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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斗笠人

作者:吾七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马车一路颠簸,陈浮遵被蒙着眼,只能听到车轮滚滚与马蹄哒哒之声。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陈浮遵明白他今日出门没带着侍卫无墨,就注定了没什么好下场。


    陈浮遵暗自思忖究竟是何方势力要对他下手,天天在朝堂上夹着尾巴做人,还能被绑,也是倒霉。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下,他被人粗暴地拽下车,又被推着往前走了一段路,随后眼罩被摘下。


    陈浮遵定睛一看,自己身处一座废弃的旧宅,四周破败不堪,屋内站着几个黑衣人,正用不善的目光打量他,正中椅子上坐着一人,头戴斗笠,看不清面容。


    “阁下是何人,为何掳本王至此?”


    那斗笠人缓缓起身,声音低沉沙哑:“王爷,你不必知道我是谁,只需乖乖听话,按我说的做,否则……”


    说着,他抽出腰间匕首,在手中把玩。


    陈浮遵知道绑自己肯定不是为了灭口,便冷笑道:“哼,想让本王听话?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本王倒是好奇,你究竟想让本王做什么?”


    斗笠人不紧不慢道:“王爷只需按我所言,还可保你荣华富贵,否则……这匕首可不长眼。”


    陈浮遵心中虽有些慌乱,但面上仍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他嗤笑一声:“荣华富贵?本王生来便是王爷,要什么荣华富贵没有?倒是你,敢绑架本王,就不怕?”


    斗笠人冷哼一声:“王爷莫要嘴硬,如今你落在我手里,就由不得你了。”


    话音刚落,两个黑衣人便一左一右架住陈浮遵的胳膊,将他狠狠按在地上。


    陈浮遵心中暗恨,咬牙切齿道:“狗东西,放开本王!”


    斗笠人上前一步,匕首在陈浮遵眼前晃了晃:“王爷最好识趣点,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若不答应,这匕首可随时会要了你的命。”


    陈浮遵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却仍是梗着脖子,怒目而视:“有本事你就杀了本王,杀不了本王,等本王出去,定将你们碎尸万段!”


    斗笠人冷笑一声:“王爷何必嘴硬。”


    陈浮遵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斗笠人见状脸色一沉,手中匕首抵上陈浮遵的脖颈,“王爷当真不肯?莫怪我不客气。”


    暮色将至,将军府外无墨和两个侍卫求见。


    无墨急得团团转,冲着守门侍卫高声道:“烦请通传权大将军,幽并王殿下不见了,我等有要事相商!”


    守门侍卫见他们神色焦急,不敢怠慢,赶忙进去通报。


    权寻时正在书房批阅文书,听闻守门侍卫通报,脸色微微一变,“幽并王不见了?快请他们进来。”


    无墨等人匆忙进了书房,单膝跪地,满脸焦急,“大将军,殿下今日自校场离开后便没了踪影,属下听闻殿下并未和大将军一同离开,寻了许久也不见人,才贸然来询问将军。”


    权寻时沉声道:“莫殿下今日负气离去,可是寻风月去了?”


    无墨面露难色,道:“殿下虽平日爱风花雪月,但殿下更惜命,从未如此久不现身,也未告知我等去处,王府已派人去寻过,并没有殿下的踪影,属下担心殿下是遭了不测。”


    权寻时听无墨所言,心中隐隐不安。如此说来,长安城内想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的人不计其数。


    “此事不可小觑,殿下身份尊贵,若真遭不测,朝廷必将震动。你们今日为何不跟殿下?”


    “殿下今日一早便说要去校场,不让我们跟着。我等不敢违抗殿下旨意,谁曾想竟出了这等事。”


    权寻时当机立断,起身道:“你们速速去召集人手,在长安城仔细搜寻殿下踪迹,将练兵场周围逐一排查,我也即刻安排将军府的人一同寻找。”


    无墨等人领命匆匆而去。


    权寻时则迅速调配人手,将寻找陈浮遵之事布置妥当,又唤来心腹幕僚封弈,低声道:“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定是有人暗中作祟。”


    封弈拱手道:“这背后势力难测,幽并王身份贵重,倘若落入敌手,恐被要挟,危及朝堂。”


    权寻时眼神冷峻,沉声道:“如今新帝登基,各方势力都想要迅速站稳脚跟,这个节骨眼上究竟会是谁要绑走幽并王。”


    封弈沉思片刻,道:“新帝初立,局势未稳,觊觎权位者众多。幽并王手握北方二州,势力不容小觑,若能控制他,便能在朝堂博弈中占据主动。如今看来,朝中权臣、地方藩王皆有嫌疑。”


    权寻时面色凝重,“无论背后主使是谁,都不可声张,当务之急是先找到殿下。”


    封弈拱手,神色忧虑:“大将军,幽州和并州乃北方要地,幽并王若被人拿捏,局势恐急转直下,应当禀告陛下。”


    权寻时道:“此事尚未明朗,贸然惊动陛下,恐会打草惊蛇,还易引发朝堂动荡。我们先暗中查探,待有了眉目再做定夺。”


    “长安城如此之大,想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权寻时:“封弈,你即刻去联络暗桩,让他们在长安各处打探消息。”


    一时间,长安城内暗流涌动,各方势力都察觉到了异样。


    此时,旧宅中,陈浮遵依旧不肯屈服。


    “你有本事便杀了本王,否则等本王出去,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斗笠人冷笑,“王爷,何必如此嘴硬。只要你乖乖按我说的做,日后荣华富贵少不了你的。”


    陈浮遵啐道:“笑话,本王生来便是天皇贵胄,何须你许荣华富贵。”


    斗笠人见陈浮遵如此强硬,眼中闪过一丝恼怒,“王爷,你莫要以为我不敢杀你。如今这局势,没了你这幽并王,天下也不会天翻地覆。”


    陈浮遵冷笑道:“此话确实不错,那你便杀了本王。”


    斗笠人见陈浮遵如此强硬,怒极反笑:“好,好得很!王爷既然不怕死,那我便让你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说罢,他一挥手,黑衣人便从角落里抬出刑具。


    斗笠人阴恻恻道:“王爷嘴硬,等会儿可别哭着求饶。”


    话音刚落,黑衣人便上前,将陈浮遵往刑具上绑。


    “王爷这身皮肉可是要受罪了。”


    陈浮遵被绑上刑具,眼神中满是不屈:“要杀便杀,少在本王面前装神弄鬼。”


    斗笠人见陈浮遵如此冥顽不灵,脸上的笑意愈发阴森。


    “王爷,这刑具滋味可不好受,再给你个机会,现在乖乖听话,还来得及。”


    “少废话,本王就算是死,也不会向你这鼠辈低头!”


    一旁的黑衣人有些犹豫,小声劝道:“大人,幽并王身份尊贵,母族也是朝中显贵,若真用刑伤了他,万一事情败露,恐怕不好收场。”


    斗笠人神色一厉,低声呵斥:“住口!如今箭在弦上,若不逼他就范,我等都得死!”转而又看向陈浮遵,“王爷,事到如今你还执迷不悟,休怪我心狠。”


    陈浮遵冷哼一声,把头扭向一边,“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本王绝不皱眉。”


    斗笠人一挥手,“上刑!”黑衣人虽仍有顾虑,但不敢违抗命令,颤抖着手开始操作刑具。


    尖锐的疼痛瞬间传遍陈浮遵全身,他却紧咬下唇,不吭一声,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浸湿了衣衫。


    “王爷,何苦呢?只要你松口,这罪便不用受了。”斗笠人假惺惺地劝道。


    陈浮遵死死咬牙,血沫从牙缝里渗出来,仍是一声不吭。


    斗笠人见这招没用,眼神阴鸷的说道:“王爷,你以为能扛多久?我有的是时间陪你耗。”


    陈浮遵艰难抬头,眼里满是不屑,“就凭你?也配跟本王耗。”


    月光自天际倾泻而下,如霜华洒落。


    将军府内灯火通明,权寻时坐在桌前,桌上摊开着长安的地图,一夜无眠。


    贺大人贺彦昭一早就怒气冲冲来到了将军府,一脚踹开书房的门。


    权寻时还在对着摊开的长安地图沉思,闻声抬头,只见贺彦昭满脸怒容,身后还跟着几个侍卫。


    “帝师大人!”贺彦昭大喝一声,“幽并王在你校场丢的,你难辞其咎!”


    “将军,我们实在是拦不住贺大人。”门口的将士连忙说道。


    权寻时淡淡的说道:“无妨,下去吧。”


    贺彦昭见他一脸云淡风轻,更为愤怒,“帝师大人,为何如此容不下幽并王?如今新帝登基,他不过是一个王爷也不能善终?”


    听到他的指责,权寻时只是抬眸,神色沉静的说道:“贺大人,如今殿下失踪未明,当务之急是寻回殿下。”


    贺彦昭怒极反笑,“权大将军倒是会置身事外,殿下在你校场出事,你竟如此淡定,谁能信你与此事无关?”


    权寻时站起身说道:“贺大人若要无端猜测,我也无话可说。但我自会竭尽全力寻找殿下,还请大人莫要干扰我行事。”


    “好一个竭尽全力!好一个无端猜测!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若今日殿下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要你血债血偿!”


    权寻时眉头微皱,语气依旧沉稳,“我若真想对殿下不利,又怎会大张旗鼓地派人寻找?如今当务之急是找到殿下。”


    贺彦昭冷笑一声,“你这话说得好听,谁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说不定殿下的失踪就是你一手策划的,为的就是铲除异己。”


    权寻时目光一冷,“贺大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对殿下也绝无加害之意,若你再如此无理取闹,休怪我不客气。”


    贺彦昭冷笑一声继续说道:“你何时看得惯他?昔年他年纪尚轻,便已崭露头角,成名在外。而风头无限的权大将军,我不管你是为了封侯拜相还是太平盛世,选了资质平平嫡子。自此以后,你是太子太傅,何时又看得惯他?”


    权寻时冷冷道:“贺大人,陈年旧事与今日有何关系?我无论做谁的太傅,都不会是幽并王的太傅。”


    贺彦昭厉声道:“好一个与今日无关!权大将军还真是问心无愧,枉他当年一心为你。”


    权寻时不明白他无故发什么疯。


    “大将军还真是好手段,一路把嫡长子辅佐为太子,冷脸对幽并王,你们都平步青云,只有他从此一蹶不振。”


    权寻时听的云里雾里,不解的问道:“这与我……幽并王的太傅不也是举世无双,怎会为我一蹶不振。”


    贺彦昭:“安邦定国的大将军,谁人不崇拜,你当年难道没有说过想成为他的太傅?”


    权寻时沉思片刻道:“我……应当没说过。”


    贺彦昭对权寻时道:“好一个应当!你还敢否认!当年他对你倾慕有加,一心盼着你能做他的太傅,结果你转头辅佐了旁人。如今他在你校场失踪,你叫我如何不怀疑你!”


    权寻时眉头紧锁,沉声道:“贺大人,当年之事,我已记不太清,但我对殿下绝无加害之心。”


    权寻时真的不记得当年对他说过要做他的太傅。


    贺彦昭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权寻时怒道:“你如今装糊涂?当年他对你一片赤诚,你却弃他如敝履,如今他失踪,你倒是悠闲,为何不禀报陛下?”


    权寻时被贺彦昭这番指责弄得心烦意乱,却也深知此时与他争执无益。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不悦,道:“贺大人,当务之急是找到殿下,至于陛下那边,我自有考量,贸然惊动陛下,恐生变故。”


    贺彦昭怒目圆睁,却也知权寻时所言有理,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怒气:“哼,你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我倒要看看你能在何时把殿下毫发无损地找回来。若殿下有半点闪失,你这将军之位,怕是坐不稳了!”


    权寻时面色冷峻,盯着贺彦昭,一字一顿道:“贺大人放心,若殿下有失,我权寻时自会以命相抵。但在此之前,还望大人莫要再无端生事,干扰寻人。”


    贺彦昭冷哼一声,拂袖转身,“希望你能说到做到,我且拭目以待。”说罢,大步离去。


    权寻时望着贺彦昭离去的背影,眉头紧皱,封弈走上前来,轻声道:“大将军,这贺大人无端指责,实是无理。”


    “如今殿下失踪,他心急也是人之常情。只是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提起当年之事。罢了,先把殿下找到才是关键。”


    封弈:“暗桩已经在找了,很快就会传来消息。”


    他没有回答封弈的话,权寻时站在原地,思绪被贺彦昭的一番话搅得有些混乱。


    当年的事情,他确实没太放在心上,可贺彦昭如此笃定,难道自己真的无意间提过。


    他当年也确实没说过,自始至终他都没有一丝一毫想当过陈浮遵的太傅,贺彦昭如今不过是用词是想让他心生愧疚,好来拿捏他。


    当年权寻时太过年轻,只把太傅当成太傅,但他选陈连赅其实不论如何,不管是先帝还是朝臣,都认为他要辅佐陈连赅。


    陈连赅的外祖可是尚书令贺兰崇,一个文臣之首,一个武将之首,太子之位板上钉钉。


    权寻时正凝眉思索,封弈递上一盏茶,轻声道:“将军,先喝口茶。”


    权寻时接过茶盏,轻抿一口,沉声道:“贺大人虽言辞过激,但殿下失踪一事,我确实责无旁贷。”


    此时早已日头高照,长安城如此之大,想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权寻时一夜未眠,眼下乌青,却依旧身姿挺拔。


    封弈在旁,小心翼翼道:“将军,暗桩那边还无消息。”


    权寻时放下茶盏,声音低沉:“加大人手,着重排查城郊废弃之地。幽并王在我校场失踪,定是有人精心谋划,不会将他藏在闹市。”


    “是,将军。”封弈领命欲走,却又顿住,“将军,那贺大人那边……”


    权寻


    时揉了揉眉心后,说道:“随他去,他也是关心则乱。待找到幽并王,一切自会水落石出。”


    此时,书房外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一名侍卫飞奔而入,单膝跪地:“将军,暗桩查到昨日校场附近有一辆马车匆匆往城西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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