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才被方岩身上那股骇人的气势吓得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看着方岩那双瞬间变得猩红的眼睛,感觉自己像是在面对一头从远古洪荒中苏醒的暴怒神龙,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方岩!”
一声清喝,从浴室传来。
林清雪已经以最快的速度穿好了衣服,她冲了出来,一把抓住了方岩的手臂。
“冷静!”
她直视着方岩的眼睛,那双刚刚经历过蜕变的眸子里,闪烁着绝对理性的光芒。
“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现在最关键的,是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方岩胸中的滔天怒火,在接触到她那清澈而又坚定的眼神时,被强行压下去了几分。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的血色缓缓褪去。
是啊,愤怒没用。
对方既然布下了这个局,就一定环环相扣,等着他自乱阵脚。
他越是愤怒,就越容易落入对方的陷阱。
“我没事。”他反手握住林清雪的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他转身,将地上的赵德才扶了起来,声音已经恢复了冷静。
“叔,来的人在哪?”
“就……就在村口,被李队长他们拦着了。”赵德才心有余悸地说道。
“清雪,你马上去药厂,封存所有还没出库的药膏,以及所有的原材料,等待检验。记住,从现在开始,除了你和李铁,任何人不得接触。”
“李铁!”方岩扬声道。
“在!”一直在院外警戒的李铁,瞬间出现在门口,手中已经握紧了配枪,眼神凌厉。
“你带上安保队,立刻去药厂,配合清雪。把药厂围起来,一只苍蝇都不许飞进去!不管来的是谁,没有我的命令,敢硬闯的,给我直接打断腿!”
“是!”李铁没有丝毫犹豫,转身离去,身上散发着军人特有的肃杀之气。
“叔,你回村委会,用大喇叭告诉所有村民,都待在家里,不要围观,不要传谣。告诉他们,天塌不下来,有我方岩在。”
“好……好!”赵德才六神无主,此刻方岩就是他的主心骨。
短短几分钟,一道道指令有条不紊地发出。
林清雪看着那个在危急关头,沉着冷静,运筹帷幄的男人,心中那份悸动,又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崇拜和安心。
这就是她选中的男人。
天塌下来,他都能顶住。
安排完一切,方岩独自一人回到了房间,关上了门。
他坐在桌边,闭上了眼睛。
神念,如同无形的潮水,瞬间覆盖了整个卧龙峪。
很快,他“看”到了村口的情景。
几辆印着“卫生监督”和“公安”字样的车,被李铁的特战队员们拦在了警戒线外。
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中年男人,正一脸焦急地跟李铁交涉着。
“解放军同志,人命关天啊!我们接到实名举报,而且军区医院那边也传来了消息,卧龙药厂生产的‘逆鳞金创膏’存在严重的质量问题,已经导致一名战士牺牲,多人病危!我们必须立刻查封药厂,控制相关责任人!”
他的声音很大,义正辞严,仿佛真的是在为民请命。
在他的身后,几个穿着警服的人,也是一脸严肃,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枪套上,气氛剑拔弩张。
方岩的神念,从那个白大褂身上一扫而过。
搜魂术发动得无声无息。
几秒钟后,方岩猛地睁开了眼睛,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原来如此。
这个男人,叫孙志远,是平阳县卫生局的一个副局长。
就在昨天晚上,一个自称是“京城周氏集团”的人找到了他,给了他一张数额巨大的支票,还有一个无法拒绝的承诺——只要办成这件事,平阳县卫生系统一把手的位置,就是他的。
至于所谓的“实名举报”,“军区医院的消息”,全都是对方一面之词。
他就是一把刀,一把被周家推出来,用来捅向卧龙峪的刀。
而他身后的那几个警察,也同样是被他以“协助办案”的名义,给忽悠来的。
好一个周家!
真是把人心和规则,玩到了极致!
他们甚至都不需要自己动手,只需要动动嘴皮子,许下一些空头支票,就能让这些利欲熏心的人,像疯狗一样,扑上来咬人。
“想用体制内的力量来压我?”
“可惜啊,你们算错了一件事。”
方岩喃喃自语。
“这个世界,终究是看谁的拳头更大。”
他站起身,推门而出。
“清雪,准备车,我们去一趟东南军区总医院。”
正在整理仪器的林清雪一愣,“现在去?村口这些人怎么办?”
“一群跳梁小丑而已,晾着他们就行。”方岩的眼神,冷得可怕,“解铃还须系铃人。对方既然从军区医院这个源头开始发难,那我们就去源头,把他们的脸,彻底打烂!”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毒药’,能在我方岩的眼皮子底下,害死一名百战老兵!”
他看着林清雪,眼中闪过一丝歉意。
“抱歉,我们的蜜月旅行,可能要变成一场战斗了。”
林清雪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走上前,轻轻地,帮他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皱的衣领。
然后,她抬起头,在那双冰冷的唇上,印下了一个温柔的吻。
“我的男人,是去打仗的。我这个做军师的,当然要陪着。”
“走吧,让我们去看看,是何方神圣,敢动我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