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湖而建的公园很大,两人摸摸索索地走了很久,才到游船码头。
游船管理员反复向来人强调,最后一批船已经出发了。
并且游船码头九点半就会关闭。
直到虞白提出要包下最大的花灯船,然后支付两倍的票价。
不需要导游陪同。
*
花船没有船夫,会自动沿着设定好的路线运行。
虞白选了条最远的路,绕过湖心几个小岛的背面。
花船出发没几分钟,岸边的路灯就熄灭了。
看来公园管理人员都下班了。
今夜的月色十分浩瀚。照得几片薄云的轮廓都立体起来。
天高水远。
天荒地老的。
*
自从X宣誓过爱她,虞白的心就再也没有那种空洞感了。
搏动得很真实,存在得很值得。
她珍惜和X相处的每一秒钟。
*
X发现她还真是个奢靡的享乐主义者。
也是……黑心钱赚得都跨越好几个阶级了。
虞白脱掉大衣,换上码头特供的绣花毛绒斗篷。
生意人都明白,出手阔绰的大小姐是棵摇钱树,伺候好了,下次还会来的。
夜间湖上风凉,而虞白又很养生,着不得凉。
斗篷就正好。
因为只有两个人,排座都被撤下,换了沙发和茶几。
蜡烛小暖炉上温着一壶酒,精致糕点堆了一托盘,还有几个不重样的小碗和茶盏。
暗香流淌,桌上一束新采的桂枝和秋菊,花瓣上还留着水珠。
映着月色。
花船随着波浪一起一伏。
虞白惬意地半躺在沙发上,任花船慢慢把她载到水中央。
……这家伙。
X本来只是想随便搭一条末班船,搂着她在船舷边看看风景。
*
虞白不是第一次在公园坐船。
但也只是第二次。
第一次她也是一个人。
她本想花点小钱买条漂亮脸蛋的“小狗”陪着自己,鞍前马后。
后来放弃了。
孤独成性的人,她发现自己只会和别人□□,不会和别人做朋友。
*
那一次也是夜幕阑珊的时候,生理期伴着激素失调,饿得胃在痉挛,却什么都不想吃。
浑身难受,心也很难受。
虞白本来打算在湖上散散心。
夜幕阑珊的,没什么花,四下也没有人。
结果就一个人哭了。
她第一次意识到,没有牵挂的人似乎最不该惜命。
也许自己只是单纯怕痛、怕病、怕身体难受。
这样的懦弱。
*
但怕痛的人似乎不会爱上X。
……也许自己只是单纯怕没有人爱。
*
经历太过狼狈,虞白就再也没有坐过游船。
“虞白?”
X站在围栏边看夜色,忽然发现身后没了动静,下意识喊她。
没有回应。
她回过头,发现裹着花斗篷的少夫人已经倚着沙发睡着了。
闭着眼,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不想理自己。
她悄悄走过去,伏在她身上,亲她的脸。
*
虞白沉溺在荒芜的回忆里,蓦然感觉有只热情的大狗趴在身上,舔自己的脸。
她下意识轻轻用手推开她。
心情低落的时候自然不想要别人亲热。
然后她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
*
她睁开眼睛,看见X瞬息万变的表情。
惊愕、皱眉、眼色冷了下去。
虞白干净利落地打了个哆嗦。
“姐姐……我刚醒。”
狡辩。
*
X当然知道虞白不太高兴。
心情低落时对外界刺激有所抵触,自然是可以原谅的合理理由。
但她不想原谅。
*
借着一点月光,虞白看清她转瞬即逝的笑。
“虞小姐,我来的不是时候?”
礼貌的问题,讥讽的表述。
一下就把虞白的心削成了鲜血淋漓的几块。
“怎……怎么会……”虞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挣扎过后选择沉默。
分明是自己定了条最偏僻的路线。
*
如果自己真的爱她,这个时候应该会选择安慰她吧。
X分明知道她害怕孤独。
*
虞白穿着那条柔软的牛仔裤,面料很薄。
X触摸时的感受可以完全传导。
她抱着虞白,从小腹摸索到腿间。
虞白开始喘了。
*
像小动物快要被自己最亲近的人折磨宰杀的时候,眼神的迷茫和慌乱。
*
是一场载明主题的惩罚,她没有亲她。
指尖摸索的酥痒带来**羞耻,虞白感觉热。
X的手臂环绕过她腰间,加绒的斗篷贴在身上,后背开始潮湿。
内裤也开始潮湿。
X没有亲她。
她看着她不停地战栗,她迷茫和快要**的表情,笑得不怀好意。
幕天席地,空无一人。
星星都在看着。
*
身体一如既往诚实,心在一点一点枯萎。
虞白热得双颊发红,吐出的喘息在寒夜中化成一团团白雾。
她没让她停下来。
泪水顺着脸颊滚落。
她不喜欢这种被人看笑话的感觉。
X确实在用她取乐。
她在享用她的狼狈和羞耻。
*
X有时会断片一样找不到爱。
她挑逗的节奏不规律,她的抚摸时轻时重。
虞白最终没能遭受住。
*
润滑的液体顺着腿根向下流,在牛仔裤上印出一些深色的痕迹。
虞白热得有些晕,身体又忽然空无一物。
胸廓骨架里的东西都到哪里去了?
她张着嘴,看着X,泪水一阵一阵地涌出来。
*
X的长发落在她脸上,痒痒的。
真是的,这分明已经算不上背叛了。
虞白的反应让她满意,虞白的脆弱让她烦躁。
X用指腹擦掉虞白嘴角的一点唾液。她似乎对她感觉腻味了。
那么余下的一点耐心,可以用来压榨她。
恶念横生,X没有像往常一样阻止自己。
她已经是个完整体了,没有服务人类的义务。
*
虞白又不是傻子,爱意的缺席都看不出来。
一个吻就能稳定住她的崩溃,但她没有索要。
别人不给的东西,她向来不敢要。
*
崩塌来得万籁俱寂。
X看着虞白的瞳仁失焦、熄灭。
不是每一次□□都会有爱。她也不是每次都会后悔。
X解开她斗篷的花扣,过热的体温散溢出来,冷风灌进去,虞白发着抖。
X奖赏性地吻了吻她的脖子。
很听话的宠物。
*
尽管她清楚,这种听话来自深刻到荒唐的爱意。
X不知道虞白的爱对自己来说值几个钱。
*
虞白渐渐缓过来。
X放开她,她把斗篷脱下来,散一散身上的热气。
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是欺骗自己,是在骗X。
骗她,自己迟钝得根本不曾察觉她的调教。
让二人不要那么难看。
*
当然,她更不想让自己看起来是个忽然明白过来的傻子。
虞白想起自己的反复确认,有多可笑。
X要是真的爱她,就不会伤害她。一次都不会。
*
**的燥热和满足,X像是亲手杀了条鱼。
从窒息到挣扎到刮了全身鳞片,再放回水盆里,让血随着濒死的抽搐漾满。
她看着虞白低着头沉默,在体温降下来之后把斗篷披回身上。
不经意撞到自己目光时,还装出一个若无其事的笑。
*
花船路过水岛时,岸上柳树的枝杈拂到船里,略过虞白的脸。
她连拨开它们的力气都没有了。
心慌和失落在啃食她的精力,同时也是喂饱X的餐后甜点。
“你要怎样?”X先发制人地撕开伪装,“销毁我?你还有机会,虞白。”
有恃无恐的质问。
虞白根本阻止不了她。谁都阻止不了她。
意料之外的问题,虞白理所当然地愣了一下。
“我没这么想过。”
有些后怕,虞白不自觉地往沙发角落里蜷缩身体。
“姐……X小姐,如果您觉得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可以随时杀掉我。”
虞白平静表态。
她的目光落在黑黢黢的水面。
黑得连波纹都看不清形状。
疲惫得无暇斟酌,但虞白心底却抱有一丝期望,请求X不要虐杀她。
快一点,轻一点。
她不喜欢痛苦。
没有爱的痛苦。
*
无底的疲惫,毫无弹性的人格。
纵使带着恶念的**还没有完全退潮,X看见她丧失求生欲的眼睛时,还是被深震了一下。
“我没想杀你啊。”她没控制住自己脱口而出的保证。
像是急着一把拽住一个快要跳楼的人。
话一出口就懊恼了。
操纵全局的控制权被自愿还给了虞白。
*
自己是在安慰她吗?
分明才确认过没有爱,或者别的脆弱情感。
“虞小姐……我还需要你。如果可以的话……”X飞快补充一句。
只是利用价值而已,不是多余的感情。
虞白没有直视她的眼睛,尽管她在追索虞白的目光。
她忽然有种偏执,想让她相信自己仅仅是出于权衡利弊的考量。
也让自己相信。
“很好。”虞白简短回答。
*
失魂落魄不是瞬间席卷她的。
*
虞白却已经渐渐冷静下来,船一靠岸,就转头上岸去了。
X慌得快傻了。
余下的这段时间,虞白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她。
她在发脾气吗?还是真的伤心了。
……虞白从不发脾气吗?
一般情侣吵架会发脾气的吧……
X现在宁愿挨一顿骂。
她很想挨一顿骂。
她不敢搭讪,也不敢问个明白。
虞白解了斗篷,摸黑从储藏柜里拿回自己的大衣。
搭在手臂上,没有穿。
寒冷和伤痛有同样的功效,痛觉能冲击一部分负面情绪。
X晕头转向地在后面跟着,她的所有感觉都麻木了。
呼吸,行走,看着她的背影。
在夜色笼罩的小路上走了一会儿,虞白忽然停下来等她。
X在神游状态,惊醒,三步并作两步跟上去。
“怎么不披上?”她赶紧问虞白。
从她手上接过大衣,抖开,披在她肩上。
X有一瞬间觉得,虞白会把大衣扔了,然后跟她赌气。
……求求了,给个理由让自己哄哄她吧。
但她没有。
*
虞白每一秒沉默都像刀一般凌迟她。
*
“谢谢您。”
一个人被另一个人披上衣服后,通常会出于礼貌感谢。
“你在教育我吗?”X抓住机会,接话提问。
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放开大衣的手还在发抖。
虽然仍不合时宜,但她急需确认。
如果虞白在教育她的话,可以。
教导、调教、规训、惩罚、惩戒,可以。
不要是别的,她害怕。
她一定乖。她伤透了。
她着急而慌乱地期待虞白的答案。
如果虞白不爱她了,她走就是了。
她去执行销毁程序就好了。
眼泪没忍住落下来,视线清晰的一霎,她看到虞白在看她。
她眸子里有死寂的温柔,还有一直以来都让X讨厌到恐惧的若无其事。
“没有。”虞白给了否定答案。
“我在等你补偿我。”
只是隔着衣服做了一场而已,其余的事情都没有实质性发生。
不是吗?
*
理智和尊严轰然倒塌,X单膝跪了下去,拉着虞白的手,拽进自己怀中。
吻上她的嘴。
虞白尝到了咸得发苦的味道,X真的在哭。
泪水决堤,虞白心痛了。
她没想用冷暴力伤害X,她只是需要时间消化自己的负面情绪。
她也从没用输赢看待过二人的游戏。
她只是爱着,而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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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超配额规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