息从身后传来,一只手紧紧抓住他握刀的手腕。阻止了惨剧的发生。
另一边匆忙赶过来的白语,看到被制止的一幕,瞬间长长松了口气,握着电棒的手松了松,一阵寒风吹过,她打了个冷战。
第53章
“白和他们不值得你手中沾上鲜血。”
苏行也紧紧抓住白和的手和肩膀, 他手心腻乎冰冷的汗水浸润到白和的皮肤上。有些痒有些怪。白和环顾四周,一张张熟悉面孔里装满了担忧和后怕。
“啧。”白和一声无意识咂舌,握刀的手不断收紧, 青筋爆出,“咯吱”美工刀的塑料壳硬生生被他给捏碎了,尖锐碎片刺扎着血肉, 带来一种痛的爽感, 白和死死咬了一下后槽牙,内心的躁动微微压抑住了。
此时白和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 眼神冷漠, 像冬日的湖水,没有一丝温度,浑身散发着一种可怕吓人的气息。
白和刻意的在家人面前展露出自己隐藏另一面, 冷漠、暴力、偏执……
因为他的病情,白和知道白家人一直希望他一生健健康康、无忧平安。
从小他聪明敏锐, 在教育他这方面白家人一直慎之又重, 他们竭力包容理解他,帮助他塑造正确认知, 用无私的爱浇灌着他的成长。
白家年轻一代,长辈们在他身上花费的心血和资源最多。
和平年代,他自然愿意朝家人期待的方面伪装,给家人一个安心。但现在不行, 唯有展现出绝对的强大冷漠才能让人敬畏惧怕。
白和的情感淡漠,尤其自父亲离世后, 他就很清晰的发现自己与正常人的区别, 他缺少一定同理心和共情能力,因为这一点, 导致他身边没有发展出什么真正的朋友。没有谁愿意将自己情感投向一个黑洞,就像电话一直拨号也是期待响应。
所有人都想要自己被独一无二的对待,毫无保留的支持,而他做不到。
想到这,白和不由想到高中时他和苏行也相处。当时好像……一直都是苏行也靠近,他被动接受。
一瞬间很多画面念头在他脑海闪过。
白和定定地看向苏行也,似要看进他的心里。
看到苏行也的眼底没有害怕、抵触、退缩等让他不舒服的情绪,脑子里一根紧绷的线稍微松了松。
他松开双手,任由刀子掉落地上。同时女人也滑落地上,她捂着伤口蜷缩在地上“赫哧”喘着粗气。
此时的女人很痛苦,她能清晰感受到生命在身上流逝。琥珀色的眼底有害怕恐慌,但也有某种固执,她的眼睛死死看向身边的同伴。直到有两人对着她点了一点头,她才放心的合上眼。
白和和苏行也的参与让局势一边倒。
很快所有人都被制服了,白爷爷拿来绳子将这些人绑在一起。
但其中几人被刀砍到,尤其那个袭击白和的女性伤势最重,如果不妥善处理只怕熬不过今天。
苏行也准备将她带至村诊所,不管现在外面形式怎么样?苏行也和白家人都不想让白和沾上人命。
受环境天气等因素影响,国家力量现在虽然没有有效启动,但后续国家绝对不会任由社会秩序混乱下去。
几十年前风雨飘摇外国入侵之际,国家都挺立下来,并在各种打压封锁下快速发展。
遥望历史,夏国一路发展波折连连,国家和人民都吃过很多苦,遭遇过许多困难,但它们都依靠自己的力量坚持下来,夏国老一辈的人们对于国家有着纯粹的信任。他们相信国家是绝对不会放弃民众,等国家恍过神,抽出空,肯定不会放过这些违法分子。
苏行也检查女人的伤势,发现女人身上刀口看起来恐怖,但其实都避开了重要位置。
用上白家储存的药品就把女人伤势暂时止住了。此时苏行也放下了心,他们该尽的义务尽了,后续女人因为得不到好的治疗出现问题,白和身上要承担的责任不大,他们正当防卫而已。
今天这一遭,让白家和宁家几口后怕不已。
冷不丁白和出口道“我去帮帮村子里的其他人。”
“别去?外面那些人都是不要命的。”白奶奶一把抓住自家的大孙子,神情紧张。年幼之时白奶奶见过一些不好的事,知道亡命之徒的可怕。
她家老二就这么一个命根子,出了事,九泉之下她如何面对老二。
“奶奶我很厉害的,他们伤不了我。”白和咧牙笑,但根本安慰不了多忧的白奶奶。
连平时很有责任感,注重村子的白大伯此时也不同意白和外出,虽说村内有不少亲朋好友,他也很担忧他们的安全。但他更舍不得让嫡亲侄子冒着生命危险出门,关键时刻白大伯还是分得很清。
白家人这份担忧和偏爱,让白和眼底的坚冰融化了一些。
但这一趟他必须出去。一时提前适应环境,树立威望,二也是为了自家十多口人。
虽然他对村子里绝大多数人没有感情,但现在村子就是一个整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乱世单打独斗很难存活,要想长久生存还是得依靠集体的力量。
一个分崩离析毫无反抗能力的村子,只会沦为别人口中的肥肉。而身在其中的白家,也必定受到波及。
白和一旦下定决心就很难更改。宁泽蓝看看担忧的岳父岳母,想起这一阵白家人还有白和对他家的照顾,没有犹豫就站在白和身边,与他作伴。
白和也没有阻拦,年轻一辈是得担起担子了。
走之前白和看了看院子,又看了看家里剩下的老弱。嘱咐他们将牛羊牲畜暂时赶进一侧车库,人直接躲进房内防守。
白家大门和护窗都是几年前找熟人做的,用料扎实,十分坚固,除非动上大工具很难破坏。而白大伯家围墙最初修建只是为了隔出空间,类似栅栏,防护系数不高,所以今天才会让这么多人翻进来。今天事了,这围墙肯定得改造一下。
几人快步走出家门,发现村子里一片惨象。
舍水村的人安逸太久了,而且村内老幼妇女居多,对上这群饿惨了的人根本就没有胜算。
机警聪明一点的还知道几家人联合对抗。大多数人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这群蝗虫攻进了窝。
村里的一些老奶奶老爷爷还没有搞清情况,看见有人青天白日抢劫,竟然倒地撒泼,一顿臭骂。和平年代年轻人自然怕被老人讹到。但现在,两个耳光上脸已经是轻的。
没有挨过饿的人,永远不知道它的痛苦。外面的人,能活到现在都是吃够了苦,舍弃了怜悯同情的人。
有奋起反抗的,但双拳敌不过死手。如这一户,男主人被击打得遍体鳞伤,全身都是瘀青和伤口,女主人则抱着两个吓坏的小孩,崩溃地坐在地上大哭。
家里仿佛被台风刮过,所有东西都被翻出来,地上一地碎片和杂物。家里吃的、穿的、有用的东西全部被人搜刮走了。
宁泽蓝这个阳光开朗的男孩,见到这一幕心里沉甸甸的还带着浓烈的愤怒。如果刚才他们的家没守住,也会是这样结果,可能比这更惨,想到那群人手里拿着的刀棍,宁泽蓝内心如同灌了瓶开水一般,难受得很。
苏行也蹲下身子检查了一下男主人。大多皮外伤,最重的是他右腿骨和一根肋骨断了。
看到苏行也三人到来,女人仿佛看到了救星,慌张地爬了过来,紧张兮兮的问“苏医…苏医生,我家…我男人没事吧!”
“没有生命危险,右腿骨和一根肋骨断了晚点去找黄医生看一看。”
“嗯嗯”女人又哭又笑。
苏行也转头看向两个啼哭不止的孩子,小小的他们被之前的□□吓坏了,眼神都是浑噩的。
苏行也将他们一一抱在怀里安抚,待孩子身子抽搐停止后,便将其转交到妈妈的手上,并嘱咐道“两个孩子被吓坏了,这几天你要多多关注一下他们,。”
“嗯嗯”
“苏医生我家东西都被抢走了。”女主人用期待无助的目光看向几人,明显希望他们能够帮忙追回来。
但没人接这个话,即使是最年轻气盛的宁泽蓝也知道这事很难办。
帮助女人将她男人和孩子带到邻居家躲避。
几人继续往外走,路上白和遇见一些已经抢劫成功,抱着大堆东西往回赶的强盗。
白和几人见到便一律将其拦下,并将东西给抢回来。
一路上几人发现情况最惨的是村上那些经济条件不好的家庭。一是他们家里用的还是老式木门没有任何防护作用一撞就碎,二是他们将财务看得比较重,反抗力度大,不仅争斗严重,有的还出了人命。
半路,白和几人也遇到一些缓过神的村民,他们将自家的盗贼打跑后,也很有义气和勇气走出家门,一起帮助其它村民驱赶这些入侵者。
村长家就是最早走出家门的一批。他家家底厚,有些人似乎摸过底,目标明确的跑到他家。但他家老少习武,来的人都没讨得了好果子吃。
村里有了村长指挥,大家也有了主心骨。一批堵在村口阻止人出入,一批配合村内其它人员,将余留的劫匪瓮中捉鳖。
等整个村子事了恢复平静,已经是八九点了。
第54章
几十个盗贼被捆绑在村办公楼, 无数激愤的村民对其打骂唾沫。
村长头疼得要命。一要防止情绪失控的村民将其打死,二是现在镇上警局都关了,这些人抓住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村上人员伤亡也很严重, 十六人死亡,受伤人员不计其数,其中一些受伤严重必须送去医院进行治疗。
还有不少村民家里被洗劫一空, 正守在村办公楼哭诉。
今天对于舍水村人来说是不眠的一夜。而这样的日子以后也会越来越多。
……
舍水村的村干部忙活了一夜, 第二天当他们准备冒险去十多公里部队驻地寻求帮助时。
部队提前来到村子里。
那熟悉的绿色身影,给人带来十足的安全感。但也让昨天失去至亲的人, 一下子又崩溃了, 老老少少抱住战士又哭又闹
“怎么就不早点来?我老公都死了。”
“你们还说保家卫国,需要你们的时候怎么一个都没有出现。我的小武还没有结婚……呜呜……”
这群平均年龄不大的战士,面对老人的打骂一动不动, 眼神中带有愧疚。
匆忙赶过来的村长,看到这一幕叹了口气, 提起精神上去劝阻。
“都在干什么?”
“我知道你们伤心难过, 但这是部队的责任吗?不能他们好说话,你们就对着他们泄火。”
“王二家的扶一下你的婆婆。”
“小左小右来帮一帮忙。”
……
好不容易将人拉开, 村长语重心长地说道“现在国家正是艰难的时候,你看这些同志衣服上都是泥巴,他们并没有放弃我们。”
但这些失去至亲、失去粮食物资的人,又怎能听得进去。他们一心只想发泄内心的痛苦。
“我们一家遵纪守法从没有干过坏事, 可怜我公公婆婆七十多岁的人,昨天还被打了一顿, 现在还躺在床上动不了。家里的东西都被抢了砸了, 我们一家八口人只能饿死了。”
“你们这些政府人员,当兵的都是干什么吃的。”
“要是你们早点过来, 我的哥哥怎么会死?我的家会怎么没了?呜呜……”
……
情绪是很容易被带动的,那些原本只是沉浸在悲伤激动之中的村民现在也不由对部队和政府生出一层怨气和迁怒。
人群之中虽也有人在辩解不是部队的错,但声音太薄弱了。
眼见气氛越来越紧张,还有人口不择言骂起脏话。
村长脸一下就沉了,怒声吼道“你们看清楚,抢劫的伤人的是他们吗?你们有什么理由去指责。同志们一直体谅你们,你们别。谁再闹?妨碍同志们执行公务,别怪我这个村长不客气。”
村长是退伍战士,工作认真负责,帮助过不少村民,在村里有很高威望。
这话一出,大家都没有吱声了,强忍下怒气。
“同志不好意思昨天一群人闯进村子□□,村里有不少伤亡,这些亲属还没有从悲伤的情绪中缓过神来。”村长道歉。
“抱歉,是我们来晚了。”为首的队长慎重地向所有人敬了个礼。
这一个动作顿时让很多人红了眼,忍不住摸起了泪。
是晚了啊!
……
这群战士是附近坦克部队的驻兵。他们带来了许多物资。
这些物资极大的缓解了村民的恐慌。他们从军队行动中感受到了安全感踏实感,尤其是那些家里被洗劫一空的人,如逢新生。村里好几个老人悄悄放下了农药瓶。
部队的到来,给村子注入一线活力与生机,村民不用恐慌某一天歹徒会再次破门而入。大家终于可以松开神经好好休息了。
而最让村民解气的是那群抢劫犯杀人的直接被领去市里统一枪毙,情节轻一点的则被领着去挖煤矿、修工程……。
为了快速恢复社会秩序,解决众多社会问题,国家采用重典手段。在天灾期间趁乱犯罪的人全都受到重罚。国家现在重建期,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那些不足以处之死刑的罪犯,全部被派去干最苦最危险的活。每一个刑期以满走出来的囚犯都去了半条命。
村里受伤严重的被带去医院治疗。家中有伤亡和失窃的家庭都得到一定的补偿。这些补偿比起正常情况肯定是不值一提的。当时有很多人再次闹起来,但都被村长强硬压了下去。村长看得很清,现在可不是以前的社会了,硬要闹事吃亏的这会是自己。
总之一切都得到较好的解决。
部队的重拳出击,将许多鬼祟之心压了下去。就舍水村内部,都有不少人受到不良风气影响,准备来一批零元购,在前车之鉴下顿时扼杀了这个念头。
部队人员来到时,白家几口便满怀期待的在人群中寻找白端,但很可惜没有从中看到他的身影。询问部队人员也没能得从他们口中得到具体消息。
白大伯失落而归,村长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村长两个儿子都在部队服役,他也是最懂白大伯感受的人。
十多个人去世,村子里蒙上了一层暮色,现在就是不懂事的小孩,也不敢嘻戏笑闹。
年轻一辈没有棺材,只能高价从老一辈那里换。没有条件办丧事,只是请了几个相熟的人帮忙挖坟抬棺,再撒上一把白纸烧上一把纸钱就完了。
一个人生命很重,好像又很轻。
白和站在堂弟的坟墓旁,看着他家人悲痛的跪趴在棺材旁,哭得撕心裂肺。
白和对于这个堂弟最深的印象是在他小时候,他比他和白端低三个年级,一直就是他们的小尾巴,上下学一直跟在他们的身边,很乖,不爱说话,有些胆小。
每天早上都会早早在家门口等他们。放学后白和是闲不住的,会带着他去同学家玩溜冰鞋、去山上摘野果、偷橘子……。每次玩得晚了,这孩子就慌得不行,怕路上有拐子带走、怕鬼、怕被爸妈骂……
后来长大了,他变得更为内向沉默了,亮晶晶的眼神消失了,长辈跟他搭话时,他总有些无措,用手机缓解尴尬。看见白和也会有意识躲着。
这次据说是保护他的姐死被砍死的,身上被砍了十多刀都不成人样了。
……
在这一日后,大家见到的战士也越来越多。
夏国是粮食生产大国,储备粮食很多。部队打开了储备粮仓给镇上村上每一户都发放救济粮。没了生存危机,自然也没有什么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干违法的事。
社会治安肉眼的好了不少。尤其是镇上、市里进行一次公开处刑,威慑力十足。当镇上那些毒虫和食人者被一一枪毙时,受难者无不欢呼叫好,不法者两腿战战。
警察局重新运作起来,现在每个村子与镇子都派有战士驻守,他们持有枪械,特殊时刻可以直接枪毙。
在部队有效管理下,社会秩序快速恢复,大家也敢出门了。
……
这天白家的门被敲响了。白语从门缝往外一看,仔细辨认一会才认出是她家住在镇上姑奶奶和叔爷爷。
两人是退休工人每个月有不菲的退休工资,一直注重养生,身体保养得很不错。而现在两人完全没有以前的风采,头发斑白,面色憔悴,圆润的脸半年内似被吸掉所有脂肪,皮肤松弛,颧骨在塌陷的脸上像退潮后的礁石那样突出来。平白老了十岁。
“开门。”
白月季心急地拍打铁门,“砰砰”的震鸣声,引来两只狗的狂吠。
“喀吱”铁门被打开,白月季和白求进迫不及待地跑进来。不等白语和他们打招呼。两人放声大喊。
“二哥,二哥。”
屋内的人闻声走来。白爷爷看到两人的样子一下呆住了。如若不是听到熟悉的声音,一下竟不能认出。
“二哥,我差点见不到你了。”白月季一把抱住顿住的白爷爷哽咽地说道。旁边白求进做不出这样亲密的动作,但眼眶同样也是红了。
“你们受苦了。”白爷爷拍了拍弟妹的肩膀,安慰地说道。什么都不用说从两人的样子就可以看出这半年他们过得很艰难。
两人强忍的泪水一下子忍不住了。白月兰伏在白爷爷身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是一个要强的女人,小时候不能吃一丝亏,结婚后控制欲强将丈夫女儿管得死死的。争强好胜了一辈子而现在不顾晚辈还有嫂子在场,哭得不顾形象,是心里真的熬不下去了。
“哥前几月我都半只脚都踏进阎王殿了。如果不是可怜我那外孙女,我真的熬不下去。”
小时候大人忙着下田赚工分,他们两个小的就是由哥哥姐姐带大的。大孩子领着小孩,忙活在灶间、山林、天地,几个哥哥姐姐在他们成长过程中占有很大的分量。长大后随着自己能力越来越大,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哥哥姐姐身影也变得矮小。甚至有时还觉得兄姐没有出息,一辈子都只能在农村里忙活,赚些辛苦钱。
但老了真遇上事,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竟还是自己这些亲人。
“说什么瞎话?你还年轻,有大把好日子过。”白爷爷生气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第55章
白月季低下头表情苦涩。两个月前, 家里剩的东西不多了,为了省粮食,她每天就只吃一顿。挨饿的滋味小时候尝过, 年老的时候再尝实在痛苦煎熬,身体像被掏空了一样,腿脚发软, 思维也变得迟缓。
程东方不顶事, 遇着事就只会逃避和埋怨。小的又是一脸懵懂。
忍饥挨饿加之过度忧虑,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病了, 等发现时已经烧得特别严重, 咳嗽无法停歇,头疼得像要炸开,每一次呼吸都充满沉重和痛苦。
不敢出门, 家里又没有成人的药了,她被程东方灌了两包原本给外孙女准备的感冒冲剂。
家里所有的被子和保暖衣物都堆在她的身上, 但依然有寒气直往她骨子里钻, 让她冷得直发抖。以前的生活片段像放电影一般在脑海里快速闪过。隐隐约约她都已经看见了离世十多年的父母在向她招手。
夜晚,弥留之际, 外面的风刮得像万鬼在恶号。程东方已经窝在她旁边睡着了,她那外孙女可怜极了,像一只小鹌鹑般小心翼翼地窝在她身边小声啜泣。连火钳都不怎么会握的她,整夜守着火盆, 不断为她替换热水袋里的热水。模糊中,看到她手指被水壶烫到都不敢大声哭泣的样子。
白月季心揪着疼, 真是前世欠她的。这一瞬白月季心里那股横劲上来了, 她不能死。她还没看到这傻丫头长大。她生来爹就嫌弃,娘又长年累月的看不到身影, 外公也不可靠,要是她死了,这小可怜该怎么活?
老天保佑她熬过去了,只是留下个咳嗽的毛病。
在生死之间走过一遭,她也看透了,不再顾忌与白求进那些矛盾,也不觉得自己这张脸有多么重要。时隔八年,她第一次主动和她三嫂说话,低声下气的恳求,把尊严踩在脚下,希望他们能给个庇护。
曾经白月季觉得自己死都不会向她三嫂低头,后来发现尊严这东西也没啥用,白月季木然。
“一切都过去了,以后都会好好的。”
这个时候,即使平时和白月季别过不少苗头的白奶奶,也是心疼她的。
领着两人走进房内,陈珍很有眼力地将桌上摆着的一些瓜子红薯干和南瓜饼推到他们的面前。刚刚在外面两人的肚子就咕噜咕噜响个不停。
“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我跟你们侄媳说了,快点做饭,等会吃好的。”
两人也没客气,抓着一个南瓜饼就往口里塞,嚼都没嚼几下就匆匆往肚子里咽,这些饼都挺干的,不出意外白求进就噎着了,看他直锤胸难受的样子,白语连忙将水放在他们的旁边。
两人生怕对方抢,吃得特别快。几分钟桌子上的东西就被两个人吃得干干净净。吃完后两人精神明显好了很多。也开始向白家众人讲述了这几个月的生活。
白月季家因为两人勤俭节约的习惯,家里囤了不少东西,前两个月除了因极寒带来的一些风湿疼痛,一家过得还是很不错。
但后续警察离开,商店被洗劫一空,镇上就陷入了恐慌混乱之中。明目张胆的抢劫,让这一家老弱整日整夜提心吊胆。好在她家周围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彼此关系很好,有他们的照应,熬过了好几次危险。
刚开始两人还拿着东西感谢,后来发现人性是很难定义的。原本出于好心帮助他家的邻居和朋友,在感受到他家物资充足后,内心就开始不平衡,有了别的心思。
在一次上门道谢,朋友家人话里话外嫌弃东西不够,好心喂了狗时,两人就知道坏事了。
渐渐开始有邻居陆续上门借粮。你能不借?老老小小,失去庇护就是别人口中的肉。
也就是在这样的焦虑中,她病了,清醒后果决地找了白求进。
白月季和白求进两兄妹感情很复杂,两人是白家过得最好的,但有一个特点就是自私,否则当时也轮不到他们两个小的进城当工人,吃上国家粮。
虽然都自私,但两人大面上都过得去,在外形象都维持得很好。一直到了白求进结婚,取了个老婆两人感情极速下降,甚至一度形同陌路。
白求进老婆易珍珠长得漂亮,成亲后就紧紧将白求进抓到手心了。
易珍珠控制欲强,而白月季也是一个强势的,两人锋尖对麦芒,第一次见面就很不友好,后续更是闹了不少矛盾。
尤其在白月季知道,易珍珠在外跟人嚼舌,她只生了个女儿,让程家绝了种时,白月季直接炸了,这是白月季一辈子的痛,生女儿时受了伤,她没了生育能力。婆家人对她冷嘲热讽,外面的人对她指指点点,现在自家人也嘲笑她,委屈愤恨难过一股脑涌上,她直接拎着铁棍在白求进家大闹了一场。
闹得很严重,白家和公安去了人才止住事,两家因此也彻底闹翻了,逢年过年不来往,路上见面也不打招呼。白求进后来有心和好,但他管不了老婆更说不动自己的妹妹,只能在中间混稀泥。
当时白月季放了狠话,死都不会去找易珍珠。而这一次她把脸皮和尊严撕在脚下,让易珍珠发泄了够,才换来了他们庇护。
比之白月季一家的曲折艰辛,白求进一家情况就好得多。他家白卓虽然没有什么赚钱本事,但是路子广,朋友众多。在混乱刚起的时候,他就组织了楼内邻居和一群朋友结成了互助队。
大团体的力量,让外面那群宵小不敢随意冒犯。他家在疫情期跟着囤了一批东西,最初吃的是不愁,比较苦恼的是取暖,当时小区周边的树都被他们砍光了。幸好镇子旁边有一家森林公园,树木够,只是人被烟熏入味了。
家里有了个孕妇,需要各种营养的补给。后来孩子出生还需要奶粉和各种婴儿用品,家里也变得见肘捉襟。如若不是组织及时出现,白卓就要走上歪路了。
两家的经历,让白家内心沉重的同时也有些庆幸。还好还好,家里所有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家里添新口,你做爷爷了,大喜事啊!”白爷爷向白求进祝贺道。
白求进时刻绷着的眉头,一下松开了,他点点头,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笑意,新生一代总能让人感到希望,尤其白卓的下一代是他和妻子盼了无数日子才等来的,怎么疼都不够。
可惜他孙子生的时候不对,什么好东西都享受不到。想起孙子连奶粉都难喝到,更别说各种补充的营养剂、玩具和用品。
刚刚升起的好心情顿时一扫而空……
他和白月季对视了一眼,殷殷开口说道“哥,嫂子我知道这时候说这话挺不好意思,但我们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我们想向你们借点粮。”
“什么不好意思。我一个当哥哥的还能看着你们去死,等会我翻东西给你们。”
旁边的白奶奶内心长长叹了口气。
知道白爷爷的脾性,这顿饭白语炒了盆鸡蛋,还特意炒了盘烟笋腊肉,饭菜比家里最近吃的都好上一点。
肉上桌的那一刻,毫不夸张的说白月季和白求进两人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肉的味道他们几乎快不记得了。肠子在打架,这时他们根本顾不上仪态,抓起筷子就夹,边夹边往碗里拔拉。一迭肉就被两人分完了。
把锅里的饭吃的干干净净,饭菜几乎要漫都喉咙眼,两人才依依不舍的放下筷子。
白爷爷拉着袋子,准备给两人捣腾些东西,但往仓库里一看傻眼了,四袋稻谷孤零零立在仓库里。
白奶奶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疫情期间我们就卖了批粮食出去,有蒸了一次酒,这半年家里十多口人,加上鸡、鸭的口粮,你以为不要东西吃吗?”
听到这话白月兰和白求进心里很不得劲,他们在镇上饭都没得吃,这里米竟然还用来喂牲畜。
转眼看到一旁的宁母,怕这个孙女婿妈心里有想法,白奶奶拍了拍她的手“还能剩这么些,都是我和小念、珍珍精打细算。”
白爷爷不怎么管家里的内务,听了也觉得有没问题。转身带着歉意看向白月兰和白求进。然后给他们一人称了30斤米。
看到只这点东西,两人表情一下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二哥,您再多借一点,我们家三口人吃饭哪里够了。”
“是啊!哥这么点东西,能吃多久,尤其我们家还有个孕妇。二哥我看你家灶上还在熏肉,是杀猪了吧!……等会我跟你买点肉。”感受到二嫂和侄媳妇的脸色不太好,白求进换了种说法。
“我家的肉都是有安排的。”赶着自家老头说话前,白奶奶一口堵死。
她和白月季是有些小矛盾,也看不惯白求进的一些行为作风,但也不至于在他们困难的时候冷血旁观。东西她是愿意给的,只是看不惯这两兄妹的一些小心思。
钱,现在有什么用?
他家老头论年龄不是最大的,为什么这两人一遇到事就找他,不找大哥,还不是因为他大方好说话。
这两人典型的吃软怕硬。换他们到老大家敢这么说话吗?只怕第一时间就被扫地出门。
“政府发放了救济粮,我们乡下每户最少都发了几斤压缩饼干和罐头水果等东西,你们镇子上发的东西应该更多吧!”
白奶奶死死掐住白爷爷的手,态度异常坚决。白爷爷到嘴的话硬生生憋下去了,但一双眼瞪得像铜铃样。
白求进脸一下就涨红了,恼怒地说道“是发了…,但那能吃多久。”
“你想要吃多久的粮食?虽然我们是你哥哥嫂子,但也没能力一辈子管你们吃喝。”
“二嫂你说话太难听了,我哪里是这个意思?现在情况特殊,我才开这个口。没想到你们是这样想我的。”白求进语无伦次的表达。
“以前我们求你给白语找份好工作,你们说能力不够,我们能理解,现在你们也能理解我们吧!”
“毕竟我们也有难处。”白奶奶指着空空的仓库。
以前如果不是顾忌白凯旋这个傻子,她早就和这两人扯破脸皮了,哪轮到他们现在过来装大尾巴狼。白奶奶心里一百句脏话在回响。
妈厉害啊!陈珍崇拜的看向自家如战士一般的婆婆。家里两个男人都是手松的,如果不是婆婆管制,这个家迟早得完。
白奶奶撕开的一些陈年往事,让两人也没了脸。黑着一张脸离开了,但两人走的时候还是将30斤米带走了。
白奶奶发出呵呵几声冷笑,两人听见了,顿了一下,然后加快脚步继续往前走。
走出白家的路口,两人表情都很糟糕。二哥重感情,大方,这次来他们其实带有很大期望,但没有想到几乎是被赶了出来。
两人看着手里三十斤粮,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想起家里老老小小,两人往村子又走了走。
“很好,现在脸皮变厚了。”白奶奶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冷嘲热讽道。
陈珍很想附和自家婆婆,但看到脸压抑着怒火的公公,还是很有颜色的离开了。
“别跟我再说他们是你的亲弟。他们是你的亲弟亲妹,可不是我的。我一把年纪了没有义务照顾他们两。”
白奶奶率先发火,那些一直压在心里的话,今天一股脑地说出来。
“现在粮食就是命,你敢拿这些粮食去救济这两个白眼狼,你就是要我们全家的命。”
“我……”
老爷子脸红脖子粗,嘴刚张开,就被抢了话
“别跟我说这些粮食也有你种的。你想想每年酿酒用了多少粮食?”
白奶奶恶狠狠地瞪着他,相处几十年,张张嘴就知道他要说什么话了。
“白凯旋我今天摆明了告诉你,你如果继续拎不清,那我们就不要过了。”
“砰”门一摔,白奶奶气冲冲走了,宁母和陈珍见状连忙跟上去。
白爷爷孤零零的站在原地,看着老伴离去的方向,嘴张了又张,这话就是粘在嘴里说不出口。最后颓然的坐在地上。
曾经坚实挺拔的脊背现在已经直不起来,倔强尖硬的头发也在岁月的洗涮下染上了白霜。
旁观了整个经过的白大伯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叹了口气,坐到他身边,语重心长地劝道:“爸,如果小叔和小姑品行像大姑一样,你想要帮助他们,我们肯定是没意见的。
但他们今天来了后,一直在诉苦,可有问过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如果是以前,我们家不缺这些东西,你给点自然无所谓。但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升米恩斗米仇这个道理还是你教我的。”
白长青知道自己父亲的思想观念一时还没转变。他的父亲是一个物欲要求很低的人,心性豁达,很少计较个人得失,但今时不同往日,帮人可能就会帮出仇来。
他小姑和姑父离开时,可不像是会善罢罢休的样子 。
“政府也有救济,小姑和小叔少了你的帮助,也就生活质量差一点。”
说完这话白长青便不再出声了,坐在一旁陪着他,等着老爷子自己把思绪捋清楚。
……
经历过上一次争吵后,白老爷子沉默了很多,曾经饭桌上总能听见他那爽朗的笑声,而现在不仅话不讲了,饭也吃得少了,连最爱的酒也不喝了,整天整天的埋头做事。
宁父和老爷子相处得很好,看到他苦闷的样子,很想开解他,但老爷子倔着不吭声。
白长青也冲他摇摇头,这事只能老爷子自己想清
短短几日老爷子又瘦了一圈。
原本怄气要吐血的白奶奶,看到老伴这幅样子,这会又有些心疼了。白凯旋这人虽说脾气倔有些小毛病,但结婚几十年来对她实打实的好。
心疼虽心疼,但白奶奶这次下定决心逼他做个割舍。
人老可以一时胡涂,但不能长久拎不清。儿子孙子是孝顺,但长久以后又岂能没有想法。
晚上,两老躺在同一张床上却背对着彼此,中间隔着不小的距离。两老有个习惯睡前要聊会天,但自出现矛盾后他们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说话了,两人心中都憋着口气,有事也是让晚辈去传达。
房间只有老式时钟转动时滴滴的声音。
就在白奶奶闭着眼睛数羊催眠自己时,耳畔传来闷闷的声音。
“我会改的。”
白奶奶第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那边的白爷爷就有些心急地道“我下次不会随意做主了。”
确认自己没听错白奶奶“哦”了声。
就这样?
这让绷紧神经,做好要遭遇一顿狂风暴雨打击的白凯旋,悄悄松口气的同时心里还有些空落落的。
但话说出了口,做出来决定,白凯旋心里舒服了很多。紧绷的手脚放开,翻身子的时候动作幅度大了许多,也不怕碰到老伴了,
听着耳边细细碎碎的翻动声,慢慢转变为熟悉呼噜声,白奶奶紧皱的眉头也松开了些。
这天后白爷爷自己想开了,也不自己为难自己了,言语行为都恢复了正常。
家里的几个晚辈看出两老之间紧张气氛缓解,心里也悄悄松口气,吃饭间也敢说笑了。
第56章
吃饭间, 白语发现桌上那盆蒜苗炒腊鱼腥味特别明显,闻着她胃里翻滚,泛起阵阵恶心。
“妈, 今天的腊鱼是不是没有处理好,好大一股腥味。”
“没有啊!”陈珍夹一块放入口中尝了尝,和平时一样的味道。
做腊味她都会先用热水洗一遍, 再放到锅里煮。今天的腊鱼是先蒸后炒, 里面放了辣椒、蒜叶和姜调味,腥味都被压了下去, 只剩下一股鲜甜味。
其它人也跟着附和。
白语就纳闷了, 这么明显的腥味怎么就她一人闻到了?
白语咽了咽口水,夹上一筷酸菜想压下这股恶心。
不行,酸水直往喉咙里冒。
白语匆匆放下筷子, 捂住嘴,朝洗漱间跑去。宁泽蓝担心地跟上去。
“呕呕”白语抱着洗漱台, 几乎要把五脏六腑给吐了出来。
吐了足足几分钟, 把胃里的酸水都要吐光了,白语才有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我带你去找苏哥。”白语的状态看起来实在令人担忧, 宁泽蓝帮她擦了擦脸,便紧张的抱着她往外走。
客厅里的人听着洗漱间传来的声音,也没有心思吃饭了。
“是不是着凉了,昨天白语才穿一件薄外套。”
“现在温差大应该是感冒了!”
……
白奶奶若有所思地看着桌上的鱼猜测道“不会是有了吧!当时我怀老二也是一点腥味都闻不了。”
这话一说, 大家都愣住了。
两个孩子是领了结婚证的合法夫妻,这半年来都住在一起, 没有避孕措施怀孕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宁母越想越是这么回事, 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兴奋说道“我想也是有了, 两个孩子正年轻怀孕了正常。老宁我要做奶奶了。”
宁母激动的抓住宁父的手。宁父心里也是十分开心,但还是谨慎道“先去找小苏看看。”
“没错,别闹了个乌龙。”
回到餐厅的白语握着水杯的手一顿,她的经期一向不准,所以平时也没有刻意去记时,现在一想月经确实是有许久没来了。
白语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内心很复杂,期待中带着一些紧张和惶恐。
苏行也不是妇产科医生,但他去妇产科轮转过,根据白语身体上的一些症状与试孕棒反应,判断白语很大可能是怀孕了。
闻言白家和宁家都处于兴奋期待之中。
而白语本身却处于一种懵圈的状态之中。虽然她已结婚,但着实没有做好成为妈妈的心理准备。此时一半灵魂喜悦地飘在天上,一半灵魂惶恐地躲在身体角落。
她和宁泽蓝的孩子。白语仔细端详旁边眼神晶亮,傻乎乎不断重复向苏行也确认的宁泽蓝。
他们能成为合格的父母吗?
新生命到来确实让人欣喜幸福,但也意味着一份永久的责任。他们有能力养好他教育好他吗?
似乎感受到白语内心的担忧,宁泽蓝从狂喜之中回过神来,他半蹲在白语面前,眼神温柔而坚定。
“阿语我会用生命去照顾你和宝宝的。”
白语笑着点头,此刻誓言不一定能永久保真,但她相信此时宁泽蓝的心意却是真挚的。
……
因为组织的有效管理,道路交通、社会秩序……都在快速恢复。
这几天村里很热闹,陆陆续续人回家了。有人欢喜也有人悲,收到不好消息的人也不在少数。无消息时担忧,但心里也怀抱希望,如今得到确切天人两隔的消息,对于在世之人,尤其父母来说未免太过于痛苦绝望。
村上一位婶子在听闻自己在外读书的儿子被活活冻死,尸体都找不到时,直接吃农药跟着离去了。
村上每日都有不少生人来访,大部分是村里的亲朋好友,有来求助的,也有来确认平安的。
人员混杂,有了上次教训,村上的巡逻队即使累,也不敢有任何松懈。
通知村民来确认,没问题就将其带回去。
这天轮到白和在村上值守,审查外来人员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
张扬另类的紫色头发只余下了半截,曾经时髦帅气的卷发因缺乏打理也成了邋遢鸡窝。此时他正手脚并用激动地跟着身旁的青年说些什么?
“张燕。”
“白和。”闻声抬头的张燕,惊喜的看着他。然后拖着行李箱“当当当”激动的跑过来。他张开双手一把抱住白和。
“我tm差点饿死了,你小子过得不错啊!看上去还胖了。”
“我tm当时就该听你的。”
“咳”旁边眉目沉稳的青年听到他接连的脏话,忍不住咳嗽两声。
张燕脸一垮,嘴一撇“好好,老子不说脏话行吧!”
“真是前世欠你的。”活活给自己找了个爹。后半句张燕当然只敢在心里说。
“这是白和,我们从小就认识。”
“这是贺和嘉,冰灾时认识的朋友。”
“你好!”两人对视一眼,礼貌客气地打了个招呼。从贺和嘉的身姿和手中的茧,白和看出他的工作不一般。
“本来打算一辈子都不要回来这个地方了,没想到啪啪打脸啊!”张燕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烦躁,一想到待会要跟他奶奶还有后爷爷一家打交道,他心情就糟糕起来。行李箱被他转上转下,发出咯咯刺耳的声音。
“你先回去收拾,晚上来我家吃饭。”
张燕闻言先惊了一下,接着像捡了大便宜一般笑得见牙不见眼。“哦!好,难得吃得上你请的饭,我一定早点过去。”
白和笑了笑不置可否。
……
中午换值的时候,白和与苏行也说了这事。苏行也顿时对张燕产生了好奇,这还是第一次白和请外人来家吃饭。
在两人备菜做饭的过程中,白和跟苏行也说了他和张燕的事情。
小时候的玩伴加同学,但初中后张燕跟着母亲去了外省,两人交往就少了。
直到白和初三那年新年,他跟着他妈回来了,隔老远都能听到他家传来的摔打怒骂声。
当晚从白奶奶和一些邻居口中才得知,张娜娜将张燕带到外省的两年,不仅没有让他上学,还把他送去作坊当学徒。
张燕正在家里闹,要他妈把他赚了一年的工资拿出来去交学费。
但张娜娜却不愿意,她一个没有正式工作的女人,赚的钱也就够自己用,如果让她去供养张燕读高中、大专是办不到的。
平时她可没少听那些工友抱怨培养一个孩子多耗钱。一个家庭培养一个孩子尚且吃力,她一个没有什么能力的单身女人又怎么能做到。还不如送他去学门手艺,早点工作赚钱。
在私人作坊当了一年的学徒,被各种师傅使唤取笑,每天听各种脏话和黄段子。张燕已经意识到学校的美好,读书的重要性,自然不愿意。
即使张燕说自己会打寒假工暑假工赚学费。张娜娜都没动摇,她都计划好了,张燕现在的工作不仅包吃包住还有工资,等三年后出师了赚的钱多了,赚个十年,房子也能买起来了。比读书可靠多了。
至于张燕的不满与反抗,张娜娜就是一顿毒打。对于这个儿子张娜娜心里存有不少怨气,未婚生子,年少时觉得不是事,长大后才知道自己一辈子毁了。不仅自己遭到无数人的指指点点,家人也在亲戚朋友面前抬不起头。
在外混累了,张娜娜也想找个可靠的人结婚生活,但是男人一旦了解她过往的经历,就不愿和她正经过日子。
张娜娜把生活的不如意都怪在张燕身上。
大年初二,满身伤的张燕跑到白和面前,向他这个曾经的好友借钱。白和还记得张燕当时的样子,像一只走到绝路的小狗。
“我要去找我爸爸。”说这话时他的眼睛十分的亮,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你不是没有父亲。”张燕的母亲的事在村里不是秘密。
“我有。”张燕语气笃定。
“我偷听外婆跟人聊天,我的父亲叫周旺,他就住在h市。我去找他,他肯定不会不管我的。”
即使一直以来张娜娜和他的外婆灌输给他的是没有父亲。但孩子心里对于父亲的向往是天生的。
他根本没有考虑验证话语的真实性,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奔赴那渺茫的希望。
张燕告诉白和,他已无法和他妈妈一起生活,这一年来他不敢睡不敢说话,因为他一个动作或者一句话,就会引来一顿莫名的毒打或者极其恶毒的咒骂。
初二之前,因为天性他对这个很少见到的母亲充满无数美好的幻想和思想。但当他怀揣着喜悦激动与妈妈一起生活,才发现并不是所有的孩子都是带着期待与爱出生。他是妈妈的灾难,是恶心的东西,是不应该出生的人……
出于不忍,或者是张燕眼里的痛苦崩溃触动到他,一向谨慎白和借了他五百。
张燕很大胆,偷了他妈的手机,独自一个人买了火车票去往了h市并找到周旺。
最后结果给了张燕很大的打击,周旺确实不是他的父亲。
收到警察来电的张娜娜,又愤怒又感到很丢人,她过去的经历并不光彩,她一直在竭力隐瞒淡却,而张燕再一次让她陷入难堪。
第57章
见到张燕那一刻她很奔溃, 抓着棍子往死了打。张燕那一刻感受到他母亲是真的想他死的。
知道来龙去脉的张燕外婆,仿佛吃了口黄连,她完全没有想到张燕会将她与表妹偷偷说的胡话记在心里, 而且还敢一个人往千多里外的地方跑。现在她里外不是人。
后来新年没过完张燕母子就匆匆离去了。而且自那以后两人回村的日子都少了很多,常常一两年都看不到人影。
后续张燕自然没能读上书,年纪轻轻就混迹在各种私人作坊。从村里一些只言词组中得知, 他似乎还学坏了, 跟着一群混混到处游荡,还敢打她妈妈了……
白和自那次再没见过张燕, 也没有想过找他要回那五百。
直到前些年他精神病的事情瞒不住, 他独自一人跑到b省。那是他人生最糟糕的时候,不仅病情反复而且身无分文。
当时在大街上他被张燕认了出来。张燕啥都没说,带着白和回到他的出租屋, 给了他住,给了他吃, 甚至白和离开时, 偷偷在他衣服里塞了三千块钱。
虽然后续两人联系也没有变多,但张燕这份恩情, 白和是一直记在心里的。
边聊天边做饭,时间过得很快。五点钟左右张燕与贺嘉和来了,他手中还提这个红袋子。
“给你带了两瓶洗发水,应该用得上, 嘿嘿。”送礼送两瓶洗发水确实有点不合适,但现在他兜比脸都干净, 这两瓶洗发水都是他压箱底的好东西了。
“跟你说, 这牌子洗发水老贵可了,以前都要卖三四千一瓶, 也就是冰灾这些东西不值钱了,我才有机会享用。”张燕笑嘻嘻地说道。
白和接过将其递给了苏行也。
“这是?”张燕的目光转到陌生的苏行也身上。
白和为彼此做了介绍,言行间没有掩饰与苏行也的亲密。
“哦哦,慕名已久啊!”张燕眼中先是恍然,然后好奇的打量着苏行也,直接的说道“白和的心上人,念念不忘之人。”
苏行也惊讶地看向张燕,笑容止不住的从心底里溢开。
“果然人中龙凤,难怪白和在无意识状态还念着你的名字。”张燕打趣笑道。
看两人不似正常恋人一般亲密黏糊,知道白和这人矫情,那他这个好兄弟就帮助他一把!
苏行也忍不住看向白和,一股不知道从哪里涌来的热流从脊骨流到全身。
虽然两人重新在一起了,两人也住在一起,但他心里总有着不踏实之感,因为一直以来白和表现太平淡太内敛了。张燕的话让他长长松了口气,心里一直悬着的担忧放了下来。他抿着唇,脸上是克制不住的笑意。
此时的白和握住他的手,苏行也紧紧反握住,心里的甜意几乎要把他的心淹没。
张燕得意的冲白和使了个眼色,白和瞪了他一眼。
这是恼羞成怒了
贺嘉和说得对,“我草”确实不能精准概括意思,成语博大精深,咬文嚼字的感觉真不赖。
走进房子,里面冒出浓烈的香味,餐桌上有着正咕噜咕噜冒泡的鱼火锅,红色的辣椒和绿色的蒜叶在汤中翻滚,看起来无比诱人。还有炖煮得红润软糯的猪蹄,蒸得半透明的腊肉……
张燕狠狠咽了口口水,然后内心升起满满的感动。
想起今天继外公那一家人见到他时难看的脸色,还有外婆明里暗里嫌弃他给她添麻烦了,对比白和的招待,这一瞬间他有想流泪的冲动。
“白和,你是我一辈子的好兄弟。”张燕慎重的说道。
在外面呆了半年,他深知白和能给他准备这一桌是多么难得。
饭桌上张燕也没有讲客气,筷子不断的往肉上使,知道贺嘉和这人穷讲究,担忧他不好意思,还不断往他碗里夹菜。
“白和你就是我的义父啊!”抽空张燕感动地说道。大口大口吃肉的感觉对他来说像是上辈子的事了。对比前些日子饿得要吃的土张燕幸福得快要落泪了,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容易满足。
旁边的贺嘉和筷子一顿,看着张燕的眼神都是震惊,这话张燕也跟他说过。当时他听后还很不好意思,义正言辞的告知他不必如此夸张,没想到这话他是能随便对人说的,贺嘉和再次加深了对张燕脸皮的认知。
满满一桌的菜和一锅的饭全被几人吃光了,盘底都被张燕拿饼蘸了吃了,饿怕了,饭菜都顶到嗓子眼都停不下嘴。
吃饱喝足,每人手中捧着杯茶,张燕讲了他这几个月的经历。
在等车的时间,他就遇上了急降温和暴雪被困在了市里。因为白和的提醒和自身的警惕,在降温的第一天张燕就花高价买了不少食物和保暖衣物,所以前期生活得还可以。
但是到了后面,物资不足,整个城市都混乱了,旅馆管理者带头撬客户的门。势单力薄的他只能转移到了由政府临时组织的避难所—体育中心。
这个避难所就真的只是给人提供了一个住的地方,人挨着人没有任何隐私可言,稍微不注意东西就会被人给顺走。
凭借着一手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功夫,他暂时和周围的几人打好了关系,没有落单。
也就是在临时避难所他遇上了贺嘉和。
“他就是绝世冤种。”张燕带着气愤说道。贺嘉和是一名特警,休假期间到高林市办事,结果就被困在这。冰灾期间他配合部队进行救援。当时张燕从旅馆转移到体育中心就是贺嘉和组织的。当时看张燕神色狼狈贺嘉和还给了他块巧克力。
在人人自私且自危的大环境,还有这么一个傻子善意且真诚,张燕很难不注意到他了。
在后续观察中张燕发现人民战士们和贺嘉和他们这些救援队员是真的很了不起,哪里有需要就往哪冲,明明他们时常自己都吃不饱,但还是会将抢救回来的物资分发给普通老百姓,说这话时张燕神色是佩服的,他永远做不到像贺嘉和这样善良真诚。由衷佩服这些行走在泥沼黑暗之中,还愿为周围人点灯的人。
在救援一户住在危房里的居民途中,贺嘉和被倒塌的房子压倒了,受伤很严重。医生给他做了处理,但是身边没人能时刻照料他。他救助出来的人,还在责怪怨恨他没有将房子里年迈的父母救出。分配给他补充营养的物资,还会有人趁他休息时偷走。
张燕看着就觉得很不舒服,觉得好人不应该被人这样欺负。在一次又有人趁他昏迷时将他食物带走时,张燕忍不住了。
这时一直安静的贺嘉和出声了“张燕虽然一直说自己不是好人,但其实他是一个很心善的人。如果没有他的帮助和照顾,我不一定还能站在这里。”
白和点了点头。人好不好不是从外表看而是从他的行为。张燕重感情,你给予他一分帮助,他就会还以五分八分,白和就亲身体会过。
被人定义为好人,张燕浑身都不自在,惊恐地反驳“我可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想当好人。”
从张燕以往的经验中可知,一旦被定义为好人,就容易受人欺负,被人占便宜。
“会帮助你,照顾你,也是看出你这人有良心。”
食物都是有限的,张燕早猜想到后续避难所不会安宁,所以一直在物色可靠的伙伴,而正巧贺嘉和正好他眼底。
后续证明他没做错。因为有贺嘉和这个实力爆棚的伙伴,他才能完整的从鱼龙混杂的避难所走出。
“太难了。”
想想之前几个月的日子,张燕仰躺在沙发上真心感觉活着太累了太难了。
“但再难,也得活,活着才能享受。”转眼张燕就自己开解了自己。
贺嘉和看着这样的他脸上浮现满满的笑意。
等到天全黑了,他们要离开时,白和指着门口两个大编制对张燕说道“把东西带走。”
张燕满脑问号,打开袋子一看里面有米、有干货、有肉……
“你没有拿错吧!”
“当时你在我车里放了两千,我用这两千给你买了点东西。”
之前张燕坐他车离开时,可能是看他没有正经工作,又被关在家隔离,在他车里悄悄放了两千。
现在这两千就还给了他。
“白和。”毫不夸张在此时张燕眼里白和真是全身发光。
“我讨厌欠人情,你拿着走吧!”白和受不了他的表情,有些嫌弃的摆手。
目送着两人离开。
白和问向身边的苏行也“那个贺嘉和……”
“就是你想的那样,他的性取向和我们一样,而且他应该对张燕有好感。”虽然从外表和行为上看不出,但是见到他第一眼苏行也就感知到他是同类,而且从一些小细节看出他对于张燕的感情。
“不过张燕应该还没有开窍。”苏行也紧紧握着白和的手,将他领进房。
“张燕很缺爱,两人相处久了,他难免会动心。”
“嗯。”苏行也将白和按坐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面色有些莫名。
第58章
嗯, 白和诧异地看着他。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我不想谈他了,我想谈谈我们。”
两人的眼神再次交汇,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妙的氛围。
“白和你喜欢我吗?”沉默片刻,苏行也深吸一口气缓缓问道,一双略带凌厉的丹凤眼紧紧盯着他。
这是他们复合后第一次直白的说出这个问题。
两人目光在空中融合, 白和可以感受到苏行也眼神中毫无保留的深情、执拗还有决绝。
“不是喜欢, 是爱。”白和深深吸一口气,坚定地说。
苏行也的大脑一瞬间空白了, 他愣住了, 心中的喜悦如泉水般涌出。他喜不自禁。
“我本来在计划正式向你告白。没想到你现在问出来了。”
白和舔了舔唇,此刻他的心跳得像鼓一样快,脑子却异常清醒。他专注看着眼前这个人, 这个无数次徘徊在他梦境又被他刻意遗忘的人,他的变化不是很大, 看似冷静理智实则大胆又倔强。这一瞬间他仿佛回到十年前的时候, 那种甜蜜而又忐忑的感觉。
药物让他情感冷淡,但苏行也让他灵魂燃烧。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坚定。“阿也我们重新在一起吧!我们的过去留有很多遗憾, 我不想未来再增加遗憾,我想以终生为目的与你交往。”
“白和,我……”苏行也的声音有些颤抖,曾经他站在无数台高难度的手术台上, 都可以冷静得像一台机器,可现在他发现自己的脑子仿佛生锈了一般, 他试图说些什么, 却发现言语已经无法表达他内心的激动。
他背过身子一手捂住自己的脸。良久调整好情绪,他又恢复成那个冷静理智的苏医生, 唯有眼底猩红显露出他真实的状态。
“让我们再次分开的只有死亡。”苏行也紧紧地抱住白和,眼底藏着疯狂的偏执。他接受不了再一次的分别。
“嗯。”白和抱住他。
他们都知道,这个瞬间,彼此间的距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近。
满腔的情感和喜悦,让两人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不知不觉中两人贴在一起,头贴着头,鼻顶着鼻,白和低头吻向他的嘴角,这一吻似蜻蜓点水,虔诚不染情欲。
渐渐地,两人呼吸略微变得有些沉重,亲啄变成完全贴合,接着一发不可收拾,两人像是以口腔为战场,在亲吻中尽情宣泄这些年来的遗憾与思念。
水声渍渍,舌尖处传来的痒意和滚烫,让苏行也觉得自己像是烈日下的水母,快烤干了,却又想在极度愉悦中燃烧殆尽。
……
另一边两人扛着东西摸黑走在回家的路上,张燕悄悄摸了把泪,声音发颤的说道“我以后一定要报答他。”
他妈都没有管过他,白和这份心意他会永远记在心里。
“嗯,我们一起报答他。”贺嘉和认真回答。自古以来锦上添花容易,
张燕家本来距白和家就不远,短短几分钟两人就到家了,因为长期没人居住,房子显得有些破败,院子里到处都是杂物,窗户玻璃也有几块被砸坏了,房子内部更是厚厚一层灰。两人下午的时间也就简单收拾了一下卧室和客厅。
“还好被子都被真空收起来了,否则我们今天还得去白和那里借住。”张燕将东西放柜里收好,环顾四周,家还是老样子,只是人变了。
“咚咚”门被敲响。
张燕诧异挑眉,难道是白和有事找他。说来也不觉丢脸,因为他妈那点事,他从小就没少和人干架吵架,村里人也不愿意自家孩子和他这个没爹母亲不正经的人玩,所以村里张燕除了白和没有一个玩得好的。
打开门,看见门口的人张燕愣了,接着抱胸冷笑。“呦!这是我眼花了吗?怎么看见张婆婆来这破地。”
“你这猛子怎么说话的?”张婆婆也就是张燕的外婆,眉头紧皱,不开心地说道
张燕还记恨着上午她帮黄家说话“我说错了吗?你不是把黄家当家,把黄子傲当成自己的孙子宠吗?”
“我拿他家钱,在他家做事。”张婆婆对于自己的定位很清醒,她就是黄家保姆。
不耐烦的推开张燕走了进去,看了一圈张婆婆忍不住念叨“就知道你不是一个会过日子的人,家里连个桶和碗都没有……”
“还好我都带来了。”张婆婆将自己手里的大包小包放到桌子上。里面有日常用品,还有红薯、泡菜和一条腊肉等。
“你不是说不管我吗?”张燕神色复杂的看着碎碎念的张婆婆。黄家老头不是个大方的人,也不知道她怎么拿来这么一堆东西。
“我是前世欠你这个冤家,今生来还债的。”张婆婆没好气地说道。
“你今天就这样跑到黄家你知道我多为难吗?唉~大的小的都不省事,也不知道你妈现在什么情况?”
张婆婆的大儿早逝,只余张娜娜这一个女儿,不免有些娇惯,结果就惯出问题。
儿女都是债,她命苦啊!
临走前,张婆婆避开贺嘉和小声对张燕说道“你还知道你爷爷挖的地窖吧!”
“嗯。”
“我在里面藏了些吃的,你省着点吃。”
“黄家那些人还想用钱糊弄我,现在钱抵毛用。”张婆婆脸上透着股精明和得意。
张燕看着她干瘦佝偻的身躯心里五味杂陈。
“我对你这么好,有口吃的都省给你吃,以后你不能没有良心,要好好待我哦!”领走前她不忘叮嘱。
看着她摸黑匆匆往黄家赶,张燕心里很不是滋味,拿来一支手电筒跟在她旁边,不顾她的劝阻送她回到黄家。
晚上张燕和贺嘉和躺在一张床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发霉的气味。张燕瞪大一双眼睛怎么也睡不着。
“贺嘉和我不怪我外婆,反而很心疼她,她一辈子过得苦,临老不要名声再嫁,去伺候黄家老老小小,是因为我妈不靠谱,我也赚不到钱。她害怕自己晚年没有依靠。”
“我真的很没用。”
张燕送完外婆回来情绪就很低落。走在路上他发现那个干事利落说话泼辣,给了他一个家的人,这些年老得有些吓人,牙齿掉了好几颗,头发也几乎全白了。
她说话很不好听,每次把他骂得头都抬不起来,羞愧欲死,张燕曾经的梦想就是远离她、远离这个村子,后来发现她可能是世上少有几个对他好的人。
贺嘉和没有说话,安静的倾听,只是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
自昨天后,白和和苏行也之间终于有了恋人那种亲密和黏糊。不管干什么都要黏在一起,时不时眼神就交缠在一起。
这天吃着饭白和突然说道:“我想将我们的关系告知家人。”
苏行也闻言心里美妙得似有无数烟花绽放,但他还是认真说道“没必要的。”
老人都比较保守,很少能接受这种关系,两人能保持现在的状态他就已经很满足了,他并不想让白和为难。
“有必要。”白和身上流露出一种很坚定的态度。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我也想我的家人接受你。”
听到这话苏行也笑容止不住从心里头溢出来。他无法拒绝挚永远这个词。
……
日子好像一天天的在好转,有了一点灾难前的样子。就在人们满怀期望之时,老天再次给予了重击。
升温了。
一天足足升了二十多度。
早上还只十八九度,到下午就有了四十二三度。气温以一种违反常理的速度往上升,世界犹如一个巨大的蒸炉,腾腾往上冒着热气。地上刚攒着劲探出芽儿的野菜,一下被晒得蔫不拉几的。
是真的要世界末日了吗?无数人绝望的想。但不管是不是,人都想活啊!
全市大部分区域没有通电,因此人们只能靠自身熬热。
而且自雪融后,一个巨大的问题暴露出来,空气中土壤里多了一种特殊的物质,它不仅阻碍通讯的传播,还能让各类金属快速腐朽。虽然这个消息只在少部分中传播,但也瞒不了多久了。
下午白和推开门,天空无一丝云彩,太阳散发着灼人的光线,空气中的水分一下被抽干了,非常干燥,热气蒸腾,让人感觉呼吸困难。
穿着短袖短裤的白和刚走到外面,发现皮肤就像被针扎一般,传来一股刺痛。他敏锐感觉有些不对劲,折身回到房间拿出一把防晒伞。
打开防晒伞,把阳光隔绝后,虽然依然很热,但那股不适却消失了。
白和留了会神,发现平时爱动爱玩的两只狗竟然都躲在房间内。
心里感觉到不对。想起苏行也时常去村卫生院帮忙,走时白和嘱咐道:“阳光有点不对,你如果出门记得穿防晒衣、打防晒伞。”
“嗯。”苏行也恹恹的回了一句,他怕热,即使风扇对着他吹,整个人都有些提不起精神来。将白和泡给他的加了冰块的柠檬百香果茶喝了一口,冰爽清新的气息暂时压下了那股从心里漫出的烦躁。
白和拿着一大袋的防暑用品来到白家。他来时白奶奶正难受的躺在凉席上,白语拿着把扇子不停的给她扇风。突然的极速升温,年轻人还能扛住,老年人就难受了。
白和走了过去,白奶奶看到他担忧的目光,摆了摆手“我应该是中暑了,刚刚喝了药好多了,睡一会明天就好了。”
白和仔细观察了一会,发现白奶奶脸色有点差,心想等会还是叫苏行也过来看看。
看到他手上提着的东西,大伯娘笑着说“我们还打算晚点给你送正气水和凉茶。没想到你先给我们送给来了。家里还有剩了许多避暑药,等会这些东西你还是提回家。”
村里的稻田收割和播种几乎被白家承包了,每年夏天他们几乎是停不下脚的,所以白家每年都会存放很多的避暑药。
“就留在这吧!我那边也有不少。”
陈珍也没有过多推辞“行,待会你带点凉茶回去喝,刚熬出来的,效果很好。”
“嗯。”
白家凉茶都是白爷爷在山间找的草药自煎的。方子是卫生院黄医生告知大家的,效果很不错。小时候四十多度的高温,他和白端撒欢似的往外跑,没有中过暑。
“这是你大姑奶奶给的橙子,你带点回家吃。”
“不用了,给我姐吧!她现在胃口不好。”白语基本可以确定怀孕了,她孕吐得厉害,闻不得一点油烟肉味。家里的老老少少为了让她多吃点东西费尽了心思。
“大姑给了一编织袋,你姐吃不了这么多,你提点走。而且最近她孕吐好多了,鸡肉能吃得下了。”
“晚上我和你大伯提点避暑药和保健药去看看你大姑奶奶。上次我去看她一直咳嗽,不知道现在好了点没,她年龄不小了得多注意点。”
“嗯。”
“大伯娘太阳光我感觉有些不对劲,你们出门时注意防晒,不要把皮肤露出来。”
看了一眼窗外白灿灿的光,陈珍眼就感觉晃得疼,连忙撇回头“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不对,刚刚我出去挑担水,现在皮肤还火辣辣的疼。”
……
……
到了晚间气温低了一点,起码不会热得人坐不住了。
因为天气突变,村口又聚了一堆人。
晚间是白和做饭,考虑到苏行也胃口不好,白和做了一盆清爽的凉拌菜并煮了一锅清热解暑的绿豆粥。
晚上白和和苏行也被热醒了,窗户大开着但外面没有一丝风,热浪犹如一团无形的火,弥漫在空气中。白和摸了一把脸上的汗,看向墙壁上的温度计四十二度,此时才三点多。
苏行也的短袖已经全部被汗湿了,冷白的皮肤此时泛起一阵潮红,眼眉也湿润润的。虽然很不合事宜,但白和起生理反应了。
白和喉结滑动一下,接着若无其事的从床上起来,宽大的上衣滑下遮住了他身体上的变化。他从保温杯里倒了杯水给苏行也。保温杯里白和昨晚放了冰块,所以现在水中还带着凉气。
“先喝口水,我开空调。”
“嗯”苏行也接过水杯,仰头大口大口喝下,一杯水下肚,身体上的躁热驱散了很多。
白和出门看了看两条狗,正张着嘴大口踹气散热。两狗的皮毛厚实,相当于穿了一件厚棉袄。
他将狗领进卧室外间,此时空调运作起来,冷气顺着门透出来,两狗顿时乖巧的趴在纱门外。
走进里面,房间里的温度降了下来,苏行也已经在浴室洗完澡出来了。发上的水珠,沿着额头,滑到他的鼻梁,然后隐入殷红的唇间。白色的t恤沾了水呈半透明状,透露出里面纹理紧实的肌肉和线条流畅的身形,隐隐红色随着他的动作露出。
白和眸色一下就深了,刚想走近,但闻到自己身上汗味,脚步转向浴室“阿也等我会,我洗个澡。”
“嗯。”苏行也对上白和波涛暗涌的眼,擦头发的动作一顿。
等到白和从浴室出来,苏行也正半靠在床头注视着他,暖白的灯光照在他的身上有着玉石般的润泽,水般的冶姿清润,他安静专注的看着他,直看到他的心底里。白和心一下就陷了一块。
两人躺在一起,温热的呼吸吹拂在白和敏感的颈侧,他神经一下被绷紧了。
猛的白和身子绷紧,嘴里发出一道重重的喘息。头靠在他颈侧的苏行也突然伸出舌头慢慢舔舐他的颈部皮肤,甚至用牙齿轻咬他的皮肤。清冷的眼里夹杂着欲念。皎皎君子,坠入欲河。
第59章
白和喉结不断滑动, 一把按住他,灼热凶狠的吻落在苏行也的眼上…鼻…唇。舌头在两人口中相互交缠,剧烈的心跳几乎要破出胸膛。
白和的手探进苏行也的衣内。白和的衣服也被撩了起来, 苏行也对于人体构造极为了解,他懂得什么部位最为敏感,也知道怎样给人带来极致的愉悦。
粗重的喘息从白和口中传出, 他柔韧结实的腹肌上, 流畅的背脊上出现细细密密的汗珠。
苏行也此时也并不好受。两人高中就对彼此的身体也进行过一定的研究。他的敏感点,白和一点都没忘。而且白和这个人极其能忍, 即使身体里的欲望把他血液都要烧干了, 但他还在观摩着苏行也的神态,一点一点摧磨着苏行也的意志。
苏行也觉得自己像在海浪的顶峰,一层层被推起, 又感觉自己像一壶沸腾的水,几乎要被烧干了。
最后苏行也投降了。
喘息夹杂着水声, 在房间内回荡, 床摇晃了许久许久。
两人再次醒过来已经是下午一点,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麋香。两人进行一番激烈运动, 都饿得前胸贴后背。
刚出房门,滚滚热浪就直接拍到身上,感觉人泡在蒸笼里,空气都变得粘稠, 呼吸也闷得慌。白和抬头看向客厅里的温度计—46度。
窗外的太阳红得发白,外面一丝风也没有, 树木就像雕塑一般立着, 周围世界除了一些虫鸣竟然没有其他动静。
太阳光像是箭一样沿着窗户照在桌子上,白和摸了一下桌面很烫。外面的水泥地如果人没有防护只怕会被烫伤。
白和就简单的煮了一份面条, 用紫菜胡椒等做底,放上煎得椒香的鸡蛋和虾。
白和重新走进房间,里面的苏行也虽然醒了但还是懒懒的躺着,他们闹的时间太久了,即使苏行也一直坚持锻炼也累得够呛,腰部几乎要失去知觉。
“抱歉,我昨天太激动了。”看着苏行也裸露皮肤上浓烈痕迹,白和喉咙一下就哑住了。
“下次我想在上面。”苏行也灼灼的看着他,上扬的凤眼尾端还有些红润。虽然早上他也很舒服吧!但男性的胜负欲让他还是想处于主导地位。
“好。”白和坐在床上为他按摩着难受的腰部,他的手法专业,那些僵硬了肌肉仿佛泡在在温暖的海水中,苏行也表情都舒展很多。
等他的肌肉放松,白和端来一杯柠檬蜂蜜百香果茶。酸酸甜甜的果茶一下滋润了苏行也干涸的喉咙。
苏行也还未洗漱不愿意吃饭,白和便将面条放在了桌子上边。
“阿也你别出房间了,外面气温有46度。”
苏行也眉头一下就拧起来了“天气不太对劲。”
“嗯,所以我打算今天把温室里的菜都收了,晾晒成干菜。”
“不用你帮忙,你好好休息。”白和俯下身子像小动物一般贴了贴他的脸。
这是他们高中最喜欢做的动作之一。苏行也一下就被愉悦到了。
“那你注意防晒。”
“好。”白和穿上几乎到脚的防晒衣,戴上墨镜和宽大的防晒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不露出一寸皮肤。
昨天他已经温室上方拉开了防晒布,但内里依然闷得慌。幸好牲畜已经被他放回圈里饲养,否则气味根本不能闻。
前天还水灵灵的青菜,今天就有叶子蜷缩起来一幅无精打采的样子。再看土地,明明昨天晚上白和才浇的水,现在就已经干巴巴的。白和泼了一盆水上去,”滋”的一声,一下就被吸干了。
白和又想到一个问题,极热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舍水村水源充足几十年来没有断过水,但依他梦里的惨烈情景,凡事都要做最差打算。
人可以几天不吃饭,但离不开水。储水势在必行,他家里有一个储水塔,还有许多水桶,但水多多益善,还是得找机会弄来一些储水工具。
天气太热,长时间干活就容易中暑,白和干一会歇息一会,用了半天温室里除了一小方刚发芽的菜,其它的成熟的未成熟的都被他收了。
菜也没有晾晒在太阳底下,而是放在温室里慢慢烘干,过程中白和还往里夹杂了一些空间的私货。
到了晚间白和整个人就像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脸也红得厉害。
“不用这么急。”苏行也拿来毛巾帮他擦掉脸上的汗水,有些心疼。
“没事。”长年坚持锻炼,他的身体素质比一般人要好上许多。
晚餐是苏行也准备的,他炖了一锅玉米排骨山药汤,拆了一袋现成柠檬凤爪,并拌了一碟大伯娘做的泡菜,两人一大杯加冰可乐
白和食物储存得非常多,吃食这一块两人都没有刻意节省,但半年时间也就吃了两个冰箱不到,楼上还有四个冰箱的储存。干货、快餐等易于保存的更是不计其数。
柠檬凤爪酸辣入味,入口就打开了胃口,驱散了高温带来的恶心。辣得舌尖发麻时,再喝上一口鲜甜的排骨汤,太舒坦了。两人坐在空调房里边聊边吃,一股温馨升起。
吃完饭后,快七点钟了,天还没有黑的迹象。
白和看着没精打采的两狗拿来了剃刀给它们剃毛,剃的过程中发现两狗其实已经掉毛了,明明前一周毛发还很厚实,现在却大把大把的掉。
剃到脚掌,发现两狗脚掌大了许多,扳开嘴,里面的牙齿也尖锐许多。
动物的身体已经在自主适应这个极端的世界了吗?
给两狗剃完,白和来到饲养家禽的鸡舍和禽圈。
鸡舍有一部分的鸡状态不是很好,躲在角落里张开喙喘气,白和特别撒了把碎米,它们也不吃,安静的窝着。另一部分鸡就比较暴躁,攻击性强,白和刚进去就飞过来扑人、啄人。白和抓住一只研究,发现它们原本被剪掉的大羽重新长了出来,而且鸡喙也尖锐许多,鸡舍的木头被啄出一个个小印子。
驴暂时没有看出什么变化,悠哉悠哉吃着草。
白和重新将鸡长出的大羽剪掉,顺便加固了鸡舍。
回屋的路上发现天终于黑了,而此时已经八点。气温并没有下降多少,闷得厉害。
“砰砰”铁门被人急促的拍响。
“苏医生。”
“苏医生。”
焦急的声音从外传来,白和透过窗子看到是卫生院黄医生的女儿黄璇。
“白和哥,苏医生在吗?”黄璇应该是一路快跑过来的,此时正双手叉腰大口喘气。
“在。”
听到这话,黄璇眼睛就是一亮。
“苏医生,救命啊!”
黄璇边跑边扯着嗓子喊,里面逗狗的苏行也闻声立刻跑了出来。
“怎么了?”
苏行也这几月在卫生院帮忙,与黄璇也比较熟悉,她虽然还是卫校在读生,但性格沉稳,很少出现这样的神色。
“情况比较紧急,黄医生边走边说。”
路上黄璇说了经过。下午诊所来了两名病人,红色潮红,不断冒冷汗且有恶心头晕等症状。跟家属沟通发现两名病人都有长时间在太阳底下暴晒的情况,黄医生就判断是中暑,给两人配了药。
但几小时过去,到了晚间两人不断没有好转还恶化了,呕吐不止,皮肤泛红严重,还出现水泡和溃烂的情况。
到了诊所,被家属围住申讨,焦头烂额的黄医生,如同看到救星一般推开家属,把苏行也迎了上来。
第60章
“苏医生你知道我的水平的, 这种情况我真没法治。”
短短几月黄医生老了许多,额头上皱纹一层堆着一层,五十岁不到的年龄黑发里已经夹杂着不少白发。
他就是一个赤脚医生, 水平有限,以往病人病情稍微严重点,他就把人往镇上医院推。但雪灾期间, 大家出不去, 村民生病只能找他。
看到一些重症他人都是麻的,人命关天他根本不敢乱治, 但村民可不听你的解释, 你是医生就得治。
陷入困境的家属不讲道理的,如果不是一点责任感撑着,还有村长的理解与支持, 加之后续苏行也这个专业医生过来,他早就跑路了。
“苏医生你快看看这是什么情况。”
苏行也走进一看, 眉头就紧紧拧在一起。床上地上都是呕吐物, 病人已经处于无意识状态,表情痛苦, 嘴里时不时发出呻吟声。手臂和脸上的皮肤通红,皮肤表面还有大小不一的水泡,一些水泡因摩擦已经炸裂,一些夹带血丝的液体流了出来。
苏行也表情严肃的带上手套口罩, 开始仔细检查两位病人身体。家属此时也很懂事的站远了,诊所内七双焦急担忧的眼紧紧盯着他。终于苏行也检查完了, 进入诊所内部取药。黄医生和家属急切的询问“怎么样?”
“他们皮肤出现严重的损失, 已经出现感染,这里没有专业的仪器我不能对病因做出准确的判断。先给他们消炎止痛维持住体征, 等会家属将他们送往军区医院治疗。”
“这么严重吗?苏医生你不能治好吗?。”
“去军区医院得花费多少?他们现在不收钱吧!”
“我今天也晒了十多分钟太阳,现在手臂也是红的,像是烫伤一样,不会出事吧!”
“我就说这太阳不对劲,叫他不要出去还不听,现在出事了吧!。”
家属吵吵闹闹,哭哭啼啼,但也知道事情严重性,各自回家找来朋友与亲戚帮忙冒着黑出发了。
因为怕病人路上出事,两家求着医生跟从,黄医生第一时间将目光放到苏行也身上。
白和走上前直接挡住他的目光。“苏医生不去,黄医生你去吧!”
“我哪行啊!”黄医生像是被踩到痛脚般都要跳下来,头摇得像波浪鼓般。
“黄医生,苏医生只是义务在诊所帮忙,他并没有责任为诊所做这些事情。”
不能因为苏行也能力强,就理所当然让他收拾烂摊子,并把责任强加给他。
黄医生被白和这不留情面的话说怔住了,吶吶好一会才结结巴巴地说“可…可……我怕出事……”说着就将祈求的目光放到苏行也身上。
苏行也哪会拆白和的台,况且“黄医生我已经为病人做好了处理,短时间内他们的病情并不会恶化。你的护理知识其实挺好的。”
苏行也的话并不能安慰黄医生,他双手使劲磨蹭着裤缝,忍不住的叹气,额头上的皱纹挤在一块。
白和不能共情黄医生的为难。既然拿了这份钱,谋了这份职,就该担起这份责任。
他希望苏行也帮他这一次,下次再下次遇到难事是不是还会找他,一旦把帮忙当成理所当然的事,一次没帮上岂不是会生怨。
白和态度坚定地看着他,黄医生又羞又急,他是真的怕。
“爸,我跟你一起。”这时黄璇紧紧抓住他的手,近看女儿似乎比父亲还要冷静一些。
“你哪行啊!”
“我在学校学了急救的知识。而且苏医生已经做好处理,路上出事的概率不大。”
女儿好说歹说才说服了黄医生。
黄医生走后,白和和苏行也将长时间被太阳暴晒可能致病的消息告知了家人,嘱咐他们白天千万不要无防护出门。
白大伯念叨着明天要告知给村上其它人。
但没等他通过村干部,黄医生就带着医院里的消息来了。
昨晚他赶往医院,发现医院到处都是被太阳晒伤的人。有部分严重的全身的皮全都烂了,说到这里似乎想起什么,黄医生喉咙内发出作呕的声音。
“经一些专家研究,现在的太阳光线里含有某种对于人体危害极大的能量。长时间将身体暴露在太阳底下是会出人命的。大家白天出门千万不能把皮肤暴露在太阳光线下。”
这消息一出,底下是一片哗然,太阳都有毒了,人还能活吗?底下一片咒骂和哭泣,村里病情严重的就两人,但是暴露在太阳底下的绝不是两个。
“大家不要急,短时间暴露是没有大问题的。”
这时村上两名部队留守人员出来安定人心了。
“大家不要急,组织是不会放弃大家的,我们给大家带来了防暑和防晒的药物,等会大家去村卫生部领取。”
这消息顿时分散村民的注意力,一部分人开始往村卫生所跑了。
陈珍怕药不够,后面的人拿不到,连忙指挥人高腿长的女婿跟上。
……
白和正准备回家,被陈珍一把抓住了“家里杀鸡了,中午一起来吃饭。”
“嗯。”
十一点白和提着一大袋东西赶到大伯家。“这是最后一批水果了,里面还有一些我之前自制的一些果干和蜜饯。”
空间里的水果又成熟了一批,白和将它全部晒干保存,现在家里储存了一堆。土豆红薯也成熟了,白和直接将其制成能长期保存的粉条 。
有什么好东西两家都会想着留给彼此,因此白语很自然地接过,并问“你真将温室里的水果都摘了?”
“嗯。天气太热估计很难存活。”
“多泼一点水,当初你的那些果木都是花大价钱买的好品种,死了也太可惜了。”白爷爷插嘴道。
现在一个水果多难得,也就是白和有个温室才能实现水果自由。
“我尽力……。”
白和洗了几颗草莓塞给奶奶,白奶奶很爱草莓的香味和口感,但因为草莓比较贵,从来舍不得买给自己吃。
白奶奶今天状态比昨天好上一点,但还是吃不下多少东西,看到这个大味甜的草莓忍不住赞道“汤圆很厉害!这么娇气的草莓养得这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