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宛钰没再提过怀疑两人亲密的事情。
她见过不少情侣的相处方式,自家儿子这种青涩挂的还是第一次见。徐宛钰心想,可能是她见得还不够多吧。
徐宛钰挪开目光,和裴瑞打趣道:“儿子这么纯情,一点不像你。”
裴瑞温和地给徐宛钰和朱黎盛汤,不忘打趣回去:“也不像你。”
“那嘉言倒是随我了。”朱黎说,“我和老江那会刚结婚,睡一张床都不好意思,两个人各盖一床被子,躺床上聊天哈哈哈。”
三人笑着聊起年轻的过往,注意力从阳台那边移走。
江嘉言推开裴聿行:“可以了。”
裴聿行没抱得太紧,一推就被推开了。江嘉言被亲吻的地方仍然残留着触感,他用手背蹭了蹭,想用自己的体温盖过那种感觉。
“你嫌弃我?”裴聿行抿了一下嘴唇,扬着眉毛细细观察着江嘉言的神色。或许这个举动过于超出对方的预料,那无意识露出的茫然显得他十分生涩纯情。
当然擦拭的动作,裴聿行略感到一些不爽。
江嘉言放下手:“没有,亲一下而已。”
而已。
大家都是成年人,总不能在这上面露了怯。
裴聿行的话被顶了回去,他眯了眯眼:“听起来你很熟练这件事?”
江嘉言:“你难道不是更熟练?”
诚然,做演员有吻戏是无可避免的。
裴聿行笑了声:“你说得对。”
江嘉言无言以对,转身回了客厅。
裴瑞和徐宛钰的日程繁忙,晚上有个应酬。他们与朱黎喝了一会儿下午茶,临近傍晚的时候准备离开。
江嘉言送他们到楼下,徐宛钰拉着江嘉言没松手,说:“聿行如果有什么事做得不够妥当,你就告诉我,千万别委屈自己,我希望你们俩能好好过。”
江嘉言应道:“他很好,没问题。”
裴聿行远远看着,和裴瑞说话:“还和姜姨在一起?”
裴瑞摇头:“断了。”
“准备又换个新的?”裴聿行问。
裴瑞和他一起往那边瞧:“没打算。”
裴聿行露出几分惊讶,却没再过问,他和父母一向互不干扰。倒是裴瑞沉默了好几秒后,突然说:“想要好好过,少拈花惹草。”
“怎么会说这个?”
裴瑞回道:“前几天和你于叔吃饭,正好他有做传媒这一块,多聊了几句。话我先给你说在前面,奥瑞集团的小儿子不是一个拎得清的人。”
“您说孙凌?”裴聿行笑笑,“这我知道。”
裴瑞放心道:“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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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的亲吻让江嘉言感觉和裴聿行共处一室都别扭。
好在江天华为了朱黎提前赶回来,生怕江嘉言照顾不周,回来的第一天就把朱黎接走了。江嘉言理所当然地把裴聿行从自己家撵走。
江嘉言找到空闲,周三晚赴了夏知的约。
两个半小时后,江嘉言从夏知的咨询室里出来,夏知坚持要将他送到门口。
走到门口,夏知认真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下次我回来的时候,你先生能陪你一起来,毕竟,情感上的问题真的需要两个人的沟通。”
江嘉言:“夏医生,别抱希望。”
“好吧。”夏知最后说,“生活愉快,回国的时候提前告诉你。”
夏知的咨询室离燕山第一人民医院很近,现在已经到了下班的时候。
江嘉言沿着街道走去医院。每次从夏知那里出来,他习惯一个人在街上走了一会儿缓缓,把散落出来的些许情绪聚拢、掩藏。
谢时阳换下白大褂,就看江嘉言等在门口。他一边收拾一边叨叨:“你简直不能想象我今天遇见了什么,真是孽缘啊,孽缘!”
江嘉言疑惑:“怎么了?”
“你还记得我们在蓝雾遇到的那个,梁青,和裴聿行一起的那个吗?”谢时阳和江嘉言并肩往外走,“我今天在医院遇见他了,好像也是和裴聿行一起来的,他烦了我一下午!”
江嘉言顿了顿:“他怎么在医院?”
“我不知道啊,好像,”谢时阳回想道,“反正听梁青说,是过来拿药的。”
江嘉言不经意地蹙着眉,没继续追问下去,而是问起:“梁青找你干什么?”
谢时阳的眼神闪躲了一下。
江嘉言不是一个迟钝的人,从谢时阳的反应就能看出事情的苗头。谢时阳自从硕士毕业后进医院工作,忙得昏天黑地,根本没时间谈恋爱,出来和他放松都是见缝插针地找时间。
现在有了苗头,他当然不会做朋友追寻爱情路上的绊脚石,只是梁青这人是不是好归宿,真是未可知。
江嘉言没多话:“你自己注意点。”
“当然。”谢时阳说,“我精着呢,这你还不知道?”
江嘉言笑了下:“梁青可能比你还精。”
“那就比比呗。”谢时阳对自己没有半分的担心,相比之下,江嘉言的感情生活才是他最关心的,他问道,“我之前还说你离裴聿行远点,结果你俩在一个屋檐下住了这么多天,没出什么事吧?”
江嘉言:“没有。”
谢时阳叹了声:“你们俩也真是……纯情啊。”他又问,“你觉得裴聿行这人怎么样?”
要是换做以前,江嘉言只会淡淡反问,别人和他有什么关系,这是他一贯的评价方式。所以谢时阳对这个问题并没有抱很大的期望,随口的追问罢了。
但是江嘉言罕见地沉默下来。
谢时阳顿时眼神不对劲了:“哟,你对他有看法?”
“这人,”江嘉言说,“还行吧。”
虽然裴聿行有时候说话没个把门,但很多时候不能看人说了什么,而是要看人做了什么。
谢时阳张着嘴巴:“我已经很长时间没从你嘴里听过——''还行''这种带点感**彩的评价了,你不觉得不对劲吗?”
“没觉得,你想多了。”江嘉言快步往前走去。
一般去了咨询室后的夜晚,江嘉言会找个酒吧放松,今天同样不例外。
周内的蓝雾少了几分躁动,放着悠扬的布鲁斯,浅浅的律动让人感到如水流般的舒适。今天是与以往完全不同的浪漫格调。
舞台风格因此迥然不同。背景音是淅淅沥沥的雨声,温柔的克莱因蓝铺满全场,酒精在空气中一点点发酵,散发着令人微醺的气味。
江嘉言的灰色T恤外套了一件黑色长袖衬衫,银质长链随意地垂落在胸口处,随着轻微晃动的动作反着细碎的光。
“多亏了下午我刺探军情。”梁青撑在二楼的栏杆上看向江嘉言,即使不露脸,周身糅杂的气质过分吸引人的注意,“多勾人,多受欢迎啊。”
裴聿行懒洋洋地靠在角落里,食指弯曲,提着一袋药。
“如果有一天,我说如果,江嘉言在外面有了别人,”梁青撇着嘴,指了指楼下,“你真的能做到像你爸妈那样吗?”
裴聿行垂眸,望着楼下的身影,没回答。
梁青笑道:“不知道的话,你可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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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嘉言下台的时候收到一束鲜艳张扬的捧花。
即使戴着口罩,他仍然被玫瑰花香、浓郁香水味扑了满面。
“哈喽帅哥,你可以叫我莉莉。”莉娜烫着大波浪,明眸红唇,“你和你的朋友要和我们一起玩吗?我敢肯定,你是个超级大帅哥。”
江嘉言歉意地点了点无名指上的戒指:“不好意思。”
莉娜毫无惊讶之色,捏住左边男人的脸落下一个吻:“我们都是有家属的人,不过……”她同样凑到右边男人的嘴角索吻,“人总是要出门放松的。”
如果两个男人再亲一下,简直完美闭环。
最稳定的三角形。
谢时阳悄声感叹:“我操。”
江嘉言:“……”
莉娜自然而然地坐在吧台,背抵住下巴,直勾勾地看着江嘉言。她从吧台拿起一杯调制的新品,粉蓝调,在金色灯光下尤为漂亮:“尝尝新品吗?我请你们喝。”
调酒师埃伦一边卖力转着摇壶一边调侃:“又有人看上你了,阿言。”
闻言,莉娜扯了扯一字肩:“又?果然我看上的就不会差,喝吗?”
“不用。”江嘉言淡淡道,“我请你。”
莉娜眼波流转:“是接受吗?小哥哥。”
江嘉言弯弯眼睛:“是拒绝。”
莉娜喝了一大口酒,酸甜的果香。她凑近江嘉言,只隔着手掌宽的距离,嘴唇沾着酒液的水润:“这么残忍无情么?说说话也不行?”
“不可以。”
江嘉言的眼皮下压,深棕的眼眸犹如湖泊,泛不起涟漪,又引人深入。
莉娜晃了神,鬼使神差地想摘下对方的口罩。
手伸到半空,她忽然觉得不妥,正要后退。
手腕被不轻不重地握住,莉娜一愣,随即对上那双眼眸。江嘉言慢慢凑近她的耳畔,从侧面看去,是一个亲昵到几乎吻上的画面。
“我只喜欢男人。”
江嘉言疏离的嗓音清冽,恍若漂浮的冰块,冰凉,却有大半浸入酒精。
直到江嘉言离开,莉娜才反应过来自己不仅被拒绝得彻底,还被反撩了。
她一个久经情场的人竟然被反撩了!?
这不对吧!
“看给小姐姐撩得面红耳赤的。”谢时阳看着毫无波澜的江嘉言,无奈笑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多擅长情场上的事呢。”
江嘉言不置可否。
谢时阳见江嘉言默然,内心琢磨了一下,似乎感觉江嘉言今天的情绪比以往更刺一点。
“你今天和夏医生聊得怎么样?我听说她要出国了。”谢时阳问道。
“还行。”江嘉言说,“应该半年后再见了。”
“夏医生有空的话应该可以约一下线上咨询吧。如果你要需要的话,我这边再帮你找找新的咨询师。”
意料之中听到江嘉言的拒绝:“不用。”
长廊尽头的小包厢是老陈特意留给他们的地方。
江嘉言停在门口:“你先进去,我出去透口气。”
长廊尽头的右边是蓝雾的后门,出去是一条狭窄幽暗的小巷,鲜少有人经过。
走出酒吧,炎热的风和安静的街道终于让江嘉言异常跳动的神经缓和下来。
风轻轻吹过树叶,斑驳的光影落在地面,晃了晃。
江嘉言蹲在墙边的小角落,从裤子兜里摸出根烟,点上。
眼梢微微耷着,江嘉言望着墙角晃着的小野花出神。出格的、错乱的是他一直期望的,从小到大暗地里干的出格的事情不少,喝酒抽烟打架数不胜数。
烟瘾重,但没真的喜欢抽,只有遇到事的时候会抽好几根。夏知叮嘱他,最好不用对任何事物成瘾,江嘉言听劝,慢慢就戒了。距离上次抽烟估计过了有大半年了。
“我还以为你戒了。”
突然,熟悉的、令人厌恶的嗓音从背后响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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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