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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3章

作者:纪小老板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沈千秋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两条自相矛盾的消息,罕见的茫然只持续了极短的一瞬,便被更深沉的冷静所取代。她没有回复A或B中的任何一个,而是直接切到了时湛的聊天界面。


    指尖在屏幕上方停顿了片刻。


    她想起时湛那双总是带着淡淡厌世和嘲弄、此刻却可能因失恋而苍白的脸,想起她看似慵懒实则锐利的模样,想起她父亲临终前的托付。


    最终,她只是敲下一行字,语气平静得像是在确认明天的天气:


    【沈千秋:晚上想吃什么?】


    没有追问,没有安慰,甚至没有提及任何关于“研究所”、“教授”、“恋爱”或“失恋”的字眼。这是她表达关切的方式——一种近乎笨拙的、落在实处的、属于沈千秋的方式。


    然后,她放下私人手机,重新拿起内部通讯器,按下A的频道,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清冷威严,听不出半分刚才的茫然:


    “A。”


    正瘫在后座试图平息呕吐感的A一个激灵,立刻坐直:“到!队长!”


    “她状态如何?”语气平稳,像是在询问任务目标的实时情况。


    A瞥了一眼驾驶座上面无表情开车的时湛,压低声音,尽可能客观地汇报:“报告队长!夫人……时小姐她看起来很平静,开车也很稳。就是……就是刚才说话的语气,有点……空荡荡的。还说……说‘失恋了,挺好的,省得惦记了’。”


    “知道了。”沈千秋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跟紧她,确保安全。有任何异常,立即报告。”


    “是!”


    通讯切断。


    沈千秋的目光重新落回文件上,却久久没有翻动一页。那双黑棕色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烦躁。她下意识地用手指敲了敲桌面,节奏却有些紊乱,如同时湛刚才在方向盘上敲乱的那一拍。


    ……


    另一边,时湛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她瞥见那条【晚上想吃什么?】的消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看,这就是沈千秋。永远一板一眼,永远抓不住重点,或者说是刻意回避重点。


    她大概……是知道了吧?毕竟那俩活宝下属的汇报速度,她从不怀疑。


    也好,省得她装没事人。


    她懒得回复,将手机扔到副驾座位上。


    车子驶回沈千秋的住处,那栋三层的“金屋”。时湛熄了火,却没立刻下车,只是靠着椅背,看着窗外修剪整齐在她眼里却毫无生气的庭院。


    A和B屏息凝神地跟在她后面下车,不敢打扰。


    良久,时湛才推开车门,裹着一身低气压,目不斜视地走进屋里。她没再看A和B一眼,也没理会桌上是否又准备了新的饭菜,径直上楼,回到了那个属于她的主卧。


    门“咔哒”一声轻响,关上了。隔绝了外界,也仿佛隔绝了所有试图探询的目光。


    A和B面面相觑,最终决定一人守在客厅,一人守在门外走廊,默默执行他们的保护任务。


    卧室里,时湛没有开灯。她把自己摔进柔软的大床,脸埋进带着阳光味道的羽绒被里——这大概是沈千秋吩咐人准备的,那个女人在某些细节上总是周到得令人发指。


    黑暗中,楚行知那张清冷平静的脸,那句“和夜明在一起挺久了的”,以及她眼中提到那人时隐约的笑意,无比清晰地浮现出来。


    心脏后知后觉地传来一阵细密的抽痛。


    她以为自己早就做好了准备,原来并没有。


    所谓的自暴自弃,所谓的“成全”,不过是把利刃,捅向别人的同时,更深地扎透了自己。


    她蜷缩起来,像一只受伤后独自舔舐伤口的小兽。


    楼下的沈千秋,在办公室里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抬手按了按眉心。她看了一眼毫无动静的私人手机——时湛没有回复她的询问信息。


    她站起身,拿起外套和车钥匙,决定提前回去。


    当她推开家门时,迎接她的是A和B欲言又止的眼神和楼上紧闭的房门。


    “她呢?”沈千秋的声音下意识放轻。


    “时小姐回来后就进房间了,一直没出来。”B小声汇报。


    沈千秋点点头,脱下外套,动作自然地走向厨房。她系上围裙——一种与她冷冽气质极不相符的装扮,打开冰箱,开始准备晚餐。


    她选择了几个步骤繁琐、需要耐心等待的菜式,仿佛这样就能合理地延长待在楼下、不去打扰的时间。


    厨房里渐渐弥漫起温暖的食物香气,与楼上卧室冰冷沉寂的空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沈千秋偶尔会停下动作,抬头望向楼梯的方向,眼神里是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情绪。


    那是一种混合着责任、担忧,以及一丝……因无法触及对方真实世界而产生的无力感。


    她的未婚妻,强大到可以拒捕,却脆弱到为另一个人心碎。此刻正躲在楼上,独自消化着失恋的痛苦。


    而她,沈千秋,手握重权的第七战区指挥官,能调动千军万马,却不知道该如何敲开一扇门,去安慰一个明明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的人。


    晚餐的香气越来越浓郁。


    楼上,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沈千秋将最后一道汤小火慢炖着,解下围裙。她走到楼梯口,脚步顿了顿,最终还是没有上去。


    她只是对A吩咐道:“看着火,汤好了就叫她。她如果不想吃,就别勉强。”


    说完,她转身走向了自己的客房。


    门关上。


    一门之隔,两个世界。


    一个在黑暗中沉沦于过去的无望爱恋。


    一个在灯光下沉默地守望着现在。


    而连接她们的,只有空气中渐渐弥漫开的、带着些许暖意的食物香气,以及那份沉重又别扭的婚约与承诺。


    沈千秋在客房的书桌前坐下,却无心处理带回的文件。她的注意力无法集中,耳边似乎总能捕捉到楼上极其细微的、并不存在的动静。那份关于时湛失恋的认知,像一根细刺,扎在她惯常冷静思维的模式里,带来一种陌生而滞涩的干扰。


    时间在沉默中流淌。厨房里汤煲的咕嘟声是唯一的背景音。


    最终,A小心翼翼地敲响了客房的门:“队长,汤好了。”


    沈千秋起身,走到厨房。她盛了一碗汤,又配了几样清淡小菜,放在托盘里。她看着那碗热气腾腾的汤,犹豫了片刻。


    直接送上去?以什么名义?晚餐的关心?长官的慰问?还是……未婚妻的……?


    这个念头让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不适。她最终放弃了亲自送上去的打算,转向A:“送上去吧。就说……是命令,多少吃一点。”


    “是!”A接过托盘,像是接过一项重大使命,脚步沉稳地上了楼。


    沈千秋站在原地,没有离开厨房,仿佛这里是她此刻唯一的阵地。她听着A的脚步声停在主卧门口,听着轻轻的敲门声,听着A一板一眼地传达:“时小姐,队长吩咐,请您用点宵夜。”


    里面沉寂了片刻。久到沈千秋几乎以为时湛睡着了,或者根本不想理会。


    然后,一声极轻的“咔哒”,门开了一条缝。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伸了出来,接过了托盘,随即门又关上了。自始至终,没有露出时湛的脸,也没有任何话语。


    A完成任务,下楼复命:“报告队长,时小姐收下了。”


    沈千秋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嗯。”


    她回到客厅,却没有回客房,而是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随手拿起一份军事期刊,却一页也没有翻动。她只是那么坐着,像一尊沉默的守护雕像,无形的感知却牢牢锁定在楼上那个房间。


    ……


    楼上,时湛看着床头柜上那碗还冒着热气的汤,以及几样精致的小菜。空气里弥漫着食物温暖诱人的香气,与她内心冰冷的荒芜格格不入。


    “命令?”她嗤笑一声,声音沙哑,“沈长官真是……无时无刻不忘本职。”


    她一点胃口都没有。心口的钝痛和疲惫让她只想彻底沉入黑暗。


    可那汤的香气固执地萦绕着她。


    她想起早上那份原封不动后被加热的早餐,想起沈千秋那句“没来得及”吃。那个女人,是不是总是这样,只顾着下达“命令”和要求别人,却忽略了自己?


    真是……


    她闭上眼,试图屏蔽一切。但胃里空荡荡的感觉和食物持续散发的暖香,形成了一种生理上的召唤。


    最终,不知过了多久,她几乎是认命般地坐起身,端起了那碗汤。


    温度刚好。汤味醇厚清淡,是她会喜欢的口味。她小口小口地喝着,暖流顺着食道滑下,似乎真的驱散了一点盘踞在四肢百骸的寒意。


    她喝完了汤,吃了几口小菜。味道很好,无可挑剔。就像沈千秋这个人,做事永远周到,却永远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距离感。


    吃完后,她把托盘放到一边,重新躺下。身体因为食物的缘故暖和了一些,但心里的空洞依旧。


    楼下,沈千秋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一直微蹙的眉心稍稍舒展了一些。她能想象出时湛或许会嫌弃,但最终还是会吃下去。那个女人,看似叛逆不羁,实则在某些方面……异常听话,或者说,懒得在无谓的事情上耗费精力对抗?


    夜渐深。


    沈千秋终于起身,准备回房休息。经过主卧门口时,她的脚步稍微停顿了一秒,目光掠过门缝底下——没有光线透出,一片沉寂。


    她回到自己的客房,洗漱,躺下。军人的自律让她很快进入浅眠,但一丝警觉始终悬着,留意着隔壁的动静。


    后半夜。


    沈千秋被一种极其细微的、压抑的声响惊醒。


    不是很大的动静,更像是……梦呓?或者……抽气声?


    她瞬间清醒,坐起身,侧耳倾听。声音来自隔壁主卧。


    是时湛。


    那声音断断续续,模糊不清,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和……脆弱?


    沈千秋几乎没有犹豫,掀开被子下床,快步走到主卧门口。她的手抬起,想要敲门,却在触及门板前顿住。


    以什么身份打扰?


    她最终只是无声地站在门外,屏息听着里面的动静。


    声音低了下去,变成一种极力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哽咽,像是陷入噩梦无法挣脱,又像是在梦中遭遇了极大的悲伤。


    沈千秋的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她想象不出时湛那样的人,清醒时总是带着嘲弄和疏离,此刻在梦中会露出怎样脆弱的神情。


    她站了足足有十分钟,里面的声音才渐渐平息下去,重归寂静。


    沈千秋又在门外静立了片刻,确认里面的人似乎重新睡安稳了,才缓缓转身。


    她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下楼倒了一杯温水。然后再次上楼,轻轻推开主卧的门——门没有反锁。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她看到时湛侧躺着,眉头紧蹙,眼角似乎还有未干的泪痕,长发凌乱地铺在枕头上,看起来比白天更加苍白脆弱。


    沈千秋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她悄无声息地走到床边,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伸手,极其轻缓地替时湛掖了掖被角。


    她的动作生疏而僵硬,带着一种从未有的小心翼翼。


    做完这一切,她站在原地,低头看着时湛的睡颜,看了很久。


    最终,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只是沉默地转身离开,轻轻带上了门。


    仿佛她从未进来过。


    只有床头那杯温水,和掖得更妥帖的被角,无声地证明着某个冷峻军官深夜笨拙而沉默的关怀。


    门外的走廊上,沈千秋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一种陌生的、酸涩的、名为心疼的情绪,终于冲破了层层冷静自持的壁垒,在她心间清晰无误地蔓延开来。


    她好像,有点明白那份“未婚妻”的责任,意味着什么了。


    不仅仅是保护安全而已。


    那人黑西裤配着黑衬衫,中间还系了个黑腰带,手上还带了块表。含情眼加高鼻梁配上黑色长发,帅的不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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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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