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陈公子要迎娶本地薛家小姐,没几日便在城里传得沸沸扬扬。
这般能攀附皇亲国戚的富贵亲事,换作别家,早该大摆宴席,宴请亲朋好友分享这份荣光了。
可是,裴雪嫣为了反抗这门亲事,开始绝食相逼。
薛老爷本就因女儿的事心烦意乱,见她这般执拗,更是没了大办宴席的心思。
一来,他实在不愿让宾客瞧见女儿哭哭啼啼、形容憔悴的模样,徒惹闲话。
二来,他更怕女儿绝食抗婚的事传到京中陈家耳中,坏了这桩天赐的好姻缘。
江栖夜其实早在玉关庙便见过那位陈公子。
他排场那样的大,身边随从个个身着锦衣丝绸,一看便知是富贵人家。
盯着女魔头瞧了很久,那眼神里的倾慕与占有欲,显然是生了心意。
只是江栖夜不屑将此事放在心上。
在旁人眼中,他是任人拿捏的文弱书生,可谁又知晓,他实则是动动手指便能取人性命的修仙之人?
江栖夜在等待一个机会,这个机会就是给裴雪嫣极高的阙值,然后再失望,最后再得偿所愿。
比如此前约她见面,他早料到女魔头被严加看管,定然没有能力挣脱束缚赴约。
无能为力下,她便对他的思念与渴望便会愈发强烈,心中的执念也会不断膨胀。
对婚事的反抗,会渐渐转化成对他的满心期待。
而当期待一次次落空,她又会慢慢因现实的无力而心生绝望,直至自暴自弃。
陈公子已经要下聘礼,那么裴雪嫣离自暴自弃只差一步之遥。
江栖夜知道,自己该在她彻底绝望前,适时出现了。
以他的修为,要潜入裴雪嫣的房间,本如入无人之境。
他向来没有走后门的习惯,可若大摇大摆从前门进入,势必要定神薛家众人,后续反倒会生出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既不愿走前门,也不想绕路走后门,倒不如让裴雪嫣自行出来,更容易一些。
江栖夜抬手变出一只灵透的飞鸽,指尖轻捻,附上一道微弱灵力。
飞鸽振翅而起,循着裴雪嫣的气息,轻而易举便飞向了她的闺房窗口。
裴雪嫣趴在枕头上,整个人萎靡不振,连睁眼的力气都快没了。
眯着眼睛躺在床上,昏昏沉沉间,瞥见一只飞鸽轻轻落在床头。
瞬间清醒了大半,急忙起身抓住飞鸽,小心翼翼地取下它腿上绑着的纸条。
展开一看,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莲卿,亥时雀桥处,一切均已妥当,务来。江”
短短一句话,像一束光刺破了她多日来的黑暗。
这些天积压的伤心与痛苦仿佛瞬间烟消云散,心底重新被希望填满,她满心期盼、当作精神支柱的人,终于来寻她了。
此时离亥时已不到一个时辰,裴雪嫣不敢耽搁,立刻起身梳洗换衣。
她拿起梳子打理头发,手指竟控制不住地发抖。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在意自己的模样,生怕以憔悴之姿见他,让他担心。
裴雪嫣知道江公子虽是世家文人,可薛家如今被陈公子的亲事绑着,陈公子背后还有京中势力,江公子又能有什么办法支配薛家、帮她脱身呢?
思来想去,还是在出门前,找出一顶面纱轻轻罩在脸上,既怕路上被人认出,也存了几分谨慎。
守在房门外的家丁,东倒西歪地喝醉,已经睡着。
值守的后门,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
她一个十几岁的弱女子,什么事都没经过,攥紧了裙摆,脚步慌乱地穿过庭院,心跳得几乎要冲出胸膛。
裴雪嫣不知道“无人把守”是江公子的安排,还是侥幸。
只知道向前冲,生怕被发现。
刚出后门,就见一辆马车静静候在路边。
车旁的小厮见了她,只低声说一句“江公子等候多时”,裴雪嫣没有半分犹豫,立刻掀开车帘坐了进去。
在成亲之前与人私会,若被发现便是灭顶之灾!
她爱家人,却抑制不住的找“江公子”,哪怕要冒这样天大的风险。
雀桥并不是牛郎织女的鹊桥,而是搭建后很多鸟儿喜欢在这里搭建鸟窝,所以叫“雀桥”。
下面是涓涓细流,春季甚是美丽,现在虽非春日,夜里却也透着几分静谧的美。
裴雪嫣感觉自己快无法呼吸。
他大概是理解不了她的心情,对于凡人来说出门一次都难于登天。
对江栖夜而言,不过是随手施了点灵力便能解决的小事。
一切都是有果,才有的因。
马车行得很快,没多久便到了城西的雀桥边。
裴雪嫣掀开车帘下车,月光清晰,远远便望见了江栖夜的身影。
如此挺拔,如此让人怦然心动。
她瞬间失了神,连脚步都不知该如何抬起。
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江栖夜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她身上。
那一瞬间,裴雪嫣的心里翻涌着说不清的情绪。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是久别重逢的悸动,是皎洁月下相见的旖旎,是一切奔赴有了回应的踏实。
裴雪嫣无可自拔痴痴地看向他。
如果说在家空白想念是塑造出来的“他”,现在却实实在在地站在面前,眉眼清晰,气息真切。
如梦一般。
她被管束,被礼仪束缚,如今却不顾一切的奔向他。
所有的委屈与坚持,在见到他的那一刻都有了意义。
两人站在桥的中间相对而站,桥下的溪水在月光下泛着细碎的波光。
裴雪嫣抬手,轻轻取下了头上的面纱。
泪流满面。
江栖夜的身形微微动了动。
他本就不擅劝慰人,更不知该如何安抚一个对自己满眼深情、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
沉默片刻,只轻声道:“你辛苦了。”
裴雪嫣仰起头,望着他的眼睛,声音带着哭腔,刚开口便有些哽咽:“江公子......我......”
她表现的很克制,江栖夜反倒需要主动一些。
毕竟现在他们走到这一步,就是苦命鸳鸯,是情人的关系,便需进一步拉近距离,才能让她的心绪彻底系在自己身上。
他轻轻向前迈了一步,伸出手臂,小心翼翼地搂住她的肩:“薛小姐,你勿要哭泣,一切都没到最遭的地步。”
裴雪嫣心快跳了起来。
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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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被男人拥在怀里,这种飘飘然令人迷醉的男女之情彻底让她沦陷。
她顺从地将头轻轻靠在江栖夜的肩膀上。
忽而,感觉头顶传来一阵细微的暖意,随即涌上一丝轻微的眩晕。
裴雪嫣当自己被这紧张又甜蜜的气氛冲昏了头,却不知方才那瞬间,江栖夜正以灵力探查她心丹的凝结情况。
探查的结果让江栖夜略感意外。
人在怀里,哭得梨花带雨,她冲破束缚、深夜赴约,怎么看都应该为他凝结成功。
没想到还是差一些。
差的不多,始终停在即将圆满的边缘,没有更进一步。
江栖夜就很奇怪,这位年纪尚幼的女魔头内心深处到底缺什么呢?
他对男女爱情这种东西不算了解,却也看过师父师叔与师母相处,没有这样轰轰烈烈,可以双修几十年,恩爱如初。
她年纪轻轻,还能缺什么?
大门大户的女子,不就是喜欢追求自由爱情吗?
为何仍差临门一脚?
他想不通,只能试着来说服。
江栖夜缓缓松开手臂,目光落在她泛红的眼眶上,压着自己的嗓子柔声说道:“我心里下了决心,此生无论如何,都会等着你。往后你若寻我,我定会拼尽全力护你周全。”
裴雪嫣额发垂下,心如乱麻。
此刻见到江栖夜,的确心满意足,可以确定自己的心意,也没有看错人。
可是,常年来的教育让她知道,不顾一切奔向他,私奔必定全家遭殃。
父亲会背上“不守礼信”的骂名,全家都可能因她的私心遭遇灭顶之灾。
万一宫中那位陈公子的姐姐知晓此事,薛家更是会落得万劫不复的下场。
所以自己心中的一角,始终留给家人。
江栖夜从未想过这一层。
或者说,他根本不屑于考虑这些“凡俗牵绊”。
他自小在青宗门修道,是众人眼中的天之骄子。
只有正义与修行,从不会理解凡人世界里的“迫不得已”与“无可奈何”。
更不懂女儿家在爱情与亲情间的挣扎与妥协。
江栖夜自小在青宗门修道,天门骄子,正义加身,从不会考虑“迫不得已”。
裴雪嫣的眼泪渐渐止住,垂眸片刻后,抬起头,眼睛大胆的望向江栖夜:“江公子,我与你心意相通,却遇得那样迟。”
“怎么会迟,从来都不迟。”他随口而出。
裴雪嫣低着头不再说话。
身处这虚幻的境象之中,人的情绪却是真切的,那些欢喜、委屈、挣扎,都实实在在牵动着心神。
至少没彻底变成魔头的“裴雪嫣”此刻眼中满是纯粹,神情里藏着不谙世事的单纯。
她还是值得拯救的。
不过,江栖夜只想她快些凝丹,顾不得太多迂回,语气比先前更直接几分:“薛小姐,我知道你心里在犹豫。陈公子的亲事,于薛家而言的确是难得的好姻缘,你会思虑周全,本就合情合理,我不会逼你。”
她刚止住的泪水又汹涌而出,不住地摇头,声音带着哽咽与愧疚:“江公子,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一直是个懦弱的人,或许……或许要让你失望了,我……我对你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