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验田里的幼苗一天天长高,变得绿意盎然,吸引了部落里越来越多好奇的目光。女人们照顾得更加尽心,连一些半大的孩子也会在路过时,帮忙驱赶试图靠近的鸟儿。农业的种子,算是初步撒下了。
与此同时,林夕开始了她的另一项尝试。这天,狩猎队带回了一头不小的鹿,还有一窝侥幸存活的、瑟瑟发抖的兔崽。按照惯例,这些活物会立刻被宰杀,成为当晚的食物。
“等等。”林夕走上前,对正在处理猎物的狩猎队头领,一个叫“锐爪”的年轻壮汉说道。
锐爪停下手,擦了擦溅到脸上的血珠,看向林夕的眼神带着尊重,但也有一丝狩猎者的骄傲:“灵,有什么事?这些小家伙肉不多,但烤起来很香。”
“我想留下它们,不杀。”林夕指着那几只挤成一团的兔崽。
“不杀?”锐爪愣住了,他身边的几个猎手也发出不解的咕哝。一个脸上有疤的猎手直接嚷道:“不杀留着干嘛?浪费食物吗?它们现在不吃,明天就死了!”
“如果把它们养起来,它们可能不会死,还会长大,生下更多的小崽。”林夕尽量用简单的词语解释,“就像我们种下的草籽,会长出更多草籽。养着这些动物,以后我们就有吃不完的肉,不用每次都冒险去打猎。”
这个想法比种地听起来更加匪夷所思。锐爪皱紧了眉头:“养?怎么养?它们会跑,会咬人!而且我们拿什么喂它们?我们自己还经常吃不饱呢!”
“我们可以用树枝做围栏,把它们圈起来。”林夕比划着,“它们吃草,吃我们采集时带回来的菜叶、烂果子。这些东西我们不吃,但可以喂给它们。”
猎手们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多此一举”和“浪费时间”。锐爪看向闻讯走来的首领巨岩。巨岩看着那几只可怜的兔崽,又看看林夕,沉声问:“灵,你确定这能行?养动物,比种地更难。它们会病,会死。”
“我知道有风险。”林夕承认,“但值得一试。哪怕只成功养活一部分,也是好的开始。我们可以先从小规模的、温顺的动物开始,比如这些兔子。”
巨岩沉思了片刻。他对林夕的信任,是基于火和陶器的成功。但这件事,听起来确实太过冒险。 finally said:“锐爪,把那几只小兔子给灵。再分两个人,帮她搭个结实点的围栏,就放在聚居地边上。但是,”他转向林夕,语气严肃,“灵,如果它们死了,或者惹来麻烦,这件事就到此为止。部落的食物,不能浪费在肯定要死的东西上。”
“好。”林夕干脆地答应。这已经比她预想的要好了。
于是,在聚居地边缘,靠近小溪的一块空地上,第一个简陋的兽栏搭了起来。用的都是胳膊粗细的树枝,深深打进土里,再用坚韧的藤蔓捆紧。那几只兔崽被放了进去,惊恐地缩在角落。
接下来的日子,照料这些兔崽成了林夕和乌嘎等几个女人的新任务。孩子们对此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每天都会扯来鲜嫩的青草扔进栏里。兔崽们起初不敢吃,但饿极了,也开始小心翼翼地啃食。
“看!它们吃了!它们吃草了!”一个孩子兴奋地大叫。
这小小的成功,让女人们增添了些许信心。但麻烦也随之而来。一天早上,林夕发现一只兔崽瘫在栏里,奄奄一息,嘴角有白沫。
“它怎么了?”乌嘎担心地问。
林夕仔细检查,发现兔崽吃的草里混着一种有毒的植物。她虽然教过辨认可食植物,但负责扯草的孩子难免出错。“吃了不好的草。”林夕心情有些沉重。她尝试喂水,但兔崽还是没撑过去。
消息传开,猎手们那边传来了毫不掩饰的嘲讽:“看吧,我就说养不活!白白浪费力气!”
“还不如当初烤了吃!”
林夕没有争辩。她带着乌嘎和孩子们,更加仔细地辨认牧草,确保投入栏里的都是安全无毒的。她还改进了兽栏,在顶部加了些带刺的藤蔓,防止鸟类袭击。
几天后,剩下的几只兔崽似乎适应了圈养的生活,变得活泼起来,开始啃食人们投喂的食物。更让人惊喜的是,采集队带回来一只翅膀受伤、无法飞行的野雉(类似野鸡),也一并扔进了兽栏。这只野雉起初扑腾得厉害,但慢慢也安静下来,开始啄食草籽和人们丢弃的昆虫。
看着栏里逐渐增加的活物,尽管规模小得可怜,但一种微弱的希望开始萌芽。至少,它们活下来了。
这天,巨岩再次来到兽栏边。他看着里面跑动的兔子和踱步的野雉,沉默良久,问:“它们……能长大?”
“需要时间。”林夕回答,“但只要食物充足,没有大病,就能长大。兔子长得快,野雉慢一些。”
巨岩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但第二天,狩猎队回来时,锐爪让人拖来一头摔断了腿、无法跟上族群的小野羊。“这个,要不要?”他语气有些生硬地问林夕,眼神却瞟向别处。
林夕有些意外,随即点点头:“要。谢谢。”
小野羊被小心地安置在扩大了的兽栏里。它比兔子警惕得多,但对鲜嫩的树叶没有抵抗力。
望着栏里渐渐多起来的“财产”,乌嘎感叹道:“灵,如果它们真能生下小崽……那以后,是不是真的能像你说的,有吃不完的肉?”
“那需要很久,而且会很辛苦。”林夕看着那些依赖人类投喂才能存活的动物,冷静地说,“但这是一条路。一条能让部落更安稳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