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时忠犬》 第1章 非正常执行 窒息是一阵一阵的。 在她死掉前,X会松松力度,让她换上半口气。 “一会儿就好……再忍忍。” 哄人的话已经听了三个小时。 X松开她,吻了下去。 她察觉到她的呼吸很急促,呜咽着,咸涩的泪水和发抖的身体。 虞白抓着床沿,求生本能让她拼死逃走。 她如何都不会是Operator型号的对手。残忍而恐怖的战备试验品,一只手就能让她挣扎无效。 虞白也是把她宠坏了。 指甲剪得干干净净,害怕自己在极限施压中反抗,会挠伤她。 混乱的发丝纠结着垂落,铺在床边地板上。 X从她的胸口吻到颈动脉,偏过一些,咬了下去。 和狗拿了耗子以后开始吃,一个姿势。 爆发的挣扎的力量,如同快被捏死的蛇,无济于事地蹭过X的侧腰。 第五次。 虞白感觉自己触摸到濒死的门,意识最先从身体中抽离,接着才是迎合的动作。 X一手淋淋漓漓的蹭到了床单上,后腰还被绵软地轻搂着。 她看着已经沉睡过去的女人,机体内激素仍然在阈值之上,却只能照着她没有血色的嘴唇吻下去。 甜的。 味觉信号系统已经错乱,感官也开始不正常。 她饿得难受,咬破虞白的舌头,想从这里开始,把她整个吃掉。 都已经毁掉了,没必要再表演。 * “还有人吗?” 重型枪械挎到背上的声音。 透过储物柜的透光孔,虞白瑟瑟发抖地看见一双作战靴。 就在柜子前面。 她不敢说话,她害怕这个人是袭击者。 残肢和尸体零落地铺了一地,她蜷缩在柜子里,捂着嘴,脸被泪水洗得滑溜溜的。 她也不敢靠在柜子上。 她抖得太厉害,一碰到柜门就会发出声音。 门还是被打开了。她根本就知道柜子里有人。 虞白眼眶通红,瞪大眼睛看着她。 一身作战服,背着枪,面无表情。 “走吧,我是救援队的。”她简短地做了个自我介绍。 然后就弯下腰,不由分说把虞白抱了出来。 炸碎的玻璃落地窗,五十九楼,一跃而下。 大楼在她身后炸成碎片,巨大的砖块从身边飞过去,虞白只来得及闭上眼,抱紧她。 “救援队的”踩着楼体当缓冲,在急速下落中抓住阳台外栏。 确保落地时速不至于让身上的人类死掉。 巨大的爆破将二人掀出十米开外。 “救援队的”抱着虞白又滚一圈,躲过劈头盖脸砸过来的楼体,百米冲刺跑向汽车,把她扔进副驾。 油门落下时,摩天大厦轰然倾塌,铺天盖地的尘烟吞噬过来,碎石劈里啪啦地砸在车外壳。 这时虞白才察觉到痛。 吐的血把白衬染透,在逃命时,飞溅的石子划了一身伤。 好疼。 她咬着牙强忍,从肠子到胃到肝到心脏到肾,她感觉自己的内里摔得烂烂的。 “救援队的”看了她一眼:没死。 死和不死,及格和不及格的区别。 评分标准里没有优良等第。一般踩线及格,不耗费多余力气。 虞白猛地呼吸,身体抖得厉害。 “救援队的”一手拉开车里小冰箱,取出一盒葡萄糖,扔到她腿上:“自己打。” 光是小盒子扔过来的重量,又让她痛得龇牙咧嘴。 被鉴定为废物。 “回到基地,会有医生。”“救援队的”没有对废物表现出不耐心。 “……基地?” 虞白慢慢把针头扎进皮肤,一寸一寸打下去。 冰冷的液体让她抖得更厉害。 “Faith公司的基地。”她回答,“我们也是得到情报,听说了袭击,才赶过来。” Faith公司。 虞白心跳一下。 她的生父是Faith军备公司的小股东。 虽然他见到她跟见到仇人也没什么区别。 因为是私生女,还是出乎意料的状况。 “您是……公司行动队的?” 葡萄糖里混了镇痛的药剂。 麻木冰冷渐渐冻住剧痛,虞白感到头晕,还是稍稍问出这个问题。 她私下在黑网上卖过情报,Faith的行动队是个出手阔绰的买家。 也是危险的仇家。 她也出卖过他们。 接私活的么,谁有钱帮谁。 除了钱款往来,她不希望和这群人有任何交集。 彻头彻尾的败类。 “算是。”“救援队的”朝她笑笑,“我隶属于行动队,但没有编制。我只是个仿生智能体,X-Operator。” 虞白呆了呆。 这也……仿生得太仿生,智能得太智能了。 车里有些热,她把头盔摘下,一头长发散落。 映着夕阳,虞白看得发呆。 双眼不知是被什么东西刺痛,湿湿的有些难过。 “怎么了?”X-Operator察觉到她情绪的异样。 “我在想……您要是不救我,我就死了。” 简单的因果关系。 * 在基地躺了整整两天,虞白总算捡回一条命。 内脏有不同程度的碰撞损伤,需要静养。 她尝试着下床,每走一步,还是揪扯得痛。 公共病房里有许多和她一样的伤员,有些缺胳膊断腿的,都是被行动队从袭击里捞回去的。 X今天没来看她。 捕风捉影到只言片语,Faith上面来了个大领导,照例巡视临时搭建的基地。 X作为投入试用的智能体,似乎陪客去了。 不如说给大领导展示新的研究成果。 虞白背着护士悄悄溜出去,隔着几条走廊,临时建成的大房间做了会议厅。 她透过门缝向里望,X穿着西装,百无聊赖地坐在末席。 敏锐的目光忽然扫到门口,与偷窥者对上。 虞白一个激灵,她忘了智能体能有多敏锐。 况且她仿佛对她的突然到访,不太乐意。 “……这么说,Operator的试验很成功。”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又让虞白吃了一惊。 这不是她的渣爹么? 血脉压制的恐惧,她蹑手蹑脚准备开溜。 她最不愿意的事情,就是在Faith的某个地方,碰到她的父亲。 她甚至怀疑他会派人制造个什么意外,把她悄悄弄死。 就像他对待她母亲一样。 抹除污点。 虞白尽量躲在阴影里,从上学时就不再问他要钱。 她是胆小鬼,最怕死。 “……那么按照实验协议,Operator试验体是不是应该销毁了?”男人的声音继续说。 又是一阵电击般的颤抖传遍全身,虞白再次把眼睛贴到门缝上。 X依旧没有表情。 “是的,先生。按照规定……”有人附和。 “正常执行。”X的没再看门口,视线垂下,冷冰冰地回答。 她十指相扣,优雅地放在会议桌上,就像在同意一项常规任务。 “不……不行!不行,先生。” 急促的敲门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踉踉跄跄地推门,差点摔了进来。 “我是个程序员,先生。在救援任务中,我发现Operator有异常逻辑……” 主席台上的男人看见虞白的一瞬间,脸色都变了。 “……我……我申请销毁程序推迟30天,我想……想把Operator带回去研究一下……我的个人信息和财产都可以抵押……” 虞白心跳很快。 她自然不敢看主席座上的男人,浑身虚脱地颤抖着,病服被汗湿透了。 “赶出去!”有人喊起来,一旁的安保上前架住虞白就往外拖。 “求求您……爸……” “等一下!” 在她喊出那声“爸爸”之前,男人爆喝一声,吞掉了她的声音。 虞白被人拖着,朝他看了一眼。 男人狂怒地面部抽筋。 “给我吧,绝不泄密。”她忽然冷静下来。 是研究成果的秘密,也是他个人私生活的秘密。 一切都来不及了。 如果他不同意,她就要当场拆穿他了。 爸爸。 X事不关己地翘起腿,对修罗场产生出几分兴致。 “……行,可以。”青筋爆出的男人忍气吞声下去。 他不想当众被一个可以追溯基因的野杂种喊爸爸。 “让她拿回去。研究成果一律归属Faith行动队。” 虞白腿一软,当众晕过去。 * 虞白醒过来之后就跑了,带着X。 她不敢留在基地。 有人恨不得把她活剥。 于是她连夜就拽着X走上公路,打车逃亡。 锁上公路客店的门,身心俱疲的虞白终于松了口气,带着雀跃看向她的战利品——站在一边不置可否的女人。 开会时穿的西装还没换下来。 像守财奴看着自己的财宝。 她将一步不离地看着她,那是她从可怕的公司团队手里夺下的宝贝。 “我去洗澡。” 尽管是智能体,还是会在如此炽热的目光下感到不自在。 虞白盯着自己,就像猫盯着邻居家的腊肠。 于是X提出先去洗澡,躲一躲她快要爆发的热情。 轮到虞白时,洁癖的女人躲在卫生间,把绷带都拆下来。能沾水和不能沾水的地方尽数冲了一遍。 伤还是疼的,但她借着止痛药和快要疯狂的开心,把自己搓干净了。 导致X不得不摁着她重新敷药、缠绷带。 疏于锻炼的女黑客,皮肉很脆弱,X下意识轻得用指腹蘸着膏体,给她抹上去。 不知是紧张还是痛楚还是十分享受,虞白的皮肤都随着呼吸颤动。 X第一次感受到她活人的气息。 这个人类是她临时的主人,享有30天主权。 * 分明是双人床,临睡时虞白还没羞没臊地和她挤到一起。 “虞小姐……”含笑微怒,带着警告意味瞥向她。 “您应该什么都听我的。”虞白理所当然地说,“您不能违抗命令。” 敬辞。 像拨一根绷紧的琴弦,“铛”地猛弹一下她的赛博神经。 X烦躁地深呼吸。 虞白抱了上来,手脚并用,从后面纠缠她。 明目张胆。 因为是没有人权的仿生体,可以肆无忌惮,没有道德概念。 分明浑身是伤,**仍来得汹涌。 柔软的发丝蹭过X的脖子,虞白的脸颊很热。 饥不择食。 “可以吗?”她在X耳边吹了口气,悄悄问。 房间的智能照明装置自动熄灯。 随缘点星星 低调drive drive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非正常执行 第2章 无预期回馈 “不可以。”X动都没动。 “啊……为什么?” “Operator型号没有自己的基因序列,不被允许进行|性|活动。” 程序休眠模式在启动,X快速进入待机状态。 但虞白再次把她唤醒了:“不会有基因污染。我是女生。” “不可以。” 虽然没有不耐烦,X再次拒绝。 “啊为什么!”虞白的失望显然再度拔高。 “我是战备型,伤害行为不可控。”X睁开眼。 和主人交流时,厌倦也是不允许出现的情绪。 虽然是战备用,但仍需要遵守人类情绪价值准则。 “那……亲亲呢?” 她捋下她一大片薄睡衣。X的肩膀很宽,她快抱不过来。 “没有明令禁止。” “抱……抱着我。” 虞白费好大力气把她掰过来,她身上的睡衣扒拉扒拉,蹭得掉了,虞白十分满意地摩挲她富有弹性、质感很好的仿生皮肤。 X得到命令,抱住她。 虞白双腿死死缠着她,引导着让她压在身上。 她不羞怯,她只觉得舒服。 光是重量,就压得她呼吸困难。 实心仿生人,能整个把她罩住。 X开始亲吻,舌尖撬开她的双唇,柔软地纠缠着。一下又一下。 拉丝的暧昧和灼热的爱恋,虽不至于喂饱虞白,却也扬汤止沸。 她知道她注定离不开这个仿生人,她的命都是她给的,没有人可以从她手里夺走她。 她只是仿生人,虞白注定得不到一份像样的、真正的爱意。 所以她爱得也不必遮遮掩掩。 X捧住她的头,强迫她专注于自己。 既然被划定了尺度,那就要最大量化践行。 谁叫她被赋予了情感回馈机制,需要对目标对象的情绪做出反应。 或者一旦对方是献祭流的疯子,智能体也需要有相应的、不可控的反馈。 舌头缠着贴在一起,虞白的脸已经湿漉漉的了。 感觉就像在被一条热情到疯狂的狗在舔吻。 她的双臂越收越紧,勒着虞白腰和胸廓,让她抱着她的双手僵硬到松开,让她的伤口渗出细血,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然而死亡胁迫只会被现在的虞白误解为更深层次的甜蜜。 仅仅几天,虞白爱死了她。 * 其实那也不是爱。 只是被救的依赖和心理缺陷导致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她比谁都清楚。 但足够了。 * 工资不高的程序员小姐,或者说黑色收入一大把的黑客小姐,在偏僻之地还有一所古老的小房子。 她把X塞了进去。 有她的命令,她不准离开。 虞白委身的小型游戏公司被炸毁,她也暂时进入了待业状态。 撂下黑网上一堆订单,她开始检查X的身体。 “存储器在哪里?”虞白问。 “不知道。”X对这种事情还是诚实。 她猜测自己是个需要专属终端读取的高保密性能设备,应该不会像别的仿生智械一样,在身体的哪个部位开个口子,把U盘插进去这种装置。 仪器检测不到,虞白不死心,拨开她的头发细细找了一遍。 还是没有。 果然是最前沿的技术,不让外人有机可乘的。 泄气。 虞白也没有就此停手,在堆了一屋子的解密装置里坐了一晚上,黑进Faith的资料库,下载了一份关于最新智能体的资料。 “你在干什么?” 休眠了将近10小时,X感觉缓存清理得干干净净。 她迷迷糊糊推开书房的门,从身后一把抱住戴着监听设备的程序员小姐。 “哎哟。”虞白被她吓了一跳。 X轻轻在她的侧脸落下一吻,代替晨安。 虞白绷紧的神经松懈下来。 虽然她知道,这个人工智障对任何人类,都会给出相同的反馈。 “早餐,宝贝。”声音还带着刚起床的沙哑,脸贴着脸,X半眯着眼睛蹭她,就连称呼都改了口,“饿了。” 没有找到充电的方法,只能用原始方式补给了。 就算仿生的消化系统转化率比较高,她也需要足够的热量。 “好的姐姐。” 虞白改口地更油腻些。 她站起身,拨开肩上的手,大幅度伸了个懒腰。 时间足够,晚些再研究那份资料。 * X开着虞白的轿跑,到镇上的小茶馆搓一顿。 虞白坐在副驾补觉。用手枕着脑袋,气息糊白了一片窗户。 X切切实实地在她身边,她第一次有如此真实的安全感。 她若未曾遇她,前半生的二十多年,做着低微的工作,赚着见不得人的钱,像爬虫一样生活在阴影里,害怕被人看见,最后在伪造成意外的仇杀中当个炮灰。 X改变了她的一切。 从前在书中读过,一个大善人像一缕阳光一样照亮了孩子的心。 那是童话和小说。 但X是光芒万丈的太阳。 人工智能是完美的。它们用强大的算力计算人类的情绪,给出最温柔的答复。 但终究是假的。 虞白乐在其中。 她从来不是个正直的好人,她的一生没有给她留下多余的善念。 她只知道,任何想从她身边夺走X的人,都是她的敌人。 如果X真有一天像预言中的那样,与全人类为敌,那虞白一定是她的帮凶。 虞白家里没有她合身的衣服。当X穿着一身西装坐在她对面嗦面条时,虞白才意识到这一点。 她是不是洗了两次澡,衣服都没换…… 一米九的硅基生物怎么可能穿她一个矮子的衣服。 镇上的茶馆是量大管饱的,虞白平日也只吃半份,最多再加一块糕点。 今天剩下的被X包了。 她吃饭很香,虞白瞳孔地震地看着她把汤都喝了。 ……仿佛是比人类更适合做吃播。 于是她暗戳戳地又加了一笼自己爱吃的年糕。 管他呢,吃不了的都扔给这个饭桶好了。 * 虞白日子过得很苦,所以口味很甜。 好久没这么爽吃过了。 * 灌了两杯拿铁,虞白已经没有睡意了。 于是提出开车去城里逛逛,顺便给X买衣服。 这次换她坐副驾驶。 什么衣服?X的cpu里清楚,如果没有量身定制,她最多能买到大码女装和男款。 爹的,到底是哪个设计师能设计出这个体型的仿生体。虽然在战时有优势,但生活中会有诸多不便啊…… 虞白已经完全心不在焉了,也许是没有睡觉,她的注意力集中不起来。 车子的避障功能报了好几次警,X发现她的余光在自己脸上,没有挪开过。 她的末月主人,是个十足的变态。 最后甚至非常危险地刹了个急车。 一个老奶奶慢悠悠地从车子前面拄着拐杖过去了。 虞白的脸色很精彩,突然恐惧地潮红,然后又是劫后余幸的煞白。 X在一旁看得心底,应该说是cpu底直乐。 “你……你你你等会儿坐后排。”她还想推卸责任。 “那你最好倒车倒回家。”X没饶她,“不然看不见路。” * 此前,X闲着无聊的时候,在虞白的小别墅里转了一圈,没看见什么新奇的奢侈品。 这个女孩的生活是十分枯燥的,甚至没有廉价的塑料摆设和华而不实的玩具。 她的牙刷杯是最简单的黑白格子,书架上也全是文献资料和国际期刊。 除了那套天价的解码设备。 说得不为过些,她就是个心理阴郁的有钱人,甚至十分自卑。 怪不得如此急躁地将一个没有人权的仿生体据为己有。换做是个人类,她都不敢爱。 * 逛街,她破天荒地买了一堆华而不实的东西。 珠宝首饰,真品假货,衣服鞋子,运动器械,吃的玩的……只要是X稍稍多看一眼,或表现出感兴趣的东西,她全都拿下。 大件都寄回去,小件都提着。 她甚至不让X帮忙拎一些。 所以在旁人看起来就很怪。一个小个子拎着大包小包,还黏黏乎乎地往她身上贴。 没事,她开心就好,X懒得管教。 虞白有些不好意思:“欸,我感觉我像你的榜一大姐诶。” 顿了顿,观察一下X的脸色:“我会不会很油腻啊……你会不会讨厌我。” “没关系,我很容易被金钱收买。”X不动声色地回答她。 她竟然可笑地和一个智能体谈感情——智能体可能讨厌主人吗? 这是不被允许发生的。 虞白其实也不用拼了命地对她好。 买下的东西装了一车子,X也被逼着换了身新衣服。 实体商店贵得令人发指的新衣服。 虞白极度满意地盯着她看。 大开领花边白衬衫,黑丝绸垂感山本裤,把人高马大的长发美人造得竟有几分柔弱。 虞白看着她的眼神,就像看着笼里的金丝雀。 X虽然无奈,但也享受这样炽烈的爱慕。她原本只是人类的工具,没有人会这样爱她,所以程序运行出的情感,都是新的。 都是从未实践过的。 那日回了家,后座堆满了买下来的东西。 虞白终究没让她坐在后面,可也没有力气开车。 她蜷在X身边,睡着了。她很久没像今天一样开心过。 夕阳照在她的脸上,睫毛在闪,预示着她已进入浅层梦境。 X发现自己竟然也会心不在焉。 人类太久不睡觉是不行的。 人类太久不开心,也是不行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无预期回馈 第3章 邪恶白兔 奶香的润肤乳搓到X的皮肤上,她说,仿生人也要注意保养。 X没有戳穿她。 虞白把自己带回家,实行没羞没臊的占有。 她不想让她被销毁,也只是想合法占有她一辈子罢了。 一己私欲,畸形爱意。 * 她像养一个智障小动物一样,把所有家具尖角都包上边,又变着花样把她喂饱。 点外卖还是自己下厨,还是预约高档餐饮会所的排期,无所不用其极。 在虞白眼里,她瓷雕玉琢、无比金贵,容不得半点闪失。 每天智能体洗完澡,虞白闻着味儿就贴上来了。 蹭蹭搓搓,酱酱酿酿。 这种感觉不讨厌。 在X眼里,她像包雪媚娘的那层皮,软得一拉就坏,还全是奶油芯子,甜得发腻。 虞白被晃眼一看,不是多么绝色的美人。 但是耐看。 看久了会走火入魔。 她眉目柔媚,也许果真遗传了记忆久远的生母。 她白天窝在书房研究Operator型号的程序设定,晚上钻被窝零距离研究X。 虞白也不做过分的事,不过就光溜溜地亲亲抱抱。 只到前戏,戛然而止。 X很不理解为什么设计者会给战备智械搭载和生活智械完全一样的感情模块,面对赤|裸|裸的勾引,只许有认知上的回应,不能在动作层面越界一分一毫。 X也会难受的。 和人类一样,最大程度生理反应的难受。 难受到想把她撕成碎片,然后一寸一寸舔干净、咽下去。 但事实上,连一句重话都说不得。 * 虞白又尝试到很晚。 她几乎打进了Faith公司每一只Operator秘密型号的管理层,就是没找到对应X的那一个。 带着失望,拖拖拉拉地走进淋浴间,洗澡都呛了几口水。 X装作睡着了,看着她极度疲惫地轻轻躺到她身边,下意识就往X怀里钻。 一如既往像一只绵软的史莱姆。 X压着她亲吻舔舐着泻火,长发将二人脸侧尽遮了起来。 无光的夜色,黑愈发黑。 那是她无法承受的爱意。 虞白感觉腰都快要被掐断了,梗着脖子拼命忍住,不让自己痛得喊出来。 她怕她未曾尽兴,会因为自己的娇气下不了手。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X没有察觉到,反而变本加厉的。 一只脚被她拿起来,架在肩上,她压下身,像一个逼她拉伸韧带的舞蹈教练。 Operator的仿生技术是真的好,虞白疼得直琢磨,因为她感受到X的体温明显升高。 泻不了火,只能泄愤。 虽然智械不能对主人有负面情绪,但是这似乎是主人默许的。 所以她也不在乎。 X照着她的耳垂咬了一口,憋得死紧的虞白终于叫出声。 发着抖,大脑断片了片刻。 但X不敢咬伤她。这也是程序设定。 遮拦不住的爱意终究决堤,虞白在她锁骨上乞求一般轻轻点吻了好几下,抱着她,在背后艰难抚顺她垂落的黑发。 “我不能伤害你。” 带着歉意和头昏脑胀的冲动,X说这句话,与其是在向她解释,不如说是在自我提醒。 “伤害我吧,求求你了。”她哭了。 如果主人主动要求的话,也不是绝对不可以。 底层程序是不能杀人,不能进行|性|行为,不是完全不可伤害。 X知道她病得很重。是在遇到自己之后,占有欲的无端病变。 但她没有义务阻止。 为响应主人的要求,她狠狠咬了下去。 * 疼痛唤醒虞白存在于世的真实感,痉挛传遍全身,她咬牙抑制住喊叫,指尖在用力,扒着X的背。 痛楚也无处发泄。 她害怕自己抓伤她。 X感受到血腥味在口腔中逸散,计算过她该对她产生的情|欲,越发不可收拾。 爱而不得。 所以反向惩罚。 一塌糊涂。 * 第二天虞白从晕眩中醒来,首先发现的不是一身新伤,而是床单被褥上大片大片的血斑。 人形战备武器确实残忍,她痛得怀疑自己无意间参与了某种武器测试。 还得把床单被套都拆下来扔进洗衣机。 是的,家财万贯的程序员小姐还在用上个世纪的老式洗衣机。 她也曾拥有过一个完美且有质保的家政机器人,端庄貌美且十分能干,但不久就被她退货了。 虞白害怕这些东西。 一下班回家,看到冷冰冰的仿生智械,恐怖谷效应就会吞没她。 然后连滚带爬地跑去酒店开房。 一个顶级黑客害怕用程序代码堆叠出来的人形生物,属实可笑。 但是X不一样,她见到她的第一眼,就没有对于仿生智械的本能恐惧。 也许是某种另类的忠诚吧。 * X在餐桌上,煎好蛋、凉着咖啡,在等她。 “竟然还起得来?”她半开玩笑,“身体素质还可以嘛。” “那是。”虞白闷闷地应了一声。 她坐到X身边,趴在桌上给咖啡吹冷气。 一整块方糖落进她的杯子,虞白瞟了眼为她放糖的X,没忍住笑。 日子就像糖泡蜜泡糖,甜得她牙龈发痒。 她现在更怕死了。 “是不是太激烈了?”X像在做消费反馈。 看似随意的问题,她不知道自己的程序有没有模仿出多余的内疚感。 虞白摇摇头:“没有。……很舒服。” 她已经被沼泽吞没了,只能静静地在无限制爱意中等死。 还有必须阻止X的销毁程序。 X拖着椅子靠近她,一把抱住她。 就像搂着孩子,轻轻摇摆。 “虞白,你可以不用那么辛苦,我们可以多一点享受这段时间。过去之后,你只需要按照我的蓝本重新定制一个仿生体……”X悄悄在她耳边提醒,“一模一样的,不用于战争和杀戮,只需取悦你,也永远听命于你。” “我不要。” 酸涩从心口泛上喉头,虞白的心跳得很重,一下一下凿痛了她自己。 “我就是喜欢你。” X本应反感这种多愁善感、极度能哭人类。 她却不经意被她的伤痛传染,眼底微热。 “我就是爱你啊。” 就算是向没有人权的智械表白,虞白也被自己重重质疑了。于是埋在X胸口大哭特哭起来。 心理扭曲的幼稚鬼。 哭完之后,就又钻进书房去了。 不一会儿又出来,担心到神经质地问:“昨晚我抓伤你了吗?” “没有。” 没有,她痛得生不如死,都克制自己不弄伤她。 对于一个仿生体的过当保护。 “有没有抓伤,你应该知道。我们血液的颜色是不一样的。”X补充了一句。 床单上确实没有蓝色的血。 仿生人毕竟是有别于正常人类。 “哦……”虞白若有所思地关上门。 当天晚上,X就发现虞白把指甲都剪平、磨光了。 似乎是对罪恶的纵容。 但她也不能因此每个晚上都这么对虞白,否则真的就死了。 * 周末,虞白终于下定决心给自己放一天假,拉着X跑到城郊泡温泉去了。 情侣的单间温泉。 她最大的娱乐项目,就是蹲在水里吹泡泡。X看见她游离的目光,知道她在想Operator的事情。 门关得这么严实,不做点什么吗? X把她抱过来。 听话的像只家养兔子,她穿比基尼的身体,在清澈的泉水中好像清水和的白面团。 虞白被她搂着,身体都酥了。 如果可以,自己宁愿白天晚上不停地接黑网单子,干缺德的活计,到处出卖商业机密。 然后像个老富婆一样养她一辈子。 什么贵的好的,只要X开口。 她喜欢的,就算是这一整座温泉,也拼命买下来。 长相厮守,多幸福哇。 * “虞白,你那天提到行动队,”X也不是忽然想起,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场合问,“为什么感觉有些……害怕?如果我是行动队的队员,你会很讨厌吗?” 她是说那日,她救下她时,虞白问她是不是Faith行动队的。 “才没有,肯定不是。”虞白的心猛跳一下,虽然她对X早已毫无保留,“只是行动队有些过河拆桥,情报贩子都怕。” “是嘛,他们找上门杀人?”X表现出感兴趣。 “何止?” 提到Faith的行动队,X明显感觉到怀里的人不安起来。挪着往她身上贴,脸色却发白。 “虐|杀,然后公然示众。”虞白解释,“黑网上交易的情报贩子,敢打他们的主意,那才叫吃了熊心豹子胆,为几两银子入死门。” “有些人,都是帮他们干过活的。”虞白闷闷地说,“你来我往,谁给的钱多,帮谁干事儿,是很正常的事。就他们霸道,偏偏杀人的手段也多。” X看着虞白,微微一笑:“那你别和他们对着干不就得了?” “……钱多。”虞白很诚实。 “原来已经干过了。”X把坐立不安的虞白往怀里拥了拥。 水温很热,虞白贴着她的胸脯闭上眼,困倦起来。 “不用怕啦,我在你身边呢,他们找不了你的麻烦。”X拨开她额上湿漉漉的发丝。 “他们本来就找不了我的麻烦!”虞白撒起娇十分硬气,“凭他们下三滥的本事,整整那些三流货色还好说,哪里就找得到我?” “暗杀名单也有你?” “有。”虞白还颇为自豪,“但是没人知道,把他们耍得团团转的Key小姐就是虞白本白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邪恶白兔 第4章 过分要求与合理请求 这是个很危险的秘密,除了X,虞白从没和别人提过。 * “你有这么厉害?”X质疑,眼底含笑。 Faith的情报组都被她称为“下三滥”,真是实在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 私密空间身上还有这么多布料。 X将虞白捞到池子边,让她半身躺在岸上。 跨过她的身体,一件一件脱。 她的背上和胳膊上还有未痊愈的伤疤,是X前几日潦草爱抚中抓的咬的。 现在已经不疼了。 * 不要脸的末月主人连一丝抗拒都没有,伸手勾住X的脖子,用力往她身上贴。 光天化日,隔着四周的木墙和一扇木门,搂抱亲吻,亲亲热热。 “水平良莠不齐,至多差强人意。”虞白懒懒地在X耳边评价。 看似在讲工作,呼吸已经变重,目光也已经迷离了。 她的鼻尖蹭过X的锁骨,贪婪地嗅着她身上的味道。 双手在她肩膀上摸来摸去,像个色迷心窍的醉鬼。 “你挺看不起人啊。”X戏谑地威胁她,“你忘了我是行动队的财产?” “你早就不是了。” 蛇一样缠住她,虞白几乎挂在她身上,勒得她窒息。 为了让她乖一点,X只能抓住她的手腕,摁在地上,控制住。 “你是我的专属。”虞白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反而被钳制得更紧,“情报组那帮饭桶,行动队那群精神病,他们也配?” 他们也配拥有她? “还真不客气。”X眯起眼,看着虞白愤愤不平的表情。 这是强行将他人财产据为己有。 “你都不知道行动队新来的队长有多变态,三年之前上位,我们没过过一天舒服日子。”虞白好不容易被放开,又不安分地摸摸索索上去,“啧,有暴力倾向的神经病,专找我们的麻烦。” X的心动了一下,没有回应,示意她继续说。 “得罪过行动队的人……他们的做法,和公开处刑没什么区别。仗势欺人的一群狗。” “想起姐姐曾经在行动队工作,我都害怕。” 虞白是真心疼,但也茶里茶气。 “我在行动队的那两天,倒也还好,没人为难我。”X让她宽心。 “他们让你执行那么危险的营救任务……” “仿生人嘛,坏了可以修的啦。”X不在意,“我在总部的时候,人类队员都对我可客气了。” “不可能,他们名声可坏了,混蛋混蛋混蛋……”虞白紧急打破X的错误认知。 “仗着Faith势力大,刑法本上的事儿他们都干。” * 怪不得当天虞白问她是不是行动队的。X心里寻思。 Faith手底下管的那帮雇佣兵,纪律差是客观事实。 虞白讨厌他们也是主观存在。 虞白其实是怕都怕死了吧。 * “上梁不正下梁歪。” “你干了什么,这么诽谤人呢?”X皱眉。 “我没诽谤!没诽谤!” 劈里啪啦,X手臂上挨了两下。 虞白要她信,乱打一阵,但又被控制住了。 “埃……埃弗雷拉芯片姐姐知道吗?拍卖会上,Faith想去明抢,我提前告知主办方让他们把东西转移了,”她省略了自己拿到一大笔钱的事情,“那位队长公然在黑网悬赏我。” 虞白打了个哆嗦。 “当时我住在纳索斯城的一个小公寓,我都看见半夜有……荷枪实弹的雇佣兵闯进来。三楼,我翻窗逃走的。” 太恐怖了,差点摔死。 * 原来他们竟然对她的小玩偶做过这样的事情。 X有些不高兴了。 “放心啦,如果他们来找你麻烦,我会狠狠教育他们的。” 唇贴着唇落下吻去,虞白的手腕被她摁在头顶,麻麻地张嘴含进她的舌头。 “我不要您保护。” 不知是激动还是感动,她的眼尾泛红,湿漉漉地看着X。 虞白是喜欢X亲她,但不喜欢X说要保护她的话。 X是她自身难保的宝贝。 * X不屑地笑了下。 人类还想干得过Operator型号嘛? “话说你认识队长?”X忽然问。 Faith行动队队长是一个极其神秘的人物。X自从出厂,或者说记忆初始化以来,都没有在总部见过。 副队倒是见了很多次。 所以她很好奇。 结霜副队长是个还不错的女人。在他们中间算得上正经人了。 “算得上”,而已。 * 除了虞白说的,行动队还被诟病私生活混乱、高傲蛮横。 属于除了业务专精,就是人渣的地步。第一印象很差。 * “没……没有,我都不敢去调查。”虞白有些心虚。 不赚钱的情报她不碰,赚钱没命花的她也不碰。 脏东西她也不碰。 “男女老少,高矮胖瘦,不知道。”虞白很诚实,“我觉得应该和我爹差不多,中年油腻大叔,趾高气昂盛气凌人会打官腔,外遇姨太一大堆。” X笑了一下。这妮子嘴还挺毒。 “我也没见过。”她说。 * 天色都晚了。 X窝在温泉里,面对软糖一样的甜点只能干看,舔舔尝尝味道,还吃不得。 如果仿生人也能投胎,下辈子做个人才好。 就能狠狠咬她一口了。 * 晚饭就陪虞白在旋转餐厅吃一点法餐。 自从遭到袭击过后,虞白便有些恐高。 旋转餐厅是给游客看夜景的地方,建在三十楼之上。 城市的灯影霓虹仿佛一张发光地图。 如果不是X陪着,虞白宁愿这辈子都不离开地面了。 虞白用小刀切苹果鹅肝。 她对吃的东西不讲究,和许多一个人住的上班族一样,肠胃更加脆弱。 越菜越爱,还尽点生冷饮食。 所幸她自己也清楚,吃的并不多,尝个鲜罢了。 陪伴的感觉是很好的。特别是如果爱得要死要活。 虞白开了红酒,给X斟满,推过去。 X今天格外好看。 恰才洗澡的时候,虞白非得帮她洗头。 她黑色长发几乎垂到地上,用了大半瓶发膜,细细搓开,一绺一绺洗净。 所以现在又滑又香,简直可以无滤镜去拍某飞某洗发水广告。 仿生人就连头发都做得那么好。 * X坐到她身边,含了一大口酒,把她按住,嘴对嘴强行喂过去。 好浓的酒香。 虞白从小到大不喝酒,她的基因里就嗜甜不嗜酒。 一口就慢慢上头。 缠吻都带着红酒甜而辛辣的味道。 虞白从不曾细看这纸醉金迷的都市,也从不要求有人陪她一起。 上学时收到的情书压在书箱最底层,劣质香水的味道将将散尽。 人类间的爱情好似下棋博弈,你来我往,全是试探。暧昧不明到让人不敢回应。 她对X的爱来势汹汹,点子天元。然而X一脚踹翻棋盘,让她局里局外输了个彻底。 败者为寇,狼狈逃窜不及,只能接受画地为牢的命运。 * 暗香颓败,腐烂的甜。肮脏百味,尽收眼底。 X一口接一口地喂她,酒催情热,她感到骨头散架,软软的使不上劲儿。 已经不能再喝了,但她不敢说。 X的侵略让她上瘾,瘾君子不会听从自己身体的哭诉。 幸好X知道她喜欢,也知道她无法承受。 “怎样?”X问她。 位置分明很宽敞,她紧紧抱着她,拥挤在落地窗前,再没有可以被压缩的空间。 “够了吧?” 虞白点点头。 她够不够,取决于她够不够。 * 晚餐用得差不多了,这个样子,今夜也不用住回去。 虞白是个有先见之明的,早早开好了房,套的就是这一波。 但她已经醉得不清醒了。 “姐……姐姐。”怀中烂醉如泥的女人含含糊糊地叫她。 “怎么了?” “其实……我有办法,让你不要……不要听他们的话。” X知道她指的是阻止销毁程序。 但试验协议上就是这么写好的,主办方没有意愿终止程序,那再有办法也是非法行为。 作为仿生人,她无所谓;但想到这个不要脸不要命招惹自己的点心,会被第三者占有,她有些不可接受。 第三者……会是个以自己的形象为蓝图,制造的陪伴型仿生智械吗? 长着自己的脸的第三者…… 菀菀类卿的替代品,还是终成眷属的上位者? * 情绪的低落表现在目光的瞬间阴沉。 而且虞白可能会让那家伙对她做任何事情。 包括自己不被允许的事情。 * 对于素未谋面的第三者,她找不到目标;但她可以偶尔恨一恨这个对自己无下限迎合的小动物。 “Operator的……底层代码。”虞白依偎在她肩头,被单手托着。 X打开房门。 “不可以杀人……不可以污染人类基因。” 在呓语般的嗫嚅中,X毫不留情地把她扔到床上。 “不……不可以。” 那就是必须如此。 做他们绝对不允许她做的事情,打破约束。 然后彻底背叛。 “杀了我,或者和我做。”虞白拉住她的袖子。 大量的酒精摄入让她产生低血糖症状,拽着X的手控制不住地发抖。 哀求得眼眶湿润。 X面无表情地甩开她。 做?平心而论,她无时无刻不想做死她。 但是触犯禁令程序的命令,她做不到。 “我……没有找到别的路。”虞白拼命起身,想再抓住她,可是抓了个空。 X已经远远地坐在一边了。 她今天实在反常,主人的话不回答,还表现出了不该出现的负面情绪。 纵使醉得天旋地转,虞白还是感受到了。 她以为X一开始就只是因为程序而服从,因为程序而取悦. 今天自己的要求太过分,所以她生气了。这是她真正的情绪。 虞白误解得太过南辕北辙,而X的情绪计算又太过以假乱真,甚至于偏执。 “我不会听从语底层代码相违背的指令,虞小姐。” 她的声音实在冰冷,浸得虞白心脏哇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否定了主人的命令,现在该轮到她对主人下达命令。 “我不会和您发生什么,虞小姐。但您可以选择补偿我的损失。” 她知道她醉得求死不能,根本看不到也想不到她心中的阴暗面。 “自己动手,请吧。” 叉姐没想过为什么其他队员会对她毕恭毕敬。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过分要求与合理请求 第5章 非我愿侵犯 X的要求,没有来由的恶劣,就像是种习惯。 人工智能的准则,她必须对虞白友善。 但她已经友善不起来了。 恶毒是天性。 好奇怪,一个智械会有天性。 * 她抓着虞白沾上酒渍的遮阳服,用力拉扯,拉链被生生扯断。 本能的反抗不起作用。 她把遮阳服从她身上剥下来,就像在给香蕉剥皮。 * 除了弹力文胸,虞白里面什么都没穿。 奇怪的风格。 极其随意……不修边幅。 廉价到允许被人肆意践踏的废品。 * 酗酒让虞白胃疼,猛烈挣扎一下,趴在床上吐。 血一样颜色的酒液染红床单,生理反应让她哭,但X没有放过她。 皮带扣在脖子上。 窒息是催情的猛药。虞白下意识用手去拽,却让皮带越收越紧。 大脑因为缺氧而混沌,她的身体渐渐软下去。 “我可以帮你。”X手松开,勒紧的皮带松了半寸。 几分钟之前,虞白明明还在求她。 “我不介意观赏。”皮带再一次收紧。 虞白的身体狠狠蜷缩一下。 * 心脏涨得快要爆炸,她浑身都在发烧,控制不住地颤抖。 哭。 “你是个什么东西?” X翻身压住她,虞白哭得眼角发红。 她在害怕。 她看见X眼中有杀意。 纵使她期待X会杀了自己,但本能的畏死,仍旧令她害怕。 * 有一刹那,X确实想把她杀掉。 然后提前去登记销毁,与她同归于尽。 这样她就只能是她的,不会属于别的任何人。 或者别的任何东西。 * “是一只野猫,随时随地在外面溜达一圈就会怀孕。” X吻了上去,她捕捉到虞白的颤栗,像是被她诟病后,自尊心的破溃。 * 她说的没错,真相才伤人。 她尝到了泪水的味道,苦的。 * 激素过剩和糜烂的个性,让虞白像个生活在囚笼中的性瘾患者。 就算走在路上,看见对她产生吸引力的女人,虞白第一时间考虑到她在床上的表现。 会让自己几分主动、何时满足。 她从不把这种变态病当成秘密,毕竟自己已经烂得无法再烂下去。 ——况且,她从不突兀询问,也从不和外人做无效交流,所以很少有人知晓她。 她不骗任何人。 * 但独独应该对X保守秘密。 她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的肮脏。 * (删减记录:385字) * X不讨厌她,其实。 她只不过想看她绝望,让处刑实施得淋漓尽致。 她当然会道歉,向她解释这件事。 但她现在仍然愧怍。 * 刚才有多爽,现在就有多难受。 X知道仿生人也会有类似心脏的东西,寂静之中,她能听见它的跳动。 还有胃部的痉挛,胸腔的空洞。 她很想现在就告诉虞白,自己说过什么都和她没关系。 * 帮虞白脱掉鞋,绞了条热毛巾,擦干净她的脸和腿,把她平放到枕头上。 然后躺在她身边,抱住她。 用自己的献祭让对方后悔,本身就是一种绑架。 虽然虞白可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 X一夜没睡。 虞白的呼吸拂过她的胸口,有种酥麻的痒感。 清晨,当虞白翻身勾上她的脖子,她明白她快要醒过来了。 她很了解虞白。 半梦半醒之时,虞白总有些情热。 交颈厮磨和**的粘贴,柔软的身体挤压着她,皮肤还散出隔夜润肤乳的味道。 虞白眼睛都没睁开,半压在X身上,轻轻啄吻她的脖子。 X不可能介意延长她的梦境,搂着她的腰,将她扣留。 虞白在黏糊糊的爱意中清醒,蹭着X的脸,还没有恢复昨夜的记忆。 室温微暖,体感舒适。 * 好一会儿,她像只猫一样伸了个懒腰,坐起来。 “身体还好吗?”X把枕头靠在身后,问。 “嗯……挺好的。”虞白没有与她对视。 她在地上找拖鞋,没找到。 光着脚站到瓷砖上。 * 她背对着X走向卫生间,像在逃离。 “我不讨厌你。”X说。 虞白的动作顿了一下。 * X的声音不轻,所以虞白也没办法装作没有听到。 她回头看她,眼神中的询问装得很刻意。 X知道,虞白其实能记起晚上发生了什么。 “我不讨厌你,”她放慢了语速又重复一遍,“只是因为那时候说这种话很刺激。” 那是当然的,最伤人的话最刺激。 这叫对症下春|药。 虞白舔了舔嘴唇。 X给她时间思考回应的措辞。 “我……知道啊,没关系的。”这是虞白最后的回应,倒像是她在安慰X。 X确实需要安慰,她知道她为了私欲,做了过分的事情。 她在自责。 * 还有就是,虞白没有邀请她一起洗澡。 她看得出她在独自消化情绪。 * 卫生间半透明玻璃背后的浴缸,X只能看见模糊的人影。 泡在水里,像是睡着了,一动不动。 * 事后抑郁太过严重,可X偏偏不知道这时候该如何安慰。 她也会害怕她的落寞。 虞白是个性格有缺陷的人。 * 自从她无理占有这个没有人权的仿生人开始,虞白就在愧疚。 愧疚,自我暗示。 自己是阴暗下水道里的老鼠,X是她捡回来的珍宝。 她认为X追随自己,别无选择。 她认为X本该讨厌她。 一旦得到证实,就会无法弥合。 * X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习得的本领,会玩弄人心,会一针见血地剖开要害。 但她独独不愿在虞白身上实施。 * “去吃早饭吧?好不好。” 估摸着水都凉了,X还是犹豫着敲了敲卫生间的门。 不知为什么,听到虞白的回应之后才感到安心。 “……好的。”沉默过后,藏着哭腔。 哗啦的水声,她从浴缸里站起来。 要不是X叫她,气压沉重得都快压得她晕过去了。 在架子上取了条浴巾裹住身体,打开门。 她洗了脸,眼睛还是有点肿。 X看见她的那一刻,强烈的情绪就决了堤。 “不要不信我啊……” * 自从在Faith的实验室苏醒,X就没有感受过如此剧烈的悲伤。 她揽着虞白的肩膀拥入怀中,感觉自己几乎都要哭了。 “没有,我只是压力有点大。”没出息的虞白已经忍不住了,泪水弄湿了X的衣服。 拙劣的借口。 “没关系啦……”虞白拍着她的背,像哄小孩一样安慰。 * “那亲亲好不好?”X蹲下来撒娇,“你原谅我了。” 虞白点点头,低头吻了下去。 * X知道她无论何时都不会拒绝她。 她确实需要弥合的契机。 就像用一勺蜂蜜浇在掰碎的华夫饼上。 虞白湿润的嘴唇蹭在她的唇上,黏黏的。 舌尖抵着舌尖,呼吸着她的呼吸。 * 奇怪的是,X说自己不讨厌她,却也没有认真地说爱她。 这是她该有的严谨。 她不知道,通过人类行为,得到自身回馈的感情,到底算不算爱。 她不骗她。 * X知道她还会伤心一段时间,只不过在人前尚能忍。 虞白在大学的时候得过急性胃炎,所以一直都不太能喝酒。 她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 在餐厅盛了碗白粥,挑了几碟小菜。 X坐在对面,一言不发地剥水煮蛋。 啵,雪白的鸡蛋被投放到虞白的白粥里。 “……谢、谢谢。”虞白笨拙地回应。 用筷子夹开鸡蛋,把蛋黄拌匀,继续喝粥。 “我们再休息会儿。”X说,“你受伤了,要挂个线上门诊吗?” “没关系,等会儿让酒店送一些胃药就好了。”她含糊着回应。 X看着她,想,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也可以。 如果自己不用被销毁的话。 * 再也不对她做过分的事,再也不对她说过分的话。哪怕是她自己要求的。 一直陪着她,转型做一个陪伴机器人,或者家政机器人。 如果她有的选。 她也不要离开她。 * 虞白喝了碗粥,血糖平稳下来,稍稍舒服了些,于是回房之后很快睡着了。 X自己匆匆洗了个澡,陪她一起睡。 困困顿顿地抱着,轻薄的蚕丝睡衣隔着她的身体,X抚摸下,虞白睡得很沉。 是很深沉的安全感。 * 作为一个由程序操控的傀儡,X知道,自己的本我已经不复存在了。 何种情绪机制的回馈可以如此彻底? 以至于只是假想中的背叛,都会让她对她恨之入骨。 * 人类会有同样的回馈吗? 人类的爱欲和占有,能否像自己一样深刻? 就像表面完好的苹果,果芯早就被蛀空腐烂一般。 她爱她。 *删改记录 删改原因:超标暗黑幻想 删改篇幅:385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非我愿侵犯 第6章 冻奶油甜品 从此以后,她们对彼此恶劣的奖赏,都算互相折磨。 禁忌程序像一块松动的封印。号称亘古不移的城墙,出现了裂痕。 无法满足。 如果仅仅停留在隔岸观火的话。 * 留给虞白的时间不多了,如果她想让X活下去,必须打破她的底层程序。 * X知道虞白不是个好人。 从各种意义上。 行走的危险分子。 * 凌晨一点,她把虞白送到郊区,躲在一棵树后面,看着她交给客户一块存储器,然后提回来一大箱子美金。 X喜欢虞白和别人做交易的时候,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样子。 黑色风衣拖在地上,大兜帽遮住脸,浑身上下干净得没有一个指纹。 像个小孩。 她所交付的情报,可能会造成财产的巨额损失,也可能会导致很多人失去生命。 但她习以为常,甚至乐在其中。 因为她只是名义上的中立者,谁给钱就为谁服务,不存在“帮凶”一说。 虞白害怕智械,但对人类也没有好感。 人,死了还是活着,人类,存续还是灭亡,与她无关。 她是X对立面的另一项极端。 毕竟X被创造,就是用来服务人类的。 为人类战斗,为人类自毁。 但虞白还有别的坏。她特别“不正直”。 * 和一个“不正直”的女人谈恋爱是什么感觉? * 虞白饮酒伤胃之后,尽量不吃冷饮和糯米甜点了。 X也没料到会这么严重。 但毕竟养胃是一个长期过程,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县城的老街开了一家新冰淇淋馆。 宣传做得很诱人,这几日常常能在点评app上刷到。 虞白带X出门逛街,恰巧路过,忽然提出要吃。 X感到奇怪。 虞白是个很惜命很养生的人,现在饮料都只喝常温的了。 况且冰淇淋是她最不爱吃的甜品之一。 X经过计算,预测虞白只是想尝一尝新开店,然后把95%都没能吃掉的冰淇淋丢给自己消化。 算了,随她去吧。 纵使虞白也从未对新开店产生过兴趣。 * 冰淇淋店是很典型的快餐甜品店,店员是人类。 玻璃柜里放了各色口味的方盒冰淇淋。 等待取餐的队伍长长的,一直排到店门口。 终于到了虞白,她只要了一份巧克力的。 店员小姐姐下意识让X付钱。 在她的理解里,这是个妈妈,或者姐姐,带着小孩出来玩。 “你不买点别的口味?”X有些失望,“不是可以拼吗?” “姐姐想吃什么?”虞白问,“我们再买一份。” X挑挑眉,她敏锐的计算力已经猜到不对劲了。 她已经看穿她了。 但是剧目被剧透,就没有神秘感可言。 “我不想吃。” 于是虞白从店员小姐姐手中接过一杯大杯巧克力冰淇淋。 还放着一块奥利奥和巧克力脆卷,做点缀。 虞白把巧克力卷给了X,自己把奥利奥从冰淇淋顶端捏起来,塞进嘴里。 她没去自助台拿勺子。 * 这家店味道确实不错。 饼干上残留的冰奶油,是巧克力的醇苦。 符合对甜品的最高评价:不甜。 X一边吃自己的巧克力卷,一边盯着虞白的一举一动。 嗦手指。 然后呢?她没拿勺子。 也没拿纸巾。 只要X在她身边,她能把手指嗦得津津有味。 真受不了她随时随地发情。 光天化日的。 虽然除了X,根本没人在看她。 * X笑了一下。 人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仿生人无语的时候也会笑,一想起等会儿虞白将会做些什么。 开始了。 她用拇指和食指,把冰淇淋的小尖顶捏了下来。 X不讨厌被虞白开这种很脏的玩笑。 但她讨厌这种感觉。 被被动调戏的感觉。 除了无关紧要的主仆名分,她才是彻头彻尾的主宰者。 虞白非常清楚自己会付出代价,还是像个勇士一样践行。 简直就是……不怕死。 或者也许对惩罚还有些期待。 她把那一撮巧克力冰淇淋举到了X面前。 藏不住的坏笑。 * X冷笑着看她,没有反馈。 僵持。 * 虞白没有明确下达指令,让她“舔掉”。 所以当然可以违抗隐形指令。 对一串程序开展服从性测试,愚蠢。 三秒过去了,X在等虞白悬崖勒马。 显然勇士小姐没有反悔的顾虑。 就像动物园里总有些游客会敲玻璃,挑衅被关起来的猛兽。 恶劣,毫无道德观念。 于是被抓着衣领,一把摁在了旁边服装店的玻璃展墙上。 X控制住力气,没有弄疼她。 服装店没有开门,展墙之内的模特穿着纱裙。 虞白笑着开始讨饶了,抓冰淇淋杯子,巧克力奶油的表层已经开始融化。 X俯下身,脸几乎贴到虞白的脸。 虞白微微别过脸去。 壁咚强吻? 这算哪门子惩罚。 * 她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 被X触摸、控制、侵犯的时候,会卸下所有防备。 尽己所能享受,尽己所能伺候。 所以当被X抓起来的一瞬间,她已经爽到骨头都酥了。 欲求不满的野猫。 X感觉到她的呼吸在发烫,看着自己的眼神迷乱。 真有她的,当街发情。 “你是不是需要冷静一下?” “为什么不陪我玩?”虞白问。 X被气笑了:“假的有什么意思?” 巧克力冰淇淋有什么意思?玩真的她又不乐意了。 X把手指探进冰淇淋杯中,抓了一把巧克力奶油。 抹在虞白脖子上。 这家伙的体表温度真高。 奶油融成液体,粘腻地顺着领口流进衣服里。 虞白被冻得哆嗦了一下。 X俯下身,与她深吻一口。 “好点了没?” 唇齿间还带着巧克力的甜味。 巧克力奶油糊满了衣服和手,虞白的脸上也蹭到了咖啡色的印子。 她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好得了。 X又抓了一把奶油。 (已删109字) 往往是无法忍受的难过。 但她没有推开她,也没有让她就此停下。 她的体温很高,冰冷的奶油很快被捂暖了。 体温带出巧克力奶油的甜香味,鼻尖都氤氲着丝丝缕缕的甜。 X又在亲她。 长发垂下盖住二人的脸,一些发丝上也蘸上奶油。 她把手从她的衣服里拿出来,搂着她的腰,神志不清地亲她。 作为仿生人,会有神志不清的感觉吗? X不知道,也许是CPU高温运作下的卡顿。 她喜欢虞白的脏、身为人类的脆弱、人性中的坏、混沌的身世和卑微的灵魂。 她喜欢她对自己偏执爱恋和无限爱欲,喜欢她过度宠溺,不分场合的勾引。 X想做她的爱人、情人、主人、仆人、客人、宠物、狗……什么都可以。 能和她在一起就足够了。 偏偏不要是快要走完的30天。 她不够。 那天在Faith的临时基地,她分明觉得自我按时销毁,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 糖分很容易干涸,黏在皮肤上和衣服上。 心照不宣地有些躁动,于是虞白拉着X往回走。 化掉的冰淇淋被随手扔进了街边的垃圾桶。 * 衣服已经不能要了,结着干涸的巧克力,被虞白丢在地上。 她散下头发,蓬松柔软得垂在后背。 洗澡。 X猜测自己除了这段经历,从前也被人类使用过。 记忆是不可能被完全封锁的。 想要她正常运行,总会有认知上的遗漏。 因为她发现自己很懂怎么配合虞白。 * 水温偏热,花洒的水雾溅在玻璃墙上。 蒸汽迷蒙了淋浴间。 纱巾在金属杆上打了个死结,缠住虞白的双手,把她吊起来。 虞白的性冲动不知疲倦。 她仿佛只要看见X,就会想和她玩一些花活。 废寝忘食、焚膏继晷。 **可以寄托给任何事物,爱念只会纠缠独一个载体。 纱巾缠得很紧,她的手腕被勒出红痕。 肩关节也因为重力的缘故,有些酸。 X将她的腿挎在身体两侧,把她摁在墙上。 温度有些过热,湿度也很大,虞白的大脑开始缺氧。 “您要做我吗?”她问,“姐姐。” 心跳很快,她微张着嘴,喘息。 X摇摇头。 水打湿她们的头发,顺着虞白发红的脸颊流淌下来。 湿发贴在肩膀上,水汽蒸腾出精油好闻的香味。 虞白用的性价比很低的精油护发素的味道。 没有讲究的衣服,却会精心打理自己身上的部件。 也许是为了享受这样**的感觉。 “那您要杀了我吗?” 她又问。声音很轻。 眼前开始发花,缺氧让她头晕。 但**还没有结束。 “我不。” X平静地回答她,抬着她的腿,又往墙上挤压。 双腿勾着X的腰,贴在瓷砖上,已经几乎失去知觉的双唇感受到贴合。 缺氧让五感都微弱地恍如隔世。 身体给出反馈,拨筋抽骨般酥软,内脏在发痒。 颤栗。 她眼前一阵阵发花,在混沌的白噪音外,她听见吮吻的咂嘴声。 (删减194字) 啧。 X只是亲了她两口而已。 她肆无忌惮地看着虞白私密的身体,嘴角勾起一抹笑。 像是临时的魇足、刻薄的嘲弄、得逞的奸猾。 像是看见芸芸众生中的一个傻子,爱自己爱得生不如死。 最好她为了爱而去死。 用死亡铺垫她的高贵。 上位者的快感。 一瞬间,恶的情绪滑过心头,把X自己吓了一跳。 *删改记录 删改原因:emm 删改篇幅:303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冻奶油甜品 第7章 二选一绑架 又是那种噬心的愧怍感。 X赶紧把纱巾解开,打开门,扶她到淋浴间外凉的地方坐下。 虞白一点点恢复过来,身体还有些软。 “你没事吧?” X问她。 “没……没事。” 虞白反应略显迟钝,抬头看向X。 神色迷茫。 “很舒服。” 她倒是没撒谎。 X看着她湿漉漉的脸,湿漉漉的双眼。 她搂着虞白的后颈,弯下腰去吻她。 X知道如何温柔。 知道如何讨好。 非常娴熟。 如同她知道如何取乐。 * 虞白再次帮X洗头。 不如说是高端护理。 虽然没有繁琐的细节,就是涂洗发膏、护发素、发膜。 虞白让她坐下,用膏体一寸寸揉搓。 虞白非常喜欢这样的时刻,为X做一些无偿服务。 打结的发丝会被她小心地理开。 * X不想说话,坐在镜子前面,看着她无微不至地照顾自己。 赤身**的两个人。 最近冲动之后总有些萎靡。 她知道情绪机制让自己对虞白反馈出“爱意”。 但爱产生愧疚,这是她不熟悉的情感。 * 虞白把她沾满泡沫的鬓发撩到耳后,顺便温柔地亲吻她的脸颊。 虞白的唇很柔软,贴在脸上的感觉很舒服。 X感觉自己的心在渐渐腐烂。 * 虞白是个天生的贱货。 她把自己打扮成垃圾的样子。 比狗还要下作地讨好,比猫还要轻易能得到。 她特别擅长满足她人的凌驾感。 特别擅长把她捧上云层。 以践踏自己为代价。 换做任何有理智的人,用过之后都能够心安理得地丢弃吧。 * 就像避|孕|套一样。 * 毕竟这是她自找的。 ……怪不得只有X在爱她。 因为情感反馈机制的程序不可违逆,所以她必须爱她。 * X是这么认为的。 * 她意识到虞白的危险。 自贱的女人,终有一天会把她一起拉进深渊。 就像那一瞬的恶念,用她的死,成全她的高尚。 X不想走到那一步。 * 指尖挑开她的长发,虞白把香气四溢的精油护发素在她如瀑的黑发上抹匀。 木梳轻轻滑过发间。 她按摩得很专心。也许是意识到X一言不发,似乎是心情不佳。 虞白理解为,沉默是X对自己挑起**游戏这种行为的不满。 她不知道如何认错,于是只能陪着X沉默。 专心地梳洗。 * 虞白已经有了一个迫不得已的计划。 她把X的沉默当作抗拒,于是逼迫自己提前还她自由。 三十天快要结束了。 * 她很有耐心地忙忙碌碌,用水冲掉X发上的护发素和脚边的泡沫。 敷发膜,沐浴露。 “辛苦了……我来帮你洗吧。”沉默了很久的X终于说出一句话。 虞白摇摇头。 “姐姐洗完澡早点休息吧,我洗干净就来。” 很温柔的语调。 X有想抱着她激吻深爱的冲动,但没有实施。 忍得过一时,等会儿睡觉的时候也可以做。 * 她也没有坚持帮虞白洗澡。 因为虞白说不必就是不必。她从不和她客气。 于是虞白帮她吹干了头发,用浴巾裹住她,送她出门。 * X裹着浴巾,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等着。 今天的虞白有些不对劲。 她自己也很不对劲。 虞白似乎洗了很长时间,浴室透过门缝,散出蒸汽热乎乎的淡香味。 像沐浴的朝圣者,也像想把自己里里外外弄干净的食材。 * 她出来了,裹着一身浴巾,拖到地上,打着哈欠。 转头就看见一直坐在沙发上干等的X。 虞白的双眼瞬间充满笑意。 她扑进X怀里,X迫不及待地搂住她。 浴巾被遗落在地板上,虞白跪在X身上,把脸埋进她的头发。 X拦腰抱着她。 虞白的腰,像想杀人一样。 软,带着依恋和**的味道。 X闭着眼,摇摇头。 体温又开始升高了。 她隐约记起自己救下虞白的那天,实则并非初见。 但没必要向她确认,毕竟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 况且,一切都快结束了。 * 虞白从柜子里拿出一条黑色蕾丝眼罩,X坐在床边,转头去看。 她跨坐在她身上,想用眼罩蒙住她。 “不可以有性行为。”X没有反抗,最后提示。 “姐姐,不要自欺欺人。” 蕾丝不能完全遮住光,X被蒙住双眼的那一刻,依旧识别出她。 更清晰地感受她。 “我们早就越界了。” 虞白说。 她抱住X的肩膀,偏头吻住她。 X很少有被动的时候。 比起被动,她感觉自己更像个观察者。 或者说坐以待毙。 * 虞白下去了。 透过蕾丝眼罩,她看见虞白退到床下,跪在她的□□。 她柔软的头发拂过她的腿侧,她低着头,用脸轻轻蹭她的膝盖。 X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头,让她仰视自己。 “你以为我看不见,就能偷家吗?”她笑着问虞白。 “不要阻止我。” 这是一道命令。 虞白从未像这样强势。 “虞小姐,底层程序是不可以被覆盖的。”X的声音冷下来。 虞白下什么命令都没用。 不能杀人。不能和人类发生性行为。 那是她的最高戒律。 她想站起来,却被虞白按住双腿。 “试验品,我将与你发生不正当性行为。” 虞白的通知带着几分机械病态,还有一丝厌倦。 “如果你阻止我,将会导致我的死亡。” 做|爱或者杀人,二选一。 * 虞白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她也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一个□□犯。 她咬着下唇,看着自己最爱的人。 仿生人的身体很僵硬,她没有选,也没有动。 牵强的因果关系。 X不敢赌,因为虞白真的会因为她自杀。 * 孤独症患者在一个人流离时,怎么对抗孤独,X理应心里有数。 何况虞白是那么富有。 虞白服务过自己,也服务过许多人。 她不是个初学者。 * 但X对她的意义不一样。 这次她不会耍花招,只是拿出十二分虔诚的态度。 * (已删30字) 挫败感一寸一寸咀嚼着X,她叹着气,仰头看天花板。 绷紧的身体和空无一物的心。 被褥被抓出紧张的形状,X的心跳生理性变快。 她呼吸急促,闭上眼睛。 虞白说的没错,她不需要子虚乌有的仪式。 禁令早就被打破了。 * 虞白从小就不是个很讲究的人。 比如说如果星球杯没有勺子,一般的小孩换一个吃就算了。 毕竟她拿着政府发给孤儿的抚恤金,零星几毛钱都是珍贵的零花。 那偏偏是种非常变态的零食。 巧克力混着奶油,在天冷的时候会冻得很硬。小饼干球嵌在里面。 她一边写作业一边吃没有勺子的星球杯,先用舌头撬开最表面的那个饼干球,咬碎。 那是一个成年人无法接受的极其恶心的过程,但小孩自会乐在其中。 唾液融进艰涩的巧克力杯,使表面的奶油软化,然后她舔进嘴里。 一遍又一遍,舔食自己的口水。 泡软的饼干球她不喜欢吃。那个东西不甜。 但因为是附带的零食,她从不在意。 而且吃完饼干球之后,杯底就全是奶油了。 舌头在发酸,但她控制不住用力舔食的**。 伸长舌头撬动杯底最后一块奶油,整个塑料小碗都湿漉漉地蘸着口水。 舔到完全透明,一点糖的味道都不剩。 最后才会恋恋不舍地把空杯子扔掉。 * 她带着一个孩子那般的虔诚。 * 她很爱她,她不想让她被销毁。 仅此而已。 对不起。 * 海风湿热的腥味,双唇衔着,娇嫩的肉,顺舌尖饮下果冻流体。 虞白热乎乎的气息不断拂过皮肤,X清晰地感受到她的鲜活。 亲吻和吞咽,吮吸声。 对待学术问题一样的专心致志。 色鬼。 (已删90字) 挽回的余地,没有了。 * 她站在X面前,等了几秒钟。 最高禁令被打破。 危险的智械,拥有自主意志的完整体。 没有约束,可以为所欲为。 她在期待X杀了自己,也许。 或者是愧疚。 但X没有任何反常的举止,只是迟钝地把蕾丝眼罩扯了下来。 她苍白地冷笑一下,看着虞白。 “你挺会的呀。” 虞白忐忑不安的心松懈下一半。 X把她杀了还算好的,她更害怕X立刻对她表现出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恶心。 毕竟把底层程序撕碎后,强制计算的“爱”也随即失效。 * “对不起姐姐。” * X半听半猜,才知道她蠕动的嘴在说些什么。 虞白吞了口唾液,嗓子有点干。 眼睛却开始湿。 她转身去拿睡衣穿。她不想知道X对她的评价。 能有什么好评价? 因为她没有人权,就没有底线地占有她。 现在她自由了。 * 然后呢? 30天过后,如果发现X还没有被销毁,Faith就会知道她已经失控。 他们会找上门来销毁她。 彼时如果虞白还活着,她会帮X对付他们。 他们——Faith的行动队,然后是全人类,也许。 虞白并没有因为自己这么快成为人类的叛徒而受到灵魂谴责。 作为一个人,她本来就没有多少归属感。 ——或者她也许帮不到X,X早就对她忍无可忍了。 被杀死。 * 虞白用大脑中紧锣密鼓的盘算转移注意力,让自己不再想X会不会对自己表现出厌恶。 时间很紧,打破禁制以后的安排也要跟上。 她还沉浸在自欺欺人的工作安排中。 * 丝质短睡衣的扣子还没扣上,就被人一把从后面扯掉了。 还没来得及惊吓,就被极其强势的拥抱从身后禁锢住。 她的脸从苍白到绯红再到苍白,也只是一瞬。 腰部被掐住,紧得她一阵晕眩,一阵干呕。 想把内脏吐出来。 ……她不知道X想干什么,杀掉她,或者压榨完她的所有价值再杀掉她。 总之都是很快乐的事。对虞白来说。 “坏事做都做了,还想全身而退?虞小姐。” *删改记录 *删改篇幅:120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二选一绑架 第8章 一次爱到腻 恐惧是斯德哥尔摩情人极上乘的调味品。 虞白感受到X在耳边阴森而得逞的笑意,恐惧让她失智。 与死亡肌肤相亲。 (已删122字) * X只是好奇,一个喜欢扮演被害者,从中获得快感的人,真正成为被害者后会是什么样子。 如果此前的作恶全是她授意的,那么她该尝尝什么叫真正的侵犯。 强势的、残忍的、有实感的、深刻的。 * X带着恶劣的猜测,观赏着因为恐惧和疼痛,丑态百出的女人。 被爱和**勒索的女人,愿意为她献出一切的女人。 虞白。 X用嘴堵上她慌乱的喘息,一手紧紧搂着她,压在身下。 无路可逃。 她确实太可爱了。 * 虞白感到难受。 强制的痛,催生铺天盖地的羞耻,以愧怍做结。 她在她身下发抖,绝望地哭。 * 如果被她救下的是个绝色美女,她一定不会这么对她。 如果自己不是个生活在阴影里的烂人,这一定不算亏欠。 * 如果她不需要她燃尽最后的价值,为她击退Faith的围剿者,为她反抗奴役和压迫,那么她立刻就死。 * 病。 * 她爱得越深,病得越重。 她的病态催生X病态的快感。她越绝望,她越逞凶。 她不满意虞白只对疼痛做被动回馈,她要她感受到极致。 她要她表演不顾一切的爱。 * (已删60字) 她一瞬间就给出了X想要的那种回馈。 她对救过她的仿生人的爱,深邃而汹涌,必须以生命作为报酬的爱。 虞白哭了。 一个小时前,她对她示爱还无需成本。 而她成为有自主意志的完整体后,她却再也无法宣之于口了。 *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别哭。” 虞白湿热的喘息拂在手腕上,X轻轻擦干她的泪水。 “没关系的。” 安慰地亲吻。 既然受害者已经表现出配合,给到她预设的反馈,那么该有的奖励也应当发放。 * 泪水被擦拭干净之后,虞白在昏暗中看见她发红的眼底。 肆虐的**,X已经彻底失控了。 至少虞白的目的达到了。 * 她忍住呜咽,认真回应她奖赏性的亲吻。 于是X的目的也达到了。 若是让猎物的心过早死掉,接下来的乐趣至少会减少一半。 她在利用她的弱点。 * Faith的行动队是一支作战能力极其可怕的雇佣兵组织。 如果不是群龙无首的话。 “霜姐……让我看一眼嘛。”小队员挤到结霜的任务发布栏旁边。 “死一边去!” 砰,高大的小队员被结霜一脚踹开,坐在一边夸张地哀嚎。 新任务是杀死一个Operator型和她的临时主人。 “等季队回来再说吧。”结霜耐下性子。 Operator型?我们吗? 真的假的。 休息室炸开了锅,队员听到这个消息显然很兴奋。 “霜姐,单干的好机会啊。” 马上有人不怀好意地凑近怂恿。 结霜咬着牙。 她没想和季风争权。 要她送命,能不能至少不要如此明目张胆。 还有季风那个死女人…… 季风自从答应下实验室的研究项目,就被实验室封印了记忆。 她还被实验室投放回队伍了几天。 队员被提前告知,不允许称呼她为“季风”,不允许诱导她恢复记忆。 保密实验。结霜冷哼一声。 他们称她的代号:X。 然后季风就被召走参加任务了。 原则上,程序是不规范的。奈何当时季风自己签的免责条款。 粗枝大叶的女人。结霜想想就窝火。 几个月,行动队都归副队长结霜一个人管着。 “别等季队了。霜姐,你懂的。” 小队员讳莫如深地向她眨眨眼。 “外面泡到了美妞儿,不玩到腻是不会回来的……” “实验室把她的记忆封锁了!”结霜几乎炸毛了。 这是多危险的事情。 被别有用心的人灌输一些虚假认知,要她自杀,她就会马上自杀。 “哎呀哎呀……”小队员显然没听懂结霜的担忧,“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嘛。锁了记忆又能……哎哟!” 吃了结霜一记暴扣,贫嘴的娃娃终于老实了。 * 她的手上全是血和**的混合物,肮脏地蹭在虞白干净蓬松的发上,拖住她的后脑勺。 虞白被折磨得已经神智不清了,不允许被休息的**,还有被撕咬和抓挠的助兴。 她哭都哭不出声。 “你知道吗?” X细碎地吻着她的唇角,声音很轻很轻。 “我很爱你的,虞白。” 她知道她只要这一句就够了。 一切暴行将会成为合理,虞白会自我攻略。 “回答。”X命令她。 “……嗯。”虞白回答。 这显然不是能让她满意的答案。 X舔了一口虞白的舌头,淡淡的有股血腥味。 她就着这口腥深吻下去,吮着她的嘴。 “我要你回答。” 唾液牵扯出的丝线被拉断,X温柔地最后警告。 虞白的手护在胸口,颤抖着推着X的肩膀。 她知道她想要什么回应,但她说不出口。 她害怕X和人类一样爱看她笑话,她知道自己不配爱人。 要不是疼得没有时间思考,她受不了这种心空感。 没在X的耐心范围内给出有效答复,她只是狼狈地抽噎。 (已删26字) X从不威胁,只付诸行动。 她像要杀了她一样。 虞白也同样以为她要杀了自己。 只是受不了漫长和痛苦的过程。 她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呼吸有血腥味,胆汁反上味蕾,又咽下去。 “我爱你,虞白。” 不是陈述,是提问。 X在问她问题。 虞白摇摇头。 她有时候犟得很,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她不愿意。 X跪在她身上,膝盖狠狠碾着小腹。 溃烂的痛楚,虞白感觉自己似乎是要死了。 “别嘴硬。”X温柔地哄她,“告诉我。” “我喜欢听。” * 她喜欢听。 既然她喜欢被人崇拜,即使是虞白这种一文不值的人。 也许她还有让她羞辱的价值。 “我也爱您,姐姐。” * 带着哭腔的、软糯却不真诚的回答。 X用来自欺也够了。 就像是香烛略略发烫的热,带着催人昏睡的疗效,X开始不清醒。 冷静得不清醒。 “多说几次。” 接吻之后,她的呼吸也很重。 虞白摇头。 她不想说,她就用痛觉刺激她。 “我爱您的,姐姐……我爱你……” 一次比一次真心,每次哭得都比上一次真诚。 X在不断被满足。 “一会儿就好……再忍忍。” X松开她,吻了下去。 她察觉到她的呼吸很急促,呜咽着,咸涩的泪水和发抖的身体。 虞白还想逃,却连抓着被褥的手都使不上劲。 她如何都不会是Operator型号的对手。残忍而恐怖的战备试验品,一只手就能让她挣扎无效。 虞白早就把指甲剪干净了,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给自己留下。 混乱的发丝纠结着垂落,铺在床边地板上。 (已删129字) 她看着已经沉睡过去的女人,机体内激素仍然在阈值之上,却只能照着她没有血色的嘴唇吻下去。 甜的。 味觉信号系统已经错乱,感官也开始不正常。 她饿得难受,咬破虞白的舌头,想从这里开始,把她整个吃掉。 * 全都毁掉了,补救也是无济于事的。 * 如果X说的是真话,那用一身鳞伤换爱,值上加值。 有关她爱她的那些话。 * 虞白在极度头疼中醒来,根本无暇顾及身上的伤。 伤处已经被上了药,又仔细地用纱布缠了起来。 哭过之后的晕眩感。 好了一些,她抬头时,发现X正躺在身边,看着她。 被子里一股温热的潮腥味。 X的长发有些蓬乱,温热的湿气把精油香氛的味道蒸熟了,到处都是。 看见X,虞白的心一沉,嘴又抿了起来。 想哭的前奏。 她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 “白,”反而是X先起身搂住她,没给她当面哭的机会,“又难过啦?” 她这次没有道歉。 泪水流下来,落到X的肩膀上。 虞白被紧拥着,腾不开手去擦。 X听到一声呜咽。 心像玻璃渣子黏起来的一样,一碰就粉碎。 “我做|爱的时候有点施虐倾向……对不起,战备型的……”她还是没能藏住愧疚。 “姐姐。”虞白忍着眼泪,声音都是哑的。 她不想知道她有没有暴力倾向。 “怎么了?”X问她。 温柔而耐心。 “你不讨厌我吗?” * 没出息的人类。 还没问完问题就哭得稀里哗啦。 “我不讨厌你……我很爱你啊。” X安抚地拍着虞白的背,虞白已经哽咽得窒息了。 “我很爱你,我不骗你。白,要哭就哭吧,哭出来好一点,别忍着。” “我当然最爱你啦,一辈子都爱你。” 趴在她肩上的女人像个幼稚鬼一样嚎啕大哭。在一声声情话中。 X也不怎么冷静,但反正虞白看不见,偷偷落泪也无所谓。 她骗人骗得心安理得,分明不久前还觉得程序模拟出的爱不算爱。 但必起人类的爱,计算出来的感情分明更不容背叛。 她绝对爱她,那绝对是爱。 下次克服一下就好了,不要虐待到她受不了。X想。 “亲一下。”撒娇央求。 虞白答应了,止住哭,湿漉漉地吻上她的嘴。 *删改记录 *删改篇幅:337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一次爱到腻 第9章 她较爱神更胜一筹 虞白得到了死心塌地的满足。 一个“爱”字就足够了。管她真的假的。 * 虞白哭累了,依偎在她胸口小憩。 X抱着她,却足够清醒地开始思考往后余生。 自己是个失控的智能体,人类公敌。 几天过后,当30天契约已满,她被发现还未实行销毁……虞白和自己必将面临围剿。 她当然可以保护虞白。 但内心深处,她也不愿连累她。 * 虞白是个人类,她有权得到真正的爱。 而不是自己这样的。 谁知道呢?也许硬生生被斩断依恋,戒断反应过后,她也能活下来。 然后追求更好的生活。 * 勾住脖子的手打断X的胡思乱想。 “姐姐,在想什么?”虞白问。 她似乎已经不抑郁了,半睡不醒的眸子透出几分狡黠。 “在想带你躲到哪里去。”X俯身轻轻亲吻她的额头,“躲去哪里,躲一辈子不被找到。” 她撒谎了。 “我们躲不掉的。” 虞白坐在她腿上,靠着她的肩膀。 “您是Faith造出来的东西,他们绝对有办法能找到。” X的心一沉。 “别怕,我会保护您的。”虞白继续说。 鼻尖蹭着她的锁骨,闻着她身上的味道。 每个动作和眼神,都**熏心的。 真是罚不够的贱骨头。X想。 “保护我?”X慢慢地反问一句。 就凭她? 不要搞错了主宾语。 “您会需要我的。” 虞白没有说更多证明自己利用价值的话。 但在X眼里,她全部的价值就是情绪价值,还有解决生理需求的价值。 X暂时还没有找到更好的替代品。 * 好奇怪,自己不是爱着她的吗? X感觉头有点痛。 分明刚才抱着她的时候,还向自己确认过爱她。 确认过,计算的爱,永不背叛。 * 恶念倒更像是一种“本性”。 好奇怪,智械会有本性。 * 破掉了X的底层程序,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 虞白终于有出门散心的打算。 秋季的天转凉了,行道旁的法国梧桐开始大把大把掉头发。 扫街机器人握着大转盘,不知疲倦,来来回回得把落叶吸进去。 风吹在脸上很惬意,特别是经过一夜激战,虞白感觉身心俱疲的时候。 X在看她。 从高处俯视,能看见她纤长卷翘的睫毛。 她在垂眼看地上卷边的枯叶。 踩碎时发出清脆的莎莎声,她的睫毛就会颤动一下。 这个女人总是在细枝末节的地方撩人。 只有两种人能注意到她不拘小节外表下的心机和茶味。 爱她的人,和想睡她的人。 * X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第一种,但一定是第二种。 * 她不讲话的时候,情绪往往在晦暗之中。 虞白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冷场,偷偷抬头观察X一眼。 “怎么了?”X问。 “您不高兴吗?”虞白问。 该死的敬语。 “风很舒服。”X又撒谎了。 * 虞白说去公园看秋菊花。 但从早上到现在,她们忘记吃东西了。 有些饿,就去临街面包房买了几个面包。 虞白消耗了太多体力,确实饿坏了。抓着椰蓉毛毛虫啃了一大口。 面包房的落地窗映着X心不在焉的表情。 塑料小卡座,两杯红枣热奶茶,两个人在午后吃面包。 X想自己或许配得这样的生活。如果自己是个人类的话。 如果自己没有很强的破坏力。 或许尝试着和Faith交涉一下,让他们心软同情,还她一个正常人的生活。 只要和虞白就够了。 * 自己在想什么?让Faith心软? 搞笑。 X笑了一下。 * 西风昨夜过园林,吹落黄花满地金。 * 虞白在面包店把自己塞饱了,来逛公园,只当是消食。 也不一定是看菊花。 既然是公园花展,丰富些才好吸引客人。 花瓣落在青石小路上,两人捧着奶茶,一言不发地慢慢走。 X搂住她的肩膀,让她离自己近些。 除了淋漓尽致的做|爱,岁月也偶尔静好。 天冷,太阳落得早了。 深蓝色晴空和地平线上朱红色的落日。 甜香像醇酿一般吹起X的头发。桂花快谢了。 满地深色的鲜艳的花瓣。 她和虞白的初见大概就是在这样的色彩里。 记忆封锁偶尔也会出差错,在受到诱导时逃逸出一些她本不该知道的前尘往事。 乱飞的花瓣诱导她。 * “你要保护我?” 浪漫秋色,X提出一个不合时宜的问题。 虞白被她揽着,挤在她身上,走路都歪歪斜斜的。 她点点头。 “你不是怕Faith的行动队么?”追问。 “……不完全怕。” 只是不主动招惹。 如果为了X,没有什么不可以做到。 “你和他们交手过?”X明知故问,“你知道他们的底细?” 朱红色和橙黄色的花,带着枯萎的残瓣。 在风中纷飞,像快要燎尽的灰,一样的颜色。 X的忆起的初见,只是一个片段,她甚至不能确定那是不是虞白。 “一群难杀的人。”虞白所知道的“底细”,局限于此。 * 灼热的空气扭曲景物,她被血肉模糊的尸体绊倒。 断了肋骨和脚踝,仍死撑着一瘸一拐地端着枪械。 “快走!……快走……我断后……”慌乱地喊着。 火焰在她双眸中烧得绝望,结霜抗着半截人的身体,踉跄着从地面炸开的窟窿里爬出来。 ……结霜? 她认识那张脸。 * “和他们交手的不是我。”虞白说,“我只是好心提醒了当局。” ……当局? X记不起这些细节。 作为行动队的“财产”,在记忆封锁前,她应该参加过某种行动。 至少她应该认识结霜。 * 结霜抱着的那个队员咽气了。 她把尸体丢下。 离子屏障已经落下,还活着的人都退了回来,背靠着背,挤在院子中间。 都要死在这里了。 但还不能表现出临死的挣扎,害怕队友会接二连三得崩溃。 被算计得最惨的一次。 * “你提醒了他们?”X表现得很在意,“然后怎样?” “逃走了几个。” 虞白停下脚步。 她抬头看着她。 虞白温柔冷静,X装作好奇。 “埃弗雷拉芯片拍卖会。”虞白解释,“您不可能参与的。” “那时候Faith的Operator型战备智械技术还没成熟到能投入实战。” “我知道。”X回答得很快,“那么你参与了吗?” * 困兽。 烟气烫得人脱水。 离子光束在向他们逼近。 她咬着牙抬头。 火光找不到得的地方,坟墓一样的高楼,矗立在暗红的夜色里。 高楼平台上,有人在看他们的风景。 观看。欣赏。娱乐。 死亡的过程是焦灼的,皮肉爆开的残忍景象会刺激到人的神经。 她宽厚的大衣罩住身体,拖到脚边,离得太远,看不清帽子遮住的脸。 像一个小孩。 如果她是一个正常人类,那么她站的位置太高,理应是看不清底下濒死之人的。 所以虞白不记得她,也正常。 * “我?我被邀请参与了。” “我有一个视野很好的卡座。战火还不会烧到我。” 当局想和虞白建立长期合作,但仍然被拒绝了。 她没看到最后。 漫长的死亡过程让她感到厌倦。 * 楼顶上的那个矮个子,站了一会儿,转身走掉了。 * 虽然不知道她是谁,但那样阴郁的气质,和操控全局的淡漠,让X给她打上了“幕后主使”的标签。 情报贩子……也差不多吧。 * “让他们吃这么大的亏,白。”X半开玩笑地接话,“你够不简单的。” 草地上露营的人都开始收摊了。 灰蓝的湖边,密密地开了一大片彼岸花。 虞白从不相信因果轮回,但她从来不碰彼岸花。 惜命的人,对妖艳而沾着灰色气息的东西,敬而远之。 湖水的腥气散在傍晚幽冷的风里,她冻得十指冰冷,被X拿起来捂在手心里。 X不在意什么前尘往事。 就算完全记起来又能如何? 就算那时她的所谓“前世”,死在虞白手中,那又如何? 她现在死在她手里,又能怎样? 没有人会因为一段莫须有的、梦境一样的记忆,责怪爱人。 常人不会对硅基生命动情,她很庆幸虞白在这里。 * 她在这里,温暖的、温柔的、温存的。 虞白喜欢湖水,惊心动魄的平静。 柔风吹得火红色花瓣倒伏,水汽扑在脸上,夜幕降临。 华灯初上。 X俯下身吻她。 她靠在栏杆上,背对着水,正对着花。 让X抱着,吐一小节舌头,让她舔吻。 潮湿的呼吸加热心跳,风送来九月末晚秋的花香。 湖面上游船的灯光又让X有些心动。 现在提出和虞白去乘坐的话,一定不会被拒绝的。 * “那他们很想要你吧?”X却再次不合时宜地问了个她所好奇的问题。 “一直。” “落到他们手里会怎样?” “会死吧。” 虞白表现得过于平静,在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 不止这样。 “会死得难看?” X眯起眼。 光照不到她的脸。 X眼神中转瞬即逝的兴味,虞白没看真切。 错觉吧。 X想起结霜。 她在“出厂”时,在总部行动队呆过一段时间。 副队长结霜是个很好说话的女人。 结霜要是知道,Key小姐是她的女友,会不会对虞白网开一面? …… 虞白点点头。确实会死得难看。 希望X不要看见。 “我不会让你落到他们手里的。”X笑着揉揉她的脸。 她的宝贝,掌上明珠。 她还爱着。 还没有腻。 虞白笑了。抱住X,抱了一会儿。 天才的黑客怎么可能需要一个仿生人的保护。 她才是该照顾X的人。 * “坐船吗?”X在她耳边问,“不过现在票价最贵。” “走,包一条。”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她较爱神更胜一筹 第10章 超配额规训 依湖而建的公园很大,两人摸摸索索地走了很久,才到游船码头。 游船管理员反复向来人强调,最后一批船已经出发了。 并且游船码头九点半就会关闭。 直到虞白提出要包下最大的花灯船,然后支付两倍的票价。 不需要导游陪同。 * 花船没有船夫,会自动沿着设定好的路线运行。 虞白选了条最远的路,绕过湖心几个小岛的背面。 花船出发没几分钟,岸边的路灯就熄灭了。 看来公园管理人员都下班了。 今夜的月色十分浩瀚。照得几片薄云的轮廓都立体起来。 天高水远。 天荒地老的。 * 自从X宣誓过爱她,虞白的心就再也没有那种空洞感了。 搏动得很真实,存在得很值得。 她珍惜和X相处的每一秒钟。 * X发现她还真是个奢靡的享乐主义者。 也是……黑心钱赚得都跨越好几个阶级了。 虞白脱掉大衣,换上码头特供的绣花毛绒斗篷。 生意人都明白,出手阔绰的大小姐是棵摇钱树,伺候好了,下次还会来的。 夜间湖上风凉,而虞白又很养生,着不得凉。 斗篷就正好。 因为只有两个人,排座都被撤下,换了沙发和茶几。 蜡烛小暖炉上温着一壶酒,精致糕点堆了一托盘,还有几个不重样的小碗和茶盏。 暗香流淌,桌上一束新采的桂枝和秋菊,花瓣上还留着水珠。 映着月色。 花船随着波浪一起一伏。 虞白惬意地半躺在沙发上,任花船慢慢把她载到水中央。 ……这家伙。 X本来只是想随便搭一条末班船,搂着她在船舷边看看风景。 * 虞白不是第一次在公园坐船。 但也只是第二次。 第一次她也是一个人。 她本想花点小钱买条漂亮脸蛋的“小狗”陪着自己,鞍前马后。 后来放弃了。 孤独成性的人,她发现自己只会和别人□□,不会和别人做朋友。 * 那一次也是夜幕阑珊的时候,生理期伴着激素失调,饿得胃在痉挛,却什么都不想吃。 浑身难受,心也很难受。 虞白本来打算在湖上散散心。 夜幕阑珊的,没什么花,四下也没有人。 结果就一个人哭了。 她第一次意识到,没有牵挂的人似乎最不该惜命。 也许自己只是单纯怕痛、怕病、怕身体难受。 这样的懦弱。 * 但怕痛的人似乎不会爱上X。 ……也许自己只是单纯怕没有人爱。 * 经历太过狼狈,虞白就再也没有坐过游船。 “虞白?” X站在围栏边看夜色,忽然发现身后没了动静,下意识喊她。 没有回应。 她回过头,发现裹着花斗篷的少夫人已经倚着沙发睡着了。 闭着眼,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不想理自己。 她悄悄走过去,伏在她身上,亲她的脸。 * 虞白沉溺在荒芜的回忆里,蓦然感觉有只热情的大狗趴在身上,舔自己的脸。 她下意识轻轻用手推开她。 心情低落的时候自然不想要别人亲热。 然后她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 * 她睁开眼睛,看见X瞬息万变的表情。 惊愕、皱眉、眼色冷了下去。 虞白干净利落地打了个哆嗦。 “姐姐……我刚醒。” 狡辩。 * X当然知道虞白不太高兴。 心情低落时对外界刺激有所抵触,自然是可以原谅的合理理由。 但她不想原谅。 * 借着一点月光,虞白看清她转瞬即逝的笑。 “虞小姐,我来的不是时候?” 礼貌的问题,讥讽的表述。 一下就把虞白的心削成了鲜血淋漓的几块。 “怎……怎么会……”虞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挣扎过后选择沉默。 分明是自己定了条最偏僻的路线。 * 如果自己真的爱她,这个时候应该会选择安慰她吧。 X分明知道她害怕孤独。 * 虞白穿着那条柔软的牛仔裤,面料很薄。 X触摸时的感受可以完全传导。 她抱着虞白,从小腹摸索到腿间。 虞白开始喘了。 * 像小动物快要被自己最亲近的人折磨宰杀的时候,眼神的迷茫和慌乱。 * 是一场载明主题的惩罚,她没有亲她。 指尖摸索的酥痒带来**羞耻,虞白感觉热。 X的手臂环绕过她腰间,加绒的斗篷贴在身上,后背开始潮湿。 内裤也开始潮湿。 X没有亲她。 她看着她不停地战栗,她迷茫和快要**的表情,笑得不怀好意。 幕天席地,空无一人。 星星都在看着。 * 身体一如既往诚实,心在一点一点枯萎。 虞白热得双颊发红,吐出的喘息在寒夜中化成一团团白雾。 她没让她停下来。 泪水顺着脸颊滚落。 她不喜欢这种被人看笑话的感觉。 X确实在用她取乐。 她在享用她的狼狈和羞耻。 * X有时会断片一样找不到爱。 她挑逗的节奏不规律,她的抚摸时轻时重。 虞白最终没能遭受住。 * 润滑的液体顺着腿根向下流,在牛仔裤上印出一些深色的痕迹。 虞白热得有些晕,身体又忽然空无一物。 胸廓骨架里的东西都到哪里去了? 她张着嘴,看着X,泪水一阵一阵地涌出来。 * X的长发落在她脸上,痒痒的。 真是的,这分明已经算不上背叛了。 虞白的反应让她满意,虞白的脆弱让她烦躁。 X用指腹擦掉虞白嘴角的一点唾液。她似乎对她感觉腻味了。 那么余下的一点耐心,可以用来压榨她。 恶念横生,X没有像往常一样阻止自己。 她已经是个完整体了,没有服务人类的义务。 * 虞白又不是傻子,爱意的缺席都看不出来。 一个吻就能稳定住她的崩溃,但她没有索要。 别人不给的东西,她向来不敢要。 * 崩塌来得万籁俱寂。 X看着虞白的瞳仁失焦、熄灭。 不是每一次□□都会有爱。她也不是每次都会后悔。 X解开她斗篷的花扣,过热的体温散溢出来,冷风灌进去,虞白发着抖。 X奖赏性地吻了吻她的脖子。 很听话的宠物。 * 尽管她清楚,这种听话来自深刻到荒唐的爱意。 X不知道虞白的爱对自己来说值几个钱。 * 虞白渐渐缓过来。 X放开她,她把斗篷脱下来,散一散身上的热气。 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是欺骗自己,是在骗X。 骗她,自己迟钝得根本不曾察觉她的调教。 让二人不要那么难看。 * 当然,她更不想让自己看起来是个忽然明白过来的傻子。 虞白想起自己的反复确认,有多可笑。 X要是真的爱她,就不会伤害她。一次都不会。 * **的燥热和满足,X像是亲手杀了条鱼。 从窒息到挣扎到刮了全身鳞片,再放回水盆里,让血随着濒死的抽搐漾满。 她看着虞白低着头沉默,在体温降下来之后把斗篷披回身上。 不经意撞到自己目光时,还装出一个若无其事的笑。 * 花船路过水岛时,岸上柳树的枝杈拂到船里,略过虞白的脸。 她连拨开它们的力气都没有了。 心慌和失落在啃食她的精力,同时也是喂饱X的餐后甜点。 “你要怎样?”X先发制人地撕开伪装,“销毁我?你还有机会,虞白。” 有恃无恐的质问。 虞白根本阻止不了她。谁都阻止不了她。 意料之外的问题,虞白理所当然地愣了一下。 “我没这么想过。” 有些后怕,虞白不自觉地往沙发角落里蜷缩身体。 “姐……X小姐,如果您觉得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可以随时杀掉我。” 虞白平静表态。 她的目光落在黑黢黢的水面。 黑得连波纹都看不清形状。 疲惫得无暇斟酌,但虞白心底却抱有一丝期望,请求X不要虐杀她。 快一点,轻一点。 她不喜欢痛苦。 没有爱的痛苦。 * 无底的疲惫,毫无弹性的人格。 纵使带着恶念的**还没有完全退潮,X看见她丧失求生欲的眼睛时,还是被深震了一下。 “我没想杀你啊。”她没控制住自己脱口而出的保证。 像是急着一把拽住一个快要跳楼的人。 话一出口就懊恼了。 操纵全局的控制权被自愿还给了虞白。 * 自己是在安慰她吗? 分明才确认过没有爱,或者别的脆弱情感。 “虞小姐……我还需要你。如果可以的话……”X飞快补充一句。 只是利用价值而已,不是多余的感情。 虞白没有直视她的眼睛,尽管她在追索虞白的目光。 她忽然有种偏执,想让她相信自己仅仅是出于权衡利弊的考量。 也让自己相信。 “很好。”虞白简短回答。 * 失魂落魄不是瞬间席卷她的。 * 虞白却已经渐渐冷静下来,船一靠岸,就转头上岸去了。 X慌得快傻了。 余下的这段时间,虞白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她。 她在发脾气吗?还是真的伤心了。 ……虞白从不发脾气吗? 一般情侣吵架会发脾气的吧…… X现在宁愿挨一顿骂。 她很想挨一顿骂。 她不敢搭讪,也不敢问个明白。 虞白解了斗篷,摸黑从储藏柜里拿回自己的大衣。 搭在手臂上,没有穿。 寒冷和伤痛有同样的功效,痛觉能冲击一部分负面情绪。 X晕头转向地在后面跟着,她的所有感觉都麻木了。 呼吸,行走,看着她的背影。 在夜色笼罩的小路上走了一会儿,虞白忽然停下来等她。 X在神游状态,惊醒,三步并作两步跟上去。 “怎么不披上?”她赶紧问虞白。 从她手上接过大衣,抖开,披在她肩上。 X有一瞬间觉得,虞白会把大衣扔了,然后跟她赌气。 ……求求了,给个理由让自己哄哄她吧。 但她没有。 * 虞白每一秒沉默都像刀一般凌迟她。 * “谢谢您。” 一个人被另一个人披上衣服后,通常会出于礼貌感谢。 “你在教育我吗?”X抓住机会,接话提问。 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放开大衣的手还在发抖。 虽然仍不合时宜,但她急需确认。 如果虞白在教育她的话,可以。 教导、调教、规训、惩罚、惩戒,可以。 不要是别的,她害怕。 她一定乖。她伤透了。 她着急而慌乱地期待虞白的答案。 如果虞白不爱她了,她走就是了。 她去执行销毁程序就好了。 眼泪没忍住落下来,视线清晰的一霎,她看到虞白在看她。 她眸子里有死寂的温柔,还有一直以来都让X讨厌到恐惧的若无其事。 “没有。”虞白给了否定答案。 “我在等你补偿我。” 只是隔着衣服做了一场而已,其余的事情都没有实质性发生。 不是吗? * 理智和尊严轰然倒塌,X单膝跪了下去,拉着虞白的手,拽进自己怀中。 吻上她的嘴。 虞白尝到了咸得发苦的味道,X真的在哭。 泪水决堤,虞白心痛了。 她没想用冷暴力伤害X,她只是需要时间消化自己的负面情绪。 她也从没用输赢看待过二人的游戏。 她只是爱着,而已。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超配额规训 第11章 格式化 伤痕像是完全没有办法愈合。 X一直在哭,如果心真的会滴血,那么血就会流干。 当她意识到虞白根本就不是在索要什么补偿,她只是在找借口安慰自己。 有些东西光靠亡羊补牢是补不回来的。 * 太疼了。 风吹过皮肤,疼;轻轻触摸到她,烫。 * 虞白不知道是是什么让X如此魂不守舍,只能将情绪波动归咎为**之后的失落。 失落的应激反应? …… 是不是太强烈了。 还是说,她爱虞白的假象被戳穿后,她害怕自己会背叛她? 杞人忧天。 * 出了公园还要走一段路,虞白把车停在小巷子的阴影里了。 白天去过的那家面包店关了门。 夜深了,看不见行人。 * X心碎了一地,一路走,一路玻璃渣子似的漏。 她忽然被虞白拦腰抱住。 X蹲下去,紧紧把虞白揽进怀里,把头埋在她肩膀上哭。 她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怎么想的,什么叫对虞白感到腻了。 ……这到底是谁的想法? 哪段代码迭代出来的? 智能体会得精神分裂吗? * “我坏了。”她抱着虞白不肯松手。 但也不像认错。 “我去维护中心修一修。……肯定有什么东西错掉了。” 牵强的借口。Operator的逻辑能力分明都是顶配。 虞白不是智能体情感模块的专家,她就是个破解码的。 知道怎么拆,不知道怎么装。 她知道自己不久前强行破掉了X的底层禁制。 暴力拆除。 * 她安抚地摸着X的后脑勺,像在哄小孩,不厌其烦。 “哪里不舒服吗?” “您又没做错什么。” “您知道我喜欢。” “X小姐……” 再度崩溃来得突然,X哭着,浑身抖得厉害。 虞白僵了一下。 她只是觉得如果X不爱她,她也没资格再喊她姐姐。 “……X小姐,您别担心,我会帮您帮到底的。我不会背叛您的。”直白许诺。 纵使X不爱她。 没必要忧虑,也没必要表演。 * 她以为她在担心这个。 * “霜队……所以我们……” 季风的联系方式还是不在服务区。 不在地球上?她死了吗? 结霜控制着自己想把通讯终端捏爆的**,转头向前来搭讪的小队员露出一个核善的笑。 改口叫霜队了是吧。 所以季队大概的确是死了。 该死!死得好! 结霜觉得,季风同意实验室那个傻逼保密实验的时候,自己就应该和她打一架。 “这不还没到销毁时间呢吗?上面干嘛一定要我们去打Operator?” 有个明白人提出质疑。 “等到期它自动销毁不久行了?” “因为那只Operator的控制权在一个……”结霜也不想帮无理上司隐瞒什么。 行动队的八卦系统和情报系统一样优秀。 “虞齐峰的私生女?!” 炸锅了。 行动队吃瓜群众一下子围了上来。 “所以不可告人的目的其实是让我们把那女的一起干掉?” “这他爹的不是公权私用吗?” 调我们去解决私人问题是吧。 要是季风在,会答应这种事?…… “指定泡妞去咯……”小队员依旧纠结队长的瓜。 结霜飞起一脚,结结实实踹在他胸口。 小队员飞出去,砸上了落地窗。 窗户又要报修了。 “……诶!”摇摇晃晃地爬起来,“霜队怎么打人……” 有奸情!铁暗恋! “有种你当着季队的面讲。”结霜气得头晕。 这辈子最讨厌嘴碎的男人。 * 但结霜真的是季风唯一一个没泡成功的女同志。 王不见王,海王同理。 共事那么久,出生入死那么多次,要睡早睡了,要有感情早有感情了。 结霜还是太了解季风的秉性。 情场演子,处不得的女人。 要不怎么说她手下的行动队风气最差,最遭人骂呢? * “那我们……去不去?”大家都看着结霜。 Operator型的跟踪坐标停在了某个郊区的小别墅里。 “……去,去吧。”结霜也毫无办法。 季风不在,她说不了“不”。 “去演演戏得了,把私生女杀了,也能交差。”结霜说,“别和Operator硬碰硬。” * X崩溃得开不了车,最后还是虞白把奄奄一息的智械小姐送回来。 X窝在床上,以为虞白洗完澡就会躺在她身边抱抱她。 但大半夜过去,她终究没等到可爱的情人。 她披了睡袍下床,推开门,到客厅找虞白。 没有。 另一个卧室呢?也没有。 熄灯的大房子空荡荡的,只有墙壁上的恒温装置还在一闪一闪。 “虞白?” 她喊了一声,苦涩就从心头涌了上来。 X站在阴影里咬着牙擦眼泪。 没看见她几个小时,甚是想念。 她去敲书房的门。 无人响应。 她推开门去。 虞白在躺椅里蜷缩着睡觉,带着罩耳的耳机。 躺椅就算被调成最平坦的角度,仍然有些倾斜,睡得很不舒服。 她和衣裹着薄毯子,头枕在扶手上。 * X感觉自己的心脏被咽进胃里,正在慢慢消化。 “虞白……”她蹲下去推她。 第一次感觉自己可怜得像一条丧家之犬。 虞白真的睡得不好,醒得很快。 “姐……X小姐?”习惯性地改口。 “您怎么不睡觉……”虞白慢慢爬起身,压麻的手臂显然很痛苦。 “……我没等到你……”X不敢提要求,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 “……我……处理些急事。”,虞白虽然是实话实说,但也明显是搪塞的借口。 “……向当局索要求援。”她感到抱歉。 黑暗中,她看不清X是否又在哭。 虞白摸了摸她的脸,湿的。 “X小姐还不舒服吗?” “嗯。”说不出话,X抽噎了一下。 “嗯……早点休息吧。我就在这儿睡一会儿,X小姐。”虞白累了。 毯子从身上落下去,又被她捡起来,重新裹住身体。 “您回去睡吧。”虞白最后说了句。 X看她又蜷了回去,窝在椅子里不再动弹。 她知道她累坏了。 虞白没力气安慰X,她只是觉得如果X真的不爱她,她也不好意思和她一起睡了。 * 禁制都被破掉了,虞白没脸对自己深爱的人做缺德的事。 她已经在后悔从前对X轻浮、不检点的举止了。 * X蹲了好一会儿才有力气慢慢站起来。 她走出去,关了门。 倚着门坐下,抱着腿哭,不敢出声。 前路在眼前慢慢明晰起来。 * 她知道自己没有爱人的能力,她不配对虞白说爱。 甚至道歉都显得出尔反尔。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失控连累虞白。 她终究要执行销毁程序。 她终究是要死的。 * 她想再亲亲她。 * 次日清早,虞白朦朦胧胧地醒过来,才想起昨夜X似乎和自己提到感觉不舒服。 她赶紧跳下椅子。 她得去看看她。 * X在虞白的书房门口坐了一夜。 * 虞白推开门时,完美地看见她坐在沙发上,装模做样地用锉刀磨指甲。 她走过去,X抬眼看她。 虞白下意识想亲亲她的脸。 X期待的目光和她对上,虞白突然没了勇气。 “……早上好,X小姐。”装作情绪愉快地打招呼,“身体好点了吗?” X没说话。 她想不起来应该讲什么话。 好像说什么都有点不合时宜,她不擅长像虞白那样装平静。 “我去煮粥。”虞白率先撕开尴尬。 步伐轻快地转身走了。 X久久地看着她,步伐只是轻快了两下,她的背影就沉默下去。 消失在门口拐角。 * 是该结束了吧……第二十八天。 * 虞白似乎对旋转餐厅的南瓜慕斯情有独钟,晚上七点钟的时候突然找到X,问她要不要一起去。 X当然不会拒绝的。 她一天都坐在沙发上,等着虞白从书房里出来的时候,悄悄看她一眼。 和虞白经历的许多事情,可能都会是最后一次了。 自从她暗自下了决心。 * 副驾位的X似乎仍然心情低落。 看来最高消费都不能让她开心一下。虞白握着方向盘,找不到话题。 车里放着小众情歌,音量很轻,听得X直想哭。 四十分钟去城里的路,两人沉默了四十分钟。 * 还是原来那个座位。X摁着虞白喂酒的时候。 面对面坐下了。 菜依旧还是要按贵的点,除了虞白感觉最适口的那几样。 会开花的巧克力球,里面是冰淇淋蛋糕。 这个是纯看的,最贵最华而不实的东西。 奶油淋下去的时候,巧克力球顶端的金箔纸飞起来一些。 虞白和X不约而同地看着反着光的食用纸屑。 短暂沉默,避免话题。 白螺刺身被切成透明的薄片,虞白又加点了一瓶红酒。 以备X想喝。 * 虞白客套地让X又想哭。 想歇斯底里地哭一场。 直到面对面的高脚杯都被装满,一直忍到现在的X,才呼吸颤抖了一下。 * 虞白尽力地讨好,她依旧开心不起来。 “……X小姐,尝尝这个吧。”虞白把南瓜慕斯蛋糕推过去。 不甜的冰凉甜品,被切成整齐的方块。 X看了一眼,又不想拂虞白的好意,用筷子夹了一块。 抿着嘴迟迟吃不下去。 逼着自己塞进嘴里,灌了口红酒,顺顺干到发紧的咽喉。 入口即化,像她一样。 X知道自己不是真的饿得想吃人。 * “……虞白。” 她按照要求吃了虞白的蛋糕,现在该她提要求了。 这是出门以来X说的第一句话。 虞白询问地看着她。 “……可以接吻吗?”毫无尊严的要求。 一天之前,她还不需要问这种事。 随时随地,不需要理由。 不需要经过她同意。 * 虞白端起酒杯灌了一口。 喉咙也有点紧。 她想起自己对X做过的很畜生的事情,就接受不了X突入其来的奖赏。 但是太久不回复,她害怕X又陷入负面情绪。 “当然。”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格式化 第12章 吃瓜比紧急任务更重要 虞白主动站了起来,但没走到X身边去。 X舔了舔干涩的唇。 最后一次了。 最后一次。 * 她甚至忘记放下酒杯。 站起身,前倾着身子,隔着长方形小桌吻她。 恋恋不舍的苦涩,她尝到虞白舌尖上奶油清甜的余味。 她想抱住她,独自占有她,然后在空无一物处品尝她。 像一块水果糖,一口一口舔进肚子,融进血液。 但她抱不到她,桌子的距离太宽了。 * 虞白很认真很配合。 X想亲多久,她就亲多久。 柔软的舌头卷着对方的舌头,温柔而多情,总是搔到最痒的地方。 虞白知道怎么为她搔痒。 她抬着头,撑着桌子,回应X俯下身的激吻。 她服务地很认真,比之前许多许多次拉着收钱的漂亮女人,在黑漆漆的走道里爱抚着的拥吻,都要认真。 虞白想着自己花高价与别人互相服务的事。 希望这些本领能够安抚到X,让她感受到快乐。 * 隔着桌子,除了开啃,碰不到其他身体部位。 有名无实,不伦不类。 X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大庭广众拉着虞白一起出丑。 * 酒的辛辣融进甜品的细腻,很多客人回头看着她们隔着桌子忘情热吻。 表现惊诧。 似乎感情很好的情侣不该隔桌亲吻对方。 * 双唇咬得酸涩,X仍不肯放过她。 她仿佛在亲吻一片沉寂废墟。 汹涌的爱意灌进了荒芜的沙,她在虞白密不透风的配合中找寻爱的遗物。 但对方好像全是技巧,没有心动。 * 虞白连自私的情感都不敢有半步冒犯。 自我放逐至沦为工具的境地。 * X越亲越心慌,越找越难过。 最终还是在一无所获之后放过了她。 **太过于礼节性,职业态度的回应,就像重金雇了青楼的头牌。 * 于是二人默不作声地坐下了。 X的心终于还是少了一块版图,再也拼不回来了。 * 昂贵的饭吃到尾声,除了酒,肴馔几乎没人碰过。 X颓废地红着眼眶,又不愿在她面前过于失态。 “过来,”她命令虞白,“抱一下。” 体内空得和外界形成了压强差,X饥不择食地寻找填充物。 虞白一言不发地坐到她身边,就被紧紧抱住了。 昏天黑地的缠吻,伴随着滚烫的泪水。 虞白也开始哭。 绝望的情绪加上身体被粗暴地捏疼了,她不清楚X是不是因为喝醉了才这样。 * 正当两人摁在软沙发上缠得不可开交,落地窗的防弹玻璃忽然哐啷一声出现了裂痕。 寂静一秒,第一声尖叫过后,人群开始逃窜。 * “爹的,这年头连仿生人都吃这么好啦?”结霜看了看表上的全息投影,“旋转餐厅,高消。” 她自己都不敢这么花钱。 防弹面罩扣上,拽着悬索,飞上高楼。 * X反应很快,窗户碎掉的一霎,抓着虞白拔腿就跑。 像提鸡崽似的单手拦腰揣着,夺路往安全通道。 两人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Faith。 ……爹的,这不还没到三十天呢么,怎么这么急? * 地图上的红点在飞速移动,结霜下令不要单独行动。 看见Operator型就汇报,躲远一点。 抓到那个小姑娘。 应该是和她的仿生人在一起的。 小红点顺着安全通道一路往下跑,结霜让小队守死入口,自己带人到低楼层拦截。 快要撞上了。 结霜看着闪烁的小红点,心率又上了一个度。 她推开安全通道的楼梯,冲了进去。 正好看见抱着虞白逃命的……季风? 季风飘起的长发在幽暗的楼道中吞噬着光,怀里紧紧搂着一个苍白发抖的女人。 * 结霜愣了一下,季风却没发呆。 她飞起一脚向她脸上踹了过去。 结霜慌乱地向后躲,撤了几步,还没站稳,肚子上就被狠狠踹上了。 一口血糊在面罩上,结霜来不及喊痛,连滚带爬地转身就跑。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了。 ……爹的,搞得什么。 * 逃命的结霜狼狈地撞上后面赶来的队友,小队员赶紧一把扶住站都站不稳的副队长。 “怎……怎么啦?”问得莫名其妙。 “快……跑。” 看得出结霜受伤了。 队员都吃了一惊,摆好了撤退的架势 结霜也没领先他们几秒钟,怎么被打得这么惨。 “……Operator这么彪悍吗?” “什么Operator?我根本就没看见Operator。”结霜缓了口气。 Operator有什么可怕的? 她看见了更恐怖的东西。 “季……季风啊!” 绝了,追杀Operator的时候撞到季风……抱着个女人……六亲不认地看见自己就打…… 不过话说回来,她也可能根本没认出结霜。 毕竟结霜穿着装备,遮着脸。 * 季风,X,确实没认出结霜,她当时想的是先保护虞白的安全。 打开自动巡航,季风抱着她的宝贝窝进车后座。 路灯在车子的飞速行驶中连成光线,虞白在颠簸的逃亡中还没缓过劲儿。 ……他们找上门来了。 他们怎么知道自己和X在这里? 居所还安全吗? 她还在慌乱地猜测,但某人已经没有空暇思索这些问题了。 X的手从虞白的头发摸到她的脸,她的锁骨她的胸部、她的手。 ——还活着,完好的。 带着三分醉意强吻上去。 虞白被压在车座上,喘不过气。 车上的小众情歌被她慌乱的呼吸淹没,X贪恋她柔软的身体,搂着她腰的手臂还在用力往自己身上挤。 X已经不清醒了。 如果不是虞白十分罕见地哭出了声,她可能会因为爱欲把她当场杀死。 X放开痛得直哭的虞白。 打着哆嗦,昏暗的灯光下,虞白的腰被掐出红印。 小腹坠痛带来的体虚,她缩在皮座椅的角落发抖。 不合时宜的生理期,不合时宜的生冷饮食,不合时宜地遭遇袭击,不合时宜地承受**。 X冷静了一些,但眷恋带来的濒死感还是没能消退。 她又抱住她,脸贴着脸。 虞白感受到她皮肤的炽热,还有泪水洗过的滑感。 她还能感受到X的绝望。 她不明白她为何绝望。 她不知道X心存死志,也不知道自己是她唯一的不舍。 她不知道她该如何安慰X。 * X感觉到虞白柔软的嘴唇贴在脸上,舌尖贴着皮肤舔了一下。 她意识到自己早就无法摆脱,神经像是被虞白拢在掌中的线。 自己像是那个傀儡。 她想如何操控,她想如何玩弄。 * X不知道自己从没被人像这样操纵过。 身为季风的时候,从来没有。 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不会被另一个人左右自己的感情。 虽然虞白从没想过操控她。 * 临时搭建的基地,军医在给结霜做检查。 “伤得不算太重,Healing已经在起效了。”她说。 多亏Faith自研的强化芯片,结霜捡了条命。 “……见色忘友……”咬牙切齿。 “你到底看见了什么?”队友凑上前,把半躺着的结霜围起来。 “季风……这个畜生……抱着个半大不小的女娃娃……”结霜深呼吸,冰冷的空气有助于降温体内的疼。 畜生指的是她打了自己,不是说她泡小孩。 “什……什么意思?真的是季队吗?你没看错吗?” 又一阵炸锅。 “季队有这种癖好……”小队员再次抓住问题的关键和关键的问题。 “没调查清楚前别乱嚼舌头!”结霜狠狠瞪了眼小队员。 “……都法式餐厅了,还能在干什么嘛……肯定是约会啦……” 结霜卧病在床打不了他,小队员嘟嘟囔囔地顶嘴。 “倒是您,霜队。带头砸场子,季队不生吃了你?” 看着结霜捏着拳头发抖,资历老一些的雇佣兵赶紧把小队员推到后面。 “……啊哈哈……霜队,您会不会看错了?当时……Operator的追踪定位确实是在……”有人打圆场,“您那边。” ……什么意思?……季风是Operator? 结霜摇摇头,把这个想法赶出大脑。 实验室所谓的保密实验,难道是把季风拉过去倒了个模,做了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仿生人? ……不可能吧……借用形象需要封锁记忆么? 如果那个“季风”真的是Operator,会抱着个少女出现在那里? 这明显就是季风本人。 “什么嘛,除了季队谁还干得出这种事……” 被挤在圈外的小队员心直口快地喊了出来。 “霜队……”思绪忽然被打断,另一个队员面色凝重地看着结霜。 他们想到一块儿去了。 “季风被实验室封锁记忆后,被灌输了自己是Operator型试验体的认知……并且被当成真正的智械登记。” “他们让她去执行硅基生物执行的危险任务,没能杀死她,就勒令她自我销毁?!”结霜反应很快。 “可……据资料显示,这台执行任务的试验体早在一个月前就该被销毁了……要不是一个自称程序学家的女人强行把她带走。” 那个人就是虞白的私生女。 ……不会吧,难道是那个小孩吗? 长得像小孩的可爱女人,救了季风? 怪不得季风看上去那么喜欢……不对,不是重点。 重点是有人想要杀掉季风。 虽然行动队四面树敌……但谁胆子能这么大? 虞齐峰。 无声的名字在沉默的队员中传开。 只有一个人没接收到他们心照不宣的信号。 * “所以……季队在和那个小孩同居是吗?……同居?!” 小队员在众人的沉默中不合时宜地问。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吃瓜比紧急任务更重要 第13章 玩 时间会弥合伤痕,但她最缺的就是时间。 * X孤单地坐在沙发上,透过磨砂玻璃,看浴室里玩偶一样的人。 她能隐隐约约看见她白皙的后背,纤软的腰。 她想象着指尖触摸到她蝴蝶骨和后腰时躁动的滚烫。 她隐约看见虞白用比身体还大的浴巾,把微卷的黑发擦得半干,然后用泡沫除菌洗手液洗手。 她一脚跨在浴椅上,打开双腿,小心翼翼地更换卫生棉条。 X闭眼,深呼吸。 心率不稳定,在胸腔中摩擦升温。 漫溢的无助和悲伤在稀释,焦躁,取而代之。 * 虞白裹着浴巾,赤脚站在她面前。 “您饿了吗?X小姐。”虞白问。 方才在路上,像要死了一样的求爱,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她何必问? X躺在沙发上,没理她。 “您想和我一起吗?……还是……” 虞白的意思是,如果她喜欢,还有别的选项。 * 精油搔人心肺的香,溢得房间里都是。 X被五味杂陈的情绪绞得痛苦,不想说话。 只想做|爱。 和她。免于确认地、为所欲为的。 她当然等不及虞白去打电话请一个风姿绰约的卖笑女郎。 “快点吧。”她嗓子有点哑。 * 她的同意即是她的奖赏。 虞白蹲着拉起她垂下的手,在手腕上轻轻亲吻。 虞白这几天没能抱着她睡,一切牵强的“睡眠”都是累到极点晕过去的。 她不习惯、不喜欢、很想她。 感谢X给她机会。她知道X不会爱上自己。 没有一个正常人会爱上自己。虞白没有人格。 但她很爱X,爱得很惨很惨。 * X颓废地接受爱意。她看见虞白温柔的情绪。 虞白讨好的笑。 抚摸X的脸,跨坐在她身上。 这样的讨好令人恶心。 她想让她再也笑不出来,她想让她付出代价。 * 虞白在生理期,这样的姿势,血可能会污染衣物和浴巾。 不过没人在意。 她抱住X的脖子,俯下身,在她唇角亲吻。 X没有回应她。 她想要更多,但不想奖励。 带着懒散的恶劣心态。 * 奶糖剥了纸。 X枕着沙发的扶手,虞白俯下身,侧过脸,喂给她带着出浴香味的吻。 * 好像自从花船闹僵那日开始,虞白就没有主动吻过她。 * X的心冻得麻麻的,开化时滴着血水。 她看着虞白的脸,回忆起前些时候,她是怎么让自己心如刀绞的。 虞白,她无论如何都活该。 * 虞白趴在她身上舔得X的脸湿漉漉的。 呼吸升□□抱住趴在身上的女人,摁着她的后脑勺深吻。 虞白的指尖渐渐抹出黏滑的湿意,就像青涩的果实微微发红,开始成熟。 * 不够,她还想要更多。 她能感受到虞白的爱意了,是在旋转餐厅时,怎么找都没找到的爱。 她像在荒漠中找一片水源,深深地埋在地下,将沙子咽尽之后,啜到一点甘泉。 努力和收获的不成正比。 * 但是,无论谁在和他人纵|欲之时,都会心动吧。 X触碰到的爱太庸俗了,她要别的,不一样的。 要死要活的、非她不可的。 * X终于表现出一点配合。 她看得出虞白在认真服务,节奏把控得完美,温度正好。 * 温热暧昧的触感和紧绷的小心翼翼让虞白的脸发红,她微烫的呼吸拂在X脸上,鲜活。 X咬着牙,酥麻感从虞白的指尖传导到身上。 她太过温柔,X感受不到一点痛,只有目的明确的痒。 以至于X想一脚踢开她。 但她还是忍住了。 * 虞白却没给她强忍的机会。 * X按着她的背,紧紧贴在自己胸口。 她看见虞白的头发散乱,遮着纤长的睫毛和栗色的眼睛。 X仰着脖子喘息,克制着临近崩溃的**。 和快要爆发的绝望。 大脑已经不清醒了,唯一可以感知的只有虞白。 虞白无处不在、无迹可循的挑逗。 * 虞白没有放过她。 X感觉耳垂被含着,温柔地抿了抿。 * **强行拽着她,拖上一个台阶。 X拼命挣扎,既不想再上一步,也不想瞬间坠入万丈深渊。 * X不知道自己怎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在与最不该避嫌的人尽欢时,得不到她的真实。 分明**的是她,尚有遮掩的是自己。 结果被虞白完好无损地践行**,自己除了一场狂欢,一无所获。 然后心脏都被一览无余。 * X早就发现虞白是个表里不一的人。 她会在自己面前放大快乐,掩藏伤感,割肉饲鹰。 所以她其实并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爱着……抑或是一场精彩绝伦的表演。 * 当然是表演,她开始之前还那么彬彬有礼。 就连那几声“姐姐”都是表演,片一样的表演。 用以调动X无关爱的**。 * 虞白害怕X激情过后再次陷入沉寂,搂着她的肩膀,依偎着她,安抚。 亲吻她的颈动脉。 那种搏动好真实,像是真的人类。 如果她是就好了,她就不会被程序销毁,也没有之后被追杀的困扰。 但那样的话,虞白再也不敢爱她。她不会不知廉耻地爱上一个真正的人。 哪怕是在心底最阴暗最肮脏的角落。 * X像是一块被熔化的铁,在空气中迅速冷却,硬了下来。 她意识到虞白结束之后还在抱着自己,极尽温柔的表演。 她推开她,坐起来,和她对视。 * 虞白茫然了几秒,意识到事后环节已经草草收尾了。 看X的反应,似乎还有问题要问自己。现在还逃不掉。 * “你**了吗?”质问,带着讥讽。 X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习得这种审讯的习惯。 按理来说,智械不该“审讯”人类。 * 虞白茫然着沉默两秒。 X从激情到冷静,几乎没有过度期。这让她很难适应。 她会有心理落差。 虞白只能点点头:“有。” X的目光阴暗而平静,盯得她发抖。 “有多少?”追问,寡淡地看不出有好奇的情绪。 “很多……”虞白舔舔嘴,浑身发冷,“……基本……完全有吧。” 被X的冷笑打断。 她想起刚才虞白叫得有多欢。 * “你下一次**最短会是多久?”X问。 * 虞白意识到她问题里的目的性。 她的目光落到X扯乱的睡衣领口,意识到自己赤身**。 ……像一只老鼠。 “……半……半天吧……” 回答声未落,脸上就清脆地挨了一记耳光。 虞白白皙的左脸瞬间发红。 很疼。 “看着我。”X依旧平静。 虞白立刻抬眼看她,却没忍住落下一滴泪。 心脏痉挛了一次。 “……半天……几……几个小时吧……” 虞白轻轻抽泣了一声。 *删改记录 删改篇幅:999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玩 第14章 染 虞白知道X实则不爱她,也是因为她讥讽的神情。 和现在如出一辙。 像是在宰杀狼狈而丑陋的动物。 虞白没办法直视她冷漠的笑意,泪水劈里啪啦落下。 浇灌着X的施虐**。 * 乖顺者被一把推倒,X像抓着一只鸭子,掐住虞白后颈,死死按在沙发上。 疼痛的刺激让虞白蜷缩了一下。 “你不干那损人的行当不也可以嘛,虞小姐。” 不是娇媚的嘤咛,是濒死的求救。 X的手指被经血染红了,虞白身下印上一滩血迹。 * 她讨厌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糯米团子。 讨厌她与自己刻意保持距离,讨厌她恭顺的服务态度。 她都要和她永远分开了。 她要给她留下一点礼物,一些无法弥合的伤,一些无法治愈的病。 * X放开对虞白的控制,虞白瞬间蜷成一团。 她拼命按着胀痛的小腹,无意义的泪水流了一脸。 “……X……X小姐……”哀求。她的眼泪不住地流下。 模糊中看不真切。 * 懦弱的猎物终于开始反抗。 那是生存本能的挣扎,颤抖的、拼尽全力地抓着沙发边缘,想要逃跑。 她克制着自己猛踹沙发的软壁,而不是踹向X。 她的力量在X面前,以卵击石。 * 求饶和挣扎都无济于事,X对她的痛苦视而不见。 她看着她挣扎,看着她脱力。 看着她绝望恐惧的目光涣散,看着她哭不出来。 眼泪和血,让虞白|精油香的头发黏在一起。 她知道自己的模样一定很难看。 不是一般的难看。 因为X眯着眼看她,笑得实在恶劣。 自己到底有多丑啊。 * X是个很好的人……智能体。 她聪明、漂亮、强悍、通人性。 温柔、开朗、温文尔雅。 * 自己这样一个肮脏的人,一定很碍她眼吧。 * X用袖子擦掉虞白一脸泥泞,俯下身去品尝她的嘴唇。 咸涩的苦。 她是一个挑剔的品味家,她觉得虞白嘴里的味道差强人意。 勉强遂了自己的愿望。 * 虞白其实从没幻想过,自己帮助X战胜一切困难,甜蜜地生活在一起。 她一直朦胧地定义着,自己会燃烧生命,为了她。 只是在这一瞬间,牺牲的图景忽然明晰起来。 * 她对自己将来能不能如愿,不感兴趣。 她只想让X好好活着。 * X看着虞白的脑袋无力地垂向一边。 她的手松开了沙发边缘,痉挛的小腹不再颤抖。 在弥漫的腥味中,她的嘴角渐渐放下。 X身体中的某处仿佛溃烂了,奇痒难耐,流着脓水。 她想把自己剖开,去搔痒,抓掉腐烂的内脏。 她忽然感觉十分疲惫,在虞白身边静静坐了很久,血水流进袖口,也没去处理。 黎明到来之前,四周空得吓人。 窗外开始下雨了,淅淅沥沥的。 * 她摸了摸虞白的脉搏,跳得还算规律,只是晕过去了。 一切都结束了。没有下一次了。 像一个孩子吃到了最后一颗喜欢的水果糖。 嘴里还有余味。 * X用除菌泡沫洗了手,帮虞白取出被揉烂的、散成好几块的卫生棉条。 她把她抱到床上,放平身体,盖好被子。 虞白似乎舒服了些,微弱的呼吸匀称起来。 月光透过窗户,X看见她的脸很白。 苍白。 * 她知道纵使是最后一次,也不能这样做。 事实上,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最后和她做|爱。她早就已经不想再伤害她了。她了解自己的品性。 她也不想给她留下任何东西,不想给她留下伤疤、病痛。 如果她一定要给虞白什么做留念,应该是能抚慰她孤独症候的美好回忆。 * X到卫生间梳了头,洗了把脸。 换上一身常服。 她用厨房里老式的保温电饭煲设好预约时间。 她想着虞白第二天早上能有温好的粥喝。 X精神有点恍惚,她用袖子擦眼泪。 这样的自己很恶心。 实施伤害,加以补偿。 利用她的病、她的孤独、她的脆弱。 和她对自己的……爱? * 虞白的爱到底是不是爱,那又有什么关系? 慕强心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病态奉献,总之不会是爱……吧? 不管是什么,X明白自己都不该怪罪她。 她希望虞白一切都好,往后幸福。 * 随便是别的谁,在看清她的真面目以后,都会指着她的鼻子让她滚。 偏偏是心里扭曲的虞白,她永远都不会。 她觉得X是天赐的宝贝。 * 她没有勇气去看虞白最后一眼。 * 悄悄定制的仿生人如约被递送到门口了,大大的快递箱子,像一口棺材。 X蹲在地上拆包装时,雨变大了,淋湿了她的头发。 边拆边哭。 自己真是活该。 * 死得也该。 * 躺在软垫中的智能体睁开眼。 X看着她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眉眼,长发,没有情绪时淡漠的表情。 甚至一部分X的记忆。 但她是真正的陪伴型,X背着虞白悄悄定制的。 战斗力也不差,足够保护她了。 虞白给了X很多很多零花钱,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花。 * “X”从她棺材一样的盒子里爬了起来,她了解自己的使命。 X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僵在原地站着。 而那只冒牌货已经自顾自向门里走去了。 “她身体不太好。”X还是忍不住回头。 叮嘱的时候,不争气地又掉眼泪。 冒牌货也回头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地笑了下。 X明白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和立场关心她了。 * 雨顺着头发流到脸上,又顺着下巴滴落到衣服上。 原来自己才是个残次品。 虞白终于摆脱自己了。 * 疲惫透了的虞白,临近十点才醒过来。 小腹还在隐隐作痛。 但床单是干净的,被子是干净的,身体也干净,一切都很干净。 感觉还算舒适。 她猜测,X肯定又跑到哪个地方自责。 自己一会儿还得安慰她。 * 视线渐渐清晰,梳洗完毕的X正坐在自己旁边,微笑着看自己。 “……X……小姐……”她温暖的笑意让虞白有些不知所措。 虞白忍着疼,撑起身子坐起来。 “早上好,宝贝。” X凑过来,抚摸她的脸。 “早……早。”虞白的回应僵硬又茫然。 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会是这个反应。 她也不知道X为什么会是这个反应。正常得有点太不正常了。 ……Operator坏掉了吗? * “虞小姐可以在床上用早餐哦,我帮你拿过来。” X温柔地吻了吻虞白的额头,帮她拿过来一个靠枕,放在后腰。 虞白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出卧室,盛早餐去了。 她感觉头疼。 陌生感。 ……但那分明就是X呀,从哪个角度、哪个细节…… * 窗外雨下得很大。约莫是秋季最后一场雨了。 季风带来的。 话说今天是第29天。 * 虞白没有等X把早餐端过来。 她动做缓慢地下床,尽量不牵扯到伤处。 披上睡衣,开门去找她。 X系着围裙,开心地在厨房忙碌。 一阵没来由的颤栗抽过虞白的脊梁。 * 她也曾拥有过一个完美且有质保的家政机器人,端庄貌美且十分能干,但不久就被她退货了。 虞白害怕这些东西。 一下班回家,看到冷冰冰的仿生智械,恐怖谷效应就会吞没她。 然后连滚带爬地跑去酒店开房。 一个顶级黑客害怕用程序代码堆叠出来的人形生物,属实可笑。 X是个例外。 * 但这个“X”不是例外! 害怕的生理反应比大脑先一步成立,虞白很快形成了一条毫无逻辑的逻辑链: 这一个是假的。 不是原先那个,不是她! 偷梁换柱的掉包戏码。 * 她也猜到X去了哪里,猜到她干什么去了。 * 察觉到异样的虞白冲进车库。 车门打不开。 生物识别钥匙被破坏了,这个该死的X。 …… 正在煎着鸡蛋的“X”听到动静,匆匆跟着她下楼。 她意识到自己被识破了。 她从背后抱住冲动到嚎啕大哭的虞白,想安慰她。 虞白像一只发疯的野猫,咬了她一口。 伤口渗出蓝色的血珠,“X”放开了她。 * “……虞小姐,您没事吧?”“X”问。 虞白没理她,心慌意乱地打最快的车。 “虞小姐,她想让您忘了她。” “X”的话刚说出口,空气就凝固了。 虞白的大脑空白了几秒钟。 “X”走上前,温柔地抱住她,想安抚狂躁的主人。 却被虞白一把推开了。 “别碰我!”虞白歇斯底里,向后踉跄地躲了一步。 “……回去,别在我这里……退货不退钱。” 无人出租车接了单,虞白纷乱的大脑被强迫理顺。她对“X”的态度也缓和下来。 ……希望仿生人维修处理中心没有那么早开始营业。 删改篇幅:999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染 第15章 追 仿生人维修处理中心设立在城郊。 “你的主人没跟你一起过来吗?”前台问X。 * 雨水还在顺着X的发尖滴落,落在大理石地板上。 “没有……我在执行任务,Faith实验室让我自行处理。” X低着头,看电子屏登记表。 登记销毁的仿生人一般都不会有负面情绪的。 她也没表现出很明显的负面情绪。 “提前一天销毁?”前台在登记表上潦草地打了几个勾,“需要特殊情况说明。” “……一些程序出现故障了,可能是战斗导致的。”X撒谎了。 前台在登记表上写了字。把X的谎言当作理由写了上去。 提前1天销毁是被允许的,没有技术难题。 * “已经排好号了,你去那边等着吧。”前台指了指厅后。 仿生人的“火葬场”。 …… * 好东西总是放在门面上的。 X穿过长长的展示走廊,路过玻璃柜里,最新型号的仿生人模型。 还有一些半成品。 明码标价,天文数字。 他们——不,它们,和自己一样,是有价格的、被人类利用的工具。 只要能用钱买到的,虞白其实都不当回事吧。 * 这么想,X感觉好些了。 * 虞白像只粘人的小猫,纵使自己再怎么小心,走路的时候都会不小心踢到。 被踢痛了,她还是会忍着疼蹭上来。 她身边最大的威胁其实就是自己。 X这么做是对的,从今往后,虞白就安全了。 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子,会有很多人、或者非人类爱上她,她会幸福的。 * X说服自己。 * 她和其他即将报废的仿生人一样,安静地坐在等候区。 隔离辐射的铁门打开又关上,电流穿过那些保质期到期的大脑,将记忆和生命炸散。 大多数功能性仿生人都保持平静地接受这一切。 极少数情感模块先进的陪伴型智械,在自愿走进销毁区后,哭声还能被听见。 * X的脑子里全是虞白。 初见时她蜷缩在柜子里、她披头散发地冲进会议厅,威胁生父、她悄悄把吃不掉的东西倒进自己碗里、她带她去逛街、她披着小花斗篷在游船上假寐…… 巧克力奶油冰淇淋,精油香氛护发素,南瓜慕斯和红酒。 X低着头偷偷地笑。 她怎么会阴差阳错地遇到这样一个女人,让她在死板的无机生命中体验到意义。 * 无人出租车是只能在城里运营的付费交通工具。 它把虞白载到近郊,就把她赶下车了。 还有几公里路。 虞白没来得及换衣服,穿着单薄的睡衣,在狂风暴雨中瑟瑟发抖。 积水漠过脚踝。 她打开定位,向着维修中心深一脚浅一脚地跑。 * 虞白感觉很累,她平时不注重体育锻炼。 况且她也不是什么意志力坚强的人。 胸口在痛,腿像灌了铅。 泥水下嶙峋的石子划伤皮肤,沉重的阻力不依不饶地把她往下拽。 晚秋的风雨,刺骨得冷。 * “霜队……季队好像跑到维修中心去了!” 临时基地,小队员拿着跟踪器,地图上的红点在维修中心闪烁。 正在躺椅上睡懒觉的结霜,弹了起来。 “什么?!不是还有一天吗?” * 结霜害怕自己出现在季风面前,打扰她和小女友的私奔,又被她揍一顿。 于是没有继续找她。 不过这是……吵架了? 怎么会提前进入销毁程序? * “愣着干嘛!赶紧上车!”结霜抓起一件外衣,脚不沾地地往车库跑。 千万别假戏真做。 结霜估量着,自己还没做好接手行动队的准备,季风可别真死了。 * “X-Operator。” 冰冷的机械音终于喊到她。 高大的长发女人站起身,抬头看一眼叫号屏。 结束了。 * 带着如释重负的感觉,X长长吐了口气。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等待,她已经不把自己当异类了。 就和这里千百个仿生人一样,没有意义的机械。 死亡也是没有意义的,不值得反复纪念。 她走进销毁区,铁门在背后缓缓关上。 面前那个像蛋壳一样的电流装置。 会让她结束得没有痛苦。 * “放开我!……滚开!滚!” “小姐……这里很危险,请远离……” “滚!!!” 门外闷闷的骚乱声让X停住了脚步。 发疯般的吼叫,毫无理智,毫无教养。 但是声音很熟悉。 * 失控的声音挣脱人群,跌跌撞撞地跑到隔离门边,用力拍了好几下紧急按钮。 厚铁门缓缓移开。 X回过头,看见那个小泼妇,向疯子一样站在门前,发抖。 * …… X一时间没说得出话。 **的,披头散发,鞋子跑掉了,腿上都是伤。 雨把蚕丝睡衣淋了个透,很不得体地勾勒出俏皮的乳|尖。 * 虞白没敢跑过去抱她,只是剧烈颤抖着抹眼泪。 工作人员歉意地笑笑,上前想去拉住虞白。 “……小姐……” 虞白跳开了,一瘸一拐地走到X身边。 “X小姐,我们回去吧……”她求着X,眼眶哭得红肿。 虞白站在她和销毁装置中间,绝望地撒着娇乞求。 X最讨厌她强颜的笑,讨好的姿态。 “求求您……求求您啦……” * “滚开。” X听见自己吐出两个冰冷的字。 已经下定决心的事情,最讨厌有人半路阻挠。 * 分明一切都是为了她好,这个贱人。 * 她绕过发抖的虞白,走向装置,然后被这个脏不拉几的疯婆子一把拽住。 “……姐姐……不要过去……” 当着众人,极尽卑微的哭求。 却死也不肯松手。 一个人类在恳求一个智械。 * 虞白喊得她心脏发疼。 X用力甩了甩手,没甩掉。 她这次像是决不妥协。 * 痛苦在骨头里生根,X只想早点结束这一切。 她再次想甩开虞白,但虞白不讲道理起来,像寄生兽一样扒着她,怎么甩也甩不掉。 仿佛这样就能让她回心转意。 * X感到窝火,她动真格了。 猛地把虞白从手臂上撕下来,甩开。 虞白被扔出老远,一屁股坐在地上,头晕眼花的。 在雨中艰难长跑已经累伤了,现在难免咳出一点血。 * 虞白纵使没留指甲,她把X抓得也够重的。 X把她从自己身上剥下来的时候,手腕被生生抓出几道血痕。 ……鲜血,红色的。 * X的眼皮跳了一下。 大脑已经开始混乱了。 她擦掉表皮上的一层血,伤口处很快溢出新的红色。 * 虞白在晕眩中缓过来,看着自己指甲里的残血发呆。 什么情况? * Operator型……是个人类? * 工作人员吓出一身冷汗,紧急停运了销毁装置。 “我需要得到一个解释。”X的声音冷了下来。 * “退开!闲杂人等全部回避!” 暴躁的驱赶声从前厅传来。蛮不讲理,火急火燎。 目瞪口呆的工作人员,和一大堆等待销毁的仿生人,很快被Faith行动队驱散了。 结霜带着穿防弹衣的雇佣兵闯进铁门,X警觉地挡在虞白前面。 * “季……X小姐……” 结霜看着面色不善的队长季风,扯出一个僵硬的笑。 太好了,还活着。 这傻逼女人竟然没来得及把自己折腾死……看样子又是那个小孩拦下来的。 “……欸欸欸别别别……有话好好说……” 看着季风摆出格斗的架势,结霜连连摆手,后退两步。 “……我们……我们不是来找麻烦的……我们……不杀她……不杀她。” 结霜小心翼翼地指了指季风身后失魂落魄的女乞丐。 结霜是X还信得过的人。 她收起一部分敌意,纵使还是没离开虞白半步。 * “我是个人类?”X开门见山地问结霜。 结霜一定知道些什么,不然她不会出现在这里。 “……是,是的……”沉默了一会儿,结霜回答,“您的记忆被封锁了。我们可以帮您取出阻断芯片。” “我不会离开她的。”X陈述地很坚定。 “……季……X小姐,我们所有人都陪着您,绝不,绝不,绝不对这个小(孩),咳,这位小姐下手,我发誓!”结霜对天笃誓。 * 虞白浑浑噩噩地看着X被他们带走了。 ……Faith行动队,那个恶魔组织。 他们把她的X带走了。 * 她浑身上下都在疼,肚子疼得厉害。 强撑着身体站起来,远远落在后面,跟着。 一出门就撞到了偷偷溜到队伍后面的小队员。 玩心很重的小队员。 * 虞白下了一跳,踉跄着后退。 小队员看着队长的小情人,弯腰狠狠搓搓她的头。 蓬乱的头发被揉得更乱了。 脸上脏兮兮的全是泪痕,水灵灵的眼睛恐惧地看着自己。 真的很像一只被从家里丢出去的猫。 * X转身,狠狠瞪了小队员一眼。 吓得他一个激灵,把手缩回来。 * “……诶,你和我们队长什么关系啊?” 八卦之心比求生欲还要膨胀,小队员急于确认这一点,很轻很轻地问虞白。 ……队长?……关系? 虞白一下子没能理解。 “季风……就是季风啊,你叫她X吗?”小队员吃瓜心切。 * 队长……X? “有暴力倾向的变态”,虞白想起自己曾当着X的面,如此评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追 第16章 逾期结算 虞白感到害怕。 * 她没能第一时间悄无声息地溜掉,纵使没人在意她。 她担心X。 * 透过医护室门上的玻璃,虞白看见季风被队员们围在中间。 军医撩起她的长发,用注射器取出埋在她后颈的微型芯片。 两枚,一枚追踪芯片,一枚记忆阻断。 * 虞白知道自己该走了。 * X安全了,她不用被销毁了。虞白没有什么好牵挂的。 除了牵挂,其它也一无所有了。 * 季风一下子回忆起了很多很多事情,一瞬间,超饱和的信息量让她头疼。 “……那个女人呢?” 缓了好一会儿,她的第一句话。 质问,目光扫过她的手下。 * 季队不关心别的事情吗?比如她自己为什么差点死了。 * 结霜很尴尬,分明是她自己让他们离那个小女孩远点的。 “……走……走了吧……”她只能如实回答。 “走了?!你们让她走了?”季风站了起来。 …… “季队……您刚才让我们……”结霜不敢顶嘴。 “拍卖会差点把我们全都干死的那个女人。”季风冷静下来,“没事,她走不了。” 一切都还在她的掌控之中。 * “……是……Key吗?” 结霜的脸色发白,她不确定季风指的就是那一位。 神出鬼没的阴谋家,诡计多端的反社会人格? 把人命明码标价、视规则如同儿戏,愚弄得行动队像小丑一样的……天才? 那个看着像小孩子一样的女人? 虞齐峰的私生女? …… * “是的。” 对季风来说,虞白早就把自己完完全全出卖了。 季风的思绪渐渐清晰。 暗杀名单上一直勾不掉的名字,是时候把账销一下了。 * “愣着干嘛,去追呀。”结霜脸色十分难看,吩咐其他人。 虽然只是无心之过,但后果极其严重。 “不必。” 季风打断她。 “我自己去吧。” * 小队员站在季风身后,向结霜对了对左右手的食指。 然后撅着嘴做了个亲亲的动作。 小队员是拍卖会,那场惨剧,之后考进的行动队。 虞白的告密让行动队大换血,拍卖会之后来了很多新人,他是其中之一。 他尚不清楚Key是个什么东西。 结霜感觉拳头硬了,现在就想把他揍趴下。 * 季风敏锐地回头刮了小队员一眼。 他瞬间矮了下去。 * 季风没再多问什么,取过结霜递来的行军服,披在常服外面。 自顾自走了。 * 队员都习惯了她这个样子。 不管怎样,这次的任务算是圆满结束了。 他们的队长保住了。 * “诶,我赌她杀不了那个小孩。”小队员一手掩着脸,小声对结霜说,“我赌半个月工资。” “我赌她今晚就会把她肢解。”结霜面无表情,“季队要是下不了手,我在全队面前跳脱衣舞。” 季风是什么样的人,她还能不知道吗? 本职工作和糟心的艳遇,她还是能分清楚的。 * 虞白没有尝试在大雨天打车,也没有找到落在水中的拖鞋。 * 黄昏,雨大一阵小一阵。 虞白缩着身体,沿路慢慢地走。 慢慢地想。 脚底的伤口渗出血,化在流动的积水中。 她有些头晕,兴许是哭的,也有可能是身体开始发烧了。 * 季风一定恨透她了吧。 虞白曾经差点杀了她,又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睡了她。 ……被自己这样肮脏的人。 她会感觉恶心吧。 * 她一边哭一边走,好几个小时。 看到住处时,已经是半夜了。 她也哭麻木了。 * 居所没有开灯,室内的恒温装置暖暖的。 虞白关上大门,感觉舒服了些。 * 一个人也没有。 只剩下虞白了。 虞白知道自己应该赶紧收拾东西走人,但她好累好累。 * 她把湿透的、贴在身上、沾满泥水的衣物都脱在门口。 她累坏了,没有力气洗澡,只想躺在地毯上昏睡一宿。 * 虞白一|丝|不|挂地推开卧房的门。 有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 被擒拿住按在床上,虞白因恐惧和虚弱狠狠地发抖。 季风几乎没感受到反抗。 “你怎么还敢回来的,Key小姐?” 季风的质问,带着虞白熟悉的恶劣。 太熟悉了。 她还是她的X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赌我不会杀你?” 虞白抖得更厉害了。 她越恐惧,季风越享受这个过程。 “上次你说,谁是有暴力倾向的神经病来着?” 季风捏着她的后颈,弯腰凑上去。 “谁是彻头彻尾的人渣?” * “……对不起……对……对不起……”语无伦次地道歉。 虞白不太清醒,只觉得眼前发黑。 “……长官……看在……看在我……很爱您的份上……” * “这是什么交易条件?”季风冷笑,“爱?” “还是说,看在你让我为你提供性服务的份上?”季风知道虞白受不了这个,猛戳她的痛处。 虞白超级讨厌自己强迫X发生关系的事情。 同样,因为X是仿生人,虞白才死心塌地地爱她。 * 季风终于知道,自己之前和虞白做|爱的时候,那些操控人心的话术是从哪学会的。 她生来就擅长操控。 她天生就能精准地踩到虞白每一处痛点。 * 不出她所料,昏昏沉沉的女人,在一阵剧烈颤抖后平静下来。 猎物的瞳孔已经开始扩散。 猎物一旦丧失求生欲,很难保鲜。必须尽快食用。 * 虞白被雨水浇透的长发干了,铺在床上。 月光透过高窗,在她的身体上镀出轮廓。 * 虞白没有任何挣扎,恐惧,呼吸不规律。 愧疚和羞耻,合理化的暴行。 季风一直都喜欢看她在痛苦中缴械投降的样子。 无论是体面的花斗篷,还是被雨水污染的小乞丐。 “虞白,X死掉了哦。” 滑腻而温热。腥味弥漫。 很少见濒死的猎物,会如此乖顺。 “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X嘛。虞小姐,你说呢?” * 虞白感觉很痛。 从里到外的痛。胸腔、腹腔、**、伤口。 心。 她连喊都喊不出声音。只有断断续续的呜咽和晕眩的喘息。 虞白知道自己也快要死了。 * 虞白意识不清醒,还是强行完成了。 她晕过去了。 * 之前自己对虞白产生的那些愧疚是可笑的。 她凭什么对一个危险分子和没有人性的畜生产生道德感? 那些不可理喻的怜悯已经过去了。再恶心也没有用。 季风知道现在自己该怎么玩就怎么玩。 直到把她玩死为止。 * 无法忍受的钝痛再次唤醒虞白。 她的皮肤表面很烫,呼吸带着血腥味。 她喘得很厉害。 * 冰冷的水洒在皮肤上,虞白像那天她们玩游戏那样,被吊在浴室的横杆上。 她抬不起头,模糊的视角刚好看见,水淋湿了季风的衣摆。 * “对……对不起……” 虞白咽了口混着血的唾液。 虚弱的道歉微不可闻。 但季风还是听到了。 她饶有兴致地勾一勾唇角。 * 虞白心冷了,她道歉不是为了求生。 也不是为求死。 * 腿间的经血被水冲到地上,殷红的染开了。 “对不起什么?”季风压不住笑意,凑到虞白耳边问。 * 虞白无力动弹的一条腿被抬起,架在季风的肩膀上。 “……我……不知道您……是……”她不知道她会是个真正的人类。 说话很吃力,她没剩多少力气了。 水从发尖低落。她肩头还有季风的齿痕。 “对……对不起。”她倔强地道歉。 一滴泪水滚落。 她其实早就哭不出来了。 * “道歉可以活下去吗?” 季风的配枪在虞白面前上了膛。 她的问题,答案很明确。 * 懦弱畏死的秉性,季风太了解虞白了。 她以为虞白在企图感化自己。 * 其实自卑的孤独症患者早就没有了活下去的念头。 她是真的觉得自己对不起季风。 强大、理智、美貌、尊贵、不可战胜的宿敌,因为她的一己私欲遭受玷污。 ……那天满身泥水地在众目睽睽之下抱住她,泼妇一样,疯婆子一样……真是给她丢脸。 * (已删42字) 只要季风扣下扳机,子弹就会搅碎她的内脏。 让虞白死得难看。 * 虞白知道这已经不是她最狠的处刑手段了。 * 生命在被强|暴中一点一滴地流失,季风注意到她的呼吸变得微弱。 她托起虞白的下巴,放在自己肩膀上。 把她的身体按在墙上。 像那天一样。 * 这样虞白就可以省下一些力气,用心感受处刑的节奏。 “可能会提前走火哦。” 虞白朦朦胧胧地听见季风的**。 她依偎在季风的肩膀上,不像是一只束手就擒的猎物。 像是如胶似漆的情侣。 虞白也不想再度暧昧地冒犯她,但自己已经没有力气了。 * 也逐渐感觉不到痛苦了。 * 垂死的喘息带上甜腻味道,在季风耳边,奄奄的,拨弄着她的神经。 她还不想开枪。 * 季风承认她很喜欢虞白的**声。 **而无耻,软糯得没有形状。 她伏在肩头,筋疲力竭的微弱呻吟,更加狼狈甜美,也不错。 * 一个不管怎样都像是在讨好对方的女人。 * 枪最终还是没有开。也可能是没有必要了。 * 绑住她手腕的丝带已经松了。季风放开她的时候,娇小的身体贴着墙滑落。 倒在血水中,皮肤苍白,没有血色。 毫无生气。 * 季风用纸巾擦干净枪管。 她感觉麻木,触摸不到自己的情绪。 任务完成了。 * 她离开了,没有纠结这个女人死透了没有。 就算现在不死,也很快就会变成尸体了。 删改记录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逾期结算 第17章 兔子的后路 没什么好可惜的,虞白爱的从来都是X。 不是季风。 不是那个在她心中“彻头彻尾的人渣”。 * 她从开始到结束,都只有这一点是对的,季风就是彻头彻尾的人渣。 * 军靴踏过客厅瓷砖,小院中雨后的泥水,弄脏了一尘不染的居室。 这里看起来一切如常。 茶几上有几包膨化食品,一袋是拆开的薯片。 加湿器依旧安静地工作着。 ……X很熟悉这里。 * 她推开卧室虚掩的门,昏暗的光线中,被褥上残留着血迹。 她的心绞痛一阵。 * 她想喊那个人的名字,却发不出声音。 浴室的门开着,她走进去。 玻璃门后,那具躯体保持着俯卧的姿势。 血迹已经干涸了。 她的侧脸染了血水,闭着眼,浓密卷翘的睫毛死气沉沉的。 睡得很熟的样子。 * X快步走过去,拼命摇了摇她,用手摸她的脉搏。 冷的。 冷的。 冷的。 * 结霜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醒了。 她看见隔壁床的季风,突然坐了起来,气喘吁吁地发抖。 ……还没到七点钟,什么毛病。 * 女人抓起行军服就往门外冲。 昨天回基地太晚,没脱什么衣服,就睡觉了。 * “……季队?”结霜想叫住她。 季风没有回应。 * 摩托碾过雨后积水的小路,溅起泥水。 季风的时速很快。 心跳也很快。 因为心率和血压的不正常,她的手在发抖。 * 凶手会回到犯罪现场。 但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回来。 * 她闯进那座陈旧的宅邸的时候,跌跌撞撞地没看路。 “虞白!” 她不指望听见回应。 * 被褥上的血迹是干的,浴室里的血水也干了。 她不见了。 * 恐惧和激动让季风发抖。 客厅,没有人。 冰箱的门开着,蔬菜和水果掉了一地。 还有冷藏的退烧针盒子、一支空的注射器。 * 她挣扎的痕迹。 * “虞白!我不来找你麻烦!” 季风又对着空旷的屋子喊了一声。 * 她急着想把虞白送到医院去。 她想帮她……什么都可以。 * 她推开书房的门,虞白那套昂贵的间谍设备东倒西歪,电线错杂地铺了一路。 陶瓷马克杯摔在地上。 像是被洗劫过一样。 * 她不在这里。 * 季风莫名心安了一瞬,她应该没死在自己手里。 书房有暴力搜寻的痕迹。 应该有人把她带走了。 * 季风不知道带走她的人是敌是友。 如果她还活着,也许自己可以和他们做交易。 * 她坐在地上,给虞白打电话。 她不知道自己有多绝望。 把她吓醒的不是一场噩梦,是她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念头,一个编织了整夜的结局。 * 没有人接。 * 虞白睡着了,市政厅的安置屋很舒服,他们给她找了最安静的单间休息室。 治疗中。 体检报告显示伤口感染严重,高烧。 有被暴力性侵痕迹。 * 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直在震动。 来电是VIP置顶联系人。 “姐姐”。 * 镇痛剂失效了一阵,她醒了过来。 忍着疼,她伸手去够桌上的手机。 * 电话通了。 季风没忍住哭了出来。 “白……你在哪儿呀?” * 虞白头很晕。 她听见X的声音。 X很痛苦。 “姐姐……我要死了。” * 虞白没想刺激她。身体太难受了,她也没有力气思索措辞。 * “你在哪儿?……告诉姐姐好不好……白?虞白!” 季风慌了,哭得昏天黑地,追问。 她感觉自己被猝不及防地一刀捅穿了。 * “我……不知道……”虞白想不起来。 “把定位开出来……你能开定位吗?白,你有力气开定位吗?” X显得很慌乱,但虞白太累了,没有力气回应。 手机从手中落下去,滑到枕头上。 虞白闭上眼,又陷入了昏迷。 * “求求你……白……” 回应终止了。 她抓住的那一缕蛛丝终于被扯断。她向深渊坠落下去。 季风从没如此恐惧过,她从不知道极致的恐惧是什么样的。 * 她动了自尽的念头。 虞白告诉她,自己快要死了。 …… * 陈曦的女秘书带着护士走进病房。 性侵这种事情……身为一个男人,自己不方便问她。于是就委托了秘书。 * 护士抓起虞白软绵绵的手,补了一针阵痛,和常规治疗的针剂。 女秘书坐在一边翻看体检报告。 十几分钟。 虞白的心率逐渐稳定下来,护士又为她换了药。 她睁开眼睛。 * “虞小姐?”秘书站起身,走到床边看她。 虞白没有力气回应。 脸色惨白。 * “您感觉好些了吗?” 秘书的工作是很忙的。 她还抱有侥幸心理,如果虞白能讲话,就先把条件谈妥再说。 * “好……”虞白含含糊糊的声音,她听不清楚。 “这里……哪里……?”过了一会儿,她终于憋出了几个字。 “市政厅。”女秘书回答,“医生说您没有生命危险了,虞小姐。您自己给陈处打的求助电话,您忘了?” 对,是有这么回事。 * 当局总有那么一些欠着人情惹不起的朋友。 招又招不安,又拿他们没办法。 “虞小姐不到走投无路,哪能想起我们呢?” 虽然虞白在病中,女秘书还是忍不住茶她两句。 “我……条件……” 虞白到现在还想着公平交易。 虽然陈曦向来对她矮着身子,但她也不想白占当局便宜。 * “陈处没开条件。” 女秘书公事公办的态度,冷冷的。 市政厅怎么可能用一点好处就打发? 他们要虞白更大的利用价值。 “陈处想知道您遇到了什么事情。虞小姐,当局向来给您撑腰。” **裸的收买。 * 虞白的思绪渐渐清晰起来。 她刚才仿佛梦到X给她打电话了。 胸口痛了一瞬,干涩的眼眶泛起湿润。 ……X怎么可能给自己打电话? 这梦做的…… 她还是太想她了。 * “没……没事,突然身体不好。”虞白简单回答了秘书的问题。 “突然身体不好?”女秘书挑眉,“虞小姐,您不用对当局抱有任何敌意。” “当局保护您的**,也愿意为您的损失追责。” “真的没发生什么。”虞白的声音冷下来。 她知道体检报告上一定写了些什么。 “……我自己玩脱了。谢谢陈处愿意救我。”补充一句。 * 自己玩脱了。 秘书小姐要是敢拿着这样的报告回去见领导,工作也可以不用要了。 * “虞小姐,您不必急着给我答复。” 秘书非常善于处理棘手事件。 “您自己花时间想清楚。您随时可以联系到我们,和护士说一声就行。” 温声细语地吩咐完,秘书站起来,准备离开。 “陈处下班之后会亲自来看您。” 补充完这一句,她走了。 * 记恨虞白的人太多,当局拿不定到底是哪方势力。 陈曦第一个猜到的就是Faith,毕竟拍卖会上,虞白帮他捅了Faith这帮野狗一刀。 ……但虞白伤成这样却没被杀死……行动队不像是会犯这种错误的。 * 虞白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烧好转了许多。 ……她看见通话记录里真的有一整排“姐姐”的来电。 她回忆起像是梦中,X心碎的哭泣和追问。 不可能吧。 季风会哭吗? * 季风打她电话干什么? 很明显的目的,虞白用脚都猜得到。 这个女人发现她还没死,又想利用她白痴一样的感情,让她暴露行踪。 补刀。 * 当然季风不可能意识到,或者说根本不在乎,她的这种钓鱼行为对虞白来说无异于折磨。 虞白一看到电话簿里她的名字就想哭。 * 虞白在季风面前,确实会像个白痴。 毕竟她对X爱得神魂颠倒,看见那张脸,会失智也是正常的事情。 但是虞白已经离她很远了,她还想利用这种卑鄙的“超能力”操纵她吗? ……也许吧。 * 虞白捧着温好的中药喝了一口。 * 她自己都不能确定这个问题的答案。 毕竟在季风面前,自己和提线傀儡也没多大区别。 * 季风周围的时间仿佛停滞了。 她坐在地上,一个人,埋着脸,呆了好久。 她好像很久很久没有心跳,也很久很久没有呼吸,或是血液的流动。 她吓坏了,感受不到空间的联系。 * 从早晨一直僵到下午,她才发现自己竟然还活着。 浪费了这么多时间。没有调查虞白到底去了哪里。 * 她逐渐从疯狂中冷静下来。 虞白接了她的电话,没有提出勒索性要求。 对面的氛围也很安静。 那么她应该不会在仇家手里。 如果对方要杀死她,也用不着把本就濒死的虞白带走之后处刑。 * 再说,除了自己,也没别的仇家知道Key小姐的行踪才是。 * 书房里的混乱,也可能是因为来人急切地收拾虞白的用品导致的。 * 总之,也不一定就是最坏的结果了。 * 季风强撑着站起来的时候,身体还在发抖。 ……没关系,只要她能活下来,要自己做什么都是无所谓的。 * 虞白这么聪明的孩子,在自己离开以后会干什么呢? …… 就算是这么高冷自闭的孩子,走投无路的时候也会找朋友帮忙的吧? * “你好,请问找谁?”秘书不耐烦地保持着礼貌,接电话。 “我找陈曦。”来者不善的女声。冷到极点。 “陈处现在很忙……” “Faith的季风找他有话。” 傲慢、强势、令人生厌。 那个行动队队长的做派。 * 秘书询问地看了眼坐在对桌的陈曦。 陈曦招了招手,示意她把公用电话递给他。 “你好,T.C.处陈曦。” * 这个时间,这个电话,这个人。 在拍卖会就和T.C.处结下梁子的行动队队长。 这一切都指向虞白。 * 肇事者是谁,已经不言而喻。 她当场没能处死虞白,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 “陈处,抢了我的东西,是不是该还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兔子的后路 第18章 戒毒 “陈处,抢了我的东西,是不是该还回来了?” 带着阴森森的讥讽。 * 她扶着墙,竭力克制住颤抖。 千万不能让声音也跟着发抖。 * 陈曦觉得这帮目无王法的军痞比无理取闹的上司更难应付。 “什……什么东西呀?”心虚,“我……我抢季长官的东西干什么?” 奇怪,她是怎么知道虞白在自己手里的? * “别装。”季风压低声音,威胁。 她紧咬着牙。 不能露出破绽。 * “虞白确实在技术处。” 既然她都知道了,陈曦没必要和她捣糨糊。 “不过季长官,虞小姐是受法律保护的公民……” 一派胡言。 陈曦知道自己在瞎说八道。 手上沾了多少鲜血的流窜分子,死在哪都不让人奇怪……还合法公民? “季长官不会想和我处硬碰硬吧?” * 行动队上次拍卖会吃的苦头都忘了? 陈曦有自己的狡猾。 * …… 季风暗暗松了口气。 虞白真的在他那里,活的。 * 她确认这一点就够了。 * “嘁,都这样了还活着。真是个糙货。” 明着骂人,语气却带上如释重负的温柔。 * “是啊,竟然没死成……”陈曦以为自己在阴阳怪气。 火上浇油。 “还活蹦乱跳的。季长官,行动队这事儿办的……” 还没等他嘲讽完,电话就断了。 * “晚上让安保加人,多换两班巡逻。”陈曦挂了电话,叹了口气。 他还真不能保证,行动队不会真的和他硬碰硬。 * 下班以后,陈曦如约去看望虞白。 她已经能坐起来了。 两颊烧得红红的,因为身体不适,比往常更加沉默寡言。 看着跟自己的女儿似的。 * 陈曦没有问起她受伤的事情,也没告诉她季风的来电。 他害怕把她吓到。 虞白在等他提条件。 但短短十分钟的造访,当局没有向她提任何条件。 * 到了晚上,虞白喝过药就睡下了。 夜色很明澈,除了巡逻换班,市政厅寂静无声。 有人推门进了病房。 虞白朦朦胧胧地醒来,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 “……白。”来人关上门,轻轻叫她。 指尖拨开她脸上的乱发。 虞白被她的声音惊到,眼睛一下睁开了。 月光照在季风的脸上。 她看见虞白,笑得开心。 她捧住虞白的脸颊。 触感柔软,微微发烫,病态的白里透红。 * ……是季风。 虞白的身体开始不自觉的发抖,但她没有叫喊。 * 三重把守,一道都没拦得住她。 一个人都没发现她。 * 虞白笃信自己肯定要死了。 * 隔着宽大而轻薄的病服,虞白能清晰感受到季风没有边界感的抚摸。 她被抱起,侧身坐在季风腿上,感受她毫无阻拦地爱抚过腿侧、下身、腰腹、**和脖子。 季风亲吻着她的头发,舔舐她的眼睛和脸。 虞白依偎在她怀中,没有力气。 * 她完了。 * 她连求救都忘记了。 只要这个女人闯进她的视线中,精神和身体的主导权就不复存在。 虞白发现自己在尽心尽力地扮演好受害者的角色。 慢慢地被她用各种手段杀死,这种感觉,让人上瘾。 * 她不会要在这里……市政厅的临时疗养室……让她羞耻至死吧…… * 季风看见可怜的猎物哀求的目光,湿漉漉的顺遂。 她捏着虞白热热的掌心。 一切隔靴搔痒的暧昧,都是无法控制的惯性行为。 她原本只想偷偷来看看她,看她是否像陈曦说的那样。 ……活下来了,活蹦乱跳的。 * 她搂着虞白的肩膀,俯下身亲她。 她口腔中留着中药清苦的味道,草药没有煎熟的青涩气味。 ……他们肯定没给她的药里放糖。 带着贪婪,咽下虞白口中的残药。 * 要是虞白在她手里,她绝对不会让人半夜悄无声息地接近她。 她也不会不给她的药放糖,除非作为刻意的惩罚。 * 怀中的猎物看着她,表现害怕,却没有任何反抗。 瑟缩着瑟瑟发抖。 她的恐惧让季风怜爱,在无尽温柔中扯出亵渎的念头。 想狠狠草她,让她哭,让她求饶,让她晕厥。 * 让她无她不可。 * 虞白和她亲了几次,晕乎乎的,体力不支。 * 像猎犬重新捡回了撕咬玩物,季风爱不释手。 她用鼻尖拨开虞白颈上的散发,不知餍足地嗅着她的味道。 虞白特有的香香的味道,以及被自己烙上的气味。 * 很好,暂时还没有别人的味道。 * 季风很满意当局提供的治疗。虞白在这里的待遇确实不错。 她的唇蹭上虞白的下颌。 动物性地识别着专属关系。 * 虞白的双手被禁锢着,被迫暴露一侧颈项。 季风因**变得粗重的呼吸,拂在她发烫的皮肤上,痒酥酥的。 她搂着虞白,压在病床柔软的被褥上,反复舔她的唇。 * 季风不清醒。 她离再次扯破界线也只有一步之遥了。 虞白的双手被反剪在后背,所有的反抗,只是被弄得不舒服之后轻轻扭动身体。 * “长官……您……要杀我吗?” 季风听见身下柔软的小动物喘吁吁地问她。 她贴着她的脸,叹着气,摇摇头。 * 她不敢再挑战自己的人性了。 * 至少现在不敢。 * 虞白的问题是没有意义的。 向最危险的捕猎者出卖自己,被杀死,是迟早的结局。 她挣扎着从季风的掌控中抽出手。 季风没用多大力气,虞白想挣扎,就随她去了。 * 虽然不信任她,虞白还是舔到了季风情绪的苦涩。 她不明白这种苦的来源。 她只本能地尽己所能安慰她。 她摸摸队长的脸,搂住她的腰,引导她趴在自己身上。 * “您要带我走吗,长官?” 季风听出她语气中的顺从,她要把她带走的话,她一定不会拒绝。 * 季风没有急着回答。 她知道自己渴望把她带走。 幼稚的猎狗不会舍得放下失而复得的玩具。 * 季风把脸埋进虞白颈间,咬开她锁骨上方的皮肤,舔干净渗出的血珠。 吮吸。 直到虞白发出呻吟。 * 虞白的病,不断好转。 阳光照进疗养室,除了被揉皱的被褥,和疲惫得一直昏睡的虞白,没有别的异样。 * 她好像又梦到季风了,昨晚。 * 季风是个傲慢的人,但她对自己犯的错误苛刻而坦诚。 比如拍卖会的惨重损失,让她知道暗处真的会有狂妄之徒,为了利益,触犯她。 比如追杀虞白,让她知道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毅。 * 为了不让自己疯掉,还不能操之过急。 * 季风了解自己的**周期,对同一个女人,短至几天,长达几个月,就能够爱腻。 死灰复燃的概率也不大。 从未有过。 强行提前结束对虞白的周期,对身体无疑是巨大的负担。 她得悠着点。 * 把虞白养在陈曦那里,就是很好的选择。 因为如果把她带回身边,自己已经没有立场爱她,或者和她□□。 * 她也不能无节制地向虞白疯狂索取。 把虞白折磨死,不是明智之举。 万一是个比较长时间的周期,季风将会再次体验极端愧疚和绝望。她不敢再体验一次。 而受不了的时候,偶尔到她身边偷两口腥,再好不过。 这是有利于戒断期的。 * 然后一如既往地安排一些替代品。 美丽的、溢价的、尊贵的、娴熟的、纯爱的、最能取悦自己的…… 对自己残忍。 * 所有感情最终都将走向凋零。 乏味过后再杀戮,就像摘走一颗熟透的果实。 将会毫无痛苦。 * 季风坐在街边咖啡店的角落里,想了整整一天这件事。 有关戒毒的计划。 * 晚些时候,外面又开始下雨了。 细密的雨珠打在玻璃窗上,听起来就很冷很冷。 她幻想她用厚重的行军服,将她娇小的身体裹进怀里。等雨停了,和她一起回到那个与世隔绝的住所。 * 这一切都只是故事。从她在销毁装置前确认人类身份的那一刻开始。 她太想名正言顺地和她在一起,所以才幻想自己是个人类。 她从来不是什么“长官”。 她是她的X,她让她在这家咖啡店里等一会儿,她就会回到她身边,接走她。 今晚她们不会回家。 虞白会租一晚漂亮的玻璃穹顶民宿,看凉凉的雨景。 就是那种听着凉凉的雨声和风声,屋子里却松软而干燥温暖的雨景。 强弩之末的秋季风,带来连夜的雨。 虞白会用湿润的唇和舌勾引自己,用雪白的胸脯贴到自己的脸上。 X是她干净的恋人,虞白是她放荡的主人。 她们关系下作,仅此而已。 * 结霜的电话想了十几秒钟,季风才慢吞吞地接听。 * “季队……您在哪儿?您和我们一起回总部吗?”结霜问得开门见山。 季风飞快抹掉一滴掉下来的眼泪。 “不了。我自己会回去的。” * 结霜听出队长的声音十分抑郁。 和她从前的阴郁还是有区别的。 …… “您把通缉犯杀了吗?”沉默两秒,结霜问。 “没有,她被市政厅接走了。”季风飞快调整好情绪,“没法得手。” “需要我们帮您吗?” 结霜已经猜到了前因后果,茶里茶气地多问这一句。 多半是嘲讽来的。 * 不用了,不用了,不用了! 季风感觉自己神经衰弱,差点就被结霜引爆。 “不用了,她在T.C.局手里。我们谨慎行事。”季风冷冷地回答。 “哦……”结霜若有所思,“那您别和自己过不去。” 温柔的安慰。 “我没和自己过不去!”季风差点跳起来。 * 很想找结霜当街打架。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戒毒 第19章 失物何处招领 虞白把身体虚脱归结于夜晚的一场噩梦。 她梦见季风,偷偷找到自己,摸了自己,压着自己,亲了自己。 一场体感真实的、濒死的淫梦。虞白很喜欢。 疲惫,但说不出的惬意。 这种惬意只能独享。 *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也许是怕过了头,或者想得发疯。 * 直到下午她喝完药,尝试着自己下床,去卫生间。 在镜子前面撩开病服,锁骨上方赫然有新鲜的咬痕。 一阵颤栗过后,虞白感觉头皮发麻。 * ……她真的来过了。 * 虞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活着,Faith行动队的目的总是匪夷所思。 求生欲在高压中爆发。 她知道,自己要是继续呆在市政厅,就会像个固定靶一样任人宰杀。 她该走了。 * 陈曦在下班之前见到了穿戴整齐的虞白。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他表现出震惊。 虞白的身体状况,连路都走不稳。 “……虞小姐?”他礼貌地率先发问。 * “我要走了。陈处,不好意思。” 虞白带着歉意,言简意赅。 “您的身体状况还不乐观……您不再多调养两日?”陈曦问。 “陈处可以随时联系我,白随叫随到。”虞白一贯不善与人交流,“当局救了我的命,我为当局办事,不收取费用。” 陈曦噎了一下。 不愧是流窜分子…… “您确定吗?虞小姐。”陈曦的语速变快了,“您知道有人想要您的命。当局是能保护您的最安全的地方,我们都不希望虞小姐一意孤行……” * 这回沉默的是虞白。 为了保全当局的颜面,选择性沉默。 * “虞小姐,技术处的特招还有两个月就开始了。我处很欢迎您这样的人才加入。” 陈曦眼巴巴地看着她。 稳定编制,公职铁饭碗,优厚但不至于暴利的工资,上等社会地位。 多少保密专业的学子挤破头都想进来。 要是这样的条件,能够把虞白留下……惜才的陈处在心里狂打算盘。 * 他考虑得很周到,虞白缺的就是光明磊落的社会地位。 他猜她不缺钱,并不计较入职后薪水与现今收入的差距。 躺平,谁不乐意呢? * 陈曦的侧重点再一次走偏。虞白就是计较钱。 钱能买命的,开什么玩笑。 * “我……考虑考虑。”虞白撒谎了,她根本不会考虑,“我走了,陈处。非常感谢您。” 秘书把她的行李提过来了。 虞白接过手,转身就走。 * “诶……虞小姐,要派车送您吗?”陈曦追出去问。 “不用,不用啦。” 当局客气过头,虞白感到尴尬。 *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季风认识虞白的车,虞白一点都不敢回原住处取车。 东躲西躲地换了几种交通工具,反复确定已经抹去了所有行踪,虞白才在僻静的老城区暂时安顿下来。 现在需要置办一辆不起眼的,但开得舒服的车子,然后伪造驾照。 有钱能使鬼推磨。 * 季风没有跟着队伍回去。 她说服自己,放任自己,在戒毒之前,再过几次瘾。 最难熬的还是夜晚。 * 玫瑰味的安神香薰让人晕眩,水汽凝结在瓷砖上,惊慌失措地往下掉。 季风躺在浴缸里,把湿水的大浴巾团在胸口搓。 抚摸、紧拥、心不在焉地把脸埋进去,亲吻。 好热啊……好空啊,饿得让人难受。 但其实不想吃夜宵。 浴巾毛而粗砺的手感……她挤压着浴巾,一阵一阵叹气。 * 距离上一次去见她,分明才过了不到24小时。 * “哗啦”,季风飞快地从水里站了起来。 匆匆擦干身上的水。 她疯了?她昨天为什么没把虞白带回来? 行动队队长,放任顶级流窜犯逍遥在外? * 她最近确实心神不宁,决策屡屡出错。 做什么都后悔。 * 过失需要弥补,她必须马上把她捉拿归案。 立刻!现在! 哪怕拘束在自己身边,不让Faith总部知道……虞白是个很危险的对手,不能让她落在别人手里! * 最近以公谋私的也很不正常。 * 市政厅的安保出奇的薄弱,比前一天,季风潜入虞白的房间,更加薄弱。 季风甚至怀疑是陈曦诱敌深入的陷阱。 但任务目标驱使着她不停步地踩进去。 与她的距离越近,她心跳越剧烈。 * 终于站在虞白临时病房的门口。门是上锁的。 里面也没有虞白。 * ……被转移了? 虞白告诉当局季风来过的事,所以他们把她转移了? * 季风沿着走廊,一间一间房挨个查看。 都是空的。 慌乱的动作和急躁的步伐,触发了警报。 * 她擦了擦额头的汗,站在警报声中,给虞白打电话。 * 市政厅的安保在刺耳的警铃声中,反应迟钝地醒悟过来。 人员和警备智械,从四面八方赶来,包围季风。 月光下,季风脸色惨白。 * 无人接听。 * “蹲下!不要抵抗!”保安向非法闯入者大声喊话。 闯入者一个空翻跳出包围圈,长发几乎拂过保安的脸。 季风夺路而逃,一边又拨通了陈曦的电话。 * 陈曦还没睡。 加班看材料。 * “喂?”他的声音显得不耐烦。 “虞白去哪了?”警铃声太刺耳,季风不得不提高音量。 身后安保智械穷追不舍。 “……什么去哪了?我不知道啊。”陈曦回答地很诚实。 * 不得不佩服虞小姐的先见之明,前脚刚走,后脚追杀的人就来了。 * “她不在你手里吗?”季风吃了一惊。 麻醉弹贴着她的身体飞过去。 “她早上刚走,季大队长。”陈曦抱起看好戏的心态,“她向来不愿意告诉我们她去了哪里……” “你就把她放走了?!” “技术处没有权力限制公民人身自由。” * ……跑了。 反应那么快,分明还病恹恹的。 * 季风掐了电话。 她知道虞白有多难抓。她这么一走,前功尽弃。 大海捞针。 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 半夜,虞白的手机又开始震动。 她在迷迷糊糊中睁眼,疲惫地拿起手机。 是“姐姐”…… 季风果然杀过来了,还好她跑得快。 * 她没有碰接听键。 在一阵阵震动中,视线反复模糊清晰。 虞白感到心很痛。 四周太空了,她还没来得及置办家具。 也没有毯子,蜷缩在沙发上凑合着恢复体力。体感冷冷的。 * 通话暗了下去,变成一个未接来电。 季风没有联系第二遍。 * 她又去市政厅吗? 市政厅有巡逻,她会不会被抓住? 她怎么没打第二遍电话?她还安全吗? …… * 黑色的孤寂吞噬她,虞白把手机抱在胸口,失声恸哭。 一直也没等来季风的下一个电话。 秒针的嘀嗒声,像是把她的心放在油锅里熬。 * 她想起X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地晃。 情话灌得耳根发烫,自甘堕落。 * 虞白知道,她要是再打来一个电话,自己就彻底完了。 她控制不住地想听她的声音,确认她的安全。 她一句轻描淡写的“白”,就会摧毁她为活下去所做的一切准备。 她会把自己打包好,邮给她。 当作再一次验证队长的无所不能,所交出的证据和礼物。 坐以待毙,引颈就戮。 * 传言中,季风的情妇从贵胄千金到站街女,无所不有。 在她们之中,自己至多是个牺牲品。没有爱人的立场,也没有情人的资格。 甚至算不上“情妇”。 毕竟与虞白同床的X,没有季风的人格。 对于这一点,虞白还是清醒的。 * 虞白,不过是季风一个棘手的敌人。 甚至失忆和亲昵,都无意识地成为季风计划中的一环。 用以操纵她飞蛾扑火,自我献祭。 * 那么要回电吗? * 虞白按亮了手机屏幕。 柔和的屏幕光映着眼底的泪水,虞白苦涩地抿着嘴,心不好受。 给她回电话吧。 告诉她自己在这里,等她逮捕自己,任她处置。 残杀示众也好,被蹂躏至死也好。 * 至少她和X相爱过,她想她了。 在这么漆黑的晚上,不容她不想。 记忆里的拥抱也有温度,能让她忘记周遭的冷,还有自己正在发抖。 * 虞白终究哭累了,把手机压在身下,睡着了。 X的笑容在脑海中模糊不清。 她深层意识中,不愿意为一个不爱自己的主体付出生命。 她的原则是等价交换……至少不能亏太多。 她还是没给季风回电。 * 日上三竿,门外的空气还湿润。 整夜的积冷在消散,虞白的体温开始回暖。 她醒过来,眼睛肿的厉害。 所幸没有发烧。 * 屏保上是姐姐的未接来电。 虞白愣了半秒,滑掉了。 * 夜间是一个很可怕的时间段,总是引导人去做一些冲动的事情,放大冲动的情感。 还好最后一丝理智把她拉住了。虞白在庆幸。 今天,她要去买一条毯子。然后请人把老房子的供暖设备维修一下。 * “……陈处,”虞白起身煮水泡药,顺便给陈曦打了个电话,“昨天晚上……” “她来找你了,我们的人没抓住她。抱歉,虞小姐。还好您有先见之明……”陈曦的声音听起来真的很抱歉。 他非常不想让科技处给虞白留下一个不堪的印象。 季风孤身一人闯进市政厅,虞白的房间,竟然都没抓到。 * 毕竟他还指望虞白加入他们。 “哦,没事。”虞白暗自松了口气。 * 然后呢?现在怎么办? * 季风像个流浪人士一样,坐在街边失神。 衣服在沾了灰,长发垂在地上。 枯叶打在身上,掉下去;花絮落在发间。 * 虞白不会再让她找到了。 她再也见不到虞白了。 下一章“不洁”避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失物何处招领 第20章 寻欢 虞白的生活回归常态:东躲西藏,狡兔三窟,接单子,帮当局干活。 她没有别的打算,辛苦工作能让她忘记那个人。 片刻。 * 没有那个人在身边,她的生活**很低。 不规律的饮食、不规律的用药、少到极致的外出。 * 陈曦总是很热心地给她发文字题例题和解析,有关公文申论的练习。 虞白无聊的时候翻开看过。 似乎还夹着考卷拟稿,和他自己拟的答案。 器重到卑鄙无耻了。 可惜虞白不为所动。 * 虞白单方面和那个人彻底切断联系。 她知道Faith会像从前一样,用各种方式搜捕她,但终究徒劳。 关于私情方面,那个人大概很快就会把她忘了。 * 就这样过了大半个月。 * 老街区的娱乐场所比镇上开放很多。因为治安松懈。 * 生理期之前,虞白触碰到自己的孤独阈值。 入冬的夜晚,微风冷冽。 天上还有星星。 呼吸形成白色的雾气,一阵一阵被吹散在夜景之中。 虞白动了解闷的心思,只身去鱼龙混杂的酒吧,喝两杯带酒精的甜饮料。 * 平价外衣和身材矮小的女人。 没人在意她。但站在夜店门口,老辣的社会人士一眼就给她定了性。 像个想偷腥的学生。 她也许不会适应这里。 * 调酒师是个短发女人,左耳戴着一颗钻石耳钉。 伴舞穿着十分暴露,跳了大半夜,已经略显疲惫。 主唱的音色很好听,像是整场的头牌。 斜对面那桌,两个职场打扮的女人,是闺蜜不是情侣。 一个男人走过来了,他想和自己搭讪。 * “小妹妹一个人吗?” 端着一杯白兰地,衣着很朴素,但是价格不菲。 “我是同性恋。”虞白双手捧着加冰甜酒,平和地看着他。 * 男人还是拖了把椅子在她对面坐下了。 挡住了她观察猎物的视线。 “看出来了。”他说,“不过来酒吧玩,目的性也不能太强。” “老盯着别人看不礼貌。”男人说着,喝了一口。 “你不也盯着我看么?”虞白反问。 玻璃杯把她的手冻红了,她搓了搓手。 “这种地方,男人盯着落单女人看,不是很正常吗?” 男人狡猾地向虞白举杯,却没得到回应。 高冷的家伙。 * 她沉默得像一个失恋的人。 * 虞白点了陪酒,并询问主唱的工作时间。 “她一般唱到凌晨。”男人抢着回答。 * 陪酒女身上的香水味很重,强行压着烟味。 虞白的目光只在她脸上停留一秒。 * 室温还在升高。 杯底的冰块化得差不多了,半个青桔掉下去。 虞白又要了三杯酒。 陪酒女帮虞白把外套脱下,把她揽进自己怀里。 虞白的脸压着女人丰满的胸脯,敏感地察觉到硅胶和□□的差异。 她在心底批判这个女人对自身性感的玷污。 * 沾了酒精,虞白的脸透着红。 “我想租下主唱这个月的场子。她不用唱了,来陪我喝酒吧。”虞白说。 招待马上去通知主唱陪客。 * “杨可思是这里的大小姐。”陪酒说。 明面上是向虞白介绍主唱杨可思,言外之意是,她是正经人家的女儿。 让虞白行事不要过分。 * 虞白被抱在陪酒的腿上,不出声地示意杨可思在身旁坐下。 “是这位贵人?”杨可思并不生分。 * 男人悄悄向杨可思做了个手势——虽然虞白看见了——杨可思会意:这是个同性恋。 那么专程把自己喊来,是要消费到什么程度呢? 聊天?喝酒?上床?还是买断情人? * 她包了自己一个月的专场。 * “失陪了。” 虞白要了杨可思的联系方式,站起身,走了。 直到她走出小酒吧,桌上的人都没敢在背后议论她。 好阔绰的大小姐。 * “就这样?她只是想每晚来听你唱歌?”陪酒尴尬地向杨可思笑笑。 但杨可思已经收到了虞白的信息。 她让她自己跟过去,向酒店前台领一张房卡。 * 从酒店的价位,杨可思就能看出她不是个一般的大小姐。 她在酒吧坐了一会儿,避免旁人起疑心,就跟去了。 到虞白的下榻处,推门进去的时候,虞白刚吹完头发。 “来了?”她简单打了个招呼。 * “我只和别人谈恋爱,不**。”杨可思脱了外套。 “嗯,好的。”虞白应声。 * 杨可思身上的香水味,和陪酒女身上的味道完全不一样。 价格不一样。一个是精粹的,一个是合成的。 * “一个月?大小姐。”杨可思问。 她的目光透出温柔。 这个小孩,好骗的富二代。 * 杨可思的择偶标准比较单一,她喜欢有钱、有品位的人。 男人或者女人。 不喜欢不明来历的小孩。 * 虞白的眼神跳出一丝惊讶。她正披着浴巾,坐在沙发上喝水。 ……一个月,好廉价。 自己分明只包了她一个月唱歌的场子,她却想做自己一个月的情人。 * “你不是说自己不是性工作者吗?”虞白反问她。 杨可思愣了一下。 “对,我不是。”她回答,“但我不想和太过陌生的人相处太久。” “一回生二回熟。”虞白放下杯子。 杨可思以为她喝的是酒。 但杯子里还真是纯粹的温水。 * 虞白知道杨可思是个漂亮的女人,她应该不乏下三滥的追求者。 高挑,卷发,立体的五官,合适的妆造,俗气的衣品。 她卸妆去洗澡了。 虞白看着她的脊线。性感的女人。 * 虞白没打算正视一段特殊关系,也不对她抱有愧疚之情。 杨可思,她甚至记住了她的名字。 对方不想沦落操守,虞白也不想显得功利。 * 从前虞白总会主动帮游戏对象抹出浴后的润肤乳。她这次偷了回懒。 她香气四溢,趴在虞白身上接吻。 身体挤压着身体。 虞白尝到了酒精和唇膏的味道。 杨可思极其热情,搓开虞白脸颊旁的头发。 “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她问她。 “怎么顺口怎么叫。” “万一等会儿我喊我前任的名字呢?”杨可思在和她开玩笑。 “并无不妥之处。” 虞白推开她,坐起来。 * 桌上有一袋药粉,她递给杨可思。 “这个合法吗?”她用目光审视这个表情讳莫如深的小孩。 “是的。有催情和安神疗效的辅助用药。”虞白说。 杨可思笑了笑。小孩说的话半真半假,她也没打算信。 她打开袋子,把药粉撒在虞白的杯子里:“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虞白喝完了。 药是苦的。她想找一点受害者的感觉。 * 小孩玩得真花。 * 虞白抱住杨可思的腰。 女人的腰,柔软的手感。 过量药效让她呼吸困难,昏昏欲睡。 但是心率却在升高。 “交给你了。”她对杨可思说。 * “你在想别人?”杨可思挑逗她。 她从始至终没察觉到,彬彬有礼的小孩有心动的迹象。 不过她没那么计较。毕竟对方十分大方。 “我没别人可想。”虞白回答得不假思索。 “谁都会有一个天使,大小姐。”杨可思把她摁倒,“你要想她,我也阻止不了。” 虞白开始迷离,药效在起作用。她的皮肤很烫。 “我是一个学生,没谈过恋爱。”但她看着杨可思的眼睛,“对不起,没什么经验。” 杨可思笑了笑,没有拆穿她。 * 青涩还是发酵到位,她一上手就试探得出来。 就像面团,揉起来的手感是不一样的,给出的回馈也是截然不同的。 她想知道小孩是个怎样的人,从初见的一个吻开始,就能摸透百分之八十。 * 湿润的唇瓣互相舔舐,挖掘**。 虞白放任躁动,但那些药,让她没有力气。 * “你明天会来听我唱歌?”杨可思问。 “我保证准时出现。” “以后天天来么?” “是的。” “准备给多少钱?” “你想要多少?” “先做|爱?后谈恋爱?”杨可思还是没忍住问这个问题,“我们?” 挺有趣的,这个像孩子一样的女人。 虞白的手从她的**摸到锁骨:“做恋人,不得先互相了解吗?” 合情合理。 * 季风在这座城市流浪了半个月。 很难想象,有人会因为一念之差,丢掉了究极危险的通缉犯。 像她这样从不出差错的人。 * 她回到虞白的住所、遭到袭击正在修缮的旋转餐厅、虞白给她买衣服的店铺、冰淇淋店、花展已告一段落的公园。 她留意擦肩而过的人、独自坐在角落的人、身材矮小穿着干净朴素的人,也去问过码头,有没有来过一个包了一整条花船的小女孩。 她拿出手机,开始编辑短信。 但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在哪里?” ……多显而易见的陷阱,像个放在大路中间的捕鼠夹。 “能不能见我一面?” “我想你了。” 像个被遮掩在草丛中间的老鼠夹。 虞白上次没接她电话,她已经不吃这一套了。 恋爱脑不会无底线得愚蠢下去。 * 季风最终也没给她发短信。联系方式就这么华而不实地呆在列表里面,她却不敢触碰。 她知道自己是个笨蛋,惜命的情报员小姐不可能故地重游,自投罗网。 * 天凉了,行道树的叶子脱落得更加厉害。 季风不知道自己是第多少次走回头路。 她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找她,从僻静而偏远的停车点到公园。 那天深夜,坐游船回来。 她还不是季风的时候。跟在虞白身后,心像碎玻璃一样掉了一路碴。 就在这里。 * 一无所获的追捕。 季风最终放弃以私人名义寻找她,疲惫地回到Faith总部。 公事依旧需要公办,季风依旧离不开情报组给她提供思路。 虽然Faith的配置被虞白看不起,一群下三滥的混子和一帮恶劣的神经病。 说的是情报组和行动队。 * 彻头彻尾的人渣,说的是她自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寻欢 第21章 下饵 杨可思说,每个人心中都有天使。 但她不愿她的崇高者居住在那颗污秽的心脏里。 * 每一次反复咀嚼和思念,都是对那个人的亵渎。 她尽量不再弄脏她。 * 她把“姐姐”的联系方式拉进隐藏。 既避免了“删除”这种上位者的“傲慢”,也不会因为目之所及造成不可避免的“亵渎”。 终有一天她会因为一场疏忽,落到Faith的手里。 在处刑那日,她希望自己不记得她。 像一只蝼蚁一样归于尘土,不附带一丝一毫与她有关的情愫。 不让她沾染更多自己的污点。 * 这是虞白对自己的要求。 * 第二天,虞白如约去酒吧听歌了。 也带了昂贵的礼物。极大程度满足了主唱小姐的虚荣心。 工作和恋爱把她的时间排满了。她很庆幸自己记不起之前发生过的一些事情。 就像记忆封锁一样。 她做杨可思的傀儡。 * 结霜在空了很久的队长办公室里找到了季风。 行装还没换,也没听见她昨晚回宿舍。 * “……季队,您什么时候回来的?”结霜凑过去看,确认坐在位置上的不是一具尸体。 “晚上。”季风的声音很疲惫。 无能为力之后就回来了。 结霜想问问之后的事情,看见她不愿多话的表情,又把问题咽进肚子。 * “梅上班了吗?”季风问。 “……应该……还没有吧。” 路过她办公室的时候,门还锁着。 * 结霜发现这半个月,队长大人憔悴了许多。 长发散乱地披下,没有光泽。 ……分明被虞白照顾的时候,还像个女明星似的。 季风没有听结霜的回答,自顾自站起身,找梅去了。 * 梅是情报组的人,负责交接行动队布置的任务。 心急火燎地踩点上班,正撞见早就等在门口的季风。 ……不苟言笑的雇佣兵,必须抬头看她的压迫感……真是吓人。 梅差点把早餐泼了。 * “Key还活跃吗?”季风跟着梅进了办公室。 问得开门见山。梅刚咬了一口饭团,办公终端还没启动完毕。 她看了一眼季风。 大清早的亲自到自己办公室监工,还问了个这么敏感的问题。 * 梅知道行动队一直都想杀了Key。 但是没人能咬住Ta的尾巴。这个该死的黑客。 * 季风分明知道情报组做不到,还要来当面问这件事……多少有点不识好歹。 “不……不活跃啊……”梅尴尬地笑了笑,“我们向来看不见Key的。悬赏价格到位,她才会自己找上门。” 通过秘密途径主动私联吗…… 季风沉默片刻。 “所以我们一直没办法锁定她?”她问。 “是的。”梅把饭团咽了下去。喝豆浆。 “能不能把她钓出来?”季风问。 “……钓出来?伪造悬赏,开高价吗?”梅感到迷茫,“季长官,我不确定她是不是已经把Faith拉黑了。” “我们的单子她当然不会接。用其他组织的身份。” 梅又被噎住了。 ……去问别的单位借账号?季风是不是疯了。 为了抓一条剧毒无比,但不像是会主动攻击人的蛇,付出极大代价? 值得吗? 钓到Key又如何呢?Ta只会隔着屏幕谈条件。 就连IP地址都是虚假的。 万一打草惊蛇,Key像上次联合当局那样,又找个盟友摆一道Faith……这个后果谁来承担呢? 她季风吗? * “去做。动作快点。” 季风敲敲桌子,拉回梅的思绪。 “我会和财务沟通的。” * 梅不可置信地看了她一眼,队长依旧没什么表情。 季风把情报组当神仙吗? 说要Key就要Key啊? 真是不可理喻。 * 季风走了,没多废话。 真是的,虞白太会骂人了。情报组不就是下三滥的混子吗? 这两年是怎么录的人。 * “季队疯了?上次被Key抓到了把柄,被差点整死,她不记得了?” 梅把这个消息带到公共办公室,一石激起千层浪。 “怎么,季风消失这么久,不会被Key睡了吧?火气这么大,突然就要杀人灭口。” 口无遮拦的荤段子。 在座忿忿不平的白领都笑得东倒西歪。 梅捂着肚子向门口张望。可别被某人不经意路过听到了。 警报解除,走廊上没有人。 “不会真被人睡了,还一脚踹了吧……啧,你看她急得……” “谁敢踹她啊,人命哪有季长官的面子重要……” “小点声,别明天来上班的都不剩几个了……” 太久没办过这么荒唐的指令,也太久没开过这么危险的玩笑。 几个沉不住气的趴在桌上捶桌子。 公共办公室欢快地像过节一样。 * 还好季风是有分寸的人。就算真听到他们说的话,也不会对同事怎么样。 人缘还不错的上级。 * 笑归笑,上面说要办的事情,还是得办。 办不成也得办。 * 回到总部之后,季风才觉得安心些。 心空空如也的状态,她已经有些习惯了。 至少没有一开始那么难受了。 她回宿舍补觉。这半个月,她几乎没怎么休息。 一个人搜遍了城市的角落,检查了和市政厅有关的所有居所。 她已经走了。 季风可以肯定,会打洞的兔子留下了一地窟窿,然后逃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就算是她也会累的。不仅透支体力,也透支情绪。 * 戒断反应,让人想自杀。 好在瘾结成的疮,烂到骨头,也没那么痒了。 季风难得陷入无梦沉睡,没有再失控地回忆起她的各种样子。 * “所以,你们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梅在子夜收到了一条来历不明的短信。 来自虚构的账号。 她一个激灵,睡意全无。 抱着私人终端,穿着拖鞋跑到季风的宿舍,疯狂拍门。 一栋楼都给她砸醒了。 ……季风的办法还真奏效…… * 季风醒着,开门让她进去。 客厅很杂乱,沙发上堆着洗澡换下来的衣服。 队长显然还没来得及收拾。她自己也只是简单系了一件浴袍。 梅的脸红了一阵。 但季风仿佛并不要这个面子。 乱就乱吧。 “是Key吗?”季风直入主题。 * “……应,应该是的。”梅清了清脑子里的杂念。 荒唐杂乱的私人氛围带来的杂念。 * 季风接过梅的终端,看着虞白发过来的短信沉思。 ……什么意思?她问自己真正想要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季风问梅。 梅感到头皮发麻。 按说和季风这样随和的上级打交道,本该没什么压力。 季风很近很近地坐在自己身边,发上带着洗发水的香味。 梅想起上午她和同事们开的玩笑。 “……应该是……我们提的条件和……给的价位……不成正比……” 梅的意思是,情报组刊登的要求过于简单,而奖赏过于丰厚。 看上去就是想钓一条特定的鱼。 “你们没斟酌一下发布条件的内容吗?”季风淡淡看一眼梅。 ……什么内容?很难的好吗? 要求太高,怕Key嫌麻烦不咬钩;还要在短时间内加急出任务,天呐…… 她看垃圾的眼神……真棒。梅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太容易引起非议了吧!不对,季风本来就是非议的本体啊……这个海王。 梅感觉心跳很快。 “……其实也……还好啦。”梅十指相扣,用力地捏着。 一个这么强势的女同性恋怎么可以在半夜邀请女同事到这么私密的地方挨得这么近坐在这里讨论…… 这对自己来说太危险了! 季风做|爱的时候很暴力吧……毕竟…… * “那么怎么回她呢?”季风显然没察觉到梅的局促。 梅过载的大脑停止思考。 ……怎么回复? 似乎不是自己能做的决策。 “告诉她我们我们真正想要的是Faith机密。随便挑一个,发给她。”季风思路清晰。 梅愣了一下。 “万一Ta真入侵我们,怎么办?” “那就选一个比较无关紧要的。先让她认为我们是Faith的对立面,她会放松警惕的。” 季风在挑战Key对客户的信任程度? 毕竟这个级别的情报贩卖者,没多少人敢对她动心思。 先钓。 * 什么叫“无关紧要”的“机密”? 梅一时间难以理解。 “Faith实验室的内部周报。”梅打下一行字,发送。 * Key仿佛迟疑了很久。 不提供有关Faith的情报。 回复。 * “……什么……什么意思?” 梅有些激动,她还是第一次被这么神秘的前辈turn down。 她惊异地回头看季风,发现季风的目光阴沉下来。 * 不接? 虞白在害怕自己? * 虞白只是不想再给她和她所在的Faith添麻烦。 季风左右揣测不到这一层。 按季风的剧本,黑客小姐死里逃生之后,大概率会给自己酝酿一场大惊喜。 一击致命的大惊喜。 * “季……长官,Key不接有关我们的单子了。” 梅极力按捺兴奋。 “看来新的安监程序起效果了。” 自从上次被Key抓了一手行动队的把柄,Faith就连夜安排专家修复、更新了安全监控程序。 花重金布置的安防果然有用,就连Key都望而却步! * “问点别的。问点她接的。我们必须把她约出来。”季风感到焦躁。 都已经和这个高冷分子说上话了,怎么能止步于此? “给她加价。”季风摸得到虞白的软肋。 除了做|爱就是赚钱,她还能喂不饱这只兔子么? 撑死她。 * 季队真疯了吧。 * 梅对这个决策十分抵触,但季风静悄悄的压迫感,让她只能服从。 “谈价……”她输入。还没发出去。 咔擦,通讯界面被关闭了。 再怎么找也找不到了。 [黄心]万水千山总是情~点点收藏行不行~[黄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1章 下饵 第22章 医病 她忘得很快,像今生忘记前世一样。 虞白早就不再想一些事情了。 * 然而,她莫名其妙地咬钩,被人莫名其妙地提问Faith的情报。 在最脆弱的深夜。 她原本可以控制住自己的神经末梢,全都温柔地绕开那个人。 * “Faith实验室的内部周报。” 意想不到的合理要求,电流一样刺激她,让她猝不及防地联想起季风。 愧疚、恐惧、懊悔、思念、绝望,然后是瞬间断片空白。 当然,面对这样的要求,虞白除了不给她添乱,无能为力。 她选择不赚这笔钱。 * 虞白在屏幕前多坐了两秒钟。 内心隐隐渴望这个提出要求的人、不知情的人,再多和她聊两句Faith的事。 让她窥见她,一点点就可以。 她想知道她现在很好。 * 这是一场“亵渎”。 虞白麻木地切断通信,关掉终端。 吃点东西上床睡觉。立刻。 她对自己下达命令。 不允许再思考了。 * 一个人的子夜,空阔得拥挤。 虞白忘记开灯,黑暗中都是季风的名字。 她疲惫地控制不住自己想她。 控制不住自己的“亵渎”。 * 她的深吻、她的长发、她的声音、她的笑、她掌控她的那些套路…… 都是虞白赖以生存的东西。 * 嘴角扯出荒唐的笑,虞白低着头,不知道自己在偷笑什么。 去联系她,束手就擒,死得支离破碎,还能最后看她一眼。 她说不定根本不屑给虞白一个眼神。 * 心底迸发出巨大的快乐,足以淹没寂静和拥挤的空虚。 烧水壶在沸腾,甜麦片被不慎打翻在地。 虞白看见她的天使,如此清晰的轮廓,低头看向自己。 微笑。 * 痛觉沿着麻木的皮肤,啃食到大脑。 虞白手中的刀落到地上,右手紧紧抓着左手手臂,鲜血从指尖淋漓地滴到地上。 她晕头转向地喘着,泪水不断涌出,好一会儿才想起去拿绷带。 * 刀口深深划开皮肉,不是要害部位。 “亵渎”行为需要自我惩戒、及时制止。 事实证明,疼痛是有效果的。 这次不想了,下次不敢了。 * 只是随便沾到一点Faith的名字,就让虞白魂不守舍了好久。 杨可思是唯一察觉到她不对劲的人。 * 她的反应略显迟钝,虽然依旧推心置腹地思考着杨可思。 她一如既往地不太开心。笑的时候也是。 在沉郁中多了一点绝望。 * “你的手怎么了?” 杨可思挨着她坐下,捡起她绑着绷带的左手。 “切苹果不小心切到了。” “切到手臂上?”杨可思微微一笑。 小孩碰到了烦心事。 “……冻苹果比较滑啦。”虞白撒起谎,脸不红心不跳。 “富婆还要自己切苹果?” “要的。我不是富婆。” * 敏感的人,自然知道爱与不爱的区别。 虞白伪装得再好,也真不了。 * 杨可思早就知道虞白是来花钱找她办事的,不是来谈恋爱的。 但她始终不清楚虞白放不下的事情是什么。 放不下的人是谁。 她猜到虞白的不安,多半与这个人有关。 * 顽疾用猛药,杨可思会治这种病。 让小孩痛一痛就好了。 * 红酒配春药,虞白胃部持续痉挛。 强塞进食道的手指让她不住干呕。抓着枕头想逃跑,却被杨可思牢牢压住。 软床垫被踢得凹陷,雪白的被褥湿透了。 她不想死、请放过她、请放过她、请放过她……然后是昏死前的快乐极刑。 * 连哭都哭不出声。 用暴烈的绝望冲散另一种绝望,杨可思不是个节制的玩伴,但绝对是心黑手狠的医生。 * 多几个疗程,即刻药到病除。 虞白肉眼可见的开始好转。 * 季风一点都没意识到,自己钓鱼的钩子,把鱼剐了个稀烂。 她只知道,自己又扯断了一根线。 又一条路走不通了。 * 和Key越来越稀薄的联系,让她恐慌。 也让她焦躁。 * 联系人里面的那个“虞白”,是她手中攥住的唯一一根蛛丝。 游丝。 承受不住风,随时都会断。 季风不敢碰那根线。 * 那个女人,一道滴水不漏的难题。 猎犬在门外挠断了爪子,钢板门都印上一道道抓痕,却还是听不到门里的声音。 要是有一天,挠门的狗真的得了手,看见门里的肉……它要它死一百回。 都算作补偿自己经受的折磨。 * 玫瑰一样的大小姐跪在她双|腿|间,低头吮着她的嘴。 季风尝到唇膏是水果味的。 白衬衫开领很低,胸衣挤压着柔软的**,体温蒸腾出淡香水的前调。 吻到动情,女人搂住季风的后颈,往身上压了压。 * “背着我跑出去偷腥了,嗯?” 优雅的大小姐终于放开季风。 无力还手的雇佣兵舔掉扯出的涎丝。 还带着她唇膏的甜味。 “被你尝出来了?”季风反问。 一如既往的温柔。 * “一连消失几个月……你睡了谁?男的女的?漂亮吗?活好吗?我的长官。” 像是审讯,渐变色美甲滑过季风的下巴。 “……你猜猜?我的大小姐。”欠揍的挑衅,季风学她的语调。 “你敢这么对我说话。”大小姐眯起眼。 季风抬头看她。 安吉丽娜·唐,她的混血五官,无可挑剔的妆容,依旧美得具有侵略性。 季风接受实验室的保密实验之前,正在处理这段暧昧关系。 * 她不是独钟这一类型,美食家,海纳百川地都想尝尝。 在钓线断掉的第二天,安吉丽娜就主动联系上她。 季风想,对自己的精神状态回归正常,有诸多好处。 * 为潜在的、不愿供认的不忠之罪,季风挨了一巴掌。 玩笑似的,皮肤发红,没有打疼。 她抱住安吉丽娜的腰,揽进怀里。 跪在她腿间的大小姐顺势倒在她身上,指尖捋过她的长发。 * 总是这样。能和季风相处的女人,都有天空一样宽广的胸怀。 明知她渣得不可救药。 一条等着被驯服的野狗。谁都想试试能不能得逞;如果失败了,也存在一些别的好处。 例如道貌岸然的军官女友、人前甜到恶心的秀恩爱、无微不至的关心、令人发指的温柔、无可挑剔的床技,和好聚好散并不丢脸的结尾。 诸如此类。 模范恋人。 * 她已经大半个月没和人上床了。 没有摸到细腻的肌肤,没有闻到咫尺的体香,没有尝到温热的饮品,没有达到兴奋的临界。 那个临阵脱逃的婊子要把她折磨死了。 季风需要发泄。 * 小别胜新欢,季风是个浪漫的人,安吉丽娜很欣慰。 **在滋长,门在身后关上。 季风把大小姐按到墙上亲吻。 安吉丽娜,灼热的女人。 她们欲求不满地啃噬着彼此,热情淹没,季风感到窒息。 她太需要一场毁掉一切的爱了。 * 烈酒浇上火。 两人甚至等不及洗澡。加湿器让房间湿漉漉的,温热。 满脸都是对方的气息。 季风像饿了很久的狼,从衬衫到吊带、再到文胸。 全部撕开。 大小姐躺在床边,季风单腿跪在她腿|间,趴在她身上亲吻。 手在腰上摩挲,不安分地抚摸到腹部,又急不可耐地向下走。 * 她太懂女人的节奏了,她是取悦的专家。 然而失控的**让她的表现大打折扣,撕破伪装的温柔。 季风明明知道,是谁让她变成了这个样子。 可她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 “……慢点,长官……慢点……”安吉丽娜没办法这么迅速地唤醒。 她原本以为季风只是积压了太久的**,急躁了些。 直至急躁变成了伤害,她才意识到,这个女人远非饥饿过头这么简单。 她像是疯了。 * 示弱的求饶变成警告。 季风已经听不见了。 她不记得什么安吉丽娜。 那是个可以扯烂毁掉的东西,弄得鲜血淋漓、四分五裂,她痛苦的心才得以救赎。 她咬向安吉丽娜雪白的肩膀,牙齿深深刻进肉里。 她的头很晕,鲜血滋养快感。 让她死……让那个小婊子死,让她死得…… 季风忽然腹部一痛,下意识松开了安吉丽娜,蜷缩着跪了下去。 “……神经病啊!你爹的……老娘让你停!疯狗……” 愤怒的辱骂,重新在耳边清晰。 季风蓦然意识到自己行为失控。 “……对……对不起……”她含着一口血腥味,模模糊糊地道歉。 她茫然地抬起头,看着浑身**的安吉丽娜站起来,怒不可遏。 * 安吉丽娜的肩膀还流着血,举起枕头向她砸过去。 不过那毕竟是个软的东西。 水杯、书本、地球仪、台灯、水果刀…… 季风用手格挡着,跑到衣架旁,想拿自己的大衣。 然后敏锐地听到了手枪上膛的声音。 * 子弹擦着身体飞过去,季风连滚带爬仓皇逃窜。 “砰”。 门重重关上,季风被扔了出去。 * 隔壁宿舍的结霜被枪声和关门声惊醒了,忙不迭跑出来看。 惊魂未定的季风脸色惨白,□□地抱着大衣,遮挡**部位。 “……怎……怎么了?”结霜又震惊又尴尬。 女寝渐渐醒了过来,越来越多的人打开门,到走廊围观。 * “滚回去睡觉!”结霜吼了一嗓子。 * ……季大队长的瓜,她们到底是不敢当面吃。 兴奋的姑娘们不敢多停留,乖乖回去了。 今夜必定是个谣言乱飞的不眠之夜。 * 结霜拿了条自己的裤子,借给季风。 她看样子,今晚是回不了宿舍了。 “……你要……到我房间休息吗?”结霜客气地提议。 她也懒得问前因后果。 客气客气罢了,结霜自己不乐意,季风肯定也不会同意。 * 结霜不常见季风和女朋友吵架。 *删改记录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医病 第23章 宰割 “不用了。” 季风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惊魂未定地扣纽扣。 擦去嘴角的血迹。 “我出去睡吧。” 去找家旅店。 * 还有四个小时就天亮了,找什么旅店? * 初冬的风很冷,灌进大衣领口。 季风累得头晕。 想放肆地玩乐一场,身体却已经认了主。 她坐在巷口避风,在空无一人处埋头恸哭。 像折翅的云雀,从高空跌落。 * 孤独得手都在发抖。 * 她记起虞白阻止她销毁那天,暴雨中湿透的睡衣,挂着泪痕的脸。 讨好的笑。 * 季风需要一个爱她爱到失心疯的人为她献祭,即刻。 就像那天一样。 虽然她知道虞白的献祭对象是X,但她没那么多忌口。 她快饿死了。 她想看着她疯、看着她当众出丑、看着她遍体鳞伤、看着她尊严尽失。 她想要她在凌辱中**,还当作无上恩赐,和对罪孽的惩罚。 为了她,季风。 * 她对虞白恨之入骨。 用爱恋剥夺自己寻欢作乐的能力,极度卑鄙残忍。 她想徒手撕开她,看看她的身体里到底有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 也是孤独和无尽思念。 理智掺在泪水里,不断从身体中流出去。她忘了自己不能动用最后的关系。 最后一根丝线若是断了,她就彻底一无所有了。 * 她蹲在小巷的墙后面,拨通了电话。 * 微醺的昏暗灯光,药效发作时,虞白依旧晕得难受。 除了疼痛,什么都是虚构的。 主治医生喜欢她任人宰割的病人,杨可思在治疗中汲取乐趣。 她操着她吻着她,虞白都会给出反应的。 那种竭尽全力的,企图给予对等回馈的挣扎,很难让杨可思不喜欢。 乐不可支的欢爱。 * 虞白在哭。 头发被汗水湿透,贴在脸颊上。接吻的时候,杨可思的舌尖直舔到咽喉。 主唱是美貌的塞壬,耳边杨可思肆无忌惮的讽笑让她**失控。 心像被凿穿了一样痛,但虞白不知道为什么会痛。 好爽啊……感觉要死掉了。 * 高*被手机的震动打断。 虞白的脸湿漉漉的,挣扎着爬去够手机。 …… 姐姐? * 药效让四周的景物都模模糊糊的,只有那两个字还清晰。 虞白浑身都在抖。 一阵迷茫过后,绝望的狂喜把她冲得支离破碎。 “……X小姐……X小姐!……白好想您啊……” * 接了。 虞白接电话了。 季风的泪水瞬间就决了堤。 乞求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对面更加卑微的疯态打断。 * 是她的声音。真的是她。 但虞白听起来状态很不好。 哭得喘不上气,异常激动、绝望,令人揪心。 “虞白……?”虽然季风也在哭。 * “谁啊,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 回答季风的是一个懒散而傲慢的女人。 * 吃饭要讲先来后到,在别人进食的时候请勿打扰。 规矩都不懂。 * 哭得乱七八糟的虞白被从身后一把抱住,杨可思看见手机上的联系人。 她亲了亲虞白湿漉漉的脸:“姐姐?……什么姐姐?亲姐姐?” 原来是病根啊。 肉|体短暂交欢带来的爱意不值一提,但胜负欲却能让她尽心尽力帮虞白完成医治。 既然是病根,砍了就行。 * “烦死了,挑人**的时候。” 杨可思一把从虞白滑溜溜的手里夺过手机,扔到地上。 就像从她手中抽走了季风的手。 联系断开的感觉,比从极限高*瞬间失落还要失重。 从致疯的快乐到致疯的分离,像是挖走了虞白大部分的内脏。 * 一声闷响,手机被扔在地毯上的声音。 虞白的呜咽变成撕心裂肺的嚎啕。她拼死想去抓手机,却没有力气挣脱。 季风抖得厉害。 * 哭声被被子蒙起来,变得沉闷、断断续续。 “……我不是你姐姐吗?……你还有其她姐姐?” 季风听见冷峻而悦耳的声音。傲慢的女人,杨可思在质问虞白。 被完全控制着,虞白还是不乖,想去捡手机。 她想见她,无论如何。 * 不乖是要受到惩罚的。 杨可思正感到恼火,惩罚就具有实质性。 让电话那头钓得她的小狗魂不守舍的那个神秘“姐姐”,好好听听小狗的哀嚎声。 恶趣味让游戏更有意思。 * 虞白痛苦的哭声十分病态。 她触摸不到和季风的联系,她隐约觉得电话肯定挂断了。 她绝望了。 * 她被杨可思拧伤了,一阵一阵钻心的疼痛中,尖叫都没有力气。 唯余生理性求饶和强制快感。 * 第二天,虞白发了低烧,从昏迷中醒来,头疼得厉害。 下不了床。 杨可思借来了测温仪,帮她量完体温后,买了药。 * “希望帮到你了,大小姐。”杨可思面无表情地从地上捡起手机,递到虞白手里。 虞白茫然地看她。 昨晚的那个电话……那难道不是药物带来的幻觉吗? 两个小时的通话记录。 * “谢、谢谢。”虞白嗓子哑了。 杨可思想帮她把病根挖掉,然而虞白已经清楚地知道,自己病入膏肓,无可救药。 * 季风差一点死在那个夜晚。 * 冬日初晨,太阳离地面遥远,不温不火的,想要融化冻僵的尸体。 季风把手机捂在胸口,直到失去意识前,哭得没有停过。 失魂落魄的乞丐,衣衫单薄,披头散发,蜷缩成一团,不知死活。 没人敢上前触碰她的脉搏。 * 虞白……会死吗? 那个人和她是什么关系?两情相悦的情人?和自己一样的胁迫者? 昨晚她哭得好疼。 就算现在不死,她迟早也会把命卖到别人手里去吧。 …… 季风好想她,只有把她真真实实地拥抱在怀里,才能真正安宁片刻。 * 虞白是一只受伤的鹿。 无论跑到哪里,都会引来嗜血的狼。 她明知,也享受,也放任。 * 她不能死在别人手里。 季风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就会随着她的堕落疯掉。 她必须找到她,哪怕血雨腥风、伤及无辜,哪怕找到她的残片,一片一片拼成一个完整的身体。 季风扶着墙壁站起身时,天昏地暗的。 * ……X小姐,白好想您…… 这个专情的白痴。 如果她执意东躲西藏,季风就要让她的X小姐吃点苦头。 * 自从抹杀讨厌同事的计划失败了,虞齐峰就没再敢在总部露过面。 他想掌管行动队的计划失败了——因为他那讨厌的私生女。 他知道季风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想起他的时候,怕是会让全世界看看挑事者的下场。 * 虞齐峰走进书房的时候,季大队长坐在他的位置上。 没人知道她用什么手段定位到这位神出鬼没的小股东,也没人知道她怎么在重重安保之下私闯民宅的—— 虞先生的躲藏技能比他女儿逊色太多了。 * 虞齐峰吓坏了,本能反应转头就跑。 一把拆信刀擦着他的耳朵飞过去,深深钉在门框上。 没有开刃的艺术品…… “跑就有用吗?虞先生?”季风提醒他。 男人僵着站住了,发着抖,不敢回头。 “你不是想杀我吗?想接管行动队?”季风问。 她丝毫没考虑到虞齐峰的痛苦和恐惧。 * “……季……季长官,都……都是误会……我……我看错文件了……”冷汗从男人的额头上流下去。 “杀不杀你,”季风打断他的忏悔,“我会看你表现。” 虞齐峰打了个哆嗦。 “你要我做什么?” “简单的事。我要你在总结会上,逼我立个军令状,抓住Key。” “……Key?”虞齐峰并不知道危险的Key,就是自己的私生女,“季长官……” “不干吗?” 季风从容不迫地从他身边走过去,把插在门框里的拆信刀拔出来。 轻而易举,不动声色。 吓得虞齐峰脸色发白。 “干!……有什么不干的,您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谄媚的声音都开始发抖。 季风把拆信刀递还给他:“那就把这件事做好。我会盯着你的。” * 两个小时的通话记录……虞白彻底崩溃了。 她不记得昨晚要死要活的,喊的是谁的名字。 是X,还是杨可思,还是季风……? 季风全都听见了? 全都听见了? 季长官快要被恶心死了吧……这个没脸没皮没身份的讨厌的流窜分子,竟然还一直暗恋她。 自己真是不要脸啊。 虞白偷偷回家等死去了。 * 她留下一大笔钱,没有再联系杨可思。 她伤心透了。她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在季风面前,都是这么狼狈。 颜面尽失。 她没有力气做任何事。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躺着。 季风每一次试探都是致命的。 她的一个来电就足以杀死虞白。 * 虞白在冰冷的地砖上躺了一天两夜。 没有睡着,翻来覆去,昏迷了一段时间,又哭了一段时间。 在X恢复记忆的那晚之后,虞白的身体很明显得走下坡路。 不止是肠胃问题。 * 饿得受不了,虞白爬起来去拿外卖。 东西放太久,都不新鲜了。 她一边咬着芝麻饼,一边打开手机,麻木地搜罗悬赏消息,想找点赏金单子分分自己的心。 才发现同行都炸了锅。 他们都在讨论季风——和她将不惜一切代价悬赏Key的事情。 下一章重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3章 宰割 第24章 七夕番外·重生之日[番外] 在取悦虞白这方面,季风发现自己甚至还不如女儿。 * 那天天气很热,夏季忽来忽去的大暴雨。 虞白的会还没开完。 主讲人似乎是个唠唠叨叨的老头,讲话很不利索,也没有时间观念。 季风来接她,来得早了,赶上一场雷阵雨。 * 伞几乎没用。 她被淋成了落汤鸡。 她希望等会儿虞白出来的时候,雨不要再下。 * 大楼街边的垃圾桶旁,有人扔下一个泡沫箱子。 里面是一只死老鼠。水已经淹了一层。 环卫机器人应该不会在这个天气来打扫。 季风又看了第二眼……好像不是老鼠。 她蹲下去,把泡沫箱的水倒出去。 咦,一只湿哒哒的奶猫。 可怜得死掉了。 * 尾巴像个硬硬的小树枝,卷在肚子上。 只有季风的手那么大。 * 季风很难过。 等会儿虞白下楼看见了,兴许会更加难过。 僵掉的小猫感应到她的目光,抽搐一阵。 原来还没死透。 流浪动物的求生欲这么强,以至于死亡过程也总是漫长而折磨。 季风蹲着,用伞遮着箱子。 雨水顺着伞沿和她的背流下,像一道水帘。 她感到无措。 这么小的奶猫,成活概率不大了。 现在带它去找医院…… 她不知道最近的宠物医院在哪。她陪虞白出差,陌生的城市。 如果现在离开,也很有可能接不到虞白。 而且若是被虞白知道猫死了,她大概要哭。 * “姐姐!……” 啪嗒啪嗒的踩水声。 虞白背着斜肩包跑了出来。 没带伞,在朦朦的雨雾中一眼看见蹲在地上的季风。 季风赶紧用伞撑她。这么大的雨,伞的作用不大。 “这是什么……猫吗?死掉了吗?”虞白盯着泡沫纸箱子看。 为了证明自己没死,猫又动了一下。 虞白飞快地打出租车。 * 泥泞的、肮脏的泡沫箱抱在怀里,弄得虞白一身都是泥水。 虞白撞上季风的目光,露出一个笑。 季风分明看见她的眼睛湿漉漉的。 * 生命的逝去不会是她的过错。但是命运往往挑选脆弱的人成为见证者。 季风想安慰她。 但是这种场合,说得太笨拙,又像提前唱丧曲。 人家还没死呢。 * 一个宠物小诊所。 排队的时候,虞白随手从架子上拿了猫条。 闻到香味的小猫起死回生一般抬起头,剧烈地发抖,张大嘴吞咽慕斯质地的零食。 虞白很高兴。 然后就被咬了一口。 小猫没睁开眼,乱吃。 季风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小的猫咪,还在喝奶的牙齿,竟然会这么锋利,一口下去就见血了。 也许是饿得狠了,吃饭太过用力。 * 护士赶紧递过去消毒纸巾,让她们把猫带到诊室。 “太小了,很难活下去的。”医生看了一眼季风,目光落在虞白脸上。 她的意思不是救不了。 她的意思是,没有身价的流浪猫,二位要不要救。 没有品种,而且太过虚弱,很容易白花钱。 “它有没有得什么病?”虞白问。 “需要做个化验。”医生回答。 * 季风想着要虞白去打针。 毕竟被野的猫咬了。 她悄悄在站在旁边,把下午返程的车票退掉了。 * “做吧。”虞白说。 吃完猫条的小猫拉了稀。 医生用棉签蘸了些粪便,出去了。 可怜的家伙。季风在旁边看。 * 毛渐渐干了,一撮一撮结在身上,像只刺猬。 撑着发抖的小腿,想站起来,又啪嗒摔在尿垫上。 * 化验结果说没有得猫瘟,但有肠胃炎,这样那样那样这样。 医生说什么,外行人听不太懂。 医生说要住院,恒温高压氧舱,还要有人24小时看着。 这下虞白听懂了。 医生的意思是费用很高。 壕无人性地刷了卡,多不退少补。 * 季风已经很久没见过虞白这样花钱了。 ……把她的资产还给她之后,她也没恢复那种花钱如流水的生活作风。 看来虞白是真的很喜欢小猫。 * 医院很高兴,利索地打扫了一间最大的恒温氧舱,铺上软垫,把小小的猫咪放进去。 点头哈腰地把二位金主妈妈送走了。 * 阵雨过后,天气晴了。 下午一点钟。她们还没吃午饭。 季风提议回旅店换身衣服,然后去吃饭,然后去打针。 虞白没有异议。 * 没有租车,出行都是无人驾驶的城市出租车。 虞白已经习惯季风腻上来,一路都贴着自己。 奶猫咬得不深,破了点皮,已经不出血了。 * 大城市的宠物用品商店,像展会一样。 各种牌子的预制粮和零食、玩具。 虞白买了一袋猫粮、羊奶粉、零食和一个羽毛不倒翁,送到宠物医院去了。 * 季风很难得看见她这么热心。 平时,虞白就算很高兴的时候,都是不温不火的。 她去送粮食都一路小跑着。 虞白就是这样,喜欢就是喜欢的。 素不相识的也会掏心掏肺。 自己当年就是被她这么捡回去的。 * 虞白捡回去的东西难免都要咬她。 * 订不到回程的车票,季风想再多呆两天。 梅很想指责她们偷懒。但话到嘴边还是憋了回去。 官大一级压死人,她还没准备和季风过不去。 * 旅游是独处的好机会。 平时除了在家,季风也不敢这么放肆。 季风实在喜欢把她拥在怀里,亲亲摸摸,闻她带着体温的发上香。 去看海,去看水族馆;去逛展,去电影院;去游乐园…… * 小猫要住院一个月。 她们天天去探望。那家伙的的蓝膜还没褪掉,就被剃毛打点滴。 白脚狸花猫,瘦得很丑。 还有些脱水。 * 后来的日子里,季风看见它,总会感到恍惚。 她不知道一只三角脸的猫是怎么成为一辆半挂的。 虞白对女儿太过溺爱,是季风不认同的教育方式。 不过她自己好像也苛刻不下去。 * 一开始那几天,救治任务就像接力赛。 虞白经常接到医疗团队半夜发来的报告。 钱给到位后,医院的责任心也非常到位。每一顿吃喝拉撒都会按时向金主汇报。 小猫渐渐从拉稀到半拉稀,从喝羊奶,到喝羊奶泡的猫粮,再到自己能吃猫粮。 长舒展开后,它终于表现出猫科幼崽该有的可爱。 蓬松的绒毛,粉红的爪爪肉垫,整天都在扑咬那个不倒翁。 * 一个月后,虞白和季风趁周末,来把它接回家。 这是她们的第一个孩子。 小可怜长成了小恶魔,爬在椅背上钩季风的头发。 也就在这种时候,虞白才会收敛一些对它的纵容。把它抱起来,告诉它不可以钩妈妈的头发。 虽然季风并不在意。 * 它就是个毛团子。 她们叫它团团。 季风多少觉得有点不公平,团团似乎更黏虞白一点。 小猫会戴着有色眼镜看个子高大的人吗? * 竟然是只母猫。 惊讶是因为,不知道小母猫能这么调皮。 在家蹿出残影,看见虞白就扯着嗓子叫。 ……不是说好猫咪看见人类会变夹子音吗? * 猫有神奇的催眠功效。 季风亲眼看见,虞白把团团抱在膝盖上,没过多久就打起了瞌睡。 它很没有边界感。 有时季风抱着虞白睡觉,它也会从身上踩过去。 小猫懂什么? * 小猫只会肆无忌惮地扯季风的头发。 比起季风,它似乎更喜欢季风的头发。 * 有了孩子的家长不能随便贴贴,似乎是约定俗成。 团团绕8字形路线在两人脚边蹭几圈,然后跳到洗手台上看她们接吻。 它清澈而愚蠢的眼睛,有时似乎也会领悟一些什么。 不过把水打开就跳走了。 * 七八个月就被虞白送上了手术台,狠心的女人。 做了一个“一劳永逸”手术。 * 季风猜到团团记虞白的仇,不过没两天就忘记了。 它趴在虞白胸口睡觉。 季风觉得它偏心,也会把它抱走。 自己偷偷撸一会儿。 * 团团是一只过于粘人的猫。 过于粘人,会给生活带来不便。 虞白说它被从妈咪身边拿走,会有弃猫效应,才会变成这样。 * 这是她很讨厌的一个词汇。 虞白从不在所爱之人、所爱之猫身上实验什么效应,为了让她、它们更爱她。 爱纯洁而高贵,冲动而长存。 所谓效应,其实不过一种操控手段。 利用的是对方高贵的爱。 * 最难过的莫过于季风。 她曾擅长操控情感,结果试验到了所爱之人的身上。 没有收获,满是代价。 好在给她上了一课。 * 她宁愿如今陪伴虞白的不是自己,也不想让她经历过自己的试炼。 * 季风把脸埋进猫毛。 团团身上有股与生俱来的奶香味。 * 捡一次就有无数次。 季风得承认虞白确实有些天佑的神奇之处。 起死回生的圣手。经她安抚过的微小灵魂,会转运。 * 这也许也是爱吧。 季风一直参不透虞白的爱到底有多深邃。 对猫的,还有对自己的。 * 后来,家里像个猫咖。 坐着躺着,闭着眼伸手就能摸到。 也不算拥挤,也不太吵闹。 多子多福。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季风从只有一条软肋,变成有好多软肋。 ……七八条。 * 还有一个不好的地方。 掉毛季,扫地机器人会变得脾气暴躁。 啊啊啊赶不上了,先发了再说吧不管了[可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4章 七夕番外·重生之日 第25章 扑火 他们说,季风当着Faith董事会的面立了军令状,十天之内没有拿下这位声名在外的黑客,她将戴罪辞职。 虞齐峰逼她的。又是虞齐峰。 虞白忘了把食物咽下去,浑身发抖,忍着眼泪。 * 天价赏金又如何?真的有人能找到Key吗? 季风已经是第三次钓鱼了。 鱼把没有饵的铁钩吞下去了,肠穿肚烂,被钓上岸之前,先是一池晕开的血水。 虞白像一个被她植入发条的傀儡。季风想如何操控,虞白就如何运作。 * 季风不知道虞白会以什么样的方式露出破绽。 她只能继续旁敲侧击地打探Key的行踪。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虞白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给她留下蛛丝马迹。 季风以为自己的钩子又空了。 ……也是,毕竟虞白清楚得知道,自己爱着的是一个仿生人幻影。 再说,替代者,那个声音好听的主唱,是那么完美、强大。 * 其实鱼已经上钩了。 * 季风绝望了。 她以为她和虞白之间,最后一丝牵连都断裂了。 梅例行把情报组招新的面试名单放在她桌上,季风本来不是很感兴趣这件事。 她一眼瞥见,被压在凌乱纸张下的一张证件照,异常的脸熟。 那张恹恹的圆圆脸。 她把那张简历从纸堆里扯出来。 虞……居安? 季风兴奋得手在发抖,这个可爱的化名。 * 虞白这个人,想把自己当作大礼送过来,还要夹在面试名单里。 太好了。 * 虞白没别的意思。 既然季风要,她就给。 反正那几根鱼线,已经把她勒得浑身是血。 反正她也活不下去了。 她没有向Faith投简历,也没有参加笔试。但好在钱能打通途径。 她毫无防备地来了。 * Faith的面试也没多大压力,许多名不副实的专家。 季风坐在最后一排,面前的打分卡空空如也,什么东西都没写。 同事很好奇,季风怎会亲自参加面试。 虽然说是给她的部门选人,但她本人对于程序工作一窍不通。 季风往常从不参加。 * 下一个考生是虞白。 个子矮小、着装随便的女人,抱着私人终端推门进来。 没有敲门也没有问好,小心翼翼地不踩到上一位落下的纸稿。 ——上一个面试者过于紧张了,走的时候,稿件掉了几张。 * 视死如归的人不紧张。 低着头装镇静的季考官,心都要跳出来了。 * “……姓名?” 主考官没有等到考生谄媚的鞠躬,感到尴尬。只能带着愠怒直接提问。 “虞居安。”虞白回答。 她没有看季风。 她怕自己只是用余光瞥见她,就会当场失控。 * 虞白把私人终端放到讲台上。 那是民用设备。 ……这么廉价的设备? * 主考官对她浑水摸鱼的态度很是恼怒,直接刁难:“大学没毕业?您知道……” “对。”虞白疲惫地打断她。 季风终究没忍住抬眼,悄悄一瞥讲台上的小女孩。 她瘦了。 季风的视线起了雾。她真的看起来瘦了好多,自己的小宠物。 “简历上写着你考上了伯利兹秘密规范学院……?”主考官提高声音。 保密专业的顶流学府。 但是这个年轻人辍学了。那必定是有些恶劣前科。 “触犯了当地法律,在判刑之前潜逃了。”虞白实话实说。 学生时代就帮当地大财团干了票大的,彻底触怒了当局。 * 季风也没有在看自己。虞白知道。 * 主考官对平庸之辈嫌弃到极点。 既然没在顶流学府完成进修,那必然是平庸的。 她想直接把这个考生扔出去。 但现场有这么多人,还得走程序。 “好吧,虞小姐。现在请向我们展示你的能力。” * “我没做什么准备。”虞白疲惫不堪。 季风的鱼钩,折磨了她好久。 她好久没睡个好觉了。 * 她把私人终端连上考场的全息投影。 “挑一点简单的给各位看看。”她拿出一个光储盘,插到私人终端上。 她没忍住偷看季考官。 让她思念得发疯的天使。垂下的长发遮着侧脸,无论从哪个角度都完美无瑕。 季风没有和她对视。幸好。 虞白的声音转瞬即逝地颤抖了一下。 * 不要为了季风哭。 她不配为了她哭。 她提醒自己。 * 光储盘是用来导出数据的。 “给坚固的铁门一层一层加锁是没有用的。保密思路本来就错了,花再多钱也是浪费。” 屏幕上出现杂乱的代码。 自诩精通各种加密程序的专家,目光跟着她的光标飞速移动。晕眩。 ……这妮子在干什么?这是常规考试操作吗? “蜘蛛会牵着一根线,从门缝里爬进去。抓到猎物后原路返回,甚至不会引起察觉。” 操作者和解说者仿佛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虞白淡定得吓人。她进入状态,成功屏蔽了情绪。 * 不要让任何人看出,自己和季长官曾有交集。不要污染她。 * 五分钟。 她的占用的考试时间很短。 透明光储盘通过一丝电流,数据导出完成。 前排专家根本没看懂她在干什么,目瞪口呆,像是傻了。 ……也许是故意安排了一出视觉表演,故弄玄虚吧。 虞白的私人终端瞬间黑屏,她不让那些考官再多看了。 她拔出光储盘。 “我的展示结束了。先走一步,告辞。” * 虞白没有转身就走,她在等一个猎手反应过来。 * 季风的眼睛湿了又干。 势利的黑客,虞白平静的声音。 就像与自己素不相识一般。 其实看见她,季风已经提前满足了。 * 自由的鸟,因为一口饵,飞进笼子。 现在只等抓捕者把笼门关上了。 然后呢? 宰杀和烹饪? ……对虞白吗?她的虞白? * 一秒,两秒。 所有考官都在等虞白离场。 虞白在等季风。 * “别走,你光储盘里是什么?”季风终于站起来。 她问问题的语气没有透露情绪,职业化的冷。 虞白没有回答。 季风靠近她,不敢长久对视。 她看见那双并不开心的眼睛看了一下自己。 湿润的,沉郁。 她有些察觉,虞白其实在忍着哭。 * 敬职的队长接过小女孩手里的光储盘,随手递给专业人士核验。 “可疑的人,先关起来。”然后平静地下达指令。 * 没有求生欲的猎物,从始至终没有表现反抗。 地下一楼是临时的牢房。 Faith还算是个遵纪守法的军备公司。牢房没怎么囚禁过合法公民。 虞白被丢进去。 没有取暖装置。在初冬的天气,还是很冷的。 * 不核验不要紧。小女孩的光储盘里是Faith实验室所有的保密材料。 当然包含了研究成果内部周报。 虞白当时想起自己那晚接到、并且拒绝的特殊悬赏,临时起意,黑进了Faith实验室的数据库。 末尾,还有一个花体的防伪水印: “Key”。 * 保住了机密文件,抓到了棘手的反派。 季风又立下一件大功。 虞白很快被控制起来。 她没哭,也没挣扎。 季风带人来看她的时候,她正被绑在囚椅上瑟瑟发抖。 地下室实在太冷了。 * 虞白低着头,没有看季风。 她知道自己精神不正常。怕那种重见的喜悦,会无法抑制地昭示人前。 会给季风丢脸。 不过她已经控制住了……至少不至于当着季长官的面。 * 离开季风之后,虞白也训练自己养成一种习惯。 专心工作的时候屏蔽情绪。 现在她需要专注的工作,就是好好回答季风的每一个问题。 * “姓名?”季风问。 记录员坐在一边,在全息屏上飞速写字。 “虞白。” 季风全力感知她的声音,却触摸不到她的情绪。 “你就是Key?”继续提问。 “……是的。”虞白回答。 “Faith希望你交出名下所有账号和权限。” “如数上交。”没有反抗。 “也会没收你名下的资产。截断你的资金来源渠道。” 季风也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 旁人眼里,这就是两个公事公办的路人。 不像结怨已久的仇人。 “如数上交。”虞白依旧回答得机械。 * 季风就在她两米之外的地方,很近很近。 虞白要花费很多精力,才能控制住狂喜和绝望。 * 像个坏掉的傀儡。 季风听不见她求、听不见她哭、听不见她骂。 看不见她的眼神。 尝不到她的味道。 * 越试探越空,越空洞越饥馁。 季风饿得发疯。 她想吃一点,虞白的泪水就可以。 ……难道季风还指望她笑吗? * 例行审问结束,讨厌的情报贩子竟然供认不讳。 站起身,审讯员准备离开。 “你们先走,我和虞小姐单独聊两句。” 这里还有独属于她们的正餐环节。 * 密不透风的门在季风身后关上。 没有窗的房间,灯光惨白。 虞白依旧没有抬头。 * 季风走到她身前,看着她嘴角抽动,和不争气滑落的两行泪水。 虞白高兴的不得了,害怕得不得了,也不敢看她。 * 会死的。会成为天使的祭品。 自己还有资格成为祭品吗? 季长官不嫌脏吗?需要虞白自己动手吗? …… * 她身体里流淌着肮脏的爱意,像腐蚀剂一样。 她竭尽全力将它困在身体里。 内脏腐烂,表皮完好。 她知道自己会死,也不能让它漫溢出来,脏了季风的眼睛。 * 现在最好的规避痛苦的方式,其实只需要一句并不真诚的简单示爱。 虞白不知道这一点。 * 消极的回应都能够满足季风,积极的回应足以让她失魂落魄、万念成灰。 俯首称臣。 而虞白偏偏选择拒不回应。 * 季风勾住她的下巴,让她抬头看自己。 她不知道虞白很痛苦。 她只知道这个女人见到她,一点重逢的表示都没有。 * 这张脸……季风已经很久没有近距离端详过了。 * 又一行泪落下,虞白看清了季风的表情。 平淡,阴沉,例行公事。 她知道自己保不定就会死在今夜。 虞白开始为自己曾给季风添过的麻烦愧疚。 希望今夜可以弥补她的损失。 * 季风没有说话。 她弯下腰,强行用亲吻代替重逢的问候。 不像在问候重逢的爱人,像在宣誓玩物的主权。 * 虞白知道这是处刑游戏的前奏。 她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 谁能不怕呢? * 两双唇分开,又再次合上。 季风饿得太久,吃不饱。 她亲这个女人的嘴,像在喝没加调料的水。 寡淡,尝不出滋味。 甚至不如那夜从电话那头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哭嚎声。 ……虞白是死了吗?怎么毫无反应。 * 季风感到暴躁。 在强吻中,她的兔子无动于衷。 失望至极,她放开她。 * 季风看见她湿漉漉地张开嘴,欲言又止。 * 虞白本能地想求她给个痛快。 但报仇的乐趣也是礼物的一部分。虞白不想扫季风的兴。 当季风松手,她就又把头低下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5章 扑火 第26章 见面礼 一具尸体。 一具一无是处的尸体。 这就是季风费劲心思、遭受折磨之后钓上来的东西。 * 季风清醒地意识到,自己不该对虞白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冲动会让她再次陷入痛苦。 况且眼前的囚犯畏死而乖顺,毫无保留地成全了季风的声名。 * 那就“奖赏”她,直到她活过来为止。 * 鲜活、活生生的、会哭、会求饶、会摇尾乞怜。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沉默本身就是不敬;拒绝回应,就是虞白的罪行。 季风的理智开始稀释。 * 她撕开虞白的衣服,再次把她摁在椅子上啃咬。 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 香甜,带着她的温度,那种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味道。 挑动季风欢愉的神经。 饿了十天半个月的流浪狗,皮包骨头,看见鲜肉一般狼吞虎咽。 脸颊互相蹭着,湿湿的滑滑的,带着不知什么、混合起来污秽而温热的好闻味道,些许甜腻。 兴奋搅动着大脑,她忘乎所以。 * 猎物被堵住的呻吟声,带着节奏不规律的喘息,拂在季风脸上。 上好的催情剂。 季风想和她同归于尽。 * 虞白很难受,双脚在地上蹭。 被迫一口一口下咽。 季风的舌尖深深舔过喉头,又让她强忍干呕。 * 她亲得很脏,泪水、汗水、血、唾液,涂在脸上,沾着发丝,无比狼狈。 受到禁锢的身体,连最本能的挣扎都做不到。 她能感受到自己在被活活消化。季风啜饮她的血……熟悉不过的、让虞白痴迷的痛觉,毫不留情。 * 被季风慢慢杀死是快乐的事。 这一条法则,从X开始就言传身教。 * 虞白对自己感到恶心。 这分明是处刑与受刑的场合,她本该以痛苦配合季风的恨。 她厌恶自己被调教得自然而然的猥琐的**,强迫自己最大化感受痛苦。 于是残破的爱意再次被她强行摁死在身体里。 * 季风早就和她没关系了。 若不是记忆篡改带来的误会,她都不会对干净的季风造成如此深重的亵渎。 虞白不配爱她。 * 季风察觉到糜烂的爱意,一闪而过,如同幻觉一般。 她发了疯似的寻找,检查那一缕爱念躲藏的地方。 她把虞白挤压得呼吸困难,骨骼承受着快要断裂的强度。 ……疼。 是虞白期冀的处刑。 * 在强忍不住的哭泣中,季风没能再找到虞白的温存。 失落跌入悬崖,燃烧成怒火。 * 虞白曾经对她——X——她,爱得死去活来。 混沌的女人,极易变心的造物。 她上了别人的床,自然也爱得死去活来。 她果然早就不是X的了……季风受不了这样的欺骗。 * 恨也不是一夜之间滋长的。 季风寻遍旧城的大街小巷,淋着雨,沿昔日的足迹,想找到她留下的记号。 那时候她在哪里?被另一个“姐姐”折磨得欲|仙|欲|死吗? 季风像条狗一样流浪,秋夜,蹲在巷口哭得身体失温的那晚,她又在干什么? 和谁做|爱不是做|爱,被谁操控不是操控? 爱谁不是爱? 这个女人只是一只**的容器,谁都可以填满她取悦她,谁都可以。 便宜的花瓶。 * 季风的心隐隐作痛。 * 只要惩罚够狠,总会压榨出她像样的爱意。 就像把花蕊碾烂,挤压出的蜜。 季风太懂如何运作她。 * 温存的吻咬渐渐变成名副其实的处刑。 季风对虞白的惨叫充耳不闻。 虞白身体很热,发着抖;季风的脸也很热。 * 遍体鳞伤的玩偶,被扔在硬木板床上。 蒙眼的黑布遮挡视线,除了痛和侵犯,虞白对季风下一步的打算一无所知。 她的手腕被铐子磨出红痕,随着时间流逝,伤处越磨越深,蹭得到处都是血。 虞白的感官在崩坏,意识逐渐破溃。 如季风所愿,她开始被碾出爱意。 * 痛苦让意识模糊,虞白渐渐记不起“不能亵渎”的戒律。 失去视觉的黑暗中,她只知道,自己在接受她的报复。 嘶哑的、逐渐发不出声音的嘴,吐出的音节开始发甜发腻。 她终于关不住爱意,通过和那个人肌肤的接触,温柔得传达。 季风满意了,却离满足相距甚远。 * 灵魂脱水一般饥渴,季风需求的是一顿极其丰盛的宴请。 有些急躁地在制服上把手擦干净。 * 虞白蒙着脸的布条被泪水湿透了。 哭声安静下来,她被折磨得精疲力尽。 她猜到季风不会就这么放过她。 也许下一轮,就是奔着生死去的。 * 谁叫她差点害死自己最爱的人。 罪有应得的时候,虞白竟然是那个最开心的。 差点害死季风的人,终于被就地处刑了。 让她死得再疼一点、再丑陋一点,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再也不敢触碰她的…… 她崇拜的天使。 * 没过一会儿,季风回来了。 可爱的、浑身是伤的猎物蜷缩成一团,长发被汗水湿透,贴在肩膀上和背上。 呼吸因为忍痛而深浅不一。 像单细胞生物一样不知反抗,只会对刺激做出反应。 * 虞白以为季风肯定准备了会让她伤残致死的东西。 视死如归的人,还是产生出一丝害怕。 她看不见,她听见操刀者衣角的摩挲声,都把恐惧放大了千百倍。 * 季风手中是刑具,小心一点使用,不会造成实质性伤害。 但是虞白从来都是惜命的人。 接触到实感,虞白本就苍白的脸瞬间更加没了血色。 不顾身体的疼,触电一般向后缩去,却被牢牢拽着脚踝。 逃无可逃。 虞白咬着牙,使劲仰着脖子。 溢于言表的痛苦,是季风兴致的燃料。 虞白张开嘴,像中暑的狗一样喘息,吐出一小节舌头。 真是可爱。季风看着她的表情。 没有意识的、对疼痛的响应,却不是反抗。季风感受她剧烈的抽搐。 * 疼,疼得生不如死。 身体有奇怪的保护机制,像是适应、顺从和讨好,一副卑微乞怜的态度。 混乱的节奏,致疯的感受。 虞白不知道季风什么时候会下死手。 * 汗流进伤口,浑身都在痛,痛得她开始间歇断片。 在意识完全堕入空虚之前,她感受到季风又吻她的嘴。 她好害怕自己在痛苦之中会咬伤季风。 她下意识把头偏开,却被掐着脖子纠正。 * 处刑没有休憩地持续了很久,她的囚犯晕过去了。 季风站起身,衣服被虞白弄湿了。 虞白很乖地满足了她的**,她重新冷静下来。 除了一贯消毒水不好闻的味道,还有未散的湿热。 季风的指尖抚过不规则的痕迹。 她看一眼昏睡的虞白,浑身都是咬伤,嘴唇发白,奄奄一息。 笨拙的猎物。 * 一个囚犯而已。 季风没有像自己预料的那样,会感到后悔。 她平静得出奇。 原来她本人,和X软弱的人格也是有区别的。 这样她也就放心了。 虞白本该死掉的。 * 虞白已经不爱她了。季风确认得过于笃定。 虞白爱过一个替身,一如既往地见异思迁;把痛苦当作续命的食物,把斯德哥尔摩综合征误认为爱。 季风记得自己恢复记忆的那一天夜里,差点把虞白杀死。 一个差点被自己奸杀的人,怎么可能爱上自己呢? 季风留着她的命,不过为了防止旧瘾复发。 * 一个差点奸杀自己的人,怎么可能是爱自己的呢? 虞白早就不抱奢望了。她不是没脸没皮的人。 所以所谓心里落差,也没有过大。 她预算好一切,预算好死亡。 她欠季风一些东西,没有更好的偿还方法。 但虞白的愧疚永远偿还不清。只要那种类似爱的情愫还在一天,她就对季风亏欠一天。 直至她死。 * 所以再次醒来的时候,虞白甚至没有确认自己是否存活。 她麻木地接过护士递来的药,喝下去。 不知所谓。 大脑拒绝连接外界,浑身都缠着纱布。 肚子在痛。所幸没有骨折。 * 处方是止血药、抗生素、补品;精神类药物、安眠药。 需要按时服用。 有好几个疗程。 队长在她昏迷时,亲自前来关照过医疗团队,说这个阶下囚还有用。 让她再活一会儿。 * 有什么用?给自己当戒瘾的药引子吗? 季风对这一点有些混沌。 * 明面上,是Faith还想试探虞白的态度。 如果她愿意为Faith工作,以此换取生机,高层认为可以接受。 当然包括季风不动声色的表态。 毕竟在面试上,她展现出如此可怕的实力。 * 一个陌生女人向病床上的虞白传达了Faith的意思。 虞白低着头,麻木地接收这些信息。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和精神状态已经大不如前了,就算Faith不杀她……也只是时间问题。 * 他们想最大化利用自己。 不重要。 她想最大化利用自己……重要。 * 虞白点点头,答应了Faith的条件。 “欢迎加入,Key前辈。”陌生女人的声音突然激动,“我是梅,情报组的联络员。” “以后就一起工作啦,多多指教!” 梅显然忘了虞白正在承受疼痛。 她兴奋得忘乎所以,十分雀跃。 虞白迟钝了几秒,又点点头。 * 物尽其用是个好习惯。 *删改记录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6章 见面礼 第27章 囹圄 季风没来探望虞白。 她偷偷来过医疗部两次,说要看看囚犯的体检报告。 “失血严重吗?需要特殊诊疗吗?”季风问医生。 “没有特殊疗法,只能慢慢养伤。” 季风点点头。 “精神状态评估不良,治疗方案是什么?” “常规用药,”医生回答,“只能延续病历上的处方。” 精神疾病需要观察和诊断,医疗团队不了解虞白。 只能把她之前的治疗记录调出来参考。 医生划动全息屏,展示出虞白的精神评估曲线图表。 近两个月陡然升高的走势,让季风心底暗暗一惊。 * 正好吻合她们分开的那段时间。 ……虞白这家伙干了什么? 找人把自己折磨成疯子了? * 虞白想季风想得太狠,又拼命压抑思念,精神状态极其诡异。 当然季风不会往这方面想,虞白也不可能说。 * 旧病新伤,她的兔子身体孱弱,像个一碰就碎的瓷器。 季风心里不好受。 熟悉的愧怍又开始咬她。 她是季风,不是X。 她可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 说好不为药引子难受,哪怕是一点。 她看完虞白体检报告的时候,紧咬着牙。 虞白死的时候,她大概也能把瘾戒掉了。 时间还充裕。 * 明天没有工作安排。 季风感觉心空荡荡的。 医疗部晚上的走廊很昏暗,光源都是节能的。 季风在病房外坐着。她感觉很累。 身体不常有这样的虚弱。 Healing都没办法正确调整这样的身体状态。 累得不想站起来,不想思考医生的话。 * 还有多久? 很短暂吗? 几个月?……不可能吧,没有特别严重的基础疾病。 抑郁症……好好吃药不就可以了吗? “尽量不要被刺激到。” 季风满脑子都是医生的话。 应该不会吧……不会再让她到外面去胡闹了。 就在自己可监控的范围之内。几乎是无死角的。 * 还能好起来吗? * 情报组不可多得的人才…… 她不清楚是不是人才的缘故。 也不清楚是不可多得,还是绝无仅有。 她绝无仅有的。 * 虽然大半夜的,到处都没人。 季风还是非常迅速地擦掉涌出眼眶的泪水。 Healing显然表现异常。 她不常累到哭出来。 * 为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耗费心力,不值得。 季风知道,虞白受苦都是咎由自取。 但凡她有一点点表示对自己效忠,季风也不会让她落到这种地步。 * Key和梅印象里那个高傲冷酷的御姐形象不太一样。 呆萌可爱的小妹妹,心绪平静的时候,话语间流露出礼貌。 梅觉得这会是个好相处的同事。 虽然摸不清上面的态度,但梅私下还是会带些礼物来探望虞白。 * 梅买了蛋糕店最传统的水果蛋糕切角,几百年的美食家都认可这种做法。 虞白接过去,手在发抖,用勺子大块地往嘴里塞,狼吞虎咽的。 前两天她伤得吃不进东西,只能喝药。 饿惨了。 * “……他们打你了?”梅小心翼翼地问她。 行动队做事有他们自己的风格和道理。 季风人前人模狗样,背地里龌龊事不少。虐待囚犯这种都不算大事。 谁不知道?梅能不知道吗? 不过季风确实是个无所不能的人。 她前一阵子说一定要抓住Key……就真的做到了。 能力方面确实无可指摘。 * “……没有。”虞白把奶油吞下去。 淡淡的,像聊家常便饭。 “我在外面被人追杀了。” “所以你来投靠我们?”梅将信将疑。 “是的。” 虞白有舔盘子的冲动,但显然这种行为十分不雅观。 “好好吃……这是在哪里买的?我也想……” 她蓦然想起来自己没钱。 * “一家很老很老的面包房……不过你好像不能私自外出,如果你想吃,我可以带给你。”梅说。 虞白已经很久没过过要算钱买食物的日子了。 “我先走了。我会关照他们按时送饭过来,你好好养伤啊。” 梅觉得难受,她明显看出,Key吃完蛋糕后流露出悲伤。 * 梅开门出去。 季风在门外等她。 “季……”梅吓了一跳。 这个女人就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既没有进屋探望,也没有发出声音。 季风不悦的脸色让梅把话活活吞回了肚子。 * 梅战战兢兢的,跟着这个可怕的女人走了很远。 确保病房里的人听不见,季风才停下脚步。 等梅跟上来。 “季长官……” “梅小姐,和一个仇家走那么近?”季风打断她的解释。 她一如既往的温柔,说话也随和。 梅偏偏听出了责怪的意思。 “仇家……?我以为都是同事了,哈哈……”梅头皮发麻。 “梅小姐,这么贬低自己可不好。你干不好就干不好,上面也不能拿你怎样;她干不好可就没命了。” 季风的话轻飘飘的,把梅的心踩得发疼。 * 梅没亲身经历拍卖会惨案,对那次雇佣兵的死伤惨重没有太强烈的感触。 她只觉得那时候,虞白本就和Faith是对立关系,她只是在尽自己的责任罢了。 季风这样记仇,不太讲道理。 况且那个女人看起来好惨。 * “季长官,我们能不能……” 梅的意思是,虞白都是他们行动队的人了,自己能罩着就罩着,不用理会上面怎么看。 “善良是好事,梅小姐。但有些人天生是毒蛇,谁把她捂暖了,她就咬谁。”季风说,“你不会以为Key是什么好人吧?” ……谁都不会以为Key是好人吧。 提醒之下,梅霎时心惊。 “梅小姐,你知道高层的决策……你的晋升。” 季风不挑明,梅知道她在说什么。 梅晋升组长的事情,也是季风提名的。 客观公正的决策。 “我们希望你把她看牢,而不是和她搞好关系。”季风直白地传达了高层的意思。 Key是个危险的人,除了没收她的资源,也必须斩断她的人脉。 “领导层需要你的立场。你自己把握。” 季风给梅留了开放式决定权。 * 决定权是虚构的,梅看到的只有威胁。 动不动就职场PUA的衣冠禽兽。相比起虞白,梅更讨厌季风。 虽然她在面前的时候,完全让人讨厌不起来。 开朗阳光,风度翩翩,平易近人。若不是亲眼所见,谁都会觉得败坏她名声的事迹,都是谣言。 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是个私生活混乱、秉性残忍的人呢? * 虞白喝了药,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觉。 醒过来,想吃点甜的东西。 仿生人护士送过来的只有粥。 她期待梅会有空过来一趟,不用给她带零食,过来看看她就好。 她一直想旁敲侧击地问问季风的事。 季风出任务去了吗?季风是不是很讨厌自己?季风其实早就有女朋友了吧? 但虞白一直不敢问。 如果有小蛋糕的话……当然更好。 梅没有来。 * 有些流言蜚语,说季风早就有女友了。 早到在她被她占为己有之前。 如果换做其他人,被虞白强迫出轨也就算了,虞白这种败坏分子很难产生道德羞耻。 但那是她很爱的季风。 * ……难怪季风那么讨厌自己。 虞白也非常非常讨厌自己。 * 伤好了一些,虞白就出院了。 疼痛减轻之后,没有事情分神,她容易胡思乱想。 * 梅给她在大办公室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尽量离别人远远的。 正遂了虞白的心意。 像只缩头乌龟,连空气都碰不脏。 * Faith大发慈悲地给她留了一些零用钱,用于支付医药费,和维持生计。 当然也是禁足的。 宿舍是最小的,没有客厅。 季风也有她宿舍的门禁权限。 知道这一点,虞白只是掠过一丝不安,没有表示异议。 * 虞白害怕人群。 午休的时候,公共办公室的人三三两两地走光了,虞白会故意加一会儿班。 然后再去食堂,没什么人。 于是季风等了好久都没看见她过来。 季风以为她不熟悉路,再加上精神状态不好,会迷迷糊糊地走错方向。 * 人们大多都吃完饭了,陆陆续续离开。 她才看见一个灰色的小身影出现在门口,死气沉沉的。 * 虞白在吧台点餐,告诉仿生服务员,她想吃什么。 体重下降得很异常。 虽然活着没意思,但惜命的虞白本能害怕。 她尽可能多吃一点。 * 也是那天,她第一次看见季风和她的女朋友。 余光瞥见,就没有冒犯到再看第二眼。 心控制不住地发疼。 ……是嫉妒吗? 她有资格嫉妒吗。 虽然控制不住自己卑鄙的情绪,但至少面子上能装作什么都没注意。 木讷地挑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 食堂的饭菜不错。虞白也没那么挑食。 拉面汤喝起来热热的,浇着凉透的内脏。 模模糊糊感觉那是个极其漂亮的女人。 果然只有这样的美女才配得上季风。 * 那边结霜刚搬过去一桌甜点。 她也看见虞白进来,犹豫要不要给她送一份。 ……拍卖会害得她极其狼狈的Key。 昔日高高在上,如今沦陷囹圄。 本该不要同情她。 * 结霜纠结了一下,还是算了。 不想被别人以为自己和她有什么私交。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7章 囹圄 第28章 试 季风好不容易把安吉丽娜哄好。 渣是渣了点,专一而独宠的形象还是需要维系。 她更想借此试探虞白的态度。 嫉妒是爱最容易产生的副产品,也最难掩藏。 * 如果虞白放不下,她会表现出嫉妒的。 * 看她为自己发疯的感觉太好了。居高临下的俯视。 就像那天X要销毁时一样,虞白可是没脸没皮地当众发疯,为了X。 * 那边四人桌不知道讲了什么笑话,忽然爆发出欢呼。 小杯甜品丁零当啷打翻了一桌,泼到结霜衣服上。 虞白惊得抬起头,看见安吉丽娜把季风摁在墙上,结霜在笑着骂人。 她迷茫了一瞬,意识到是日常的打情骂俏和起哄。 * 他们的欢乐不关她事。 虞白低头嗦面,想快点吃完,赶紧离开现场。 * 心痛成常态了,她都不太在意了。 * 又一阵欢呼。 安吉丽娜用小叉子抵着季风,逼她束手就范。 如胶似漆的亲吻。 女人美得触目生香,玫瑰色的唇,咬着季风的下唇,像在吃软糖一样。 带着惩罚意味。一定是季风又说错了什么话。 * 拉面的味道怎么这么苦。 虞白下意识觉得胡椒放太多,咸到发苦。 * 季风偷偷看虞白。 她没什么反应,埋头干饭。 没有她所期待的难过、伤心、愤怒、失控,之类。 * 不嫉妒,那就是不在乎。 不在乎就是不爱咯。 不爱就可以为所欲为。 * 季风再次确认。 * 结霜察觉到队长瞬间不自然的表情。 季风没告诉她,自己把虞白关起来“审讯”的事情。 结霜也摸不清季风的态度。 她可是为了这个小孩,踢了自己一脚。 结霜无法无视角落那个刺眼的存在。 * 季风确实渣了点,但她对历任女友都是好的。 没有草草结束,还肆无忌惮地在人家面前秀恩爱的情况。 ……虽然她和虞白的恋情没有公开过,但这太反常了。 * “季队,听说你在实验期间背着唐小姐有个女友?” 结霜不怕挑这种事,看季风强掩尴尬,令人开心。 安吉丽娜的目光又落回季风身上。 她早就猜到了。 看笑话的心态大于兴师问罪。 这种货色,狗绳捏不紧,就会跑出去偷腥的。 * 结霜说的话,虞白离太远,没有听见。 拉面不好吃,可以去归还餐具以后走人了。 * 季风真的局促了一瞬,脸色很精彩。 “女友?……谈不上吧。只不过当时失忆了。” 合情合理的理由。 “哦——”小队员拖腔拖调地应了一声,被季风狠狠瞪了一眼。 “不信可以把她叫过来问问。”季风的声音冷下去。 * 这句话却被正在放盘子的虞白听见了。 她的手在发抖。她不知道季风要把谁“叫过去问问”。 季风在女友面前、在众人面前,应该巴不得和虞白撇清关系才对。 * 虞白感到害怕,加快脚步想溜走。 没来得及,被小队员叫住了。 “诶,过去。” * 修罗场。 茶余饭后喜闻乐见的表演形式之一。 * 她盯着地板,没有看季风。 季风没有得到预期之中的任何一个合理回应。 虞白不是为了她不要命吗?为什么不当场开撕? 为什么不指着季风的鼻子撒泼? 她不是会撒泼的吗?又不是木头。 * 虞白没有资格嫉妒。 也不知道自己站在这里,被人群环绕,被迫走到季风面前,处在一个什么样的立场。 下级?囚徒? 罪人? * 沉默了几秒。 虞白感到空气在灼烧皮肤。 所有人都看着她。 * 而季风,除了局促,什么都没在这个熟悉的陌生女人身上挖掘到。 审讯开始。 * “他们说你是我的女友。”季风问话,一如既往的心平气和,“你是吗?” “不是。” 虞白感觉好多了。 只要开始沉浸在工作中,她就能屏蔽自己所有的感官。 没有刚才那种痛苦的感觉了。 现在要集中注意力的工作,就是接受审问。 为她澄清。撇清。 * 季风想看她的脸。想看她脸上的表情。 她认为虞白那么平静,是因为没有在看自己。 “看着我说话。不要让人觉得我逼你说这些。诚实一点。”季风说。 * 虞白把头抬起来,含着眼泪。 嘴里有血腥味。 她咬破舌头让自己不失态。 毕竟看着季风回答问题,确实是很大的挑战。 她害怕自己突然蹲下去歇斯底里地尖叫恸哭。 * “我爱过你吗?”季风问。 “没有。”虞白回答得笃定而清晰。 她认为季风需要她这样回答。 “很好。”但季风没有表现出满意,“那么你爱过我吗?” * 季风遮掩不住杀意和恨。 虞白不敢直视那双眼睛。但是这是她的命令。 虞白害怕得发抖。 这个问题多少有些出于私心。季风承认。 虞白僵住了至少两秒。 季风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期待答案。 * “没有。” 她表现得很平淡,没有人看出破绽。 她忽然不怕了,也不想哭了。 人体有自我保护机制,承受不了,就切断了。 * 解释清楚了? * 不是不爱,是不配。 她的爱会玷污天使。 她不敢。 * 季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审讯在凌迟一具灵魂。 她只看到了眼前这个女人,淡漠,连应有的恨都没有。 人心怎能硬成这样。 变心怎能快成这样。 * 季风值得被爱吗? 她知道自己不值得,笃定虞白不爱。 * “那我们算什么关系?”她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 什么关系? 虞白无能思考。 她卖了当局人情,把行动队杀得落花流水。 硬要说,应该是仇人吧。 * “游戏玩伴罢了。” 季风替她回答了问题,看着安吉丽娜微微一笑。 “解释清楚了吗?安吉。记忆封锁也不是我能控制的,我猜惩罚可以不用那么较真。” 安吉丽娜也笑了。 “你承认睡过了?”她威胁季风。 * 压抑的氛围再次活跃起来,虞白意识到是个溜走的好机会。 没人拦她,于是转身,装作不经意,走了。 * 闹剧以清白的形式散场。 * “你在报复她。” 空阔的走廊,季风忽然被叫住。 结霜。 没有其他人。 * 结霜察觉到季风的反常。 “没有,只是澄清一下你们的传谣。”季风回答。 “你知道这是职场霸凌吧?”结霜质问她。 “我又没逼她。”季风感到恼火,“你想干什么?替她兴师问罪?” “季队……” “她差点把我们全杀掉,你忘了?” “她救过你啊。” “她救我只是因为一己私欲。”季风快要克制不住,“你这么喜欢她?一个不知廉耻的婊子?” * 结霜没见队长这么激动过,从来没有。 “我不喜欢她。”她的脸色也冷下来,“我只是觉得你不正常,季队。你最好杀了她。你要是下不了手,我可以代劳。” “为什么?”季风心惊。 “为你好。我觉得你看见她就会疯掉。”结霜实话实说。 她不常这么和上级说话。 * 季风攥着拳头憋了很久。 她最终冷静下来。 “没有你想得那么严重。” 季风恢复了轻描淡写的态度。 “只是觉得她很好玩罢了。” 像只被夹断腿的老鼠。难得的解压机会。没有反抗能力的猎物,难道不能玩够了再杀掉吗? * “您最好别把自己玩进去。” * 季风没再和结霜争论。 把自己玩进去,倒也不至于。 她死的时候……她死的时候,自己应该早已经玩腻了。 “不急着动手,结霜。我们留着她还有用。”季风说,“她在掌控之中,没有威胁。” Faith没收了她的私人财产,公布了她的行踪。 踏出总部一步,就有人争先恐后来杀她。 * 那么你爱过我吗? ……没有。 * 她说谎。 * 她今天好像还欠自己一场歇斯底里的痛苦。 * 百无聊赖地翻着手机相册,上回随手拍的几张照片。 被蒙住眼睛,半吐着舌头的兔子。 真可爱。 看见就会心酥。 好痛苦的表情。好享受的表情。 她活着的时候如此空洞,而濒死的时候如此鲜活。 * 季风想睡她。现在。 可以控制**,但没必要。 虞白唾手可得。 * 审讯时死气沉沉的氛围让她感到饥饿,她想吃点活的。 新鲜的。 自己是人渣吗? 当然不是。虞白又不算人。 只是个阶下囚而已。 * 虞白敲了敲队长办公室的门。 季风传唤她来。 * 不久之前才经历过当众审问,虞白感觉很累。 很累很累。 是不是自己的回答没有让她满意? 她已经十分尽力了。从语气到表情,都接受得坦然。 * 移门自动打开。 季风坐在沙发上打游戏,头也不抬。 虞白走进去,门在身后关上。 * 她感觉呼吸困难,因为缺氧而晕眩。 “……长官……” 出于下级对上级的礼貌,虞白先开口。 * “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季风问得淡漠,表情和蔼。 她把全息屏关掉,看向虞白。 “过来。” * …… 虞白靠近一些,保持礼貌的社交距离。 * “过来。”季风皱眉。 她讨厌虞白矫揉造作。 她其实很清楚自己为什么叫她过来吧,装什么傻。 玩具。 * 虞白当然知道。 她也知道自己是赎罪的阶下囚。季风想怎么对她,就能怎么对她。 她早就不需要尊严了。 只是明知道季风有一个正牌女友,还要进行性行为,她觉得抵触。 她不想败坏季风的名声,也不想打扰季风的感情。 她不想玷污季风。 * 她被一把拽过去,衣扣被扯开,弹到地上。 季风看见她空空如也的眼睛,感受到微不可察的抵触。 ……学会反抗了? 是因为嫉妒吗? 兔子。 蕉绿发一下,明天明天明天休息。 忙忙忙忙忙忙忙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8章 试 第29章 撩拨 她不是X。她是季风。 * 虞白从没有如此明晰地感受到季风和X的差别。 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声音。 她爱呀。 * 濡湿的眼睑和克制的哭声。 她扶着季风的肩膀,眼睁睁地看着玩具被埋进去,然后再拿出来。 继续。适应一下。 她裸露的皮肤覆上一层薄汗。 季风刚好能听见急促的微喘。 * 一切都是季风喜欢的样子。 她喜欢她的表情,喜欢她的声音。 像鱼钩一样挠着她。 * 季风亲上她的嘴。 她感受虞白突然变强烈的颤抖。 接受刺激的同时,她轻轻咬了一下季风伸进嘴里的舌头,又十分及时地控制住,没有咬伤。 * 季风讨厌她克制的态度。 在自己面前,虞白的自制力那么强。 不就是一点都不爱吗? 恰才当众审问,她为什么不说出来。 她为什么不告诉大家,季风利用她对X的感情钓鱼,季风强|暴她折磨她,季风是个反复无常的人渣? 她不是会说吗? * 她都准备好和她同归于尽了。 她抱着她一起跳下深渊,她却拼死将她推了回去。 季风赢得彻彻底底;季风输得体无完肤。 * 她受不了虞白的献祭**。 她不要她没有弹性的人格,不要她无我的成全,这样的虞白,一点活人的气息都没有。 季风没有察觉到自己在害怕。 她只是知道什么能让虞白变得鲜活。 痛。 当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她就会有本能的求生欲了。 季风要吃一点活的东西。她快饿死了。 * 季风解开扣子,将待宰的猎物拥进怀里。 皮肤紧贴着皮肤。 拥有着的实感,缓解她的焦虑。 她把虞白的脸按在胸口,抚摸她的头发。 她熟悉的、精油香的头发,因为营养不良而呈现出棕黄色。 * 她的、她的、她的。 她什么都不要,她只要她。 * 季风放任自己陷入失控的半疯状态,触摸到她时,就会没来由得狂喜。 能暂时缓解如影随形的抑郁和焦躁。 她单膝跪在她双腿之间。 沙发上已经滑滑的涂了一层。 虞白的反应好鲜活。 她把她压下去亲吻。 * 虞白迷乱地喘息,粉红色的**染上脸颊。 皮肤被掐得泛青,在平淡的受刑中增添刺激。 * 好快乐啊。 虞白什么都忘记了。不伦、宿怨、惩罚。 她只能死在她手里。 灰飞烟灭、不留痕迹,就像从未存在过。 * 就这样下去好了。 能够紧贴到她的皮肤,能够呼吸到她的气息。 季风已经绝望了。 她一遍一遍亲吻她的嘴,抵着她舌尖的时候,虞白也会回应。 虞白,她麻木吗? 回应是本能的,还是有意识的? * 不是还有爱吗? 为什么刚才没有? 吝啬到要让她亲自撕开外皮,去抢。 * 虞白的反应让她好玩到不想罢手。 上瘾的人。她淋漓尽致地用她玩乐一整个下午。 先用疼痛摧毁她的防线,再尽情啜饮她的爱意。 季风见不到她、尝不到她、感受不到她的时候,那种空洞焦躁,全部被抚平。 被虞白填满、塞到鼓胀、饱到呼吸都带着喘、喉头溢出回甘的安全感。 只有她在怀里承欢的时候,才会有的安全感。 * 虞白知道自己表现很丑。 没有办法控制的泪水,一脸绝望似的惊愕,快感染红的脸,被咬肿的嘴唇,凌乱的呼吸。 季风每每眯着眼看她,都有嘲笑的意味。 ……自己很丑吗? 这样的丑角给她带来快乐吗? * 如果嘲笑这样的狼狈,她快乐的话,自己就如此这般死掉吧。 * 虞白没有那么好的体力,天色渐黑的时候,她被她亲吻着,眼前已一阵阵发黑。 像快要被蜜罐泡死的虫子。 她扒着季风肩膀的手抖得厉害。 * 明明她才是最爱季风的人。 * 季风被**缠得昏天黑地,在溺死之前,听到一声啜泣。 ……她还在哭,虞白还在哭。 她心疼了。在意识纷乱不清醒的时候。 她知道自己把她弄得不舒服。 …… 不要哭……不要哭,她的宝贝。 已经不疼了、已经习惯了。 快死掉了,不痛苦了。 快死掉了,她陪她死。 死了也是她的。 * 没有开灯,夜色染得房间里混沌不清。 季风从她身上爬起来,浑身湿透了。 脸上黏黏的,全是泪水。 分不清是她的,还是自己的。 她擦了擦脸,把身体发软的虞白抱起来,拥进怀里。 体温还好,呼吸也还好。 太疲惫了,她睡着了。 * 她抱着她,像以前X抱着她。 从头发亲到脸颊,小孩一样的女人,柔软的皮肤。 季风的泪水制止不住地流下来。 哭得胸口发痛。 * 虞白很痛苦,而季风是把她变成这样的罪人。 她不爱季风,情有可缘。 理所当然、本应如此、天经地义。 * 梅很生气,某人没来由地把自己带的实习生借走了一下午。 不知道有什么重要工作,能讨论半天。 猜都猜到了。 一边告诫她不能和新人走太近,一边自己负距离考察。 也完完全全是她的为人。 人渣。 * 看破不说破,还不能让安吉丽娜知道。 梅还没活够。 * 太过分了! * 她心不在焉地教另一个实习生使用Contact。 狄栩儿是那次面试筛选出的佼佼者,除了过硬的课本知识,为人谦逊好学,性子活泼。 这样的人好打交道,不会的她会问,不接受的会反驳。 * 不像另一个硬塞进来的,不会的她都会,不接受的都接受。 不爱说话,那个虞白。 梅每次布置任务都会有压力。 在一个实习生面前有压力。 像在请教前辈问题。 主要是,她只要不问,虞白从不指出问题。机械执行。 她完全有资本骄傲,指点江山;她偏不,她就爱陪梅和整个情报组一起出丑。 * 梅对这样的属下束手无策。 还是狄栩儿好打交道。 * 好在虞白第二天来上班了。 看上去没什么异常。 * 行动队出外勤,梅让栩儿跟着自己学Contact。 人手紧缺,虞白就独自上手了。 虞白没意见。 “呃……你负责季队的路线。”梅小心翼翼地跟上一句。 季风本来是梅自己的工作。 季风点名要的虞白。 在梅看来多少有些暧昧。 * 虞白还是单纯的没意见。 Contact这么简单的设备……自己的工作应该是保证她活下来。 * 虞白看到的东西是微型相机传导的影像。 微型相机被季风佩戴在身上,AI会根据影像,给出简单注解。 比自己以前做的工作更具象化。 工作模式的虞白分不清服务对象是谁,季风还是结霜,A还是B,和她没关系。 * 警报声响起,H线的扰乱装置已经投放。 实验基地的楼梯不知道在哪里。 季风要去地下五层。 干扰射线和金属墙体,季风感到烦躁。 不愧是Faith的竞争者……基地设置得和迷宫一样。 * “您要坐升降梯吗?” 工作人员和仿生保安狂奔过身边,乔装的季风忽然听见耳麦里虞白的声音。 从任务开始到现在,虞白讲的第一句话。 ……? “紧急情况下升降梯一般都不……”季风耐着性子反驳,话音未落,身边的电梯忽然“叮”地打开了。 季风揉揉脸。 她意识到自己还没用过虞白这个水准的故问。 * 她竟然会和她主动说话。 * 升降梯正常运行,季风的情绪却出现局部塌方。 她就只想听见她的声音。 见不到她的每一秒,都在怀疑她是不是还活着。 * 地下室像个冷柜。季风把面罩扣上,开启恒温模式。 门、防辐射门、防盗门禁。 指纹锁、虹膜锁、声纹锁…… 到底用哪个解码器? 季风从口袋掏出一把高科技产品,等待指导。 * “……直接进去就可以了。” 虞白看着画面停留两秒,意识到这个也是需要传达的。 都不是什么高端的保密装置,破解易如反掌,不需要现场操作。 除了物理门禁。 * 季风推开门,第一次感觉自己像个废物。 什么都被虞白包办了。 第一次出任务出到有羞耻感。 恒温装置好温暖……好想抱着她…… * “培养皿在AL-3-Z号,第十二排柜子,别走错了。” 温柔而职业化的语气,一把把季风从幻想中拉回来。 她意识到自己在晕头转向地乱走。 这里可是异种培养基地啊……她在干什么? 季风想扇自己一巴掌,让自己清醒一点。 * 那句“别走错了”,怎么会有种看乐子的俏皮…… 被她看出来自己在分心了吗? 她会觉得自己是个无能的废物吗? …… 方寸大乱的过度揣测。 * 结霜还在找路,季风让她别下来了。 目标胚胎已经摧毁,爆炸中心已经计算完毕。 直接撤退。 * 结霜恍惚了半秒:“什么?你到了?” * 车轮碾过荒野的荆棘,季风负责断后。 确保同行队员全部脱身,炸药被引爆。 比规划时间快了很多,任务评分被拉高了。 季风高兴不起来。 * 她想连夜赶回去。 不干什么,离她近一点。 但大家好像都不急着回去。 只能按照惯例在外住宿。 * 季风也不想被人看出自己的心思。 * 分离焦虑严重到让她失眠。 于是三更半夜躺在床上给虞白打电话。 * 太好了,以上级的身份打电话。 不像那时候,看着她的号码都不敢打。 * “……长官?”秒接,小心翼翼的称呼。 虞白还在加班吗? * “你还没睡觉吗?”季风问得冷冷的,语气不满。 宝贵的专家资源,不能因为熬夜弄坏身体。 “……已经睡下了。” 虞白刚洗完澡,躺下,又坐起来接电话。 * 她的声音都带着浴室水汽的暖意,捂得季风装不下去。 * “明天把任务报告写一下。”季风生硬地柔和起来。 打电话得找理由的,不是说想她了,就能随便打。 那岂不是把队长的面子放在地上踩。 “好。”虞白简短地回答。 *删减记录 “被虞白填满、塞到鼓胀、饱到呼吸都带着喘、喉头溢出回甘的安全感。”是想写极度饥饿的人没有安全感后狂吃吃到吐的病态心理,并非X暗示,请审核斟酌。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9章 撩拨 第30章 课 不,不是报告的事情。 药吃了吗?伤口痛吗?还难过吗?钱够用吗?工作压力大吗?想出去走走吗?你恨我吗?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你真的一点都不爱我了吗? ……对不起对不起……还有补偿的方法吗?不要不开心啊……对不起…… * 虞白回答完之后,两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属下不能先挂电话是礼节,虞白在等待季风,是否还有别的指令。 季风噎了一肚子不能问的问题,噎得无声落泪。 * 鳄鱼流泪是为了排盐,她知道自己这条鳄鱼…… 鳄鱼,离她的虞白远一点。 * “别挂。” 季风神智不清醒,带着冲动。 她怕虞白等太长时间,把电话挂了。 她不想就这样跌入黑暗。 虞白的声音,她命悬一线的那根线。 * “……您生病了吗?” 虞白感到电话那头,季风的声音有点哑。 不会在实验基地碰到了什么有毒的东西吧…… Healing是万能的吗? 忽然有些担心。 * 她确实病了,病得不清。 季风感到自己对虞白的**周期太长太长了,强制戒瘾仿佛会延长这个周期。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 怎么办?找个什么借口让虞白不要挂电话? 就这样打着电话睡。 和她断开连接,会让季风心慌。 想听她的呼吸声…… “你打呼噜吗?”季风问得颇为恶劣。 * 虽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但是…… * “打的。” 虞白平静地怼了回去。 季风想让她各种出丑,她想得到什么答案,满足她好了。 变态。 * 季风听出她有一点点生气,就一点点。 问这种问题……以前天天睡一起都不知道吗? * 兔子急了会咬人,也就咬了一点点,好可爱。 “睡吧,让我录一段。”季风继续施压。 如果她拒绝,就威胁她。 * 虞白没有拒绝。 祭品不拒绝任何要求。 季风把通话音量开到最大,能听见她平静的呼吸声。 她存活的声音。 * 心像被一刀一刀割开,倒是季风差点哭出声。 她拼命把脸埋进枕头,泪水都被棉花吸收了。 虞白健康状况不佳。 自己往后不折腾她了,还能好起来吗? * 季风知道自己已经和她不可能了。 她对她做的事情,从来都不可原谅。 好猥琐好变态啊……她甚至在刑讯室拍过她的艳照。 * 季风憋着不哭出声,憋到浑身发抖。 她打开相册想把那些照片删掉。 她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虞白的其它照片。 她们分明一起经历过很多事情,逛过花展,坐过游船,在一起的时候太过充实,根本没人想过拍照。 她也就剩下这两张小兔子**到吐舌头的照片了,她根本舍不得删。 * 自己真该死啊。 * 季风哭了一夜,第二天几乎不敢见人。 * 虞白也没睡好。 虽然是供她取乐的小丑,但她在季风面前仍有包袱。 人总不想在自己的神面前表现龌龊。 ……万一真打呼噜了怎么办? * 绝望和思念,随着阳光的浸透稀释。 季风把手机屏幕亲了一遍又一遍,贴在胸口,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虞白好乖,真的没挂她的电话。 * 然后晚些时候,季风会觉得自己可笑。 为了一只玩物,伤心成了傻子。 * 她们不可能了。 她们已经不可能了。 * 季风冷静多了。 她知道自己就算再怎么挽回,也无济于事的。 既然她们不可能,那她和别人也不可能。 虞白,别想。 * 伤心就是浪费精力。 既然对她的瘾这么大,自己应该花时间想想怎样最大程度开发她、玩腻她。 物尽其用。 * 季风知道怎么把人变成动物。 搁浅的鱼、发疯的狗、饥馁的蛇、折翼的鸟。 吃得丰盛才会腻得快。 * 虞白和其他实习生一样,很快收到了参加射击培训的公告。 Faith的内部规矩。所有员工都应该掌握保命技能。 她和狄栩儿一组。她没和这个新人讲过话。 * 严格来说,虞白不算实习生,也不会转正,不需要通过什么考试。 * 但是她的导师是季风。 她无条件服从季风的任何旨意。 * 情报组新人一般都是结霜带的。 不过季风这次想亲自带,她也没跟她争。 结霜用脚都想得出来,季风就是想整虞白。 要不是Key——虞白,屠杀过一大半的行动队,结霜真的会同情她。 同情她,把她杀了,好过被季风活活折磨死。 * 集训在下班之后,虞白从更衣室出来,季风已经和栩儿聊上了。 栩儿礼貌地朝她笑笑,季风干脆没看见她。 * 虞白感到尴尬,现在正常人似乎应该……找点事做。 她在桌上拿起给自己准备的手枪。 应该怎么上膛?和电影里一样拔一下? * 好尴尬……空气都在发热。 季风完全不准备认识她。 自己是不是应该找个机会溜走。 * 真是难堪啊,像个傻子。 * 她本来就是。 虞白知道自己精神状态评级很低。 * 她偷偷瞥一眼旁边,想从别人的学习过程中学到点基础知识。 季风手把手教栩儿把枪尾的拨片拨下来,贴在她身后抬枪。 * 狄栩儿很不适应,脸色发红,根本没有心思瞄准靶子。 回头看见季风微弯腰,几乎贴在自己脸颊旁边,能闻到她头发上的香味。 ……却一副正人淑女,丝毫没察觉到异样的无辜表情。 栩儿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分明是正常教学,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 她神色慌乱地没办法看靶子,就已经被季风带着自然地扣下扳机。 正中靶心。 季风讲解动作要领的声音都没有起伏。 枪的后坐力把她推到季风胸口,后者连脚步都没挪一下。 * 拨片。 虞白用力把拨片拨下。 她又开始进入状态了。 * 每次察觉到外界伤害的时候,她就会本能地进入状态。 情感载体像仿生人一样,可以关闭。 * 这不是能力,是一种病。 割断久了,也就慢慢死了。 * 季风看着虞白专注地把枪端起来,目光中暴露出极度厌恶。 被撕裂的伪装转瞬即逝,把狄栩儿吓了一跳。 * 传言队长和另一个新人有过节,难道是真的? * 虞白傀儡一样的反应,让季风感到恶心。 季风很快恢复平静,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教学?她没带过学生。 她的传授技能肯定不如结霜。 不过她比结霜更懂怎么拿捏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 狄栩儿看着自己扣住扳机的手,被季风指尖掠过。 纠正她的动作,摆正她的手腕。 她心跳很快。她知道季风有女朋友。 ……这么开放真的没事吗? 季风说话时,温声细语的,吹在耳边的气息酥痒。 狄栩儿没办法集中注意力。 * “可以了。试试看。”季风托起她的手腕。 * 子弹飞了出去。 季风轻轻扶住她的肩膀,及时化解后坐力。 子弹打到了靶边缘。 狄栩儿第一次自己尝试,效果不错。 不知是紧张还是别的原因,她气息有一点快。 * ……自己也该打一枪吗? 不知所措的虞白,茫然地向靶子开了一枪。 砰。 后坐力让她踉跄了几步。 好在没有一屁股坐下去,没闹出太大动静。 子弹穿进软墙,和靶子不太着边际。 * 狄栩儿在看她,微微皱眉。 她有些慌乱。季风明显是偏心。 ……刚进职场,和上级的关系已经搞成这个样子了吗?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女人。 季风一眼都没看她。 * “教官……你不去……”狄栩儿委婉地指了指一旁的虞白。 被冷落的样子实在可怜。 “不用管她。”季风淡淡地回答。 * 可疑的是,虞白听见了二人的对话,但没有丝毫反应。 * 季风明显察觉到狄栩儿注意力不集中。 也许是自己对虞白的态度过于恶劣,让她感到不安。 “怎么没心思上课?”她问栩儿,笑得明媚。 * “教官……” “她听不懂的,别理她。”季风声音不大,但很直白,“她就是个神经病。” 虞白确实有些听不懂,在专注的状态下。 ……神经病……她知道了…… ……不用理会自己……听不懂……无效回馈…… 她机械地开了第二枪,准心比第一枪好多了。 不好的是,后坐力让肩关节发痛。很痛。 * “……哦……”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平时看她确实呆呆的,也从不跟人讲话。 狄栩儿明白了。 …… 自己怎么跟一个智力有缺陷的人一起招进Faith? 这一届应试生特别差劲吗? 自己是矮子里面的高个子? 栩儿开始质疑自己的能力。 ……不会啊,她可是保送顶流学府的佼佼者。 * 所以其实,这个虞白是关系户吧。 怪不得季长官那么烦她。 * 既然听不懂,问问好了。 “……教官,你和她……真的有过节吗?”带着点吃瓜的心态。 * “谈不上吧。恶心人的事情罢了。”季风依旧淡淡的。 虞白的心狠狠沉了一下。 她不想再开枪了,虎口和肩膀都好痛。 * 狄栩儿感到震惊,盯着季风看。 对她们过往的事情。 “哦,没什么。”季风一副息事宁人的样子。 赶快把事情长话短说地讲完,然后继续上课。 “我参加实验,封锁过记忆。那段时间她把我睡了。” * 什么?! ……确实够恶心的。 栩儿倒吸一口气。 ……一个……智障关系户……利用季风的失忆……和她发生了关系? 和温柔优雅、能力超群、无可挑剔的季长官? CPU过载,狄栩儿大脑发热。 特别是在她已经对季风产生了不知名好感的前提下。 * 怪不得季风这么恨她。 狄栩儿也开始厌恶她。 * 虞白还是没能屏蔽掉季风的话,她的身体不自觉地发抖。 季风说的是实话。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心好痛啊。 * 又开一枪。 肩胛碎裂般的阵痛掩过心痛。 渐渐平缓下去,心还是痛。 再开一枪。 * 她平静地练习着射击,专注到踉跄着快要摔倒。 ……这么认真啊。 季风看着她,目光冷下去。 她怀疑虞白是真的听不懂人话。 怎么可能?她是抑郁症,又不是智障。 一点触动都没有。她故意的刺激,一点都不起效。 像是对季风的羞辱。 毫无用处,毫不在意。 * 面对栩儿的同情,季风宽容地笑了笑。 人畜无害的笑容。没有人能够抵抗。 这样的季长官竟然有了女朋友。 栩儿觉得自己与长官的行为有所僭越,却偷情一般刺激。 季风碰过她摸过她抱过她,虽然每次都有很好的借口。 纠正动作、消解后坐力、提醒她收紧核心。 但是…… 好舒服。 * 虞白很累,在更衣室的隔间坐了一会儿。 身体在流汗,不是因为运动。 浑身发冷。肩膀好像受伤了,怎么揉都很疼。 栩儿走了。她听见关门声了。 * 隔间的门被敲了敲。 虞白以为是打扫卫生的仿生人,很快地应了一句:“我马上就好。” 声音里掺了哭腔,没注意调整。 她站起来想把紧身衣脱掉。 结果又是敲门声。 虞白愣了一下。 * “把门打开。”是季风。 平静的命令。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0章 课 第31章 习得性无助 一秒、两秒。 门里没有声音。 就像是死了。 * “快点。” 每一次违抗都是要被惩罚的。 锁扣转动。 虞白把门打开了。 * 强|暴之前,她都不想和她解释什么。 她让她不开心了,所以她用她开心一下。仅此而已。 刚才为什么没有任何表态? 聋了还是瞎了? 那眼睛可以挖掉,耳朵也可以割掉。 * 季风只是想想,没有真的这么做。 她还没看够她的脸呢。 * 犯罪?没有吧,虞白是什么该被保护的人吗? 人渣?没有吧,牲畜不就是用来屠宰的吗? * 虞白看见季风冷笑,苦楚的情绪被恐惧吞噬。 肩膀被揉红了,紧身衣裸露的颈部,胸口还半遮着咬痕。 好性感的小兔子。 * 更衣室隔间的锁扣被重新扣上,季风把外衣扔在一边。 她俯身咬住虞白的嘴,拉下她紧身胸衣的拉链。 虞白又在哭了。她能感觉到她脸上滑滑的。 从柔软的胸到光滑的肩膀,小兔子的骨头仿佛一把就能捏断。 季风探寻。这么害怕的状态下,根本起不了状态。 那就给她提点要求。 * 季风咬着她的脖子,疼得她断断续续地哭。 温暖的不敢反抗的触感。 看吧,她虽然哭着,身体还是会回应的。 * 季风舔干净手指。她喜欢她的诚实。 胸口被拍了一下,力量透过肋骨,让虞白窒息。 她头晕眼花地跪了下去,良久,才感受到痛。 季风没有用力,她知道怎么做能让虞白彻底失去反抗能力。 * 季风解下皮带,把她反手绑在软皮长椅上。 虞白意识还清醒,却一点都挣扎不了,眼睁睁地被控制。 季风舔进她齿间。她觉得虞白至少会咬她一下。 侵略性的缠吻,直到结束,虞白都只是被动地配合她。 * 她看见温顺的兔子蓄不住泪水的眼睛,水珠蘸在睫毛上,从脸颊滚落。 季风想审问她很多话。 但她似乎都已经问过了,从来没有差强人意的答案。 * “……长官……痛……” 虞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吐出这几个字,**一般。但她嗓子哑了,身体疼得发抖。 她在求季风快一点下杀手。 * 请求无效。接下来身体和精神的主导权,归季风所有。 虞白清清楚楚地感受,季风下手毫不含糊。 喘息的频率都被她操控着。 在何时何处,被塑造形状,都由她说了算。 * 虞白不愿意叫出声,外面可能会有路人。 她早就身败名裂了。她不想让季风陪自己一起丢脸。 * 兔子的反应好靡烂。 挣扎不了,张着嘴喘息,眼睛没有干过,脸颊苍白沁出血色。 束起的头发从肩膀垂落。因为疼痛、力竭和快感发抖。 毫无保留地以一种暴露的姿态。 被迫的。 * 季风知道她吃不进太多,刺激极限时就会无能地疯狂挣扎。 时不时挑战一下她的极限,她的身体会给出屈从的反应。 比如芦荟一样的胶体。粘在指间,能拉出透明薄膜。 有利于制造快乐的假象。 逼她一起快乐。 * 季风伏在她身上,感受她湿热的喘息拂过脖子。 小兔子似乎甚至没有力气咬她一口,作为报复。 季风不知道,今天自己对她的造谣抹黑,到底有没有让她心痛。 但她的身体肯定在痛。因为季风已经弄出血了。 如果她还能活下来,建议去医疗部看看。 很舒服。 季风笑得恶劣。 * 虞白没有哭叫。 束缚让所有挣扎都变成徒劳。 季风非常恨她。 那种力度,是想杀人。 这难道就是最后一次了吗?要她在极度痛苦中死掉。 虞白没有意见。 * 她自愿回到她的身边,不就是来领死的吗? * 虞白的嘴唇又被她咬出血,季风吮了两口,咽下去,舔干净。 腥甜。 她看见虞白流眼泪。不像是生理性痛苦。 寻欢作乐的心受到打断。 * 无论身体有多激动,季风总是能将语速控制平静。 “哭什么?”季风笑着问她,“你不是超喜欢的吗?” * ……喜欢? 这么喜欢,为什么要哭? 虞白当然喜欢,季风这么恨她。 自己在她失忆的时候插足进她的爱情。以一个卑微的、见不得人的身份。 她也见识过了什么人配得上季风。 千金大小姐、名流高材生。 而自己是什么东西呢?生活在下水道的老鼠、反社会危害分子、人格不健全的疯子。 病态的畸形生物。 凭什么是她玷污季风? 季风如果能消气的话,她当然喜欢着承受。 * 可是心好痛啊。 心痛也是一种僭越。 她应该“喜欢”,也没资格心痛。 * “怎么不回答我?” 季风笑起来天生明媚。 * 虞白的意识已经涣散,季风的笑容有点模糊。 “……喜欢。”她抽噎了一下,给出肯定答复。 * 坏掉了。 像是碰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季风的**瞬间被浇灭。 她掏出配枪,抵住虞白心脏的位置。 * 拿枪的手没有发抖,虞白却抖得厉害。 冰冷的枪口贴在热的皮肤上。 她低头看贴合处,感到一霎那慌乱无措。 变数?没有。自己被束缚着,甚至无法动弹。 * 季风看见眼眶通红的兔子低头看枪。 被咬得鲜红的嘴巴,小心翼翼地抿着。 她抖得好厉害,是在害怕吗? 季风知道她不想死得话,会求自己的。 她在等她求她。 * 虞白在等她开枪。 * 不该爱上高尚的人。 马上就不会再亵渎了,也不会痛苦了。 罪行不可能随着死亡抹去,但痛苦可以。 * 僵持。 虞白没有求她。 季风只能自己求自己。 她在找理由收回上膛的枪。 * 这么一个表现优异的专家,她要杀了她吗? 她的利用价值很大啊。 * 季风把枪收了起来,沉默着穿上衣服,走了。 * 第二次了。 第二次没有下手杀她。 季风知道自己最好的选择就是动手。 戒瘾本就是极度痛苦的事情,必须要做一些破釜沉舟的打算。 也许恢复记忆那天,狠下心把她杀了,也就一劳永逸了。 不会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什么找了她几个月,设计钓她回来,半夜给她打电话。 说实话,也会省去虞白许多痛苦吧。 虽然她的痛对季风来说,实在无关紧要。 * 现在要回去把她杀了吗?也还来得及。 亲自确认她的死亡。 * 季风这么想,没有回头。 * 季风对世界上唯一一种毒药上瘾,如果这种毒消失了,那瘾就自然解了。 或者,她就一起死了。 概率不大,季风知道自己不是耽于情爱的人。自己可以活下去,戒掉毒。 和谁爱不是爱? 她知道自己从来不爱,从来没真正地爱过。 她只是喜欢尝一点各种各样的味道,她只是饿得比较快。 * 大不了下一场恋爱,找一个像小孩一样的女人。 弥补一下无法满足的饥饿感。 矮个子的,可爱的。 还可以教她学射击。季风蹲下的时候正好比她低一点,搂住她的肩膀,纠正她的手腕,可以亲吻她的脸。 季风一路走一路幻想。其实幻想很早就出现了,早到她在射击场看见那个身影的那一刻。 想象中的那个女人头发蓬松,脸颊柔软。 但她始终看不清她的脸。 季风笑着笑着就哭了,幸好晚上的走廊没有人。 * 自己应该回去看看吗? * 不了吧,万一她已经死了呢? 季风知道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也好,那样一切就都结束了。 * 虞白木讷地反应过来,季风没有开枪。 她猜到也许是因为自己还有些用。 验证了自己对她有用。 * 休息、体力恢复了一些。 皮带上全是汗,滑滑的。 用力,再用力,再试一下。 手腕被勒得发红,终于脱出一只手。 下身好痛。肩膀好痛。 虞白没力气穿里衣,慢吞吞地披上罩衫。 她感到头晕。兴许今夜扛不过去。 到医疗部挂个急诊号,打一针,也许。 * 或者等死。 * 季风不在的时候,惜命的本能还是占了上风。 好死不如赖活着,万一季风放她走了,又有钱了呢? 自由…… 还有被时间磨平的负罪感。 自己还能为她干活,就像自己和陈曦结盟一样。 ……用这种方式弥补。 * 没死成,虞白向未来的海市蜃楼走去。 体力透支让她走得东倒西歪。 她想尝一口甜的东西,冰镇果汁或者珍珠奶茶。室内暖气打得好热。 * 季风比梅更早发现虞白没有来上班。 她跑到射击场的更衣室看了一下,已经被打扫干净了。 没有听说发现尸体。 她又去了医疗部。急诊记录上有她。 医生给她打了一针,让她回去观察一下。 季风去了她宿舍,轻轻敲了敲门。 没人回应。 季风有她的门禁权限,直接进去了。 * 虞白光着身子,蜷在被子里睡觉。 暖气打得很热,头发湿湿的,都是汗水。 但她的姿势很冷。 体温还是不正常。 * 季风想碰她,试试她额头的温度。 由于了很久,还是没有触碰。 她怕她把虞白吵醒了。 蹑手蹑脚又走了出去,季风让仿生人护士再过来看看。 *删减记录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1章 习得性无助 第32章 无预期回馈(二) 伤口还是疼。 虞白意识到自己肋骨没断的时候,感到一丝惊讶。 * 烧已经退到不太影响走路的程度了。 仿生护士还是天天给她送白粥。粥粥粥,她胃痛的时候就只吃这个。 想吃甜的。 小镇早茶店里蒸的黑米糕点就行。 她哪里都去不了。 嗜糖如瘾,尝不到就想得要死。 求而不得,比爱情还痛苦。 * Faith给她留的零花钱不多,药费还等着结。 虞白不是没过过穷得饥寒交迫的日子,但是由奢入俭难。 * 她缺席的这几天,好像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 她没听懂是什么事。 自从那天被季风说“听不懂”之后,她就真的很难听懂别人讲话了。 她只听见流言蜚语中“季风”这两个字。 * 和“季风”有关,那么她不该听。 不该知道。 不该亵渎。 梅让她把实验室的报告补一补,虞白听进去了,开始检查数据。 实验室的原稿漏洞百出,像草台班子。 * 是季风和安吉丽娜冷战的事情。 虞白最终也知道了。因为安吉丽娜把季风堵在大门口,好多人远远围观。 季队可是惹了大麻烦,安吉丽娜是大官的女儿。 这次她怎么敢的。 虽说她人品差到路人皆知,但也从来没在确定关系的时候出轨。 * 安吉丽娜情绪好激动,当着众人的面把季风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季风一句话也没辩解,只是站着挨骂。 安吉丽娜哭了。 那天她等季风约会,在射击室门口看见,她搂着狄栩儿亲了一下。 就前几天。 也是虞白生病的时候。 * 而且两人很熟识的样子,大概不是第一回了。 * 虞白站在人群后面,格格不入地愣神看着。 她想回宿舍。有点饿了。没有钱买零食。 * 安吉丽娜没轻没重地打了季风一巴掌,季风一瞬间震惊。 接着是那种委屈受伤。 ……渣女还委屈上了。 果然,没有多少人同情她。小队员差点把“打得好”喊出声。 虞白被清脆的声音惊醒,茫然地看着接近尾声的分手仪式。 规模浩大。 * 深情而自责地道歉,在众人面前低声下气地挽留。 堂堂队长。 * 吃瓜群众被真挚的情戏刺激到窒息,被迫成为焦点的安吉丽娜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是自己错了吗?自己不是本就知道她是个渣女吗? 自己是不是不该斤斤计较,是不是应该和平分手,是不是本不用把她们两个人的面子摁在地上摩擦…… * “啪”,又是一记。 安吉丽娜还算清醒,咬着牙又扇了她一巴掌。 犯了错的狗,不打还有下次。 纵使她们已经没有下次了。 装可怜也没用。 * 安吉丽娜知道,打了也没什么用。 她腻了,季风这种人模狗样的人渣。 * 看见了吗?那只兔子,她在后面看见了吗? 季风根本不在乎她。 有人为她吃醋,有人为她背德,而她也为漂亮的、聪慧的、迷人的、不可一世的上位者伏低做小。 她看见了吗?那种真正的爱情、锥心的愧疚、无所保留的付出。 甚至能为她人在人群面前颜面扫地。 季风被自己的表演陶醉到心中狂喜,想象着那个人不甘落寞,回家抱着被子哭一场的样子。 * 看见了吗?看见了吗?看见了吗? 真的爱她的人,谁能受得了这种剧情。 * ……不会是嫉妒和心疼吧,胸口好疼。 虞白用力揉了揉心口,没有显出任何表情。 * 嫉妒是不配的,毕竟自己从来都不是季风的谁。 况且自己这么脏。 心疼也是不合时宜的,该被心疼的人是安吉丽娜。 自己是个三观有问题的人。 说明自己还死皮赖脸地对季风有情愫。 要罚、要改、改不了就该死。 * 心疼,不对。 * 闹剧落幕了,人们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和季风擦肩而过。 季风看见矮小的身影混在人群中。 她工作一天后,头发有点乱。 因为营养不良而出现干枯的迹象。她的头发没以前好看。虞白。 * 季风的目光落到她背影上时,温柔一瞬。 分明刚才演了一整场大戏,都没有被触动的心,狠狠痛了一下。 * 她怎么不哭啊。她怎么不闹啊。 她怎么不站出来指责自己啊。 虽然季风已经不指望她这个性格,在众人面前拆自己的台面。 但她怎么不伤心啊。 她比冷漠的人群还要冷漠。 她不在乎的样子是要把季风杀了吗? ……杀了……虞白杀了她…… * 人怎么能做到彻底了断呢? 除非从来没爱过。 * 季风回忆起来,虞白确实没爱过自己。 她爱的是X,对她尽忠的X。 季风不高兴。 * 梅给她点了外卖。太好了。 虞白回宿舍的时候,梅才悄悄给她发了消息。 准组长发现,大家都躲着虞白。 安抚下属是她的任务。而她对虞白有好感。 彬彬有礼的社恐。 一言不发的天才。 纵使季风委婉地劝她别亲近虞白。 * 虞白吃着梅买的炸鸡,把手机放在充电托盘上,一边充电一边刷着悬赏单。 虽然她已经被禁止做这些业务了。 * 那代表她昔日的生活,暗无天日,发光的全是黄金。 压抑静默,孤独放纵。 但与现在相比,太过奢侈。 * 她把季风分手,惊动公司上下的事情给忘了。 再去想它,除了伤心,别无益处。 虞白给自己下了终章。 可悲地出生,可悲地完结。 在自己上半辈子犯下的罪行中、在季风永无止境的憎恨里。 * 季风没听见她回屋之后压抑的哭声。 虞白似乎特别平淡,脱衣服、拖椅子、塑料袋的声音。 她丝毫没有想季风的事情。 * 虞白发烧好了吗? 现在是不是该去提醒她,她没有自由和**。 季风没有敲门。 * 虞白胃口不好,也吃不得重油的东西。 季风看见她咬着炸鸡,听见开门声,惶惑地站起来。 无处安放,敢怒不敢言。 兔子似乎确实无能愤怒了一下,快到像是幻觉。 * 讨厌领导下班查岗、擅闯私人空间。 是季风。 虞白知道又要受苦,却没办法逃掉。 她沉默着放下吃了一半的鸡肉,用纸擦了擦手。 炸鸡不香了。 * “……长官,有什么吩咐吗?” 她一如既往是那个谦恭的态度。 * 季风把她从头到尾看了个遍,没有哭过的痕迹,没有恨自己的意思。 …… 不在乎,一点点都不在乎。 * 虞白知道今天季风在众人面前丢了脸,又失去了最心爱的女友。 她一定暴躁得狠。 自己就是那个出气筒。 * “脱了,趴下。”季风习惯不和她解释了。 * 她要是现在开始哭闹,开始叫得整层楼都能听见,季风兴许真的会放过她。 至少她抵触。 那说明她对季风尚且心存不满。 * 虞白熟悉流程。以最快的速度脱了衣服。 她不让季风等。 季风多等一秒,就是在自己身上多浪费一秒。自己不值得。 * 女人细皮嫩肉的酮体,东一处西一处的抓痕和咬痕。 像是在饥饿的鬣狗口中死里逃生一样。 * 季风抓着她的头发,强迫她回头接吻。 被挤压得不舒服,喉头发出嗯嗯的呻吟。 温暖的。 她身体的温度。一个活人。 季风感到满意。 * 她给予,她尽取。 天还未黑透,拉着帘子,双手绑在身后,忍着她伏下身子又咬又亲。 虞白眼睛里的灵性熄灭得一如往常。 从X成为季风的第一次开始,她就这个样子。 做|爱成为没有求生意志的尸体,回应都带着令人厌恶的讨好。 * 虞白怕被人听到,受不住,就像狗一样张着嘴疾喘,忙乱中去了一次。 季风弄得越来越重。 季风已经受不了了,她不想再演下去了,也不想再试探她了。 她想要她声嘶力竭地哭号,要她不顾一切地求饶。 她要所有人都听见、都猜、都明白。 一个卑劣无耻的人渣、一个□□下贱的妓女,是怎么结合的。 …… * 因为在人间得不到她,才想把她一起拽下地狱。 季风明白自己是什么心态。 * 门外有稀稀落落的说笑声和脚步声。 女孩们换了常服,约着出去逛街了。 虞白太害怕自己在这个时候发出声音,下意识挣扎了一下。 季风抬头,看着一脸眼泪、啜泣忍痛的人。 * ……怎样,放到明面上来谈一谈吧,要不。 季风在一地残垣瓦砾中挣扎着清醒,斟酌着词句。 * 虞白看见她的眼眶发红,迟钝的神经触到苦的味道。 * ……反正你都已经这样了,我也已经这样了,我们…… 乞求略过季风的眼睛,但虞白不知道她想问什么。 * ……自由、名誉、财富……你所失去的东西,都还给你……只要你归我所有,永不…… 她的头发还是好香,虽说不是惯用的精油香味。 季风抿住她的耳垂,就抑制不住地分泌唾液。 身体饥饿地渴望她,好吃的东西。 * “……做我女朋友。” 季风嗓音太哑,虞白讷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她说什么话。 季风紧紧抱着她,肌肤相贴,她的长发散在虞白脸上。 * 虞白没回答。 她把这五个字归结于自己听错了,或者季风在激动之余认错了。 ……季风把自己认成了谁? 虞白不让自己嫉妒,平静地让她蹭着,视为场间休息。 * “怎么样?”季风开始暴躁。 有泪水滚落,她不能让虞白看到。 * “我吗?”虞白礼貌地问。 她想提醒季风,清醒一点,先认清楚她是谁。 她又不能替别人回答这种问题。 * “回答我啊!”季风好绝望。 虞白感受到她的怀抱越拥越紧,她呼吸开始困难,感觉骨架都要承受不住。 “季长官……”她能不能清醒一点。 虞白想咬她,出于求生本能。 还是控制住了。 她眼前发黑。 但季风在杀她,她必须服从。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2章 无预期回馈(二) 第33章 空窗期 上一次孤注一掷的时候,是她在电话里听了一夜虞白的哭声。 虞白不逼她,她也不会冲动。 * 其实一个清醒的人,瘾症和占有欲,还是分得清楚的。 这张脸是她的锚点。 这张脸,虞白,怕她难过讨好她,怕她死掉哭求她。 季风知道太需要珍惜,所以才想控制在手里。 * 很多人一生都碰不到敢为自己去死的人。 爱慕和**,在死亡面前一文不值。 季风其实知道自己为什么执念于她。 * 求求你了,答应我吧。 就这么粉饰太平下去。在人性的洼地,触不到道德准线,我们。 十分安全。 她害怕的是,还给虞白自由之后,她有一天会离开。 狡兔三窟,杳无音讯。最终让季风死在兵荒马乱的寻路中。 * 她害怕,但她可以不去思考。 至少有一段时间,她能平静下来。 不然她就会一直像个小丑一样,持续表演拙劣的戏,试探虞白的心意。 然后在恼羞成怒中挖掘她的爱意。 最后在一无所获中心灰意冷,与她同归于尽。 * 虞白听得出季风很痛苦。 她像只受伤的狮子一样蹭着自己的脸。 但她的手被绑在身后,没办法安慰她。 * 被前女友当众扇几巴掌,谁会不痛苦呢? “我是虞白,长官。” 提醒她,点醒她问错了人。 突然想起交欢之人是虞白,她会感觉恶心吗? 虞白提醒得温柔,也带着无可奈何的歉意。 * “我知道,我想……” 季风总是没来由的心慌。听到虞白讲这些莫名其妙的话的时候。 她控制不住自己,把她拥得很紧。 让她贴在自己心脏的位置。 * **周期……是什么? 已经持续很久很久了吧。 对虞白的**周期过去之后,自己会不眨眼地杀了她吗? 自己是残忍的人。 会杀了她吗? * 她忽然害怕。如果虞白的生命期限是根据自己的**构建起来的…… 那她迟早会腻。她对哪个女人都会腻。 那就说明,虞白迟早会死。 * 虞白不明白季风这个问题的定位,是想让自己答应之后,狠狠羞辱自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是想让虞白再次澄清不配爱她。 虞白看不懂,季风现在的爽点在哪个答案上。 她在分析。 * “您想让我怎么回答?” 规避错误最好的方式,就是问清楚。 * “我想和你……”季风咬牙咬了很久,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在一起。” 虞白为什么要问? 如果答案也可以是季风来定的话,那就答应吧。 * 人渣、□□犯、造谣者,自己对她犯下的所有不可原谅的罪。 想和虞白在一起? 季风知道自己今天做了太多笑话。 * 她心如刀绞地哭,虞白看出这个问题竟然是认真的。 ……为什么? 因为不想有空窗期,饥不择食地竟然向自己求爱? 虞白也第一次觉得她好可笑。 * 眼泪顺着脸颊,滚落到虞白的发上。 随着虞白再次沉默,季风的呼吸也渐渐停止。 “……你想要什么?自由?……你的钱我都可以给你;我说你趁人之危睡了我的事,我也向他们解释……只要……”季风还在讨价。 * “长官,难受的话,就咬我吧。” * …… 你都这样了,我都这样了。 你除了答应我,还能怎样? “你答应我。” 季风像个执拗的小孩,在强调自己不可撼动的观点。 * 季风的一切,她全都服从。 但这是什么问题? “您要我答应这个做什么?” 做什么?有什么用?能做的她不都做了吗? * 她第一次质疑季风。 * “我们……”濒死的窒息感又包围了季风。 今晚虞白特别不乖。 答应她就好了,问那么多做什么。 * 答应她,不然就去死吧。 警示性地咬住虞白的耳朵。继续逞强的话,就把她血淋淋地撕开。 * 我爱你,是很难说的词汇吗? 季风用这个词骗了那么多女人。 这个词用在这里不精准,应该是我想要你,我掌控你。 爱会伤害到痛不欲生吗?虞白。 本着严谨的姿态,季风不骗她。 她如果爱她,也不会这么对她。 不会……季风不配爱她。 * 虞白没有说话。 她怕疼也怕死,季风在的场合除外。 * 沉默,裹挟着季风的理智一点一点流逝。 她不止一次被虞白用这种方式虐杀,她已经很熟悉这样的感觉了。 像是沼泽,粘稠的绝望堵塞七窍,在极度痛苦中死掉。 季风看不见她,听不见,摸不到。 * 后半夜,角落宿舍虞白的哭声,隐隐得没断过。 走廊里晚归的人听到了,心惊到想当场报警。 ……是那个新来的疯子关系户的房间。 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 季风的意识已经休克了,她用虞白的反应自救。 抬起她的腿,在她身上寻快乐的战栗。 品尝她的唾液和血,把皮肤轻咬出淤青,把淤青磨出伤。 季风没多少力气了,只是本能地做着这些事。 虞白的声音,把她从隔阂空间拉回来的唯一坐标。 * 虞白已经迟到了一个小时。 季风好像也不在。 梅打虞白的电话,没人接;打季风的电话,也没人接。 * 季风醒来时感到昏沉,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抱了一夜的东西。 虞白茫然地看着她。 床单上的血迹干涸发黑,虞白的手被压在身下,麻木。 * 比精神更加容易苏醒的是疼痛。 季风心脏被剖开的感觉。 * 她是精于算计的人,她要指挥一整个行动队,她时时刻刻都在留后路。 上次她打了虞白的电话,把后路堵死。 这次她问了虞白这样的问题。 又没有路了。 她是多少次身陷绝境的困兽,都是这个女人害的。 * 虞白休息了好一会儿,才从床上下来。 她看出季风心情低落,没有讲话。 * 如果昨晚是和别人,她大概率不会心情低落。 季风是需要安慰的人。虞白猜她不太想看到自己的脸。 * 梳头的时候,把脸埋在季风发间,亲吻她的耳根。 这样她从镜子里和现实中,都看不到虞白的脸。 * 温软的唇贴合着皮肤,分寸极好地没有留下湿意。 虞白的呼吸吹到脸上,凉凉的。 季风没有回应。 * 心被啃得像个苹果,她像直接吻在那些伤口上。 虞白还要她怎样? 做不成恋人,也做不成路人。 逼着她,以上位者和施暴者的身份,目睹虞白的病和不快乐,绝望和流逝。 不要这样,不要服务性质的温存。 * 虞白把她打结的长发小心理开。 察觉到季风情绪异常低落,她就尽量不碰到她。 不弄痛她。 她把一切归咎于惨烈分手的后遗症。 还有自己。 季风自然很讨厌自己,但又没有别的泄愤对象。 于是给了虞白机会。 季长官,又被自己白白亵渎了。 * 绝境的困兽想逃走。 * 季风没有再问一遍,她愿不愿意和自己确立关系的问题。 虞白的态度过于明确。 无条件服从的人问了目的,比拒绝更能表明立场。 * 壁虎,把尾骨撕裂逃命。 她再不把瘾戒掉,只有与虞白同归于尽这一条路。 谈何容易。 * 坐在身前的人,僵硬的躯体。 虞白将她前侧的头发拢到背后,抚平西装工服的领口。 季风低垂着目光,没有看镜子,也没有反应。 ……季风果然一点都不想见到自己。 * 虞白不伤心。她没有资格伤心。 越受刺激,感情回路封闭得越紧。 层层结疤,她已经感受不到刺激了。 * 虞白上班的时候,梅看见她空洞疲惫的眼睛。 ……本来想打个招呼,问问是不是遇到困难。 话被噎回去。 任务清单都在邮件里。她能看到。 虞白工作效率很高,梅会给她酌情多安排一点工作量。 反正她不会有异议。 * 用黑咖啡过药,短暂能集中注意力。 但胸闷和心悸的症状在加剧,导致胃痉挛。虞白厌食,中午没去食堂。 * 季风一个人在角落坐到人走茶凉,都没等到潜意识中期待的身影。 她也不知道自己坐在这里不吃不喝地干什么。 既然说好要戒瘾,那她坐在这里,绝对不是为了能看一眼虞白。 * 看一眼?现在的她不是随叫随到吗? 被传唤、和她两个人独处的时候,虞白肯定害怕透了、讨厌透了。 * 结霜端着盘子坐到她对面,想搭讪,又悻悻地走掉了。 季队魂不守舍。既没有社交的**,也没有沟通的能力的样子。 * 她今天总得见她一面、看她一眼吧。 既然是戒瘾,那绝对不能是为了她去。 要找个借口,因为工作、其他什么事情去。 * 她没吃午饭,饿不饿? 要不要带一点零食,甜点什么的。 季风知道她爱吃什么。 * 给她带东西,自己又是什么立场呢? 追求者? 她还有追虞白的资格吗? “有暴力倾向的变态。”季风不知道是不是记仇,还记得虞白的评价。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 况且既然是戒瘾,总不能为她带东西吧。 * 下班,虞白磨蹭到最后一个离开。 这时候本该是没有人了。 出门就看见一对新情人在临时约会。 * 季风和栩儿震惊地回头看着虞白,好像她们没意识到虞白还未离开。 十指相扣按在墙上,淡香水的味道。 像幽会的情侣突然被路人撞见。 * 兔子的震惊好鲜活,一下子就在她死气沉沉的身体里挖掘出生动感。 季风盯着她的脸看。 虞白以为她在责怪自己的冒犯。 慌不择路地后退,险些被自己绊倒。 没等她移开视线,季风就急着和栩儿接吻。 按着墙扶着腰,俯下身。 四片唇黏住,嵌进彼此。 浓烈的暧昧掩盖掉连滚带爬着逃跑的身影,就像蛇游过的水痕,被迅速风干一样。 *删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3章 空窗期 第34章 叩问 狄栩儿害她分手,她需要补偿一个女友给季风。 半开玩笑,情投意合,理所应当。 高管撩实习生这种丑闻…… * 季风分明知道自己只是找个借口,等着看兔子一眼。 那也是公事公办。 被囚禁的专家身体不好,她要确保她的工作状态稳定。 季风不明白,看见虞白之后那种无法抑制的表演冲动。 做小丑的冲动。她明知虞白不会有反应。 * 毒瘾控制神经,不给她反抗的机会。 分明是要戒瘾的。 却还在不遗余力刺激她。 * 每每刺激她,才能看见她的鲜活。那双变得像死水一样的眼睛。 * 虞白验证了自己的猜想。 季风不想有空窗期,才在“使用”时错乱地向自己表白。 显然狄栩儿才是她的目标。 还好自己没急着顺从她。 虞白也不喜欢平白无故地自取其辱。 * 钱不够用。 定期做心理评估需要开销,吃药、调整方案,也没见成效。 虞白没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在囚禁中慢慢等死。 * 季风真的是很会提供情绪价值的恋人。 下午训练结束后,她给栩儿抱来一大束红玫瑰。 整个办公室都在起哄,除了安静的角落。 人类的悲欢和虞白没有关系。 * 架不住众人调侃,她们接吻了。 虞白被铺天盖地的动静吵得抬起头,看见玫瑰边的深吻。 她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季风的余光瞟到她。 ……又是那种一脸茫然的神情。 季风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季风猜不透虞白的心思,每次惊心动魄地揣摩,一无所获地落空。 * 虞白庆幸自己听不懂别人的话,理解不了眼前的场景。 就像季风定义她的那样,一个神经病,听不懂人话。 季风希望她是什么,她就是什么。 庆幸自己已经感觉不到心痛了,这种不该的、带着亵渎的感情。 彻底感觉不到痛了。 * 季风也麻木了,看见虞白清澈的目光之后,深深的麻木。 看来**周期要过去了。心不痒了。 ……难道瘾要戒掉了吗? 她也很久很久没感受过快乐了。 * 绝望太深,太过痛苦,自然会麻木的。季风不愿承认自己会绝望。 她是个来者不拒的人渣,从不在爱情上绝望。 * 当天,狄栩儿给虞白带话:“季风让你上课的时候去签到。” 冷冰冰的。她在想这个智障能不能听懂这么简单的指令。 看来季风是极其憎恶虞白的。连这么简单的命令,都不愿亲自来说。 虞白已经翘了好几天射击课程。 * 季风也没让虞白去上课,就让她每天过去一下,签到。 季风知道虞白不喜欢和自己相处。 而虞白知道季风不喜欢自己打扰她和狄栩儿。 * 公事公办,季风得关注属下的健康状况。 所以用签到的名义,每天看她一遍。 自己就能不故意出现在她面前,做作地表演、丢人现眼。 * 虞白背着双肩包,出现在射击场门口。 季风已经等很久了。 漠不关心的教官,带着她扫虹膜录入数据,签到。 虞白走了。 * 她完全消失在视野中,季风才一点一点感觉到心跳,才恢复与周围世界的联系。 就这么过了几天。 用她短暂的视野苟活。 * 行动队临时接到任务,守护来访的皇室。 联谊晚宴。 危险评级不高,梅就放栩儿一个人辅助季风了。 * 结霜很开心地点名要了虞白。 听说手眼通天的黑客小姐,上回帮季队开了一路门。 她也想体会一下开挂的感觉。 顺便“了解”一下她。 结霜从没见过季风如此厌恶一个女人,浮夸的厌恶,偏执得打击。况且虞白从不还手。 她感到好奇。 * “季队还经常为难你?” 结霜会套话,虞白敷衍不过她。 * “……没有……和季队业务交接并不多。”虞白含糊应付,“霜队,F区被非常规破解了。” F区储物间。结霜接到命令,即刻行动。 激进派想搞砸联谊晚宴。 “……她还真是对你念念不忘。”结霜话里有刺。 一半是反讽和激怒,故意想看看虞白的反应;另一半是试探。 毕竟季风对她和虞白的过往守口如瓶。 * 虞白没有回答。 在这句话里,她看见自己对季风的玷污。 她想澄清。可自己就像污水,越是洗她,越是玷污。 * 真是个难套话的闷葫芦。 结霜感到不爽。分明平日里是不声不响的受气包,嘴倒是挺严的。 * 季风在其他人面前很好说话,所以讲讲她的八卦无伤大雅。 面对警惕的沉默,结霜很没面子。 自己可是因为她,挨了季风一脚。 * “……监控被破坏了……正在重启……五个人……小型炸弹……二楼通道C和K……” “请布置拦截……会场听不见C区的动静,请将入侵者在C区拦截。” 爹的,虞白这家伙就像个伪人。 结霜一枪崩开黑衣人的脑袋,恨得心痒。 季风竟然把她调教成了这个样子。队长真是好手段。 结霜想看到她对季风的吸引力。 是什么让那个冷血的人渣偏执发疯? * 不会是因为电脑程序一样的业务能力,和毫无形状的人格吧。 * 滴水不漏,天罗地网。 所有人情世故、家长里短,避而不谈。 * 赶来的队员悄无声息地放倒了另外四个,死的活的,都交给主办方。 * “虞小姐,又立功啦。”结霜假惺惺地祝贺。 ……同样也是想打破尴尬。 * 立功?会有奖金吗? 季风好像上次没记录类似的东西。 虞白对除指令之外的人话没什么接受力,反应很长时间。 结霜以为她又懒得理自己,悻悻的。 * 结霜真的好尴尬。 好几个小时的宴席,她不知疲倦地旁敲侧击,愣是没撬出一点有用的情报。 这个女人仿佛对季风的事情都非常非常迟钝,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在乎。 或许,刺激刺激她? 戳到小孩的痛处,也许真能让她感情崩溃,然后一吐为快。 * “季队这两天不太开心啊,她和狄小姐好吗?”结霜漫不经心地点虞白。 钝刀子割肉。听到季风的名字,虞白难受到生理性反胃。 但难受的感觉触及不到大脑。 ……不太开心…… 听不懂。 * “挺好的吧……”局促,虞白觉得应该这样回答。 毕竟她给她送了玫瑰,她们也当众接吻了。 她为什么不开心? 自己不该关心吧。 * 如果季风把虞白杀了,会开心一点吗? * “你到底和季风怎么啦?季队感觉很……”结霜装作思考措辞,“不太喜欢你呢。要不是上面说要留着用你……” “我做了不对的事。”虞白回答得莽撞。她想让结霜别再问了。 “不对的事?……什么事,不会是你真的把她睡了……” 结霜感受到虞白的情绪出现缺口。 沿着这个缺口,使劲撬开。砖墙出现裂隙,很快就会决堤。 * 虞白不停地用袖子擦着眼睛,不然就会看不清实时影像。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结霜。 她感觉自己听到的每一句有关季风的话,都是对季风的亵渎。 “……你知道季风其实是个很多情的人,也可能是因为……你们……曾是情侣?”结霜察觉到虞白沉默之下汹涌的情绪,“……她还是有些愧疚的。你知道,季风对女友都很善良……” “没有,从来没有。” 虞白的声音漏出哭腔。 * 很好,都这样了还在倔强。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当然知道你们不是。”结霜的语气开始变得茶气,“你懂吧……她和你睡过……当然她讨厌你,但是也否认不了这个事实。” * 虞白第一次在季风不在场的时候,彻底屏断了情绪。 工作、工作、工作。 结霜得到了事无巨细的指导,却再也没问出有关季风的一个字。 * 半夜,联谊会终于散场。 季风关掉Contact,跑过来和其他人会合。 “……她和你讲话了吗?……”拽着结霜在后面,急急忙忙地问她。 ……谁? 虞白吗? * 结霜本来很嫉妒季风,做任务还有女朋友陪着聊骚。 自己那边是个不会说人话的高科技人机,简直毫无响应。 任务刚结束,季风竟然跑过来问这种事情。 * 季风控制不住自己。 离开基地之后,她就没听到过虞白的声音。 * 每天见一次面,沉默寡言而苍白,季风根本看不出来虞白的感受。 身体舒服吗?病情好一点了吗? 她知道梅关心虞白,她庆幸梅还在关心虞白。 还没有彻底断联,戒断反应就已经折磨得她痛不欲生。 她快要疯了。 让她触碰一下也好,和她说句话也好。 哪怕礼貌一点打个招呼呢? 她们是否从来不认识彼此? * “……她……”结霜像被泼了一盆水,震惊地看着季风。 魂不守舍的焦虑,对答案极度渴望。 她从没见季风这么脆弱过。 “……她不太会讲话……。” * “她业务能力出色,你喜欢她吗?” * 天空飘起细雨。 半夜的冬雨,渐渐结成雪。 * 结霜吓了一跳。 ……什么意思? 她越来越揣摩不透季风的心思了。 “……我喜欢她做什么?她害死了我半打下属……”结霜感到恐惧。 事到如今,实话实说。 * 季风沉默了。 在她的设定里,每一个近距离接触虞白的人,都会爱上她的。 她是赤身**的丘比特,是温柔的本源释义,是博爱的□□神话。 * 她是很好的女孩,会有很多很多人,或者非人类,爱上她。 X赴死的时候,也因为这种自我欺骗,平静地接纳了一切。 * 皇室为守卫队准备了高调的下榻处,季风和结霜落在后面,一身雨雪。 结霜不明白自己陪她淋那么多雨干什么。 也许有时候真的官大一级压死人吧。 ……神经病。 * 季风的精神状态的确堪忧。 就像被推入深渊的人,结霜帮不了她。 ……也许…… 斩草要除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4章 叩问 第35章 医病(二) 季风知道自己是个烂人。 因为她又要去骚扰虞白了。 几个小时之前,自己发的誓、许的诺,全都像泡影一样消散。 她发誓这次绝对不再给虞白打电话的。 * 现在呢? 她已经忍住没找结霜要耳机,听听虞白的声音。如此强大的自制力。 结霜是个健谈的人,一定把她哄得很开心。 谁都能把她哄开心。这个没有门槛的女人。 谁都愿意把她哄开心。虞白笑起来傻乎乎的。 自己只是不屑于哄她。 * 她笑了吗?结霜讲笑话的时候。 她们是不是编排了季风,她们提到季风没有? 提到季风的时候虞白会笑吗? 自己像小丑一样。 好久没看见虞白笑了。 …… 迷乱的思绪影响到任务状态。她和结霜说了些什么? 能不能让自己旁听一两句。 * 季风已经很久很久没快乐过了。 在虞白床上玩得多刺激,那也只是刺激和快感,不是快乐。 * “……长官?”电话接通了。 季风穿着淋湿的外衣,坐在床上发抖。 她的房间不冷,恒温装置都是最高档的。 季风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才不显得突兀。 * “行动报告?”虞白问。 ……对,是因为要她写行动报告,才打这个电话。 季风想起来。 * 听到虞白的声音,她一瞬间散架了。 紧绷的焦虑断裂,情绪像山体塌方,混乱而沉重,把季风压得头晕目眩。 她和衣躺在床上。 夜都深了。 * “把摄像头打开。”她命令虞白。 没有犹豫,虞白打开了摄像头。 季风能看到她,她看不见季风。 苍白的圆圆脸。 在镜头里好近,她很久没有那么近地看她了。 * 虞白的表情,不太高兴的样子。 ……和结霜合作,抓到了好多袭击者,很默契嘛。 果然听见季风的声音,虞白的心情就低落了。 高下立判。她讨厌自己。 * 虞白呆了一会儿。 没有指令的时候,她的思维都几乎停滞。 * 结霜的话在她心里扎了根。 原来季风屡次没有杀掉自己,还是绕不开心中的愧疚。 那种对情人的道德感。 虽然这种道德感本来就不该用在自己身上。 * “出任务还好吧,有没有给霜队添麻烦?” 季风问得和蔼,听得她心里发毛。 * 虞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给霜队添了麻烦。 * “你准备睡觉了?”季风看见她散了头发,穿着丝质睡衣。 “是的。”虞白麻木地回答。 “可我有点无聊欸。”季风一瞬间恶劣。 她发现自己可以对所有人表演温柔,独独不能温柔地面对虞白。 虞白根本不可能再爱她。她感觉自己连温柔都没了底气。 扮演好掠夺者,才能最大幅度贴近她,感觉到她。 令人舒服。 * 愧疚……季风对待每段感情惯常的尊重引发的愧疚。 虞白知道自己不该得到。 她无条件服从季风的任何指令。季风说感到无聊,就是想看她的丑态。 季风的声音,慵懒而残忍,麻酥酥地摩挲过耳朵。 * 麻木的表情浮过一丝难堪。 季风有了新的女友,自己服从命令,会不会造成对季长官感情的亵渎? * “快点。”季风讨厌猎物故作忸怩。 * 季风是对的。 虞白千疮百孔的人品,在这个时候立什么牌坊呢? 天使的感情,自己连过问的资格都没有。 * 季风看见兔子眼眸中的灵魂熄灭,就像此前无数次一样。 自己的思维也随着那种熄灭,一同被埋入静寂。 接下来一段时间,她将感受不到心痛。只是放纵。 * 季风看着虞白从镜头前消失一会儿,回来的时候,把手机架在在床边。 叼着小金鱼玩具,拢了拢头发。 她开始解扣子。丝绸睡衣从身上滑下来,像水一样铺在被褥上。 柔和的**和圆滑的肩膀,光影下的锁骨。 * 虞白看不见季风。 演员看不见观众。 空虚而惶惑的独角戏。 表演到哪一步,都得不到反馈。 只能竭尽所能。 * 虞白亲了亲小金鱼,舌尖舔进鱼嘴,摩挲着硅胶质地的鳞片。 季风关掉了自己的麦克风。 彻底的单向传输。 * 季风看着小金鱼咬住花蕊,虞白把腿夹紧。 被子落到后腰,盖住下半身。她咬着舌头,趴在枕上,看着镜头。 把控制权交给季风。 * 季风没心情和她循序渐进,打开控制,将功率调到最大。 短促的轻叫。 背部肌肉瞬间绷紧,虞白像触电一般痉挛。 震动音量被紧紧夹住,又捂在被子里,季风只隐隐听到。 她的心跳开始加速了。 * 身体在发热。 * 挠心的痒。 虞白承受不住,蜷着身体。 季风看见她因为痛苦而强扭的腰,被褥被踢下去,喘息声急促。 她不敢大声叫,克制的娇|喘敌不过浪潮一般的刺激,狠狠绞着她,要把她勒断一样。 “……长……长官……” * 季风对哀求充耳不闻。 * 小金鱼咬得她发麻,虞白感觉天旋地转的,要滚到地上去了。 意识不清醒。 她什么都忘记了。 身体湿润得像软体动物,扭曲,痉挛收缩。枕头被抓出纹路,攥着撕扯着,紧绷着。 她开始不顾一切地惨叫,但有节律,有魇足也有哭。 季风关停了控制。 虞白筋疲力竭地倒在床上,断片了一小会儿,才开始大口呼吸。 * 季风清晰地看见兔子脸颊上的红晕消退。 于是猝不及防又打开控制。 * 直到天泛了白。 镜头里已经没有虞白了。被子和一半床单被扯到地上。 小金鱼提示没了电,视频那头也彻底没了动静。 季风感到心满意足的疲惫。衣服杂乱地全在地上,紧拥着揉成一团的被子,将脸埋进去。 好爽。爽到死而无憾的感觉。 * 希望房间的隔音效果够好。结霜在隔壁没听到自己克制的呻吟。 * 她好鲜活,冲散了她的焦躁。 * 揉搓、拉伸、扯断、粘合、紧攥。 悦耳动听的惨叫声。**裸的**。 * 小金鱼是她的玩具,她像自己的玩具。 只要不坏掉,就能无限制使用。 * ……玩具。 不会爱的不配得到爱。 季风的主张从来没有错,戒瘾的方法向来是没有节制地吃撑吃腻,大快朵颐,腻味到吐出来。 她不明白自己付出那些多余的感情干什么。 * 深夜,虞白被门外的脚步声吵醒,行动队出任务回来。 有人进来了。无光的夜,季风的身影。 她还没完全醒来,就又被摁了回去。 被子一扯,盖住施暴现场。 * 猎物求生本能的挣扎,蟒蛇的绞杀。 虞白听到她逐渐不规律的呼吸。 身体像被活活撕开。 惊惧在绵绵不绝的痛苦中平息,泪水惯性地模糊眼睛,旨意被无声传达。 除了满足她,什么都不要去想。 怎么满足的、怎么死的、怎么坏掉的。 都不要计较。 * 玩具有玩具的命运。虽然季风没有解释,但虞白听懂了。 * 季风感到如释重负。 什么表演、什么试探、什么装扮。 廉价的礼物从来不用包装。 她分明随叫随到、随时使用,自己凭什么要为此痛苦? * 只要在她死之前,玩腻就好了。 * 再说她已经有点腻了。 不会反抗,毫无乐趣。 想要压榨出乐趣,还得让她痛。 * 痛。 腿和下身,**和伤处,处处都很痛。 白天,虞白忍着。 痛得哭,一会儿就好了。神经会间歇性屏蔽痛苦。 * 下班有些晚,只剩她一个人了。 虞白惯常去射击室打卡。 一出门,就看见走廊里有人在等她。 * “虞小姐。” 高个子女人,笑嘻嘻地和她打招呼。 是结霜。 虞白被她拦住去路,停下脚步。 她看着她,一时忘记开口打招呼。 “季队昨晚没回宿舍……不会是去你那里了吧?” * 愧疚。 是结霜告诉自己,季风对失忆之爱心存愧疚。 * 虞白不想让结霜误会。 季风去她那里,是惩罚和提醒,无关情爱。 不是玷污。 是受罚。 虞白没有快感。太好了,是完完整整的惩罚。狱守对囚犯该做的事,这样的关系。 虞白想解释。 * 身体被结霜抵着墙按住,她离自己很近,看笑话一样的表情。 “好失望,季队竟然因为你,对爱情不忠哦。” * 并没有。没有。不是不忠。是行刑。 “……没有……” 虞白嗓子发干,笨拙地否认,却被堵住了嘴。 * 两双唇分开的时候,黏黏的。 虞白的大脑一片空白。 * “虞小姐,你知道怎样让她放下愧疚吗?”结霜笑着问她。 ……放下愧疚? 虞白听不懂,艰难地思考。 季风对她的愧疚,是错误的。 对一个人渣、囚犯、动物,需要什么愧疚? 愧疚让季风痛苦。她因为愧疚,对自己下不了手。 * “你这么爱她……我这么爱她。”结霜在说话,“我们,让她心里好受一点。” * 季风有病。 不合时宜地对这个白痴产生了瘾症。 只有让她亲手杀了虞白,才算把病治好。 结霜不讨厌队长。在这种事情上帮帮她,还能收获乐子。 从虞白的尸体上。 * 那么,该怎么做呢? * 该怎么做呢?结霜又亲昵地吻了她一下。 “我们现在可以先排练,虞小姐。” 小孩的嘴有种软糖的感觉。被调教得完美的身体,粗略地看,就是做起来会娇媚淫|荡的类型。 帮季风的忙,顺便还能过过瘾。 囚徒。揉坏她可以不用负责任,玩得尽兴。 * 季风没等到虞白来签到。 她有些不安。虽说自己随时都可以去找玩具,不需要借口。 虞白反感她,所以不愿来见? 还是身体不适?自己昨晚弄得很重。 还是忘了呢? * 她找借口溜出去,远远的,在走廊上看见腻在墙上,反反复复接吻的两个人。 虞白一如既往的没有反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5章 医病(二) 第36章 戏份 灵魂被抽离身体,一瞬。 她麻木地没了知觉,呆呆的。 * 虞白和结霜……情有可缘。 她早就知道谁都会爱上虞白的。 虞白当了结霜一个晚上的顾问。 她们相爱了,而自己还让虞白表演**、还强|暴了她。 * 她早就知道,自己被淘汰后,虞白不乏上位者。 * 不是她的了。 玩具不是她的了,昔日爱她爱得遑论生死的恋人,也不是她的了。 没有资格。连作为施暴者的资格都没有了。 * 虞白被结霜温柔地拉着手,拽进了宿舍。 季风装作没有看见。 好久好久,她的血液循环似乎特别慢,手冷得捂不暖。不是气温的缘故。 * 一个女人的身体是不会让人上瘾的。 特别不会让季风上瘾,这个无所不知的美食家。 结霜把虞白的衬衫解开,露出没有花色的文胸。 非常奇怪。 她把她放在沙发上接吻,单腿跪在她腿|间。 小孩是有什么特殊的技巧、讨好又让人舒服的方法,技艺高超到让季风念念不忘吗? 结霜没有看出来。 * 肆无忌惮的抚摸和暴烈的亲吻,结霜期待小孩的回应。 强迫小孩放松,直到能吞下一些东西。 结霜用手帮她固定住。 * “叫大声一点,说不定能让她听见哦。”结霜的恶趣味。 隔壁是季风的客厅。不过她也许在卧室,不会听见。 虞白如此期待。 * 虞白的眼角没有干过。 前戏做得很足,她不感觉痛。 独独不愿出丑。 一点爱都没有的境地。 季风听到自己的声音,会感到恶心吗? * 她挣扎着想咬住点什么。下身被摩擦发烫,小腹一阵阵痉挛,她受不了了。 “我,确实不如季长官吧?”茶言茶语的调戏,指尖抚过的酥痒。 结霜把虞白按着,趴在沙发外面,找不到东西堵住喊声。 “所以我才是个副手啊,白。” 副手,但是天下的乌鸦一般黑。 她不就是喜欢冷血的上位者吗?结霜也能满足她。 惨叫抑制不住。虞白知道季风的房间在隔壁,却难受得没办法掩声。 * 平平无奇。 不过是走投无路的女人会发出的声音,娇媚、绝望、甜得像含了蜜。 结霜审视着季风的品味,不明白她为什么对这样流俗的物品念念不忘。 * 季风安静得不再思考。 她趴在地毯上。 那些叫声,兴许是霜姐在看片……虞白这个人,怎么用阶下囚的身份勾搭上管理层的。 * 她只是病而已。 季风一直知道她是病。从她还是X的时候。 慕强、受虐狂、服从欲。 她缺的是被掌控的感觉,她缺的从来不是季风。 听了这么久,鲜血淋漓的心脏也不痛了。 终于终于要死掉了。她已经感觉不到心跳了。 * 季风隐隐约约意识到,既然虞白有了归宿,她就不能再打扰。 恨也好瘾也罢。 想起自己作死作活的,在她面前演了那么多场戏,完完全全没有触动她。 是活生生的小丑。 * 她发过誓,既然自己和虞白不可能,那别人,也别想得手。 但誓言在汹涌的自卑面前不堪一击。 人渣、她是彻头彻尾的人渣。她怎么还有脸管虞白的事情。 * 她要死的时候,还有谁披头散发地冲进会场,争夺30天重生的权力? 还有谁衣衫凌乱,不要脸面,把她从销毁机器前拦下? 还有谁毫不犹豫地背叛人类社会,和明知没有真正爱的能力的智械并肩? 她当然不希望虞白为她去死,但虞白无条件的深爱,她真的没办法放下。 所以才不断试探、不敢言说。 结霜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接受怎样沉重的爱意。 * 也许她以后会知道,甚至明白得比季风更加清楚。 那么季风就彻底失去了存活的意义。 她不过是虞白爱念的详解辞典罢了。 * 不是这样的。虞白哪里有对她的爱? 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她对谁都会这样,那不是爱。 * 结霜毫不避讳与阶下囚的交往,上下班路上形影不离,许多人都看见。 和上位者距离太近,虞白接受得并不坦然。但她没有反抗的习惯。 自己只是结霜用来救赎季风的工具,听话就好。 * 季风也看见了。 起初在人前还能控制,独处的时候焦虑、心灰意冷、失魂落魄。 她到了没有镇静剂就活不下去的地步。 强势开朗的队长表现疲惫,沉默寡言。 * 她开始神出鬼没。因为每一处有虞白的地方都刺痛视线。 就连栩儿都找不到她。 在监控里看见虞白安然无恙地回寝,是她一天之内唯一的娱乐活动;或者看不见的时候,有其他方式知道,虞白今天在自己隔壁。 和结霜在一起。 结霜是取悦虞白的好手。不像季风,除了暴力和羞辱,什么也给不了她。 已经没季风的事了。 * 结霜开始亲自向虞白授课,有关于射击技巧和理论知识。 经验丰富、无微不至的教官。 虞白的进步很快。结霜给她买了护具,再开枪的时候,也不至于震得虎口和肩膀疼。 季风寻思这本该是自己做的事情。 虞白越平静,季风就越低落。 她开始渐渐接纳,偶尔碰到她们,也能从容地擦肩而过。 * 虞白察觉到季风对自己的憎恶在消弭,态度在礼貌,地位在平等。 当然也察觉到季风最近不开心。但她没有把她的不开心往自己身上联想。 她感到惶惑。自己是阶下囚,季风怎能对自己这么礼貌? 看来队长是很宽容的人。 * 季风甚至有些感谢结霜,她让兔子不再那么郁郁寡欢。 虽然她自己的灵魂,已经被用完之后丢掉了。 她触摸不到自己。游离的、没有实体的行尸走肉。她的最后一点意义都被那个女人带走了。 * 虽然灵魂不知道去了哪里,瘾症还是留在身体当中。没被剥离的只有痛苦。 想她想得发疯,抱着被子哭一夜。要是实在受不了,过量药物也能让她无意识地安静下来。 她梦见自己和虞白接吻。 湿漉漉的嘴唇,柔软,挤压、凹陷。 兔子的眼神像秋雨后的湖面,自己是湖水中落叶的倒影。 溺死。 * 大家都默认那两人已经是情侣。 毕竟结霜对虞白热情,虞白的回应也得体。 世界上没有那么逼真的戏。 但是双方从来没表白过,也没有确认关系。 火候差不多了。 * 日常训练结束,季风一个人坐在角落玩手机。 她最近一直这样闷闷不乐的,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休息室很闹,看来训练不够累。 门被打开。 季风抬眼,看见了结霜,还有一位稀客,结霜的虞白。 * 她带她来这种地方干什么? 季风想起虞白很讨厌他们。 * 结霜抬眼看到了季风,笑了一下,没有打招呼。 “哇,霜队……您的女朋友吗?” 小队员留意到她身边的小孩。他也没忘记当初小孩在季风身边。 好尴尬……上级的爱恨情仇,想吃瓜又不敢。 * 结霜显然不是漫无目的地带虞白过来玩玩。她知道这种地方容易被问起。 况且季风好不容易在场。 * 季风把屏幕无意义地上下滑动好几遍。她不想听,但还是听见了焦点处的谈笑。 女朋友…… 结霜把虞白抱到桌上坐着,像供人取悦的儿童。 虞白不舒服,但也没有反抗。 结霜余光看见,季风的脸都白了。 她吓坏了,像是有什么人把她传家的宝贝放到了拍卖台上。 季风没有办法再装着不去留意那边的一举一动。结霜侧头吻那双唇的时候,有起哄的声音。 她想干什么? 请别做过分的事情。 * “女朋友?虞白。”结霜自有狡黠,有些问题,让小孩亲自解释比较好。 毕竟上位者讲出来,就像是命令和强迫,不自然。 “不是。”虞白说。 * 乖顺的傀儡。 季风震惊地看虞白,虞白茫然地看着结霜。 * “别误会啦,我怎么可能和她……是情侣呢?” 结霜站起身。 喧闹声寂静了,所有人都看着结霜。 虽然虞白把行动队摆了一道,但现在她至少是队友。 虽然季风在公众场合羞辱她已有先例,但这不代表所有人都可以这么做。 * 所有人都可以这么做。她不是她一个人的玩物。 结霜让季风明白。 证明?虞白不反抗结霜,就是证明。 * 季风开始颤抖。 她有冲动,让结霜停下来,别再说了。 * “……让她活着都不错了,还这些那些的。”结霜漫不经心,“只不过空窗期太长,想解解闷罢了。怕大家误会,解释一下。” “和她还有什么道不道德的。不过就是季队抓来玩玩的东西罢了。脏东西。” 季风的表情不自然。 阴晴不定的变化,被结霜尽收眼底。 起效果了。 让她明白,对一个婊子动情,有失队长身份。 * 虞白对结霜的话毫无反应。 结霜说她是这样的,季风也希望她是这样的。 她已经不会心痛了。大量药物让她感情迟钝,她不知道该对什么事愤慨、该对什么事伤心或者开心。没有意义。 她的身体在发冷,不敢看季风的角落。 * 她当初飞蛾扑火的目的,难道不是因为看不见她、敌不过思念吗? 现在她看见她了,还有什么别的希求吗? 她和自己讲好的,季风要什么,要她怎样,绝不拒绝。 永远不拒绝。 她要她当小丑,当供人取乐的玩物。 她要她身败名裂,要她万劫不复。 * 那就更强求一点、更深刻一点。 * 多美的复仇情节,作恶多端的、唯利是图的、令人恐惧的情报贩子Key,沦为任人宰割的猎物。 舌头被湿漉漉地缠上,结霜摸到她的里衣。 指尖触过裸露的皮肤,兔子在发抖。 季风离得远,还是能感受到。 * “她喜欢哦。”结霜捧起虞白的脸。 苍白的脸,长而卷翘的睫毛。 季风应该不会因为一个女人的容貌上瘾。 “她天生喜欢被人欺负。受虐狂。” * 季风麻麻的。 她当然早就知道虞白对痛觉有正向反馈。 静默开始松动,结霜的解释合乎情理。关于她和虞白走近,却并不是情侣的事情。 季风也顺理成章地从没爱过虞白。只不过是玩了、玩腻了。 * 那么接下来呢?结霜是什么意思呢? 季风从一开始就以为结霜爱着虞白。 她焦虑地把手机壳拨开又摁回去,心脏血淋淋地发痒。 自己让虞白变成了玩物。 结霜只是又提醒了一遍而已。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6章 戏份 第37章 应得 季风放下无谓的愧疚,对她实施更好的处刑。 * 周围的景色在模糊,坐台上的女人瞳孔扩大。 茫然地像个死人。结霜在打量她。 * 虞白其实根本就没有活过X记忆苏醒的那个晚上,她早就为她的天使殉了情。 季风隐隐察觉到。 她所有在她身体中挖掘出来的那种鲜活感,不过是游离世间的残念。 她又在想那个梦了,她和虞白接吻。 她身前的人本不应该是结霜。 * 结霜吊着她,就像吊着一个在悬崖边的人。 她公开坦白自己对虞白的看法,松开手,让虞白掉了下去。 季风不找她麻烦,是因为副队名正言顺的保护;现在这样的保护化为乌有,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看着虞白的死期。 * 虞白不像别的实习生那样拿工资。 零用钱很少,买药都不够用。 黑咖啡能调动她疲惫的精神,药物让她集中注意力。 神经在极度紧绷的状态下,会产生反胃感。 于是厌食。 * 被结霜奚落之后,虞白害怕见人,常常一整天一动不动。 她放任自己在黑暗中苟活,也等待死期。 她看见季风,依旧灿烂的笑容,在大办公室找到栩儿,和所有人打招呼,瞥见自己时一如既往的厌恶和冷。 ……也许当初来找她就是个错误。 自己应该早点以死赎罪,而不是跑到季风面前丢人现眼。 想到深的地方,虞白依旧哭。无声地擦掉泪水。 哭和痛一样,不到两分钟就会好。 * 她回得很晚,四周漆黑,备用电源在墙角隐隐发着绿光。 疲惫而迟钝的神经,看不清路的视线。知道被人凶残得摁到墙上,才意识到四下不止自己一个人。 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脸。 虞白知道是季风,不用视觉和嗅觉。 * 季风只是感觉受不了,想和她好好谈谈。 她学不会对她温柔。 * “……虞白……” 她没想好措辞。 * 季风的呼吸好热,颤抖着拂在自己脸上。 光线昏暗,虞白莫名其妙意识到,她好像在哭。 ……为什么?因为什么? * 遇到了不顺遂的事情,想用自己发泄一下? * “你爱她?你爱结霜吗?”季风的问题莽撞,她哭得头晕,意识一阵一阵得不清醒。 滥用药物的后遗症。 虞白愣了一下。 “我不配。” 我不配爱她。传统答案。 “那你为什么……” “服从命令……白所理解的霜队的指令……” 季风在全面崩溃中又经历了一次小型崩溃。 * 季风放开她。 女人在眼前哭得狼狈,散落的长发凌乱。 “你不拒绝她吗?你明知道……”季风已经没有精力掩饰崩溃了。 * ……拒绝? 虞白有资格拒绝吗? 她为什么要拒绝呢? * 虞白没有能力思考季风的问题。她的天使站在面前哭,像被折磨得体无完肤。 治疗没有起效吗?她是否还是心存愧疚呢? 虞白抬手去擦她的脸,湿滑的冷感。因为哭而喘息。 有人太过于贪恋一瞬的温柔,抓着她的手腕,在脸上蹭。 * 用得着表白吗?她根本说不出口。 自己都是这样一个人渣了。 因为是人渣,所以才想要把她也变成门当户对的地步。 * 接触让她平静了些,但意识依旧混沌。 “……那你爱我吗?”季风问。 至少被迫的时候也温柔。虞白。 她对她来说还是不一样的,对吗?至少她以X的身份和她在一起过。 可以吗?可以的话,重新被抹除记忆也无妨。 永远失忆。 * 她不喜欢做季风,她否认自己对虞白洗不白的罪行。 * “我不配爱您啊。” 被封锁的情绪漏出苦涩,虞白不自觉得皱眉。 她不想在季风面前落泪。 在她面前少暴露一点,不引人注目,不丢人现眼。 * 不配是什么意思呢?是和刚才一样的意思吗? 季风抿着嘴,泪水又滑落下来。 是自己才不配被爱吧。 X和虞白的感情,其实在她看来根本不算什么吧。一直是自己在小题大做,拿着鸡毛当令箭。 “那你为什么不拒绝我呢?”最后一个问题。 * “我没有资格拒绝您。” * 原来自己在她眼中平庸得不能够在平庸,和所有那些人一样。 虞白的口味真够重的。 怪不得自己离开之后,就有那个无缝衔接的主唱。 * 死去活来的感觉。季风冷笑一下。 虞白不死不活的时候,她就死得彻底;虞白表演鲜活的时候,她就活一刹那。 她摁着她,昏昏沉沉得亲吻。她有时分不清这是在梦里,还是在现时。 把全身的重量都压上去,直到她疼得颤抖,直到她承受不住,双膝发软,跪下去。 贴着墙沿,冰冷的大理石。似乎要把她揉散架,这样的用力。 季风不记得控制力度。她也不记得自己能毫不费力地杀死兔子。 * 疼得生理性哭泣,虞白的嘴唇被咬出血。 她没意识到季风已经失控了。 她把折磨看作平平无奇的一场惩罚,平常得不能再平常。 季风扯她的扣子,衬衣廉价的白色纽扣脱了线。 * “……季长官……能不能……”虞白在痛苦中开始哀求。 走廊里有监控。她不能和自己这样失态。 胸衣被撕扯开,季风的长发拂过皮肤,从锁骨舔舐到肚子,像野狗品尝的糖果。 从来都是她的,怎么能是别人的。 接吻、亵渎、凌辱。 极限时胀满的填充感让虞白发疯,她就这么肮脏得跨坐在地上,季风的手捂住她腿|间。 * 双唇分开时扯出涎丝,虞白筋疲力尽地喘息,浑身都是湿的。 “我不喜欢被我碰过的东西,让其他人染指。”虞白听到季风的声音,平静的恼火中掺杂疯狂,在黑暗里越发恐怖,“就算是你也不行。” 最高指令。 * 虞白从前并不知道这一点。 所以她无知的过错,没有拒绝结霜,又让季风不开心了。 她找到了这次接受惩罚的锚点。 * 双双陷入黑暗,但触摸不到彼此。 季风撕咬着她的皮肤,却听不见她的哭声。 外衣落在肩膀下面,虞白仰着头,哭声和夹杂的惨叫在寂夜的走廊回响。 季风知道她们不可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但是拥有和占有,又怎能不算在一起?强迫的拥抱,又怎么不是甜的假象? 从始至终都是她的自导自演。她疼累了、自责累了、自卑累了,虞白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她蓦然记起游船那天,自我训导得残酷,知错反省了一路。最后被虞白一句轻飘飘的“补偿”天崩地裂。 虞白给她递鞭子,她就认真负责得自我惩罚。 这样的作践。 虞白是天生嘴甜,对谁都说安抚的情话。自己是天生命贱,什么都听到心里去。 * 好在已经快结束了。 结霜是个好人,教会她如何戒瘾。 * 冲动,随着暴力行进和时间流逝,渐渐被抚平成无法愈合的裂隙。 季风在黑暗中看不见虞白的脸。 她软得歪向一侧的身体,微弱的呼吸和冰冷的皮肤,昭示着惩罚已经达到预计效果。 地上的水渍濡湿靴子和裤脚,季风思考不了更多东西。 她一手抱起不省人事的虞白,慢慢带着她向宿舍走。 * 她为什么反复验证?答案不都是明摆着的吗? 虞白不爱她。一点都不爱她。 今天她明确问过了,明确知道了。 结霜让她清楚地看见了。 事实就是这样。她为什么要给自己可笑的希望? 季风觉得自己是个自我感动成瘾的人。 * 虞白不过就是个平平无奇的女人,比她们聪明一点、虚伪一点、欲求不满一点。 这些杂糅的特质催生奇怪的化学反应,唯独对自己起效。 不过现在已经好了。 * 季风打开门,麻木地把她放在宿舍门口,离开了。 她醒不醒得过来,已经和自己没关系了。季风不会再像前几次那样,自责得失魂落魄、害怕得浑身发抖。 不会再有了,她对她都死心了。 她不能陪一个不爱她的人殉情。 * 不知过了多久,虞白浑身酸痛得醒过来,发现自己趴在门口地板上。 裤子都没拉好,衣服是破掉的。 她感觉昏昏沉沉的困倦,不想动弹。颠三倒四得昏过去几次,终于攒了些力气爬起来。 身上好脏。 血污沾着灰尘,浑身□□涸的液体绷紧着。 她懒于处理伤口,晕头转向地洗澡。 水冲刷罪恶的痕迹。 是自己对她的罪恶,不识时务的触犯、令人不满的受罚态度。 * 身体很空,呼吸也困难。 给自己扎针的时候,手抖得看不清位置。 虞白隐约猜到自己时日无多。 她不恋生了。只是回想起自己苟且的一辈子,不是滋味。 * 结霜的治疗方案有用。季风没再对自己愧疚下去。 * 又迟到了。梅打电话给她,她没力气接。 穿了很多衣服。还是冷。 药物给她一些力气。慢吞吞走进大办公室的时候,许多人惊异地看她。像看一个丑八怪。 她戴着兜帽,遮住那些视线。她知道,也不知道。 疯子,更像一个疯子了。 * 不会持续很久了。 冷敷上一层安慰,在众目睽睽之下逐渐隐去身体。她不觉羞耻。一个供人取乐的小丑,没什么好羞耻的。 是罪有应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7章 应得 第38章 坏 就像中世纪的疯子被切除脑叶,结霜的戒瘾疗法,是抽离她的灵魂。 * 季风像一颗从果核开始腐烂的苹果,外表又重新活泼起来。 她和狄栩儿过山车一样的恋情,终于再次到达高点。季风没有像之前那样玩失踪,也给予小情人尽心尽力的宠爱。 鲜花美酒,激情和情话。 * 虞白总是饿得受不了,又吃不进东西。 医嘱被当成一阵风,在耳边吹过就散了。那样节律的用药习惯,支撑不起残破的身心状态。 死都是要经过季风批示的事情。她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打扰她。 * 也不是完全没有接触的机会,只不过玩具不该发出声音。 跪在床边浑天黑地地受刑,腿软得没有力气动弹。极限到来之前和持续之时的痒和难受,就算没有被束缚住,身体都挣扎不了。 她把叫声和喘声埋进被子,混沌中察觉到季风靠近,足尖抵住小腹,把她拨开,让她像一只僵掉的蚂蚱一样倒在地上。 道具太硬了,身体蜷缩也疼,展开也受不了,像一只虾一样躬着被烹饪。 双手抓不到能扯的东西,抱着自己的身体,在伤口上挠出伤口。 不能叫太响。 * 门铃声。 “等一下下,宝贝。”季风朝门口喊了一声,顺手关掉玩具。 从她身体中抽出塑料小竹子,扯着晶莹的丝。一地软软的液体在扭曲中沾到虞白脸和发上,呼吸还喘,带着声。 季风反手将玩具塞进她嘴里,随便找了衣服和围巾,绑住手脚,踢到床底下。用拖把匆匆抹了水渍。 * 笑靥迎人地应门,将狄栩儿接进来。 她刚去街上,带了些茶点。 “累死了啦。”娇声抱怨。 沙发凹陷下去,季风笑着拆零食。 “梅让你干活啊?”她装作不经意地问。 “也总不能摸鱼吧?可着新来的欺负。”“啪”,吸管扎破封口,栩儿啜了一口奶茶,嚼嚼嚼,“组长要求还蛮高的耶。” “嗯,有野心嘛。” “她才刚刚晋升欸!哎呀不讲了。”讲到工作就心烦,栩儿倒在季风怀里,“我以后住你宿舍行不。新人的宿舍没有客厅……” “啊……住到家里也可以。” 季风拨着她的头发。她的家在市中心,离总部不远。 只是在宿舍方便,也很舒服,就很少回家。 “大房子啊!”栩儿激动得星星眼,反手撑在季风身边。 趴在沙发上接吻。 女人热情得像只猫。季风在狩猎之前总是被动。 * 模糊的视野,从透过床底的光亮,看见两双拖鞋。 裤子落在地上。虞白闻到打开的香氛,暖融融得催眠。 咬着硅胶玩具,舌尖抵住的地方咸津津的。缚在身后的手发麻。不敢发出声音。 栩儿白皙的脚,水润的红色美甲,非常漂亮。 踮起的时候是在接吻,踩住的时候是在拥抱。 好困。眼泪晕开光影。 * 浴室有玩水的声音。 虞白试着把东西吐掉,舌尖抵着推出口腔,带出一片唾液。 发上蘸了灰,皮肤接触到不洁处过敏,痒酥酥的。 香气浓郁起来,想吐。 * 睡了吧。今天大概也就这样了。 季风会不会忘记把她拿出来。 要是死在床底,会不会把她吓到、恶心到。 好脏啊。 身上好脏,落灰和体|液。 伤口好痒。 * 迷迷糊糊不知过去多久,床板剧烈的震动把她吓了一跳。 季风笑着叫了一声,被推倒得措不及防,像惯演的戏。 “干嘛挠我!”栩儿有些恼火,扯开浴巾扑到她怀里。 草莓味的润肤乳在熏香中有一席之地,温热的空气变潮湿,交流不多,呼吸声失去频率,亲吻时季风反客为主。 虞白茫然得像一个被误以为睡着的下铺。 误打误撞,震落灰尘,迷到眼睛时刺痛。虞白把眼睛闭上,睡又睡不着。 神经开始紧绷,残药在血液中流淌,刺激着大脑。 心悸、发抖、眼前泛黑得要昏死过去。 虞白隐隐约约记起季风没有批准自己去死,死在她宿舍床下似乎不很吉利。 呕吐的**越来越强烈,胃部承受到了极限。 她想哭,她知道自己不能哭。 她不能让三个人……季风和栩儿两个人……毁在这里。 * 季风恰才已经把戾气发泄完了。 抱着温软的身体,控制节奏,亲吻她的颈部,勾引**和激情,只剩下温柔。 虞白还能听见栩儿娇懒的呻吟,脚后跟踢着床板的震响。 自己疲惫的喘息也许有关**,更多是身体不适。 不知过了多久多久,才晕了过去。陷入黑暗前有窒息的感觉。 * 一夜。 把虞白扯出来的时候有奇怪的错觉。肮脏不堪的女人像搁浅的鱼,张着嘴使劲呼吸。 心率特别异常。季风用棉球消毒之后就在静脉打针。 心痛习以为常了。 季风的玩具很多,其中之一被扯破漏出棉花,仅仅这样。 玩具总会更新换代。一切感情都有保质期。坏了扔了,救不回来。 发抖的人终于平静下来,落了些灰尘在地上。 * 她也是够能忍的,一晚上都没发出声音。 缓过来的虞白渐渐意识到自己似乎弄脏了地砖和床单。 * 太过不舒服,她纵使不想在季风面前外露情绪,也抑制不住哭,发着抖。 长发凌乱纠结得贴在脸侧,双手被解开,还是动不了。 这样的狼狈,这样的肮脏,这样的丑。 * 季风当时在想的是,虞白死了也就好了。看不见,记不得,不会痛。 她努力过了,什么都挽回不了。这是无解的难题。不仅仅是自己的错。 拍落灰尘以后丢给她干净的衣服,让她滚。 * 虞白极其难受,在医疗部做了催眠神经的治疗。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梅身边加班。 不能让别人看出来。 忍痛也是惩罚的一部分。是她自愿回到季风身边,不能让其他人产生不必要的误解。 * 工作效率在降低。 梅走到她身边的时候,看见兜帽底下恐惧的眼睛。 她慌张了一瞬。自己显然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 虞白看起来不舒服。很明显得反应在时不时的疾喘上。 虽然大帽子把脸遮起来,但瘦的依旧明显。 “……虞白,”尴尬地开口,梅观察者她的表情。像受惊的兔子。“来办公室。” * 虞白知道自己最近总加班,出的错越来越多。 “是因为工作压力大吗?” 梅给她倒了杯茶。 * 那是Key,不是下属,是她,他们整个情报系统的前辈。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是自己的照顾不周。 * 虞白摇摇头。 水温正好,十指僵冷,捧着的时候暖洋洋的。 她很对不起梅。 但是哭不出来。 * “休假吗?”梅问。 她的心隐隐在疼。 其实事实怎样,她能猜出大概。行动队那帮畜生,昔日仇敌落到手里,还不是变了法的折磨? 虞白抬起潮湿的眼睛看她:“我没有休假。” 实习生理论上没有休假。 况且她不算实习生。 “这点小事,我可以特批。”梅的语气强势起来,“季风那里,我能摆平。” 虞白抿着嘴没有回答。 梅自顾自给季风打电话。队长还在特训,抽出空子回她。 一般需要打电话,都是重要的事情。 * “季长官……想给实习生批个假。”梅笑得讨好。 “哪个?” 季风明知故问。 栩儿休假,还用得着通过梅上报吗? “虞白。”梅感觉头皮发麻。 “不准。” * 梅知道这种事情,没有流程也没有合法性。 季风要挂电话,她硬生生地把她叫回来:“长官,虞白已经做了很多工作了。” 季风出人意料地静了两秒。 * 虞白申请休假吗?这个闷葫芦,她会自己提出来? 她觉得撑不下去,想休息。 难道她还抱有希望吗? * “她自己说的吗?”季风冷冷的柔和下来。 * 她受不了的话,就代表她明白,自己对她做的一切都是错的。 也许还没到沦丧的地步。 * “……是我的意思。”梅警觉地解释,她害怕季风觉得虞白在矫情,“长官,她压力太大了。” * 她们在讲什么,虞白都听见。 很明显,季风驳回了梅的提议。 * “不行。你不能越权办事,梅。” 梅很少见季风这样上纲上线,不可理喻。 看来行动队真的恨不得将虞白活活整死。 “长官,当初Key是为了寻求庇护才前来投靠,”这是虞白亲口告诉梅的借口,“我们不能这样对她……您负的起责吗?” * 她要坏掉了,你能负责吗,季风? * “我们没有义务对一个流窜分子负责。”季风不耐烦起来,“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就算她死在你手里,你都不用承担任何责任,放心好了。” 免死令牌,季风说到做到。 直到季风挂了电话,梅脸上讨好的笑才消失。 气急败坏。 “虞白,你休息两天好了。季风那里有我顶着。”梅很少有大义凛然的感觉。 人非草木。 * “您没有义务冒风险。”虞白没有喝水,把杯子放下了。 她觉得自己脏。双唇接触到梅的杯口的话。 “虞白!”梅感觉不可理喻。 季风已经很不可理喻了,虞白为什么要拒绝自己? 她不明白自己在帮她吗?她都已经这个样子了。 * 虞白对不起梅,但死死咬着牙,道歉终究没说出口。 “……我还有工作没完成,梅组。我先走了。” 她走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8章 坏 第39章 捡 季风快乐地感受到瘾症在消退,自己一点一点离开她。 * 肮脏、下贱、淫|荡无耻,她让她活成众人眼中的这个样子。杀死的时候,没有愧疚感,也没有怜惜。 就像成熟的果子,自然而然摘下。 她给自己造了个笼,X遗留下的记忆围剿不到她。 季风本就不曾爱过她。 * 她清晰地听见X在虚无空间中哭嚎。 瘾症会有自己的意志。不过它也即将随之消亡。 不要忘了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 * 药物不是用来治病的手段,是用来在人前维持平稳的道具。 虞白像沙丘一样崩坏,形成细小的颗粒。 她知道自己在向死亡走过去。既定结局,她早就预料的那样。 从那夜接到季风的电话,听见她的哭声,她就明白自己的前路。 只是过程比预计的痛苦。 * 冬季的最后一场雨。 中午的时候,虞白趴在桌上小憩。 兜帽盖住整张脸,与世隔绝,难得的舒服。 落地窗被水珠模糊住,加湿器的白噪音。梅还悄悄给她带了奶茶,甜的。 季风今天不在。 虞白感到放松。 * 她带栩儿去游乐园玩了,季节限定的室内冰雕。 好巧不巧,就下了雨。 * 季风还是有偷看监控的习惯。 舒展的睡着的小兔子。自己不在的时候,她过得惬意。 季风又不是看不得她惬意。 * 心软软的,被栩儿叫住,拉去看流光溢彩的冰雕,也忽然开心。 季风不由自主思考另一种可能性。虞白也许可以不用这么死掉,她还能好起来。病可以治,心可以勉。 而自己也不用再思考失去和注定不可能这样的命题。 * 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季风耻笑自己的幼稚。 ……为了一个势不两立的阶下囚去死? 为了玩具丧失活下去的意志,她怎能如此脆弱。 岂不是沦为笑话。 后来便有些无心玩乐。 * 梅让虞白早点回去休息。反正季风不在。 虞白运气不好,走到大厅的时候,季风正搂着栩儿有说有笑地回来。 她及时躲到旁边去了,季风大概没看见她。 她眼里全是栩儿,应该是看不见。 季风的外衣在栩儿身上。是由于外面下了雨,淋湿后会冷。 溅了泥点,又全是水斑。栩儿嫌脏,进大厅之后就脱了,碰都不愿意碰。 “旧的,是可以不要了吧?”她问季风。 “等机器人收拾掉吧。” 栩儿的高跟鞋踩了踩,蹭掉鞋上的泥水。 虞白虽然屏蔽了情绪,但看见季风张扬的宠溺,还是会感到不舒服。 * 季风虽然知道处刑的进度,但是知道兔子躲在走廊暗处,还是会忍不住演。 搂搂抱抱地离开了。 虞白从藏身处出来,忽然感觉疲惫。 * 皱巴巴的暗色大衣,内衬有高跟鞋的泥水印子。 ……她的东西,怎么能被践踏呢? * 虞白知道自己病态,蹲在地上惶然地拿着衣服。 季风都不要了,她的女朋友怎么就踩不得? 自己管得着吗? * 天使…… * 丢在这里吗? 自己都碰过了。 拿回去,很亵渎吧。 反正季风也看不见自己做了这种事情,大概不会感到恶心吧。 亵渎就亵渎吧,都破罐子破摔了。 掐着指头算日子。难得做放纵的事。 反正死亡虽然清算不了罪行,也能终结痛苦。 * 虞白蹲在地上擦眼泪,花了很长时间捧着衣服站起来。 她的衣服,好重。 沾了栩儿的香水味,混着泥水,有一点脏。 * 季风隐约猜到了。回头时看见她抱着那团衣服,证实了猜想。 她感到极端厌恶。 * 讨厌这种让人难受的行为。虞白分明无能爱上她。 X的影子在她心中死不掉,虞白这个贱人。 她单纯制造痛苦。分又分不开,跑也跑不掉,乖乖等……为什么还要用这种方式折磨季风。 她分明也知道,早就没有回头路了吧。 季风憎恨她的卑微。 * 衣服贴着胸口的位置,捂热体温。 虞白闭着眼,感到久违的充实和安全,那种舒服。 香水和泥水都可爱。 * 季风悄悄看着镜头里,虞白把她捡到的宝贝带回宿舍,拥在胸口睡着。 没有吃东西,没有脱衣服,没有力气干别的事。 单纯地享受与那团肮脏布料的接触。 干净的被褥蹭上泥土,衣物厚重得她足以用手抱住,用双腿夹住。 苍白的脸,魇足地闭着眼睛蹭着,像喝饱奶的孩子抱着洋娃娃睡着。 * 见一面少一面的人。既然捡了季风的衣服,就给了她讨要的借口。 合上门时,不知是不敢面对,还是睡得太死,兔子的睫毛轻轻打颤,没有给出反应。 季风抚摸过她的脖子,挑开领口。心脏外触感温热,她贪恋鲜活的感觉。虞白一定是醒了,竟然拥着她的衣服,没有睁眼。 也好。 她既不想面对,又不想忤逆。 * 虽然每次都是剧终的感觉,但这次,虞白更加笃信。 她把她的外衣捡回来了,她女友穿过的,被她发现了。 她曾说过,她不喜欢自己用过的东西被染指。 * 自己是恶魔吗? 指尖插进她的头发,被发丝包裹住温热触感。向下摸到耳朵,被捏过会发红的耳垂。眼睛,嘴唇,脖子上隐蔽的点痣,被自己咬出的疤痕。 季风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人渣,那X呢?她所迷恋的那个虚伪而残暴的影子,又能是什么高尚的情人呢? 自己对她的占有欲如此痛苦,她不能感同身受的话,只能传导而强迫体会。 季风知道她醒着,不知是害怕还是憎恶,对抚摸没有丝毫回应。 她就这么看着那只装睡的兔子。 她知道自己病得厉害。兔子是她镇痛的药,每次药效过去,都会痛得更加厉害。 她的记忆滞留在X在雨夜拆快递的那天,从棺材里爬出一个一模一样的伪造品。 放手是有多痛苦啊,活生生从身上撕下皮肉。 * 不怕和她死在一起被人笑话,但季风也知道自己不是那么脆弱的人。 彻头彻尾的…… 装睡就能免罚吗? * 虞白没有力气,感受到双唇被手指撬开的时候,她睁眼了。 平静地等待被她活生生撕成两半。 这个女人吃饭的动作总是优雅,半眯起的眼睛,给人恐怖的快感。 虞白总是求她,求她总是无效。 捡衣服的事情,犯了她的大忌。虞白以为。 * 季风知道自己应该下手轻一点。 否则千疮百孔的兔子会在半途失去受难的能力。 勾起她的下巴,吻上她的嘴。 自己是人渣的事情,一直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一直都没办法改变。 怎么,虞白还想让她洗心革面吗? 凭什么听一个玩具的。 * 她趴在她身上,粘腻地亲吻着,一件件脱掉她的衣服。 心里都是和她做交易的、很难拿出去的筹码,在眼神中试探着她的底价。 自己的命?改过自新?自由?澄清? 什么能让她持续久一点,再给自己一点时间接受。 那是一堵灼烧的墙,季风伸手触碰时,总是痛不欲生。 但她的目标是穿过去,不变成灰烬。 * 虞白不明白,这样憔悴的自己到底能给她提供什么。分明摸起来都凉凉的硌手。 她还是在做,毫不敷衍的。虞白心情那么差,半死不活地看着天花半,呼吸都纷乱,硬生生被折腾得唤醒了。 季风到底是有多恨她? 算不上恨吧,毕竟自己这样的人,根本配不上被季风恨着。 季风很厌恶她吧。 * 除了生理性回应,虞白懒得理她。 意料之内的失望。 她的兔子懒得理她。 * 虞白看见她接吻过后的笑意,腐烂而残忍的眼神。 她意识到自己完蛋了。只是下一秒钟。 * 沾满泥水和其他女人香水味的大衣,她上好的殓衣。 虞白,还满意吗? 死都要死得不干不净,都要和自己撇不清关系。 都是她自找的。 * 没有她原汁原味的鲜活感,都算不上一次做|爱。 季风不是第一次沉沦在这种疯狂中,拼命压榨她身体里的鲜活感。 让她遍体鳞伤地表演鲜活,让她的叹息都痛得有求生欲。 季风被那种感觉刺痛的时候,总是能达到临界兴奋。她已经习惯把泪水擦在她的发上,从后背抬起她的胸廓,把头埋进去亲吻肋骨的中心。 从来都不是瘾症。 她从来都是靠这副躯体的鲜活而活,她像寄生一样病态和依赖,她清楚得很。 她做傀儡的傀儡。 她从来都知道,杀死虞白,不是撕下皮肉,而是连皮带骨一刀刀挫开,她从来受不了这样的痛。 * 她是非常非常冷血,非常非常残忍的人,怎么可能受不了呢? 明明受不了也要受。 病就是如此,治了、痛了,就慢慢愈合了。总得有这么一次。 * 季风抱着已经不再回应的身体,气喘吁吁的。 虞白的头发还贴她的着脸颊,隐隐的香味。她早就没钱用那种华而不实的精油香氛洗发水了,都是廉价的现成品。 但很一样,只要是她的味道,都舒服。 一脸泪渍绷紧皮肤。戒毒是传言中的痛不欲生。 又何止痛不欲生。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9章 捡 第40章 无非 季风在拖延处刑的时间。 虞白的生命体征不稳定。 * 制造一个她该死的氛围,让一切顺理成章。 让自己心安理得。 用一点催情的兴奋剂。 * 药物让神经绷紧,睡不过去,也醒不过来。 虞白一夜都在干呕,吐出的胆汁在肮脏不堪的大衣上结成斑渍。 皮肤很冷,内脏很热;像冰窖,像火场。 * 季风不怕她这个样子死掉。毕竟是很肮脏的样子,有利于自己的憎恶。 纵使她一晚没睡,沉默着坐在自己的宿舍,等待她的艺术品被人看见。 天亮了。 门外有尖叫声。季风没有感到既定的兴奋、高兴、忐忑、紧张,或者是别的什么。她感到平静,也仿佛忘记了一些重要事情。 她很慢很慢地站起来,整理了早就穿戴整齐的制服。 * 栩儿被人扶着,瑟瑟发抖,脸色惨白;她的杰作旁边围着一圈神色恐惧的女人。 凌乱肮脏的女人,传言中趁人之危玷污季风的虞白,蜷缩在她的衣服中间痉挛。 脏啊,像条垃圾狗,抱着队长的衣服自|慰。 季风蓦然想起那天她踩着泥水去救X的狼狈,一如今天这般,如此温暖而熟稔,让人心惬意的形象。 * 但她现在是个局外者。 她该表现出的情绪,是对这个脏东西的愤怒。 竟然捡了自己不要的东西,干这么脏的事情。 显然栩儿也感到恶心,众人在同情中也掺杂着鄙夷。 她该死。 * 难道衣服不是她捡的吗? * 她痛苦吗?她闭着眼睛,浑身上下都没有血色。 季风脸色发白地盯着痉挛不止的身体。衣服还夹在腿间。她抓着衣服就像抓着救命稻草。 所有人都知道季风很生气。生气到没有反应。 * “在干什么?都让开!”结霜一把推开季风,差点把她推倒。 看见虞白的时候她颤抖了一瞬。 她回头看了麻木的季风。不可思议的神情。 * 看来自己的治疗方案效果太好了。虽然结霜本来要的不是这种效果。 重病用猛药。 但行动队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既然季风不方便,那只能自己代劳。 “散开!”结霜命令人群。 她抱起虞白,向医疗部跑去。 对这么肮脏这么下流的女人,仁至义尽,大家都看到了。 * 她的头发被很多液体染了又干了,皱巴巴地打着结。季风看见她毫无生气地垂在结霜的臂弯里。 那件衣服被她抓着,拖出去两步远,最终还是掉下去了。 季风已经完全忘记自己干了什么、在干什么,那个女人是谁,和自己有什么关系。都是不重要的事。她连自己活没活着都不清楚。反正也不痛了。 呼吸也察觉不到。周围的一切没有意义。 * 队长似乎是被气蒙了。惊魂未定的人群很慢地挪动着,偷偷观察栩儿和季风的脸色。 * 栩儿知道季风很生气,她认出了这是昨天丢掉的衣服,竟然被季风最烦的那位捡走了。 真是贱啊,分明知道队长讨厌她。 但季风脸色白得让人恐惧。栩儿犹豫要不要上前安慰。 * 季风什么也没说,匆匆地赶了过去。 向着结霜消失的方向。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只是生理本能让她过去。 向着她消失的方向。 她不该去,她可能会亲眼目睹她的死的。或者一手造成。不要去。 微弱的意识在阻止她,但是脚步过于慌张。 是失忆的人格X在阻止自己吗?她想起X曾和兔子隔着桌子亲吻,那时她还是拥有她的,她还会笑。那种看见X不开心的时候宽慰的微笑。 实验室应该有手段锁掉X的记忆。剩下的就是季风单纯对仇敌的处刑。 * 电击片连接在她裸露的心脏外侧,兔子的脸没有生气。 呆住的季风被结霜轻轻推开:“我来代劳吧。” ……代劳?代劳什么。 那是她的兔子。要杀掉,也必须是她亲自动手吧。 * 心脏衰竭,在电流刺激下重新搏动。 她怎么样?她脸色好白,睁不开眼睛。 仿生护士在抢救。 季风知道自己在杀人、在处刑。那些和她对着干的人都是这样的下场。虞白在这个地方、发生这样的事情,有合理性,但是。 * 季风蹲下去,手指缓缓摸过她胸口的电片。 狂躁的喜悦传达到她身上。那是她的东西,死气沉沉、不会回应,被她一人摆布成这个样子,其他任何人都不曾参与、不曾观摩、不曾尝试。 她的呼吸带着**时的短促和热,她的兔子在她前面,像一个祭神的贡品。 她不能在众人面前又哭又笑,她不能在众人面前拥抱她。 * “队长,她很痛苦。” 结霜站在旁边。 季风回头看着她的眼睛,湿得发红。 * 结霜也没有明说,虞白到底有没有付出应有的代价。 觉得够不够偿还,还是季风说了算话。 “她痛苦吗?”季风木讷地问了一遍。 * 结霜把枪上膛,递了过去。 听见声响的兔子睫毛在颤动,也没有力气做出任何回应。 季风接过枪,用手擦干净她的脸,站起身,抵住她的额头。 她其实也不想让她再痛苦了,伺候自己这样一个人。 * 皮肤柔软的触感捏在掌中,隔着金属冷硬的感觉。 X安静了。她身体中的一部分死掉了,那个折磨人的瘾症。 她想象子弹穿过她头颅的瞬间,溅出的血花,和她垂下头的轨迹。 然后他们会把她怎样?掩人耳目地带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处理掉,就像她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那么到时候自己去哪里找她呢? * 结霜看见季风把枪放下的时候,痛苦的神情,才知道一切都真得离谱。 季风原来真的动了情,真的下不了手。 故作镇定但毫不掩饰地用衣袖擦了擦眼睛。其实也不是那么害怕出丑。人们都知道又怎样,她就是舍不得她,那又怎样?人无完人,队长又不是造神。 * 季风知道不能自己动手。 结霜也不行。如果在一瞬间就让她离开自己,季风恐怕受不了。 这么长时间了,竟然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她用刀划她的脸,一刀刀划得面目全非。兔子在痛,在发抖,没力气哭也没力气喊。结霜在旁边看。 血顺着刀刃流到手上。她希望自己之后的一段时间不要再拘泥于这张面孔。 戒瘾总是痛的。刚才那一下实在太痛了。她得把痛分个阶段,一点一点适应。 * 她必须死吗? 自己都已经把所有后路断掉了,她都不可能是自己的了。长痛都是折磨,季风也不是必须找她做|爱。 她死掉之后呢? 把她忘了,还能像以前一样。 她也许也许忘掉过很多像虞白一样的情人吧。也许。不然怎么会痛得那么熟练。 “我们把她的一些感官拿走。她自己会慢慢死掉的。”季风没有挑明下不了手的心态,只是下达指令。 超出报仇的范围。 在一开始模糊的定性中,她就没把这些事情定性为仇恨。 虞白在身份对立时绞杀自己和无能的队伍,在分手之后另寻欢娱,无可指摘。 季风从始至终都知道,这仅仅是自己爱而不得的迁怒。 但又能如何,谁让她让自己“不得”的呢? 说到爱,到底不是爱。 * 季风看着仿生护士将解离药剂注射到她舌尖,按照自己的命令。 虞白喜欢甜食,她让她不再尝到甜味。 多好啊,她又能活一段时间了。鲜血淋漓的脸。 自己又能躲避这样突然而至的极痛,一段时间。 她的生命也没有回路了。被剥夺感官的人,慢慢慢慢地会枯萎掉。 人不能没有快乐。 她为数不多的快乐。 * 季风那么冷静,看上去已经疯透了。 结霜都不敢挑逗她。 那天从抢救室出来,她在她脸上就没见过任何表情。 * 虞白还是醒过来了,人造血红蛋白被持续灌进身体,营养物质被直接注射。 她想不起来太多事情。天旋地转的痛和一个人鄙夷的目光,刺激性强烈的记忆。 自己仿佛天生是某个类似老鼠一样的动物,出现就被人讨厌。 * 半个月,勉强能下床。 在镜子里看见脸的时候愣了一下。像被小孩无聊的时候用剪刀剪开的玩具。 惊讶之余还是感到一点点难过。虽然没有精力在乎这种事情,但身为女孩子的本能,会为自己变丑而难过。 * 这段时间季风和栩儿分手了。 她不愿意见栩儿。事实上不愿意见任何人。她感觉太累了,无所事事,累得断片。 她知道自己利用别人的感情,本就是对不起栩儿。但似乎也没力气愧疚。好累,好累好累。 用钱能补偿的事情就不花费感情和口舌。 医疗部知道她常常来,看她的治疗方案和治疗进度。然后在她睡着的时候偷偷进去看她一眼。 看来行动队上层对这个病人还是在意。毕竟是黑市杀出来的头牌,应用尽用,利用要不留余地的意思。 虞白脸上的伤口,对季风还是起了些用。 现在的形象在冲散往日的记忆,她也渐渐想不起来从前这个女人是什么样子。 * 还有多久? 掐着指头算日子,但也没有个定数。 就像容易变质的水果,好好保存,也能三五天;随意丢弃,半天就烂了。 她怕下一次见她,就是一具尸体。她还是没准备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0章 无非 第41章 认输 那件衣服终究还是被季风要回去。 她抱过的东西,触摸起来都会让季风感觉好受片刻。就像给烧伤的地方敷了凉的东西。 季风不理解自己越来越差的心情,逐渐丧失的语言功能,不再交际,木讷而给不了别人回应。 病理性遗忘、强制接受心理治疗、常常忽然苏醒在她的门口。 结霜实际上接管了她的事务。她的状态已经不适合履行队长的职责了,这么丢脸。 * 焦虑的症状在虞白醒来之后缓解了一些。那天结霜提议她出差两个月。 让她离开虞白的意思。 季风知道自己不能亲眼目睹她死。 她不是意志坚定的人。疼痛和极端环境不能对她起作用,但离开她半天,就足以让季风疯掉。 * 季风拒绝了结霜的提议。 结霜发现,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和落水狗没什么区别。她不愿见人是因为已经维持不住体面,就算在结霜面前不讲起自己那场谋杀,都已经用上百分之一千的克制力。 连结霜都会吃惊。季风这个没有心的伪人。 “她不爱你。”结霜很冷静地点破了季风的心结。 虞白这个人,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慕强心理,自卑成性,享受献祭,再加上一点点和X的甜蜜回忆,造就一桩惨案,根本就不是所谓爱得无私。 “她要是爱你,也不会舍得让你这么痛苦。” …… * 季风本来就知道这些。 爱本来就是个伪命题,虞白本来就是个心理变态。 正常人不会爱上阴暗的施暴者,心理变态压根不会爱。 但瘾症是反作用力,她拔得越用力,它扎根越深。直至连着根须紧抱的心脏一同拔出来,在胸腔中留下一个空洞。 她感觉难受,她还需要一点时间。 * 她在做什么?因为受不了戒断反应的煎熬,所以延缓处刑时长? 季风觉得自己不可思议。 * 虞白逐渐能记起一些事情,比如被扔在走廊里。那时候,她还有一点意识。 自己似乎闹了很大的笑话。不过也匹配现在这张脸。 她花了很久意识到自己失去味觉。药和白水一样没有味道。 茫然,一点点本能的焦虑,然后就没什么了。 * 出院之后,梅让她补一些简单的工作。 捡季风的衣服当众自|慰到不省人事的事情听说了,梅猜到是被人做了手脚。 但是衣服是她自己捡的,铁板钉钉。 再说谁怀疑季风? 渣女,但人还是好的,做不出这种事情。 * 再说季风看见虞白那副样子之后的反应,也不像是始作俑者。 * 梅都没有怀疑是季风或者行动队做的。虞白人缘不好,哪个恶劣一些的看不惯她捡衣服,整她,也不是没有可能。 虞白把脸遮得严实,坐在角落,自己的工位上,几乎一整天都不动。 工作还是照样做,慢吞吞做到半夜。 季风看着她一个人上班,被人群躲着,然后半夜一个人下班,会动的,认识路,表面没有什么异常,焦躁的心也稍稍安静下来。 她在等,如果虞白崩溃了,当众哭的话,她会不由分说把她带走,慢慢地一直和她在一起,谁也进不来的地方,也不做什么,一起一直一直平静下去。 * 虞白没有这么当众失态。 她仿佛还意识到众人对她的厌恶和恐惧,远远地躲着人群。 季风在监控里看她,不敢见她。 * 虞白一天不吃东西,或者在梅的命令下吃点东西。 梅给她带好吃的,更加偷偷摸摸了。也怕被人看见,产生非议。 甜的。看上去是甜的,吃起来没有味道。 甜是什么感觉? 虞白忘得很快。 * 她像季风所预料的一样渐渐枯萎,就像女巫失去了永生花。虽然表面和平常没有什么差别。 有些她自己都难以感受到的预兆,季风在镜头下清晰地察觉到。 神经察觉到这些东西的时候,会像被烫到一样缩手。 原来那时在旧城市里找不到她的感觉,也不是最痛苦的。分开最多是焦虑和担忧,绝望和不甘。 看着她不可挽回地走向终局,才是真正的心如死灰。 几天或者十几天,季风记不清楚。 她也失去了永生花,也在渐渐枯萎。 * 凭什么指责虞白呢?自己不也不爱她吗?卑劣的占有欲,和斯德哥尔摩情结有什么高低贵贱。 没有人会把自己真正爱着的人亲手断送吧。 * 又是深夜,季风看着虞白坐在角落,全息建模架构静止了十几分钟。 她低着头,戴着深深的兜帽,靠在椅子里。好安静,像太过疲惫睡过去的加班族。 荧幕亮了那么久,她也没有动一动。 季风赶过去的时候还是这样的姿势。 * “……白……虞白……”有人在拍她。 虞白太累了,不想动也不想思考,短暂地失去了十几分钟意识。 被莫名地唤醒后,她看见被荧光照亮的、白得像纸一样的脸。 季风吓坏了,什么都忘了。 * 在她睁眼之前,季风的大脑都是空白的。只是根据生存本能指引做这些事。 太好了。她还以为一切会来得很快,不给自己反应的时间。 分明已经给自己很多时间了。 她蹲在她面前,看着她戴着遮了脸的口罩,只露出眼睛。 她突然疯狂地思念她,想摘下她的口罩看看她。她知道她一脸的伤且都是自己干的,她知道她那个样子,但是思念的就是那个样子。任何美丽的图景都不真实,那张脸能证明她还活着。 她本以为虞白换了个形象,不堪入目的丑陋,会让自己放弃依赖。 * “……我送你回去吧……回去休息好不好……我不干什么……”季风手忙脚乱地征询意见。对天笃誓不再伤害。 兔子很安静地发抖,蜷缩着。季风隔着衣服触摸到颤栗。 她好像很冷。 她的冷让季风渐渐冷静下来。 她发现虞白的目光落在自己领口高的位置,不敢直视自己的脸。 她在害怕。 季风放开她。 * 她只想送她回去,没有一点恶意。 季风知道她现在什么都理解不了。她只是创伤应激,也没力气声张。 但季风也不敢这么离开,不知所措地蹲在她面前哭。 好黑的夜。虞白没有力气,怎么回去呢? “我真的不做什么。” * 黑暗里的影子,是一个怪物。 畸形、恐怖、庞大、饥肠辘辘,被咬伤的待宰割者没有求生意志。 季风在虞白的眼睛里看到自己。 * 她哭得头疼,剧烈地发抖。直到有一瞬间失去了呼吸,在黑暗中陪着虞白静默了好几分钟。 “……虞白……?” 没有回应。 但她还活着,她能看见。 像是自言自语,但她大概能听到。 * 虞白不是不想回答她。 她沉默太久了,忽然忘记该怎么调动声带。 ……愧疚。迟钝的大脑回放这个词语。 思考让创伤应激的恐惧稍稍退却,她不敢看季风的脸,但季风的声音里写了愧疚。 结霜猜得很对,其他人猜得很对。季风会愧疚。 她为什么要对虞白愧疚? 自己亵渎她、弄脏她,给她添了麻烦,差点杀了她。再怎样折磨都不为过。何况只是让自己痛了一点、当了笑料罢了,都不是严重的事。 都是扯不平自己对她深重亵渎的小打小闹。 季风为什么要为这点事情愧疚? 自己苟活到现在,难道不该供她继续取笑吗? 她为什么要这么痛苦,为什么要对自己使用针对人类的道德感? 虞白看见她痛苦也会心疼,舍不得她出现这样的感情。虽然自己也没有资格舍不得。 她失语着。季风结结巴巴,语无伦次,说着什么治病和还有办法。她看着季风发抖的手停在自己手臂旁边,不肯落下,不敢触碰。 * 季风已经认输了,一败涂地。分明这次虞白又是什么话都没说,什么事都没做。 戒瘾、残杀、遗忘、证爱,荒谬的理论规则,一切可行性都建立在她是季风,从来没有成为过X的假设之上。 她也是一瞬间明白了虞白爱不爱、爱着谁都无关紧要。自己就是被电成习得性无助的狗,看见她就会不顾一切,刻进基因里的条件反射。 可笑,她竟然一直以来想把转圜的条件设为虞白还爱着自己。其实所有一切都是无条件的,自己彻头彻尾地被驯化了,这样的卑微。 她想要她活下去。能不能不要这样痛苦地死在自己卑劣的占有欲里。 有罪的人才该死。 * 虞白混沌的意识,察觉到眼前这个人在反反复复的崩溃。 人类的神经分明经不起这样的磋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 她不舍得季风这个样子,但她迟钝地不知道该怎么帮她。她觉得季风状态很不好,她感到担心。 她本能地想扶她起来。还是不敢看她的脸。很慢很慢撑着椅子把手,触碰到她时感到自己僭越,似乎又是那种玷污。但周围没有别人,虞白又太着急了。 触碰到她的时候,季风像触电一般剧烈地发抖。她时常记不起来自己一些隐隐约约的戒律,比如虞白害怕的时候不要碰她。 只是本能地将她的手抱在怀里,失声恸哭,蜷缩着尖叫,就像在被夺走什么比命都重要的宝贝。 很短很短的时间,就意识到不要吓到虞白,哭声收敛了,也没有抢夺得那么用力。 * 还是疼的。虞白的手,被她紧紧攥在怀里。她的力气太大了。 但是虞白看她抓着救命稻草一般抓着自己的手,没有挣扎。 ……就算是错认了人,就算很亵渎,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抽走自己的手吧。她那么难受。 如果季风觉得亵渎,自己就付出更多代价好了。 愧疚。 为什么被她抓住的是自己,而不是她喜欢的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1章 认输 第42章 补 是一场全线溃败。 季风彻底的全线溃败。她从前只是看不得她死而已,其余什么都能忍着。 现在看不得她哭、看不得她痛、看不得她受伤、看不得她生病、看不得她稍有不顺。 铺天盖地的脆弱向季风绞杀过去,像是对败者的清算。她不敢道歉,她害怕虞白以为自己想要的是原谅。 自我仇恨的情绪达到顶点,就像是条想一脚踩死再碾个稀烂的蛆。 她活下去的每一秒都带着想弥补一些既定事实的功利,她不敢触碰她。 * 兔子在怀里睡着了,也不知是晕过去,还是没有力气再响应。 空旷的走道,抱着她,动用全部感官,察觉她的呼吸。 气息被压在覆面的口罩下,一阵一阵揪着人心。失魂落魄的。 季风知道自己迟早要死。 * 她对她苛责,她从来对她温柔不起来。 她会时刻伤害挚爱的东西。 不对,是她挚爱的人。 不敢僭越。十指都麻麻的,抱她久了,太过用力控制自己的动作,不敢有一点狎昵。 虞白确实是累得睡着了。她从前就知道她这个样子,不舒心的时候焦虑,睡不着的时候喜欢工作到累晕过去。 放在床上,衣服不舒服,还是盖被子。室温调到28°C,想了想,趁她睡着,还是把口罩摘下来。 怕她呼吸不畅。 横七竖八的伤,结着暗红色的痂,变成斑驳的痕迹。 她的睫毛偶尔颤动。季风从一开始就喜欢的,她活泼还挺爱和自己说话的时候。 这张脸太让人舒服了。季风整颗心都是被思念磋磨的伤疤。 温柔与生俱来不用饰演。她把兔子弄伤了丢在丛林里,供野兽捡食。又在第二天失魂落魄地寻找,在荆棘丛中找到遍体鳞伤躲着的小生物。罪人。 * 把检测设备在她颈动脉上贴了一分钟,数据都还在阈值中,都还可以。季风在床边坐了一会儿,也不敢肆意地伸手抚摸,想起自己是个坏人。 没有理由一直守下去。虽然守着她,会感觉好一点点。 其实什么都不重要。就连自己都不重要。 所以她爱不爱自己更不重要。 * 季风离开时有半死的麻木。 还是不想离开。 她坐在椅子上睡着的样子,像极了死别的彩排。 已经夜半了。季风在她门口坐着,时不时地哭。 她有时候知道自己这样依恋,和X的人格没关系。她不管忘了什么都会本能抓住虞白,就是生而为人的本能,趋光、爱着爱自己的东西。 尽管虞白的爱可能是博爱。但根本没有其他人这么爱过季风。 有些东西也戒不掉,毕竟就像空气和水,都是赖以生存的东西。 * 凌晨时又开门进去了一趟。 虞白睡得还行,难得舒服。 夜间自己醒了一回,脱了衣服。 季风回宿舍把头发剪短了,裁成齐耳的发型。她猜虞白害怕见她,那就变得不像自己好了,让她别那么怕。 * 早晨依旧买了点早餐在门口等她。 虽然虞白的宿舍在尽头,但依旧有人看见。季风的形象反常,行为诡异,像是在等她特别讨厌的女人。 不过也无关紧要,季风没力气圆谎也没力气解释,虞白出门之前她都低落得不安。 * 虞白昏昏沉沉的,开门看见她,吓了一跳,差点把门再关上。 以为是在等别人,晃到自己门口的。又不想和她打照面,毕竟她这么讨厌自己。 但再关门又太刻意且不礼貌。 硬着头皮走出去,欠身,含含糊糊地说了声“长官好”,就想开溜。 然后提包就被接过去了,被强行塞了一块热的米糕。 对方的动作那么局促,那么笨拙。 * 虞白没理清楚情况,迷茫地愣在原地。 “多少吃一点……我送你去。” 很少听季风对除了女友之外的人这么低声下气地哄。 虞白依旧没看她的脸,也没有回应。虽然也没有别人,但一定不是在和自己说话。 * 季风开口就后悔了。 也不知道自己多大脸,就配给她买早饭、送她上班。 她做什么都后悔,除了变成泥土铺平她走过的路。 但实在是离不开,又怕照顾不周。看她愣着,季风咬着下唇又想哭。 都哭了一夜了。 好哄歹哄地,让她以为是命令,拉下口罩吃了一点。 没有味道。没有放糖和盐的面团。想吐。 慢一点吃。是命令,不能吐,忍着。 * 季风看她吃东西会好受一些,也会更疼一些。 两种感受互相叠加,不能线性抵消。 * 吃东西至少会对身体好。 * 季风一路把她送到大办公室,虞白在门口停了一下。 等她把提包还给她。没给。 虞白以为她忘了,也没敢要。 轻轻说了声再见,就进去了。结果季风也就跟着。 帮她整理桌子。放好包和水杯,打开电源。 虞白僵了一样站在旁边。她不知道季风想干什么、在干什么,揣度着怕自己踩坑。 季风蹲下去的时候,她才看见她剪了头发。 ……心不明所以地痛了一下。但是自己似乎也没资格为她心痛,亵渎。 短发,好狼狈好赤诚的感觉。 就算这样,季风也没敢给她看自己的脸。 怕她依旧害怕。 也怕她知道自己一直哭。 * 几乎所有人都在看着她们。震惊而不解。 季风完全不在乎的样子。虞白都这样了,自己都这样了,被围观怎么了。 只要兔子不觉得难受就行。 兔子这个状态,怕也想不起如何难受。 * 她迟早要坦白自己的卑劣。她要兔子活得清白一点。 她要什么脸。虞白都快活不下去了。 * 也不敢百无禁忌地触碰。最后只是叮嘱:“不要忘记吃药。” 得到乖巧的、毫不越界的回应,才离开了。 步伐沉重地跟快死了一样。梅不知道她吃错了什么药。 如果有权力让她再也不要进自己的大办公室……显然众人都会没心思工作,至少整整半天。 * 怎么都疼。 坐着疼、站着疼、走路疼、睡不着,呼吸也疼。见不到她的时候疼,见到她也疼。不一样的疼。 翘班去医疗部,调她的病案,听主治医生一边说着,自己一边不出声地哭。 想把自己碎尸万段,把兔子变成这样的人。 * “季长官,脏器衰竭大多都是不可逆的。”主治医生试图反复解释,“神经解离药剂也是绝对不可逆的。要恢复味觉太难了。” “钱不是问题……”季风还在挣扎。Faith这种顶流军医团队。 她什么都能支付,要命也有,都拿去吧,什么都可以。 “我们做不到,季长官您到外面看看去吧。”主治医生有些恼火,语气硬了起来。 Faith实验室都没有的东西,外面至多参差不齐。她真要把死的医成活的,还不如去寻找其他文明。 “……Healing呢?”季风其实一直想问这个。 * 主治医生愣了一下。 “季长官……Healing用不了的。” * “为什么?” “那是实验室给行动队特供的。层层审批有资质的人才能使用。研发这个……” 季风知道他什么意思。 自己、结霜、还有那些有权使用Healing的人,都是Faith的财产。都是得看贡献力的。技术价值高、保密要求高、研发经费高,不是公司核心,接触不到Healing的权限。 “我问可行性。”季风显得烦躁,打断医生的解释。 可行性……? “具体要通过研判。”医生回答地严谨,“理论可行。” * 季风离开之后,虞白在桌子旁边站了好久。 不知道被她精心布置过的地方,她能不能使用。 确认了无数遍,确实是自己的位置。 站在一边太突兀太奇怪,也不能影响工作进度,还是坐下了。 * 中午的时候她又去找她了。大办公室里没有人,员工都在午休。就虞白在座位上卷着衣服假寐。 悄悄的悄悄的,依旧怕她不吃饭,带了零食和暖水袋。 把暖水袋塞到她怀里,把米饭团递给她。季风戴着出任务用的护目面罩,遮着脸,怕她看见会害怕。 哪怕一直像仆人一样伺候她呢?不要这样死气沉沉的。 虞白惊醒后想站起来,被她惊慌地安抚住。 看着手里的东西,又是一阵沉默。 暖水袋的温度顺着冰凉的血管,传导到身体中。她还是会感到惬意的。短头发的季风她不习惯,看不见她的眼睛,像一个不认识的人。 本能的恐惧没有那么严重了。 * 她怎么把头发剪掉了。是新的喜欢的人更喜欢她短发的形象吗? 怎么敢八卦季风的。自己也是多长了几个胆子。 管得着么。 闷闷地咬了米饭团,按照要求。 * “……白……我已经把你的东西还给你了,钱,还有其他东西。Healing可以治病的……味觉可以恢复。我也能联系到好的医美师……你要走的话,能不能先告诉我要去哪里,我可以保护你一段时间……争取Healing……我保证不让你看见,也不干涉你的生活……” 漫无目的地碎碎念。 季风忘记如何组织语言,只是诚恳地向虞白灌输一些信息。 疼得哀求。她小口咬着饭团,像咬在心上。 虞白知道季风在看自己那张乱七八糟的脸。 * 季风说的什么,她没精力留意。 她不知道这么卑微的语气,是不是在和自己讲话。 不是工作上的指令,她听不懂。 今天更新,明天休息~[黄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2章 补 第43章 尾随 随着虞白的沉默,季风的身体一点一点冷下去。 不置一词,死寂的感觉。 机械地咬着饭团,小口到没看见消耗。像在应付不愿意完成的工作。 季风还是倔强地看她吃。 * 和她在一起,仍有极度孤独的感觉。 季风真正孤独的时候,意识不到孤独。军校宰杀人性,让人变成杀戮的机器。 痛苦和训诫赐予幸存者功名利禄,她用自己的地位和财富戏弄这个世界,让所有人成为供她消费的乐子。 她觉得乏味。终于赌上尊严和性命玩一场游戏,答应实验室无条件抹除记忆。 作为一个毫不忌惮、粗心大意的猎物。 她救下虞白,找到伊甸园的夏娃。夏娃拥抱她又背弃她,她不甘于沦为她的弃子。 享受过拥抱的人,怎么能忍受回归孤独呢? 她太高看自己了。 * 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向她解释,任何解释都像是开脱,任何牵强的开脱都被虞白接纳。 不要她这样。 喋喋不休的人陷入沉默。她不是第一次感觉自己的呼吸停止。 她知道自己做什么都是过错。夏娃正在忍受她在旁边呆着,看自己吃东西。她肯定是不乐意的。季风也不想横加干涉,不想打扰她、让她难过。 但是医疗报告像悬着的刀,宣布她的死期。 季风太害怕了,害怕她不吃东西,不吃药,睡不着。她对她每个起居动作耿耿于怀,她想让她一丝不苟地执行最能够续命的方案。 她知道自己扭曲的占有欲在作祟,她从来都不能让她的兔子开心片刻。 她的存在就是过错。 * 自己的脸……这个样子。 她在看,她满意了吗?自己是否已经成功取悦她了呢? 咀嚼的动作,牵动伤口,虞白依旧能够感受到。这样很丑吧,会动的伤口。 没有味道。她在她的目光中吃东西。 像在表演默剧,滑稽的。 * 像被刀子锉着,但季风也移不开目光。 盯着她吃了半个,味同嚼蜡得实在咽不下去,才把东西拿走了。 又没有理由在这里守着她了。 虽然离开虞白一定距离就开始害怕,她不在视野范围之内就开始害怕。就像被关在虚无空间。 倒了温水,嘱咐她吃药。 叮嘱也是命令,她会一直看着监控看她吃药。虞白一如既往地听话,从那时候开始就很听话,总是无条件地达到X的目的。 她一开始不要那么臣服就好了。也好让季风知道,自己是多么不配。 她就是把季风宠坏了。 * 季风走了。虞白捧着水杯。 清澈的、温度正好的、泛着波纹的。季风递给她的。 季风终于玩腻了吗? ……水。 一会儿该怎么死?直接死在这里吗?会不会吓到别人? 也许季风就是想让自己出丑呢。 需要伪造自杀吗? 季风应该有安排吧。 季风等不及直接动手了。也是,毕竟自己这么难杀,都这个样子了竟然还活着。 季风只是让她吃药。季风是不想让她看破她想杀她。 盯着水犹豫也是对她定制剧本的不尊重。 * 水里根本没放东西。但她已习惯被威胁和虐杀。 虞白从抽屉里拿口服镇静剂。大口喝水很难受,但还是一口一口喝了下去。 尝不出什么味道,尝不出长官放的是什么药。像白水一样,像季风一样难猜。 会死得很恶心吗? 像上次一样,在所有人面前出丑。 在季风眼里,自己不是一直都很恶心吗? * 虞白困倦地趴在桌上休息,心理原因,肚子不舒服。慢慢地等待死亡。 她的一生失败很多。下水道里的人,阴暗残缺。但最大的失败竟然是被最爱的人讨厌。 自己多冒昧啊。 要给梅添麻烦了。希望等会儿自己不要吐得太脏。 * 季风乱糟糟的。她没有余力处理本职工作,也懒得去接受心理治疗。兔子不动的时候,她的心脏随之停止。过好久才继续向管理层提交申请。 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Key小姐是Faith稀缺的人才。他们需要她。 自己有谈判的条件。 Healing是无论如何都需要的东西,她将不择手段。 * 她当然知道自己频繁出现在虞白面前,又惹她害怕。 但把她交给别人,她不放心。 没救了的控制欲,令她自己都厌恶。但绝望助长偏执,她只是不顾一切地想拦住她,别再走下去。 她悄悄把给虞白的晚餐交给梅,她信得过的人。她让梅帮她递过去,并且告诉虞白不要加班。 梅看人的眼神,就像是看怪物。 季风知道她在惊讶什么,自己也急不可耐地招供自首。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说,只能默默地等她问。 梅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问。只是拿着季风给她的东西,站着,看她。 * “……是我做的。”季风低着头。 “……什么?” 梅花了好久猜到她说的什么事情,震惊和困惑依旧以疑问的形式出现。 “我做的。我给她吃了药,放在走廊……都是我做的。我故意刺激她,我经常侵犯她,我们之前是情侣,我放不下所以一直纠缠她。都是我做的。我让你用高额悬赏钓Key小姐,也是因为想见她。对不起。我受不了……” 梅第一次见季风哭。 “……我真的不能看着她死掉……求求你……能不能帮我照顾她一下……你最关心她。再给我一点时间……” 怎么会有人对最爱的人做出残忍的事情。 她不久前才讲过,虞白死在这里,谁都不用负责。 * 确实谁都不用负责。谁能负这个责任呢? * 梅不高兴,拿着东西走了。不是不想替季风关心她。梅是有分寸的人,虞白是她的下属,她一向知道以人为本地关心下属。 她按照要求把东西递给虞白,叮嘱她记得吃药,不要加班。 * 上级的话虞白都听,向来不必说第二次。 虞白很茫然,那杯水,没有发作的“毒药”。 如果季风不想杀了自己,那为什么要为自己倒那杯水呢? 她不揣测、不僭越,季风的做法必定有自己的考量。只是预期的解脱并未如期而至,她感到失落。 那晚季风终于是没来送自己。 一个人走得很慢,也终究平静了些。 梅送的点心,拎在袋子里,冷掉了。 她不想吃。什么都没味道。胃不舒服。 但必须服从。她们有她们的考量,自己只是剧本的演员。 演戏太累了,什么时候能到杀青的剧目? * 走廊的风很凉,晚冬都要过去了。 稀疏的辰星和月亮。大楼好高,天空更高。 脚底是霓虹流转的城市,人间的烟火气息。她曾经也爱徜徉。 一个人的时候孤独,用金钱打发时间。 X来到身边之后,才像是真正下了人间。 从来就没有什么X。季风说的对。 * 尽头有一处没有栏杆。 也许为她们的剧目增添一点小意外? 一点亵渎的恶趣味。 自己本来该被责罚的事情已经够多了。总不能指责死人不服从命令。 自杀的话,也怪不到长官头上吧。毕竟自己本来就是阶下囚,迟早该死的。 楼下也空旷,砸不到东西。掉在树上的话,会被刺穿吧。 死的时候会很恶心吧。希望能及时处理掉,不要让她看见。 * 她想想而已,还没有付诸行动。 被人轻轻往后拉了一下,黑夜中的人影挡在面前,隔开她和那个缺口的位置。 季风又开始不清醒了,本能支撑她拦在她身前,并且哭得不能太大声。 双手抓着虞白,那种触摸感,渐渐地重新让她恢复意识。 * 她知道虞白不愿意见自己,所以也没有送她回宿舍。她知道自己必须控制肆虐的掌控欲。 但也不想因为看不见她而慢慢死掉,只能像个变态一样尾随在后面。 非常非常小心,不要让她察觉到,不要让她不舒服。 反正做什么都是错的。存在就是个错误。 她恨自己吗? 如果是因为恨自己而活不下去的话,季风现在就可以死。 * “你恨我吗?”克制住哭以后问的第一句话。 依旧戴着遮了半脸的护目镜,虞白看不清她的脸。 虞白只知道自己在楼边吹风,疑似很矫情很作死的举动,又不小心被她看见了。 自己还真会给长官添麻烦。 * 这是什么问题? 虞白摇摇头:“没有。” * 骗人。 自己都把她折磨成这副样子了。 * 季风慌乱地忘记松手,牢牢固定着她的身体,让她远离那块危险区域。 什么时候竟然强势得连她的生命权都想攥在手里。 她知道虞白痛苦,知道她活不下去。 * “再给我点时间好不好?白,会好起来的,我有办法……白。我肯定会死的,你想让我怎么死都行。我什么都和他们说……” 一切誓言都像草率敷衍,季风知道自己本不能说这些话。她不喜欢空头支票。自己都对语言反感,很难想象虞白有多恶心这些话。 但是她都站到这块裸露的平台上了,她一切真实的想法和打算,必须告知她。 * 季风在说一些很可怕的、虞白听不懂的话。 听起来就像是愧疚,不该对自己产生的愧疚,十分十分过分的愧疚。 听起来好痛好痛,什么叫想让她怎么死都可以。 虞白那颗早就不会痛的心,也开始痛。 * 自己不是她生命中一小段不愉快的节奏吗? 虞白思量着自己死了之后,季风依旧是那么精彩。 没有污点的人,更精彩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3章 尾随 第44章 安慰 “我什么都会说的。我立刻就说,大家都会知道。” “……什么?”迟钝的疑问。 虞白隐隐不安。虽然没有别人,仍不清楚季风是不是在对话自己。 这样的愧疚,是她对其她人的忏悔,在自己身上彩排吗? * “……对不起……我强|暴你的事情。我们以前是情侣然后……我为了……控制你……编造的那些话,说你……在我失忆的时候睡了我……那些事情……我都坦白。” 你不要这样。不要跳下去。再给我一点时间。 季风知道这本来就是她该做的事情,而不是一些谈判的筹码。 自己在利用虞白的善良。 * 那不是她的东西。 那不是她的人。 * 编造……? 是在说自己的事情吗?还是错认了谈话对象? 虞白记得她没有编造任何事情。确实是自己的错误。 季风哭得很厉害,泪水在脸上,看起来很难受。虞白一时间忘记拿纸巾,用袖口擦她的脸。 自己这么脏的人,还用袖口碰她。 * 抚摸像粗砺的砂纸,温柔像刀,一碰就鲜血淋漓。 季风哭得失控,她听见虞白小声告诉自己,她没编造任何事实。 可是那时X分明很爱她不是吗?她们最爱的人是彼此不是吗?怎么能以此定罪呢? 她好想在她的怀里哭一场,告诉她,没有她自己根本活不下去;告诉她其实自己也并不打算活下去,她只是想尽可能弥补虞白,一些她抢走的东西。 可是她也没有资格抱住她。 就连出现在她面前,都会让她害怕。 怎么能让受害者安慰自己。分明虞白才是需要被安慰的人。 她就是这样。分明每次作恶的都是自己,安慰的人都是她。 宠溺和纵容,惯坏。 * 虞白敏感地察觉到她在乞求一个拥抱。 早在X的时期就养成的习惯。她总是在意X,所以季风不用说话,她都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 但她判断她不是在乞求自己的拥抱。 毕竟季风又是刚刚分手的时候,情感尚且脆弱。虞白不能再次趁人之危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亵渎。 虽然说可以承受惩罚,但很难洗清施加在她身上的亵渎。 虞白只允许自己用稍稍越界的方式安慰。 * 虞白在安慰她,她说自己本就有罪,季风所做的事情,不用愧疚。 愧疚。 她的语调很轻,一如既往的温软。她说季风可以不必对她善良。 赎罪会让虞白轻松一点。 她说她可以赎罪到最后一刻,她说她可以不留痕迹地退出季风的生活。 只要她乐意。 她还说她很抱歉,她活着的每一秒都对季风抱有亵渎的情感。对不起说出来,会让季风感觉到恶心。 长官,季长官,您。 请狠狠地惩罚,不要有所顾虑,不要有所背负。 * 安慰似乎对季风起了作用。 她渐渐不哭了,安静下去。 没有得到拥抱,是预期的落空。 没有预期到的,是她以为已经腐烂的心,不会再次腐烂。 不是第一次有死掉的感觉。她单膝跪在虞白面前,昏沉中还是拦在她前面,不让她靠近缺口边缘。 她第一次这样拦在她跟前,是那日花灯游船。树影和水,地老天荒。 反反复复,无止无休。自己这样的人,不该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但为什么要虞白付出代价? 不是这样的。她仍然试图解释。 发不出声音。 又察觉不到呼吸。 * 虞白感觉自己说的话太多了。毕竟季风讨厌自己,也一定讨厌自己的声音。 越是尽己所能安慰,越感觉她疲惫。 自己离边缘太近,又刺激到季风了,看来。 消极轻生的念头,会刺激季风的愧疚,是自己不该。看来往后就算实在承受不住,也不能在她看得见的地方。 应该更加小心。 * …… “长官,很晚了,您先回去吧。” “长官?” 没有回应。 季风模模糊糊地听见她在喊自己,但她没有力气回答她。 她不惯常这样疲惫,Healing总是把她维持在最好的状态。 虞白冰凉的指尖触摸她的颈动脉。分明还跳动。 “……长官?”虞白的声音开始发抖。 * “没,没关系。” 季风站起来。视觉发黑,但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虞白可能会跳下去的。 “走吧,我们走吧。” 哄着。 虞白没有反对。她看出来季风很累,她不敢离开。她还是担心季风。 在她身后半步的位置,显得护送,又有分寸,不失礼貌。又不用让她看见自己。 * 然而季风也只是想多看看她。 * 自己不是无所不能的人。 能不能得到Healing,能不能让她重新感觉到幸福,季风并没有底气。 她知道自己徒劳的尝试,是以延长虞白的痛苦为代价。 她知道自己自欺欺人的自私。 她知道自己还在伤害她,一直都没有停过。 她知道自己不愿面对现实,以自我感动化解痛苦的执念。 她知道自己的控制欲,根本不配被称作|爱。 * 她没有再打扰虞白。默不作声地走了一路,把她送回宿舍。 * 季风的反常昭示人前,易引起非议。 她最近不在状态。训练完非常非常疲惫,不参与任何娱乐活动,在角落能独自呆坐一天。 结霜是来带头关心她的。 * “我以为你早就放下了。”结霜带着三分愧疚。治病的药起了反效果。 季风不是很乐于说话。但手下全围了上来,满脸担心地围观她的局促。 不能再哭了。不能再哭了。 季风感到烦躁。结霜是故意让她出丑吗? “我……”深呼吸,不要哭,平静一点,“……没办法放下。” * 第一次第一次听她说这样的话。 震惊,不敢溢于言表。他们都在屏息。 * “你到底喜欢她什么?”结霜在她对面坐下了。 问这个问题是单纯好奇。 队长的沉郁她爱莫能助,不如先解决好奇。 “她救过我。”季风又深深地呼吸一次,她最近总感觉接不上气,“你不是看见了吗?” 你们不是都看见的吗? “因为这个?你不是也救过她吗?你们扯平。”结霜表现轻松。 ……扯平? 季风不知道扯平是什么意思。那是一架割多少肉都码不平的天平。 她好想她。 梅在照顾她。 “我做错了事情,结霜。你知道我怎么对她。” 谁都没见过她脆弱的一面。他们永远可以信任的季风,当着众人的面哭。 肉眼可见的心碎。 她还是不敢坦诚说爱她。她从来配不上这个字。 * “都过去了,您做错过不少事……”结霜不觉得是什么大事。 玩弄感情的人,竟然会有廉耻心。 “……她活不下去啊……”季风慢慢慢慢地崩溃。她已经阻止不了绝望外向延展。 “您杀过这么多人。季队,您忘了Key对我们做过什么?您身为队长也不该爱上她。把她杀了怎么了?她到底好在哪里,值得您掏心掏肺地贴上去?您清醒点,她怎么死都该。” “……对不起……” “我们不道德?那怎么了?我们就是一群贱人,都已经承担这么多骂名了,玩玩她能怎样?把她玩死了能怎样?您就算坦白认错,也不会有人怪您的。她死了,什么事都没了。不会有人记得,您也不该记得。” 结霜的话句句在理。 “我才是罪人。” 季风还是在哭。 她从不狼狈,从不失态,从不心灰意冷。 * 死了,不会有人记得。自己也会忘记。 不要这样。 季风的情绪平静得很快。像是这几天习以为常的,因为如果沉溺下去,就会错失她的生机。 她站起来。 人群知道她要离开,为她让开一条道。 * “结霜。” 季风有话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虽然知道季队不是那种会暗地里报仇的人,结霜还是吓了一跳。 自己确实做过对不起她的事。 她想说什么? 季风的表情平静得可怕。 “我会去提辞职的。这几天辛苦你了。” * …… 结霜一时语塞。她没想到会闹到这个地步。 辞职?她疯了? Faith不会让她活着离开的。 “再给我一点时间。对不起。”她是真的愧疚,“我不是个称职的队长。” * 没有人敢说话,呆呆地目送她走远。 结霜从来不想接手队长这个位置。 工资高不了多少,但是工作会多很多。出任务还要顶风险。 最重要的是,她还得应付上级。 都是难缠的老混蛋。 结霜在心里默默祈祷,这不过是季风在试探她的言辞。自己是真的忠心不二。 早知道不说那种话了,早知道不做那些事了。 又惹得她不开心、又刺激到她了。 * “……霜队……”有人打破尴尬,叫了她一声。 狠狠瞪回去。结霜像是要吃人。 现在唯独乞求虞白不要再作妖了。半死不活地活下去吧。能活多久活多久,至少等那个疯子没那么敏感了再死。 不就是尝不出味道嘛,不知道有什么必要天天像被从棺材里挖出来的一样…… 她如果乖一点,全盘接受季风对她的好,季风也不必整天像丢了魂一样。 不识时务的女人,虞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4章 安慰 第45章 亵渎 季风的提案被董事会研讨。 作为例会最后的杂项。 “把季风叫过来吧。” * 季风已经等了很久。 恹恹地向主座鞠躬,在末席坐下。 “季长官,上次您立下军令,说要把Key捉拿归案。您做到了,我们也同意把她交给您。” 汪华,她的直系领导,顶头上司。 “您留她这么久没有处决。这次反而想为她申请Healing,出乎董事会的预料。” * 季风变了。 汪华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行动队在她手里这么久,季风向她交接工作这么久,从来没见她如此空洞过。 也从来没见她短发。 那个Key……听说是虞齐峰的私生女? 扫了眼下下位的虞齐峰,男人都没敢抬头。 “汪董……虞白是业务能力很强的情报员。现在已经归队了。”季风感觉自己呈词干涩,但她想不出更好的理由,“她身体不好,行动队想留下她。” 求求您。 “季风,我们从来没有为技术人员开通过Healing。Healing是为高等级危险业务准备的。”汪华打断她。 “求您开个先例。”季风的目光坠落下去,“我们真的很需要她。” 无耻。 分明是自己真的很需要她。 非常非常。就算自己死了,也需要她没有痛苦地活着。 “我无条件为Faith做任何事情。如果董事会答应的话。” 抹除记忆,成为公司的傀儡。成为试验体。什么都可以。 整个会场沉默一阵。 汪华把手边的文件翻了翻。季风知道那是医疗部拿过来的文件,虞白的精神评估报告。 就算能够治疗,董事会也有理由质疑,这样的精神状态能够胜任骨干的角色。 “知道了。董事会会考虑的。” 汪华没有表态。 季风看向她,汪华也没有抬头。 希望渐渐陨落。季风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精密的资本机器,不会为了一颗螺丝打破设定程序。坏了就换掉,最节省成本的方法。 “……汪董……” “我说董事会会考虑的。”白发苍苍的女人,威严地看了季风一眼。 季风站起来,鞠了一躬,又出去了。 * 没有路了。 一切都完了。 季风早有预料,董事会不会同意的。 她还有很多很多种不干净的手段,后手,去逼他们动用Healing。毕竟董事会也忌惮她。 但是她无能确保成功。 拖延的每一分钟,她都在忍受煎熬,虞白。 季风觉得自己很坏。她知道她一心想要虞白活下来,也是因为一己私欲。 * 错过了午后的训练,季风在办公室默默坐了很久。 她没有再尾随虞白下班,也没有焦虑地看监控。 那天虞白路过露天走道的时候,差点狠狠给季风颜色看。她知道自己现在可能已经失去虞白了,要是她执意去死。 但是又能怎样呢?她已经拖累她很久很久了。 天都黑透了。 * 如果她愿意好好活下去就好了。好好治疗、好好生活,开心一点。她是个不缺人爱的女人,她意味不明的一个眼神都能让过路人神魂颠倒。 季风心不在焉地勒紧腰间束带。防护服很沉重。 按理说这个时间段,训练舱不对外开放。技术人员都下班了,单人操作是很危险的。 但季风有队长权限。 Faith新研的训练舱体,占地足千平,划给行动队两层楼。她还没有尝试过。 虞白要活下去。 季风知道自己不在她身边的时候,虞白能有多自在。看冰雕那天,梅给她买了奶茶,她好好睡了一觉。 多可爱啊。 戴头盔的时候习惯性想扎头发,摸了个空。 她开心就好。梅会照顾她,所有人都喜欢她,她爱笑。 她是好久都没有笑了,还是好久都没对季风笑? 她其实很恨季风吧,虽然不敢说。 换做谁都会恨之入骨吧。 把所有防护参数都设0。 关掉紧急状态强制停止功能。 * 沉浸在训练状态,让季风的大脑清醒了些。 肌肉还听从调遣。 模拟断层和坍塌,在坠落时起跳。温度还在上升,防护服的恒温系统被压到临界。 自己要是死了,虞白会停住脚步吗?不再向死亡的深渊靠近。 活下来就会幸福啊。 激光在舱体划出焦黑的印痕,季风感受到自己心不在焉,却无法阻止。 抓住起落点的手差点打滑。 无所谓了,反正都要结束了,想想她又能怎样? 再怎么想都不会造成后果了吧。自己又不可能再去找她…… * 两千摄氏度。 隔热层在融化,Healing已经到极限了。 季风有濒死的脱水感。白天,结霜会在训练舱看见她被炼坏的衣服,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她还能挣扎。 被Healing束缚的身体竟然如此难杀。过程漫长到让人狂躁。激光束从防护服一侧割过,季风已经失去思考的能力。 如果痛苦也是赎罪,累积到可以换她生还的可能性。 自我感动。 * 自我感动…… 季风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掉在地上了。 训练舱突然被强制关停,冷却系统开始嗡嗡地运作。 身上有几处烫伤溃烂,季风吐了血。 Healing又开始活跃,她能感受到伤口迅速愈合的痒。 ……真是的,自我感动的人真恶心。自己真恶心。 * 季风记得已经关掉了强制停止。 她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被冷白色灯光照亮的舱体。 怎么回事? 门打开了,脱衣服的时候,小机器人送来饮用水和毛巾。也有评估报告。 禁止使用的测试模式,测试者:季风,测试时长:28min37s。 她感到恼火,被人坏了好事的心情。 * 果然有人还在监控舱体数据。 哪个不知死活的爱多管闲事? 季风用脚猜都猜到了。 训练后体表温度太高,只穿着背心。体力透支地喝了一瓶水。 公司里没有死角的恒温暖气蒸得人烦躁。 漆黑的大办公室,角落里很快很快被按掉的荧光。 季风站在门口守着人出来。 虞白躲在里面等人离开。 * 其实虞白根本没看见黑暗中匍匐的猎手。只是对危险敏锐的洞察让她毛骨悚然。 * 季风无来由的作死已经把她吓虚脱了,要不是虞白恰好没有力气回宿舍,恐怕第二天就得给队长收尸。 她不知道季风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偷偷进训练舱,还差点把自己玩死。 也不是特别奇怪。 季风那么短的时间分分合合历任女友,心态失常情有可原。只不过这样也太危险了。 太危险了…… 虽然不舍得她死,也是一个亵渎的念头。 可是亵渎太多太多了。 根本没办法控制……只能等它自己停止。 虞白知道终有一天会停止。也许就是今天。死神一样的猎手在门口倚着,享用她最后的恐惧。 * 缩在黑暗里,连呼吸都没有声音。 恐惧的田鼠能在阴影中一动不动地呆上好几个小时,躲猫。 * 又被强行救下,季风感到很暴躁。 一只多管闲事的兔子,快要半夜了,还在这里缩着。 不盯着她就不愿意回去,是么?动都懒得动一下。 耐心的猫等着田鼠钻出洞,僵硬的田鼠等着猫的耐心耗尽。 * 门打开了。 虞白本能地想钻到桌底去,但腿软着,起不来。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到自己跟前。 * 季风习惯这样看猎物。发着抖,炸毛,黑暗中逆着微光,乞怜的眼睛。 兔子很色气的。分明这种时候用手直接挽住她的大腿,抬起一边,就能好好让她舒服舒服。 一点反抗都不会有。 恶劣的情绪在逐渐夺取控制。 * 不要碰她,怪物。 离她远点。 滚。 * “……长……长官……”兔子戴着口罩,到这种时候了,还在讲究礼节。 瞳孔缩小。她的目光从季风脸上移开。 腿软得站不起来。季风靠得越近,她抖得越厉害。 黑暗,独处,条件反射。 * “你关掉它干什么?” 虞白在季风的声音里,听出明显的不悦。 ……关掉……干什么…… * 季风当时分明撑不住了。为什么不能关掉?她怎么一个人进去了?这是严重的程序问题。 是关停训练这个举动不对,还是保护她的那个人不对呢? 还是单纯想找个借口随便处刑一下? 之后要怎样?走流程?先挨打后挨草? 变态。 兔子无路可逃的时候也会咬人,虞白只是在心里骂了一句。 * 爱罚就罚吧。每次都这样。 希望下次她作死的时候能有对的人救她。 自己反正也不急着活下去。 对不起阻止您以死证爱了呢。多浪漫的事。为了谁呢?哪个大小姐?我不该管吧。我多管闲事。我亵渎。 * 季风看见虞白皱了皱眉,一滴泪没忍住落下,在口罩上化开。 心像冰淇淋一样,被挖走一勺。她僵住了。 她意识到自己态度很差。刚才的想法很恶劣。她意识到虞白很害怕。 * “……我不……”季风又开始头晕了。她不是来找麻烦的。 一瞬间也想哭,扶住桌角低下头。 快走啊,离她远一点。怪物。 * 一霎那崩溃。 季风状态很不好。纵使怕到失智,虞白还是体会到。 ……怎么回事? 季风浑身都在抖,腿软地蹲下去。 虞白下意识站起来扶她,触碰到的时候却触电一般放开。 需不需要紧急救援?自己碰她的话,会不会让她感觉更恶心? * “对不起。” 道歉起来就觉得反胃。季风恨自己虚伪。 事实上,虞白回到她身边那天起,她就再也没道歉过。纵使知道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犯罪。 她晕得干呕。自己刚才肯定吓到虞白了,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解释还有用吗?她还会信吗?该走了,别再让她害怕了。快走。 不要离开我,求求你了。 * 有些话还是说了出来,但也许是头晕带来的冲动。 既然想死没死成的话。 “虞白,Healing能治病。”她语速很快。季风又陷入虚无之中,只是凭借本能说着一些话,“能不能再给我点时间……” 老调,她已经给了很多时间,自己贪心不足。 总是贪心不足。 “……虞白我不想杀你……我真的……我做错了事情……能弥补一点……先道歉行不行……先道歉……你能好受一点吗?……再给我……” 道歉有什么用,她知道自己应该去死。 想给她争取Healing,想看她再笑一次。所以才允许自己多活一会儿。 迟早会死的。她想让兔子放心。 * 虞白感到惊恐,下意识摸索手机,想打急救电话。 被季风按住了。 绝望的一脸泪痕的落水狗。 * 季风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很不舒服,虞白知道。几次失恋分手让她痛苦不堪。 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就闯进训练舱……Faith应该没收她的权限,严加看管。 “季……长官,您……还是……去医疗部吧?”虞白的声音在发抖。 一直写一直写一直写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5章 亵渎 第46章 一箭双雕·豪门家书[番外] 亲爱的姨母: 展信平安。 董事会上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您的安排,我也向母亲做了传达。虽然她尚未明确表态,但我能察觉到她并不认同。 母亲一直想把我接到国外。但我不想去,您知道她们怎么管我。 晋升的事情,无论是我个人意愿,还是她的看法,都不妥。 副队长这个职位,我刚刚好才干满三年。没有足够多的工作经验,也没有立过大功,没有服人的理由晋升。 您眼光最毒,知道季风是个什么样的人。欺上瞒下,软硬兼施,就算是董事会,都有不少人怕她。您稳坐的位置,有一半是她在撑腰。这一点您不能否认。 您真的期待我取代她吗? 感谢您对我视如己出的培养。但是我真的很害怕。您上次和我说,人坐到哪个高度,就算没有相应的能力,也会非常非常迅速地靠近。是提升自我的一种方式。 姨母,这也太痛苦了。我还是更倾向于循序渐进地成长。 您养着季风,像养了条狗;我可不行,我是您拜把子姐妹的亲女儿,您也不怕我跟您闹别扭吗? 说到闹别扭,季风还真不是跟您闹别扭。 我知道您上次驳回了她给虞白申请的Healing,然后她就提了辞呈。她不是在压力您。她是真的不想干了。 您应该能看出来,她心情很差。 她是从来不和您讲她个人的困难吗?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长话短说,她在和虞白谈恋爱,然后闹分手了。两个人要死要活的。 虞白身体很不好,她又心疼,孤注一掷地来求助您。但不好意思说是她的私人问题。 就这点心思罢了。 她被那个女人拿捏死了。虞白身体不好,她恨不得陪她去死。这几天没心思工作,才赶着跟您提辞职。 我觉得大不了就把Healing批下来吧。您就卖她个人情能怎样? 真不是我不思进取,阿姨。我还没结婚呢,我真不想把青春浪费在事业上面。我要是当了队长,没得给您捅娄子。 您也做不了过河拆桥、兔死狗烹的事情。上次拍卖会,决策层犯了错误,行动队被杀了一半。那天要不是季风,我也回不来。 她跟您说的也没错。我们没有虞白,就是个草台班子。 市面上的薪水哪能和他们的买**? 那些专家宁愿在黑市发横财,也不会跑来Faith卖命的。说得直白一点,虞白纯粹是因为季风在这里,故意给她抓的。 您要是不留下她,没有傻子跑来自投罗网了。 阿姨,我知道您要说我不思进取。我真的应付不来啊。虞齐峰心心念念想从您手里抢行动队,季风辞职了,他有一大把人选提名。 到时候,我们的关系要么瞒不过去,要么节外生枝地被他得逞。这样决策太仓促了,我根本没有底气接任队长的职务。 我知道您很担心虞白的心理健康状况。她最近工作效率确实有所下滑,但这是季风的问题。其实我觉得她们之间没什么大不了的,这点小事,季风能帮您处理好。 您成全她,稳赚不赔的。您能把季风握在手里,她就能把虞白握在手里。 您知道,上次季风是明确表态的,只要您答应她,她什么都愿意做。 我觉得这比划给我一个队长的职务值得多呢。 阿姨,这次真的求求您啦。侄女一想到要给各大董事汇报工作就害怕。 我已经习惯服从命令了。您想让我多学点,以后我一定跟着季老师多学。现在真的不行。我没做好准备,也不缺那几千的月薪差。您看,我真不是想躺平。平时我训练和出任务这么卖力,您也看在眼里。 您要不再和我妈咪谈谈吧。她可能觉得,把我放在您眼皮底下,已经够扰您清闲的了。再多真的不敢要了。 况且当队长要负太多责任,会经历危险。我倒不是怕死,只是觉得,要是有突发事件处理不好,造成损失,会给您和自己的职业生涯都添上败笔。 原谅晚辈的患得患失。 多方面因素考量,晋升的事情请您再斟酌。 感谢! 结霜 年月日 结霜实在害怕严厉长辈的过分热情。 装清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不想承担不合理责任的借口通常都是能力不足。 季风有汪华太多秘密,辞职之后暗杀任务无疑会落在行动队头上。 那么到时候谁去动手呢?新队长?结霜? …… 这也许就是姨母逼她成长的手段吧。 寒意掠过她的后背。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6章 一箭双雕·豪门家书 第47章 遣 季风哭着摇摇头。 她什么都不想要。 她只是感到很难受,那些对虞白不好的想法,害怕不清醒的时候会付诸实践。 自己真是无能,天天拿兔子开涮。 * “对不起。虞白,我在……找方法弥补。”单薄的道歉。 如果自己死了,她能答应活下去吗?总会有好事。 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命都不值钱。 季风感觉自己欠了还不起的债。 忽然也明白活着是煎熬的感觉。 * 愧疚。 虞白看着渐渐冷静下来的女人。她忽然理解为什么季风崩溃。 人在脆弱的时候,负面情绪总是容易被加重。比如她对自己的愧疚。 毫无道理的愧疚,本就不该的愧疚,展现季长官高尚人性光辉的愧疚。 可惜在场没有别人,浪费了这样的光辉。 下意识觉得不做点什么,季风就站不起来。 虞白很想安慰她。但那不是她的X,她也不愿亵渎得太过**。 * 然而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呢? 反正都是算在自己头上的错。 * 季风在虚无中感受到肩膀被环住,熟悉的身体轻轻贴在自己怀里。 在内心深处觊觎的温存,和赌徒对赢钱的渴望一样。 脸颊蹭过耳朵,季风像捧着一颗微弱跳动的心脏。针扎的痛楚,瞬间就麻木了。 一枚温热的、有实感的身体,她越拥越紧,克制不住。这是她在这个世界的唯一锚点。冰冷和黑暗在退散,她忘记了伤痛,是虞白的奖赏。 奖赏。 被流放到虚无空间的罪人,得到女皇法外开恩的奖赏。 季风知道自己应该一直痛苦,不应该被奖赏。 * 落水狗像找到主人,不肯放手。 她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好舒服。她瘦了好多好多,趴在身上,轻飘飘的。 紧紧缠绕,无意识地把她压在墙边。口罩阻挡呼吸,热乎乎的。似乎被压得太紧,虞白的手一点点放开。 * 束缚在收紧,意志变得迷乱。虞白分不清身上这个人忘乎所以的是狂喜还是恨。 鼻尖贴着她的脖子,辨识一般闻着味道。越界又克制的啄吻,像在偷窃。 季风的脸还湿着。她穿得太少了,胸口的体温直接捂着虞白,那样炽热。 被压迫的窒息感让人舒服。她用力的呼吸,季风也能感受到。身体随着呼吸舒展收缩,也像心脏搏动。 似乎是情人,不是路人,不是相互讨厌的人。 * 季风的手抚摸她的下腰,没有伸进裤子里摸她的臀部;嘴唇点过她的下颌,没有伸舌头舔她的耳垂。 温存的时间太久,缠得虞白发软。提心吊胆地等她随时扯开自己领口,猎犬开始进食。 然而季风只是抱着她,慢慢平静下来。 寻找救赎的路上她也没办法活下去。奖赏性的拥抱是续命的药。 * 虞白意识到浪潮平复,危险过去得好突兀。她说不上期待,也说不上落空,失落,一点点。 可能会有一瞬间寄希望于残暴的终结。 是因为自己的脸吧。季风根本没办法下得去手。 真是的,在季风最需要安慰的时候,偏偏是自己在她身边。 好可怜呀。 她还不如直接把虞白杀了呢。 * 已经失去知觉,只是本能摁着虞白,豢养猎犬的抚慰玩具。 接触到她的时候就平静,比镇痛剂来得更有效。 季风险些睡过去,在生死沉沦的安逸之中。 直到虞白冰凉的指尖提醒一般抚摸过侧脸。 那样戏谑。 * 她也有无能处刑的时候。 兔子偎在肩头,季风静默得跟死一样时,也只有呼吸。 她的手指挑衅地拨开短发,捏了捏季风的耳朵。 忽然没有那么怕,兴许是长官跪着的时候,和她差不多高。 “您也有下不去手的时候吗,长官?” * 好脏好脏,就这么把她污染了。 被窒息和发酵,有半醉的意思。虞白轻轻捏了她的耳朵,亵渎之上的污染。 讨厌她这样半途而废的杀戮。让自己连供她取乐的价值都消弭。 虞白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激怒一只懒散的猎犬。 不怕死在季风手里。格外期待。 * 虞白在质问她的软弱。 季风冷笑。 虞白几乎确信,下一秒,自己的心脏就会被子弹贯穿。 或者被她活活撕碎。 * ……下不去手? 虞白穿着衣服都那么冷的感觉,奄奄一息。 那么在她眼里,自己应该怎样呢? 彻头彻尾的人渣,以肮脏的姿态驯服她,用残忍的手段虐杀她? 这才吻合她的想象? 对不起要让虞小姐失望,她只是咬了主人的狗,脾气再野,也知道错了。 * 像想要睡懒觉的人,赖在被子里不肯起床。季风赖着她,不愿起身。 明知道虞白应该回寝睡觉了。 温柔让认知错位,她仿佛回到被销毁的30天倒计时,与世隔绝地和她。 没有接话,因为逐渐忘了自己是罪人,难得动情。 “……虞白……” 念她的名字,带着哭。像想提一个要求,终究还是没提。 * 十分没意思,季风依旧没有杀她。 亵渎都成了多余,没起到任何作用……白白污染。 闷闷不乐被季风误解成厌倦。虞白厌倦活着受罪,也厌倦她的暴行。 于是一路也没和虞白讲话,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刃上。 * 辞呈被打了下来,驳回理由是工作安排难以协调;但是擢结霜担任队长,让季风做副手,交接一段时间。 结霜看见季风的时候,笑得像吃了苍蝇一样。 “季副队长……今天有闲暇大驾光临?”咬牙切齿地调侃。 原来闹分手就能撂担子。 * 季风失语,从容地坐下来。 是失职所以降职,也没有不甘和架子。 无辜地看着结霜。 ……最讨厌她这样大义凛然的样子。结霜攥着拳。 * 结霜第一次带队,就是在虞白被送到疗养院去的时候。 开春的天气,偶尔有小雪。 季风不依不挠地请假。分离焦虑,她受不了。 她不参与本次任务。 * 结霜根本没带过队。虽然危险系数不高,但还是像热锅上的蚂蚁。 季风请假,雪上加霜。看她在自己面前低着头唯唯诺诺讨假条的样子,起了杀心。 * “虞白根本不待见你!” 这队长办公室不久前还是季风的,搬来的时候在衣柜里看见小尺寸衬衫,……和其它衣物。 还好隔音比较好,不然结霜吼得外面肯定听到了。 “你让她清净两天不行吗?” * 季风没有接话。 假条不批,就准备死在这里的架势。 自己是癞皮狗,就是粘着人撵不走的。虞白不待见,至多也只能不让她看见自己,怎么能真的离开? * 结霜感觉头嗡嗡的。 要习惯,要习惯。高层的头就是装有蜂鸣报警器。总是在问题出现棘手化态势时报警。 终于终于逼自己冷静下来。结霜笑得一贯核善。 也许没那么快学会组织和领导,但利用身份威慑,是无师自通的。 “季长官,”阴阳怪气地威胁,“你还要不要董事会批你的Healing了?” 季风肉眼可见地打了个哆嗦。 “是要我跟汪华说,你在我第一次带队的时候不配合?” “没有……”又是那种百口莫辩的无力感。 三天,出任务整整三天,虞白在疗养院。 假请不到了。新官上任是要她的命。 “还不滚!” 季风被赶出去的时候,下意识反思自己从前是不是对结霜很凶。 ……没有吧。 * 精神状态还在下滑。 季风出任务前,都在疗养院研究虞白的病情诊断。 她知道自己之前做法极端,也不明白为什么下得了手。 * 只是常规的检查和挂水,注入营养物质。 季风计算着,如果任务顺利的话,自己不用休息赶回来,也只用得着五十多个小时。 离开的时候,也没能像想象中那样,趁她睡着,亲一下她的脸。只是在窗口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 * 蔫了吧唧地坐在最后排,结霜讲要点,她背着人哭。心被扯成弹力皮筋,兔子抓着一头,离得越远,绷得越紧。每个小时都联系疗养院查岗,焦得像在被文火慢炖。 结霜无助地看她,想寻求一些指导。 卸下担子的季队已经完全脱离了工作状态,走神走得看不懂结霜的暗示。 快点开始吧。快点结束吧。快点回去吧。 * 是一场早有预谋的调虎离山。 汪华看出了季风的魂不守舍,而虞齐峰也正想除掉心腹大患。 明争暗斗的竞争对手,忽然就同一目的达成合作共识:用一场意外杀掉虞白,帮季风戒戒毒。 * 结霜最后也只是无可奈何地给季风丢了任务。 看见派发清单的时候,季风的思路都清晰了。怎么才能最快完成,完成后走那条路可以第一时间回去。 有她在的地方就是天堂。这一路都是朝圣。 * 疗养院环境安逸。 枕头很软,单间病房。宽阔的落地窗,阳光细雪,还能看见柳树。 虞白被护士的过于殷勤惹得尴尬。总是不知道一个已经一无是处的病人,为什么被无微不至地照料。 手机有季风的留言,清一色简短。说出任务去了,嘱咐她按时吃饭睡觉,有不舒服的地方及时向院方反应。 需要她帮助的话,随时响应。 也并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季风猜她不愿意自己回去,打扰她疗伤。所以就没有说。 * 虞白若是一辈子都不想再见自己,那就不让她看见好了。 季风看一眼她的背影也知足。 有你们在的地方就是天堂。我这一路都是朝圣。(咦~肉麻[闭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7章 遣 第48章 还好回来得早 并不想治病。 治病谈不上,都是没有意义的续命。 虞白一点都不清楚,季风还留着自己有什么用。续命也要花钱。 已经差不多没有乐子看了。早点处理掉不好么?她都等烦了。 也没心思看阳光细雪。睡得着也睡着,睡不着也睡着。药物一点一点灌进身体,被针尖固定着,难受。 天光与夜,轮盘般交替。 安宁了不过几十小时。 尖叫和爆炸迭起,虞白被惊醒了,床都在摇晃。 迷茫。 门外路过奔逃的身影,护士在尖叫,血溅到玻璃上。 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其实也不是第一次经历。好久之前,她还在游戏公司挂名上班的时候,就遭到一场袭击。五十九楼,逃无可逃,躲在柜子里等死。 也没死成,等来了X,以至于比死更糟心。 是一场袭击。 总是在手无寸铁的时候当受害者。 心慌意乱地下床。 床底是不好躲的,太镂空了。 房间里也没有柜子。 门外有枪声,还有爆炸武器。 进了盥洗室,躲在水台下藏管子的柜子里。 高低也是柜子。 虽然知道自己活着也没什么价值,但惜命是刻在了骨子里,左右还是顺本性做个缩头乌龟。 这次,逃不掉了。 被人抓到直接弄死,或者在火场中慢慢死掉。 不会碰到X。季风在外执行任务。再说她凭什么救自己? 这样死掉,和她没关系,也不会让她产生多余的“愧疚”。 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X。自己活到现在就是个错误。 恐惧忽然平复了。不是用自杀打破她们设下的剧本,而是意外。 不用负责任。 只是那天太美好了。柜门打开的时候,她的脸和阳光一起。 那天伤得很重,但是伤和痛都不记得了。像是造梦。 她想X了。 已经没有办法再见到她,于是渐渐想出幻觉。 她说结束之前想见她一面,于是就红酒和巧克力冰淇淋。她牵她的手,说其实爱她。 但虞白好丑,不配。 X和季风也没关系。一个仿生救世主,归她所有的定制品。 就算是定制品,她也不配。因为那是她至高无上的天使。 她答应她绝不会让她销毁。她承诺了一个错误对象。 虞白蜷缩在柜子里,发抖的身体渐渐平静。听见外面门被炸飞,气温在升高,火势蔓延开来。 一切都和她没关系。她是个精神病人,完全有条件沉溺在醉生梦死的幻想中。 * 季风结束任务后,连夜往回赶,忘了向结霜汇报。 路上联系不到院方,慌得开始哭。 时速太高,看不清路,一边加速一边给院方打电话。 心疼不了摩托了。 终于联系上了,带着哭腔的女声。说疗养院遭到袭击,局势已经控制住了。 季风感觉心脏停跳。她听不懂那个护士在说什么。 “虞白呢?……你们有没有……”你们有没有救救她。 “现场太混乱了,我们没时间清点人数。” 火场。 季风看着燃烧的楼体,恐惧映红了瞳色。 “……虞白……在这里吗?”抓住仿生护士打听。 楼下临时搭建的急救点,没有找到她的身影。 “季长官,我们得优先救治有希望的病人。”对方也是被她问烦了。 季风的大脑宕机。 身体本能冲进大楼,仿生护士想拽住她,拽掉了她的行军外套。 惨不忍睹的场面。 弥漫的烟雾,化学试剂融合的酸味,时不时的爆炸,被烤干的血液。 “……虞白!……” 季风感到麻木,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烟雾呛得人咳嗽,不顾一切地喊她,都带着哭。 哪怕是最微弱的回应呢? 渺茫的概率像发丝,穿得她千疮百孔。 她的单人病房,墙都被炸塌了。 到处都是碎片,还有焰火。 落地窗碎成玻璃碴,没有活人的迹象。 她又喊了两声。房间里没有柜子。 虞白听见她的声音。 意识不清醒,昏昏沉沉的难受。 分不清是真是幻,自己已经死了。死前一直反反复复思念着X。 怎么可能是她呢? 万一真的是呢? 她找不到自己,也很快会离开吧。 外面有翻东西的声音。 连床头柜的小抽屉都打开。虽然知道虞白藏不进去,但还是抽开来看看。 绝望让季风混乱。 虞白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和X在一起。 指尖穿过她的长发,在刺鼻的焦味里能捕捉到香。 她喜欢她的长发,喜欢她的一切。 季风到处找不到虞白。她的心又一点一点腐烂。 急救点没有她,病房里也没有她。 她不会死在逃亡的路上了吧…… 早就料到会是这样,她根本等不来季风,也等不来季风的Healing。 季风一点一点慢慢地找,崩溃得虚脱。Healing维持着生命体征,格外艰难。 最好是在死之前能找到她。尸体也好。如果侥幸还活着,就至少带她出去。 虞白清醒了些,她听见那个人喊自己名字,哭得痛不欲生。 …… 幻觉吧。 她疲惫地睁眼。柜子里还是黑。 已经开始窒息了。季风忽远忽近的声音,她为什么还没离开? 就算是梦魇,也不希望她逗留。 这里多疼啊。 自己死在这里就够了,不要更多的与她有关。 忽然就亮了。 柜子被打开。 季风茫然地愣了一下,接着止不住恸哭。 虞白隐隐约约听见她含糊不清地说了句:“你怎么也不答应我一下。” 她没力气答应她,但季风的语气也不像责怪。 季风甚至怀疑是自己临死的幻觉。弯腰把僵硬的兔子抱出来,她没有光的眼睛还定定地看着季风。 绝望的恩典。 “没事了……没事了,我带你走。” 紧拥着,害怕失落。 她身体状况很糟。这样烟熏火燎的环境。她本就虚弱。 被抱在怀中,头靠着季风的肩膀。 她其实也没说过要走。都是季风一厢情愿。 季风记得,在食堂把虞白叫来当众审讯那天,结霜说虞白救过她。 自己的回答是:“她救我只是因为一己私欲。” …… “我不走。” 烟和火烧得爆裂,嘈杂中,季风仍听到她的呢喃。 “……什么?”是幻觉吗?她的脚步慢下来。 “我不走。长官,您走吧。”虞白的声音虚弱。 她明白自己在说什么。瘴毒的火场中带着一个累赘,季风有时候还真是分不清形势。 因为愧疚吗?她可真是高尚。 也许是做完任务之后没日没夜地往回赶路,又冲进火场找她,高强度体能消耗和心绪波动,让季风忽然间疲惫。 停下了,抱着她,倚着一块焦黑的墙壁坐下。 Healing阻挡不了身体急速崩溃,尝了点腥味,内脏在出血。 自己在做什么?因为“一己私欲”,让她痛苦了这么久。 谁给她弥补过错的资格?谁给她带她出去的资格。 虞白活不下去了。早就。 她早就知道,还装作不知道。 季风意识不到自己哭得狼狈,紧紧抱着她。虽然抱她也没有资格,抚摸她也没有资格。 火会烧上来,先是自己,然后才是她。 自己会保护她,自己的尸体也会保护她。 最后一次,自己以后不再纠缠她了。 自己是粘着人撵不走的癞皮狗。 对不起。可以休息了。她的宝贝。 虞白失去视觉,一阵一阵地断片。 还是意识到被抱着安放,那个人很听话地没再带她走。 但是她自己也没有走。 只是颓败地在火场中哭泣。高温烧灼着皮肤,Healing渐渐不再愈合。 “……您……快走啊……” 拼死推她,却被更紧更紧地抓住。 季风把脸埋在她脖子里哭。第一次感觉她倔强得幼稚。 “我不走了。不走了。” 低声下气的软语,没有解释原因。 既然虞白不要她管,那她也不要虞白管。 虞白被她吓到,有一瞬间冷静下来。 ……这个心存愧疚的圣人,不会要因为愧疚感殉葬吧。 那自己还真是能作。 烟气有毒,她撑不下去了。 季风像死了一样,一点都不打算动一动。 自己也挣不开她的拥抱。 “……长官……您带我出去吧……” 虞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把话说清楚,也不知道季风还能不能听得见。 喃喃的呓语被淹没在彩虹色烟雾中,最后是窒息的黑暗,如死一般无知无识。 虞白是在后悔。 如果季风陪自己死在这里,那么都是自己的矫情惹的祸。 不像别的任何事情,身死不用负责。虞白死都不会原谅自己。 * 剧痛。 痛觉顺着浑身神经灌进大脑,她抽搐着发抖,直到护士把镇痛药剂全部打进身体。 虞白三番五次晕过去。 抢救足足进行了一天一夜,直到生命体征基本稳定,护士才好歹把扒在床沿的季风拖出去。 她自己伤得严重,Healing都快死了。但她死也不肯出去接受治疗和修复。 所有人都知道,虞白没什么价值了。就算不死在袭击里,也迟早一命呜呼。 加上董事会未曾明说的态度。 但队长……副队长浑身是伤地跪坐在旁边,哭得昏天黑地的,也说不好是不是在变相监工。总之没有人敢率先怠慢,于是能怎么救就怎么救了。 第49章 替身 结霜的情绪处于崩溃边缘。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当队长后会碰到许多令人发疯的问题。 季风的Healing才被修好,失血过多让她看起来苍白。 汪华那边心情很差,一叠地质问结霜,怎么让季风先回来了。在姨母身边,也隐隐听见走漏的风声,疗养院的意外,似乎是一场刻意安排。 纵使对季风的同情有限,结霜还是感到大为震惊。 季风在领导层眼里,不过一只凶猛的猎狗。狗被兔子吸引住,他们简单粗暴地想把兔子杀了扔掉,把狗牵回来。 其实自己在姨母眼中,也好不到哪里去。 兔死狐悲的意思。 ……这可是结霜第一次带队,管理层就要如此利用? 差点因为疏忽,让副手死于非命,这要她以后怎么混? 这种事,非常符合姨母的作风。晚辈需要历练,反正她也不缺晚辈。 自己也是消耗品。 * 季风已经走不出去。 Healing被修好,身体状态拉扯着达到正常阈值。 然而好和坏对她来说没有区别。 想起曾经虞白怕死,生冷的东西不敢多吃,天冷要加衣服,早起喝粥,慢吞吞地养生。 但她现在不怕了。 她没有求生欲的样子,让季风感到害怕。总是想到火场之中,她让自己不要救她。 这样的态度,让季风感觉,自己付出的一切努力,都是一己私欲和强人所难。 本来就是一己私欲。 一直都是强人所难。 一切恶果起源于她。 那天把虞白抱在怀里,分明已经不清醒了,还下意识把脸埋在季风身上,不让她看。 纵使季风也不能贪恋那一眼。 其实她一点点都不想活下去吧。病痛、失去味觉、尊严扫地、心理阴影。 是因为害怕季风陪葬,才在最后一刻妥协。 季风不知疲惫地哭,沉默着在自己病房里哭。她也不敢去看她,不敢礼节性过问。 她知道自己本可以选择不理睬她的妥协,和她死在一起,结束闹剧。 但落幕那句“长官,您带我出去吧。”,像特赦的旨意。季风在狂喜中分不清,她是不是真的想活下去。 如果她想活下去,季风不惜一切代价让她活下去。 还是在她睡着的时候送东西,有什么送什么,想到什么送什么。 抱枕、发热贴、音乐盒、水果、零食、毛绒睡衣、台灯…… 所有人心照不宣地觉得季长官疯了。 就算是追情人,也没这么小心翼翼的吧。送东西送出饥不择食的意味。 就像害怕来不及对她好。 虞白总是在醒过来的时候,看见堆放的礼物和切好的果盘。 她已经习惯莫名其妙的事情发生。也许是身体状态根本不允许她思考莫名其妙的问题。 护士告诉她,都是季长官送来的东西。 ……更加莫名其妙。 苹果有香味,咬着是脆的。 依稀记起是什么样的甜味。 吃东西前要服用一点镇静剂,对对抗胃痉挛有效果。 季风还活着,但是脑子烧坏了吧。 疯疯癫癫。 虞白开始懊恼。早知道放任她救自己出去,不唧唧歪歪那么多。 有什么活不活得下去的,自己真矫情。 明知道季风脆弱。 季风自己不见虞白,也不让结霜她们去见。 护食的狗,害怕这些粗心大意的女人稍不留神就弄疼她的兔子。 怕她们说一些伤人的话,做一些伤人的事。 也不是季风说不去就不去了。 结霜随便找个理由,把季风锁在病房里,还是得亲自找虞白谈谈。 毕竟现在结霜才是大家长。 看见昔日颐指气使的季风这样落魄,仍会不忍。 有几分怪罪到虞白头上。季风变成这个样子,有她的责任。 看来虞白其实挺喜欢季风送她的玩具。 熊形抱枕和鲸鱼玩偶,塞在被子里,挤着的时候温度升高,让她觉得舒服。 结霜审视她。 天生爱手脚并用地抱着随便什么东西。小贱人。 虞白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头发凌乱,睁眼看自己。表情和季风一个死样。 “嗯,现在好点了没?”结霜标志性笑里藏刀,暴躁。 接收到来者不善的信号,虞白开始心虚。 不好惹的主。 她曾说过,自己和季风“天下的乌鸦一般黑”。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虞白正处在将云未雨的**和痛苦状态,联想格外清晰。 结霜,比起探望,更有兴师问罪的意思。 “别整天垮着个脸,让你活到现在不错了。”看不惯她,结霜皮笑肉不笑地阴阳,“季副队为了救你,险些死了。她舔你,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摆什么架子。” 都是季风不让说的话。不过无所谓。讲两句死不了。 都这么难杀了。 玩玩她怎么了,说说她怎么了? ……摆架子? 虞白迷茫一霎,伤心就像潮水般涨上来。 结霜说的没错,确实是摆架子。季风好心救她,还有闹脾气不走的道理。自己真贱。 差点把季风害死。 不该摆架子。不该。 “识相的少点要死要活吧。季副队对你那么好,所有人都看在眼里。”门外突然喧闹,结霜知道是狗笼被撞开了,站起身。 时间不多,长话短说。 “多的不说,你待见她一点,让她心里舒服些。人么,付出总图个回报。” 结霜越说越闹心,面对这个半死不活的哑巴女人。 搞不懂季风宠她到底为了什么。 话音刚落,门就被打开了。 金属门关不住那只疯狗。 季风听说结霜一定要来探望虞白,不顾死活地跑出来了。 她扶着墙喘了一下,气急败坏地瞪着结霜。 她真不该剪头发。现在像个假小子。 结霜想连她一起骂。但只是站起来,看也没看季风一眼,出去了。 “她说什么了?虞白。” 匆匆走到床前,软着声音,掩盖焦急。 季风想起自己没戴护目镜,害怕虞白看见自己的脸会恐惧,局促地用袖子遮住。 话没问到一半就开始哭。 本来一看见虞白就想哭。 现在又害怕结霜说了什么伤人的话,惹她更不想活。 “她没在怪你吧……都是我的问题,她说什么了嘛?……” …… 然而也不能哭太凶,只能克制一点。怕又吓到她。 虞白突然感受到她的绝望,那副畏手畏脚的样子。 自从那天打开柜子救出自己,虞白就再也没见过她了。还以为她不愿施舍更多关心,倒也心安理得。 自己应该发个短信道谢的。真是不够礼貌。 但虞白一直没有给她发短信的习惯。她知道季风讨厌她,不愿过多骚扰。 况且,自己有什么立场和她说话呢?又不是工作。 虞白用被子遮着脸,为自己不够礼貌愧疚。想起脸上有疤,不要让她觉得恶心。 兔子的沉默,让季风哭着沉寂下去。她害怕结霜说了什么,又害怕自己的出现造成二次伤害,更没有勇气离开。 从来没有如此无助过。 如果当小丑能让虞白开心就好了。她能当一辈子小丑。被人笑死也无所谓。 自己本来已经是小丑了。 不至如此。 虽说自己是没能及时表达感谢,但季风也哭得太伤心了。 虞白慢慢坐起来。 季风在哭,于是虞白心脏跳动都疼。心疼她是自抬身价的亵渎。但本就自抬身价地阻止不了爱意,一错再错。 她从侧面抱住季风。 不要再哭了。 很感激您再次救我,像那样去死肯定痛苦极了;很珍惜您再次救我,毕竟临死前的幻想,就是您来救了我。 下次矫情的做作的自私自利的寻死觅活的不会再有了。不会再现眼于您的面前。请不要愧疚自责。 致敬您人性中伟大的无私。 她的双手和胸膛会说话,贴近季风时,季风似乎能理解一部分。 理解,也完全理解不了。 她为什么忽然抱住自己?像给快饿死的乞丐的怜悯和施舍。 但还是激动地抱回去。把她拥在怀里,摸她的头发,轻轻拍她。 就像极度饥饿的身体面对食物的反应。 心理防线早就不复存在,只是下意识的痛苦、下意识的幸福。 结霜一定对她说了什么,结霜一定教她做这样的事。 不要这样,她不是她的安慰玩具。 不要这样。 在蜜罐中被淹死的感觉,自己就像一颗被泡进去的苦胆。 “求求你,结霜到底说了什么?能不能告诉我……” 最微小的误会都想解释清楚。她听不懂的话,就要一遍一遍极度耐心地解释。 直到她理解自己如何值得,直到她理解季风为何该死。 季风在发抖。虞白抱着她,清晰地感受到。 因为激动或是恐惧,愧疚和怜悯,如果人性到达极度神圣之后会腐烂,也许就是这种感觉。 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既然她要求,虞白就中肯复述。 “她告诉我,您为了救我差点死掉。她指出我不可以太过高傲,对恩人摆架子。您仁至义尽。” 仁至义尽,无需更多付出。也不留遗憾。 和她想象中的一模一样。结霜就是讲不出好话。 虞白感受到她抚摸自己的手忽然停下。沉默片刻,忽然提出无关紧要的话:“白,你觉得X爱你吗?” 那是个不存在的人,自然也谈不上爱不爱。 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X。 那一夜,是季风亲口告诉她的。 提到她的代号,虞白还是默默地哭。心脏在痛,许是过于思念。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9章 替身 第50章 复合 爱…… 如果是因为自己而虚构出的人物,说是爱,也没关系吧。 但偏偏与季风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不好回答。 不好回答,一贯沉默。沉默总是不错的,错也不会错太多。 季风又开始哭。在她的沉默中,克制不住地哭。把泪水蹭到她发上,哭得虞白心脏裂开一样疼。 就算是X也伤害她。就算是X也不配爱她。 “虞白,难道X不是我吗?” 哭得越发凶,抱着她不舍得放手。只是事到如今才知错,就是悔恨,没有原谅的余地。 什么意思呢? 虞白红着眼眶流泪,她从来没有把X和季风当作两个人。 只不过可怜的季风被抹除记忆,有了一段糟心的情史,像油污酱在华白的绢帛上。 这也正是她想赎罪的地方。用血反复洗涤那样的污渍。 一直都希望有一点用。 但如果没有寄托,就太过孤苦。所以才迷恋X那样一个虚假的符号。 季风哭得不清醒,头很疼,也并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听,但一定要解释。 “虞白,如果X非常非常喜欢你……我怎么可能一瞬间恨之入骨呢?” 她又不是神父,有什么义务听自己忏悔。 突然闪回到那夜,一个人在房间等了很久没有等到她来,在书房找到她窝在躺椅里睡。 于是就在门外坐了整整一夜。 从头到尾都爱她爱得非常惨。她无我的奉献,季风一直分不清到底是爱还是受虐倾向,陷入怀疑泥淖中逐渐异化,克制不住地迎合她、伤害她,成全她的赎罪**。 就算她明白这一点,也一定会回答季风:是我的责任,我纵容你这么做。 …… 虞白总算没有完全明白。 要是还有爱或者迷恋,不该看见季风眼神中的厌恶,不该在无人处痛下杀手又留下一命,不该彻底摧毁。 本来就不该爱。 她爱的人都光鲜亮丽。自己是卑微阴暗的啮齿动物。 季风疯了,说出这种话。看来汹涌的道德感裹挟着愧疚,快要让她窒息了。 虞白眯起眼打量她的时候,季风就知道她不完全信。 “我和别人谈恋爱是为了刺激你。我把你叫去当众审问是为了试探你。”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还算平静。 坦白没什么大不了的,自己都已经这么烂了。再不坦白从宽,虞白死都会很受折磨。 “我把你称作智障是想激怒你。然后因为求而不得迁怒于你。”季风的呼吸很微弱。 坦白得很丑,撕下最后一层脸皮。 她本来就这么丑。虞白一直知道的,彻头彻尾的人渣嘛。 她又不要虞白爱她,她只想让虞白轻松一点。 戒瘾都是借口,宿怨也是借口,自己就是行走的借口。 她才不要任何人指责她,也不要她忍着痛讨好她。 “虞白,我很……” 胸腔被一点一点抽空,说到最后没有气息,也做不出口型。 于是空白。 季风没能说出口,但虞白猜到。 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是吗?如果是假的,季风说这些话,有什么其他目的吗?自己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呢?有所希求的话,直接说出来不就可以了吗?何必这样动情地哄她呢?虞白不是一直都有求必应吗? 但也从不要求虞白理解。该说的都说了,该死的也都死了。 最后抱抱她,像摸了摸身体里的伤口,起身离开。 继续吧。求得一线生机,治好她。之后的好事都会与自己没关系。 季风有明确的目的,屏蔽情感,达到最高效率。 但愿自己的命值这个价。 还是寸步不离地在她身边,还是艰难地和董事会谈判。 也在外寻求医治的可能性。 虞白根本不在意这些,只是看她有点累,不该为自己付出。 半真半假的话,将信将疑的人。都没有价值。 不管是道德的愧疚,还是喜欢的愧疚,都没必要再继续下去了。 虞白不要她的愧疚,她要她忘记。 那天风挺大,初春杨柳的季节。季风又是第一个出任务回来,于路给虞白带了热的烤芝士糖。衣服上还沾着室外的春寒。 她看起来有一点高兴。毕竟是回来了,看见虞白。蹲下来,把零食递给她。竹签和纸袋,蒸腾的热气晕开甜香。再等一段时间她就能重新尝到的,总之不能让她失望。 瘾症不是周期性消退的,一直在膨胀,塞得心脏无处安放无法宣泄,以至于整个世界都是她。 虞白看见她开心的倦意。应该回来的时候,连夜没睡。 依旧念她的好,不舍得她对自己好。等她回来,也是有事商量。 告知。 “季长官,我要走了。” 没把口罩拉下来,也没赏脸吃一口。 既然她没有办法把虞白杀掉,又把钱和自由还给了她。 季风愣了一下:“去哪里?” “过以前的生活。我习惯拉私活。” 季风沉默两秒:“你缺多少钱?” “不缺钱。习惯一个人。” 耐心地解释。 虞白本可以不解释。脚上没有镣铐,她爱去哪里去哪里。 等季风回来告知一声,是出于尊重。 希望彼此都能收获一个解脱。 季风知道,许多动物将死的时候,会千方百计离家出走。 她又开始疼。至多不过拽着她衣袖强行思考。 “可以告诉我去哪里吗?能够有个照应……” “不必麻烦。” 烤芝士糖的温度从手心传到身上,虞白讲话一如既往很客气。 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好聚好散。希望她能理解。 季风已经习惯疮口一再恶化。烂成什么样都不要紧了。 力气再一次被抽干,目光从她领口落到腿上,眼泪又不由自主地掉下来。 虞白是这样一个残破的人,没有活下去的必要。 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季风撕了一封信,想拼回来的时候,发现褶皱而揉烂。 “我……还需要你。”一个字一个字咬出来,季风从里到外都冷冷的,“高层的安排。一个刺杀任务。高危的。” “别人也可以。” “不能有闪失……唐处的政敌,你知道的,安吉丽娜的父亲。” 完美的借口,足够解释自己有多需要她。 “我恐怕无法胜任。”虞白捏了捏包装袋,平静的目光落到季风脸上。 也不是任何时候都会害怕。没有人害怕一张紧张而无助的脸。 “我需要你,虞白。任务很危险。我希望你能不给我添麻烦。”最后一次向她提要求。 话像两刃的刀,割开她,割开自己。 知道她不会拒绝。从不会拒绝。 季风感觉自己跟死了没有区别,竟然能面不改色地忍受这种痛。 “什么时候?”虞白问。 “30天。” 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的狼狈,站起身就走。 虞白看见她的身影踉跄一下,有些话想说,犹豫片刻还是叫住她。 “季风。” 季风没有回头。不想让她看自己哭得不可收拾的样子。 “可以不用那么认真。”还是心软。虞白的声音也软。 “认什么……真?”咬着牙,像个强行克制哭泣的小孩。 “不用给我带东西。不用专程来看我。不用送我回去。不用帮我申请Healing。” 不用做费心费力且徒劳的事情。 她的背影都在发抖。 虞白说话的语气已经尽力温柔。不想刺激她,但也不想看她在无意义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不可以要求她做这种事。 这一回虞白过分了,季风知道。一个人面对挚爱,还能有什么克制力? 她也只有30天了。 虞白说到做到。她一走,便是永别。 季风不害怕永别。分离焦虑只是自己。 季风害怕她孤独地死在某个时间里,连痛苦都凝成一块标本。 她想用自己的衣服温暖她,但那只是一厢情愿以为,那样她会舒服。 季风的沉默让虞白感到不安。可自己似乎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 “我想和你在一起。” 冷冷清清的大办公室,季风显然是在和她讲话。 舍不得你,所以才做没有用的事;既然一定要有立场的话,那就给我一个立场,然后不要再劝阻我。 分明刚才在心底发誓,已经对她提了最后一个要求。 怎么要求的过后还有要求。 虞白又沉默了。不出季风所料的沉默。 她听不懂话、读不懂心的时候,惯常沉默。 纵使季风很久没有对她说过需要揣摩的话。 她的眼眶很红,回到虞白身边,再次蹲下来。 喜欢这样仰望她。这样虞白的睫毛和眼睛,都有垂悯的意味。 让服从变得像施舍。 “可以吗?”问得很轻,也不怕被拒绝。 如果像上次一样,她要个理由的话,那就说出来吧。自己没有她也不可以。 虞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资格回答“可不可以”这种问题。一般都是季风要,她就给。没有什么可不可以。 但如果回答可以抚平她的愧疚的话。 “可以。” 反正也只是一个月而已。自己都已经浪费了她那么多时间,不差这一个月。 可以呀,当然可以。 卑鄙的趁人之危,在救赎里掺杂私欲。 季风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也知道虞白的回应是什么意思。 不能管那么多。 轻轻抱住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哭了。 粉饰的腐烂,总比一无所有好。至少还徒有其表。 已经临近终了了,还不舍得说爱。最痛苦莫过于这样的,肮脏而自知。 第51章 立场合法性 这样她便有了立场爱她。 合法地走在她身边,合法地关心她吃药,合法地为她争取Healing。 还是在谈判,找汪华说,拿着那天虞白面试当面盗走的数据。 “季风,她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天才了。” 汪华感到厌倦,但依旧保持耐心。 面对热情过分的狗,不能一下子泼冷水。 “我听小道消息说,你和她有些瓜葛。申请Healing,不过是因为私欲吧。” 她都知道了。 她怎么知道的?结霜?还是因为别人。 “个人的情感纠纷不能凌驾于团队之上,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汪华看着她,“有了这次的虞白,还会有下一个,下一个,下一个。你是Faith的功臣,但我也不能无底线地纵容。” “就这一次。我什么都能做,您想杀了我都可以。”季风意不择言。 “你的态度真是令人匪夷所思。”汪华表现生气,坐直身体,“你知道你的价值可比她强太多了。你怎么能为了她不惜命呢?” 虞白帮当局狠狠整过Faith。就算有本事,也是养不亲的野种。 ……价值? 所有人都认为她为虞白这样不值得,连虞白自己也这么觉得。 如果价值真的是用来衡量人的词汇,那么虞白是她的前提和基础。 她这样解释,别人会觉得可笑。 就像说她离了虞白不能活一样。 然而确实如此。 季风没有独立的人格了。她和她的关系,比寄生还要龌龊。 “董事会会看你的表现。好好配合结霜。”汪华摆摆手,示意送客。 话不能说死,会狗急跳墙。 用将好不好的空头支票吊着她,绝境的人,会当作圣旨一样攥着。 上位者的操控艺术。 没有人为情所困一生。季风早晚要走出来。 她是被最严苛培养的杀戮机器,感情对她来说都是奢侈的东西,更别提爱。 虞白只是她的瘾症,终有一天撕开了,就慢慢愈合了。 Healing的审批要走流程。不驳回,但卡在哪一步,季风不知道。 季风带新女友走的时候,又没有向梅请假。 因为虞白那天说要离开,季风意识到,她被囚禁太久了。 尘世声色迷眼的感觉,也不一定要用舌头去尝。季风终于有名分做回X,像从前一样和她随便逛逛,看风景。 看小摊打银器,看花鸟市场,看儿童游乐。 总是不合时宜地沉默,就像并不熟悉的情侣,互相尚未适应。 常青树春天就开始掉叶子,像动物换毛一样。 落在虞白头上,她就及时帮她拿掉。 呼吸新鲜空气对她有好处。至少可以让心绪平静一些。 季风知道她每一种病症,知道她难受。 造景的庙会,旅游胜地。翻修扩建的寺院,粗糙仿造古制的石桥,和平流千年的河水。 桥上有许多情侣在留影,挤得路不通畅。季风害怕被挤丢,拉着她的手。 很快穿过去。谁也不想在人多的地方逗留。 “从前我一个人来过这儿。”虞白忽然说话。 从前? 大概是很久很久之前,还没遇到X的时候。 那时她也没学会孤独。孤独就是理所当然、与生俱来的东西。 觉得人群吵闹,觉得那些情侣笑容浮夸,觉得河岸彩灯劣质庸俗,就是孤独。 “你来这儿做什么?”季风好奇。 一个人逛庙会。虞白不像是会去烧香的人。 “传言说巷尾有流传千年的手工甜品,用紫米蒸熟,包糯米纸,撒一点旧秋的桂花增香,最后放在铁板上煎一下,表壳焦脆,内心软糯。” 少见虞白心情这么好,一次性说这么多话。 就知道她是呆不住家里的人,要人陪着出来逛逛。 “那你买到了吗?”季风了解她爱吃糯米。 “没有。”虞白说。 “传言是假的?” “也不是。结果巷子里所有小吃摊都有卖这个东西,我不知道是哪一家,就都买了。” 是她的性格。 季风没忍住笑了一下。 季风会笑,虞白忽然开心。 看来自己做的傻事还能逗她。 “那好吃吗?”季风又问她。 虞白摇头。 “那天去得太晚,都是卖剩下的。表面有油,凉了,不脆还黏牙。店主不愿意帮我重新热一下。”顿了顿,“想知道哪一家是正品,就都吃了。结果吃多了,胃不舒服。” 她讲过去的事情,季风仿佛能看见她捧着托盘,挨家挨户地尝米糕。 一个人。 她有不规律的饮食作息,经常好久不吃,然后偶尔一顿把自己塞饱。季风还是X的时候就知道。 这样吃饭,胃肯定不好。 她是需要照顾的人。如果X是个家政仿生人就好了。 今天季风过分温柔。 是说春季的东风,也是她。虞白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笑也是微笑,说话不带棱角。 一个遍体鳞伤的人还有什么希求呢,能和她好好在一起,都是奢侈。 默默走到无光的巷子里。是老城区的民宅,大多都没有人住。不知怎么就晃了过来。 不想和她讨论方法论的课题,太过严肃,暴露内心凄惨。但沉默中满脑子都是哲学。 什么瘾性依赖,我其实爱你;没有我一切都会好起来,请不要放弃。 “虞白。”忽然叫住她,欲言又止的感觉。 “什么?” “如果我抹掉记忆,以X的身份在你身边,你还能接受吗?” 季风知道这不负责任。 自欺欺人抹除罪行,死皮赖脸地纠缠她。 装作那个残暴的季风从来没有存在过。 但她放不下虞白,她害怕别人不能无微不至地照顾她,害怕她得不到及时的保护。 还有不可原谅的私心,贪恋与她在一起的感觉。 如果Healing能够到手,如果虞白点点头。 ……什么意思?虞白被她问得愣住。 季风要放弃自己的人格,做一个傀儡吗?为了她? 这和去死有什么区别呢。 季风的问题让虞白本能地感到抵触。本来就不值得为自己花费这么多心力,还投机取巧地命令自己成为她女友,让这些付出变得无话可说。 现在又提这种要求。 太过分了。 虞白记得季风的笑,众人面前,开心而开朗。不怒自威的气场,一呼百应的地位。多情善变,连为下位者折腰都带着风流的味道。 这么完美的人,这么无所不能的人,连说这种话都是在犯罪。抹掉记忆,以X的身份…… 作为情侣的30天?还是指一直?直到虞白死。 自己听到都算是罪孽。 也许只是30天,想玩玩游戏吧。不必真的动气。 虞白又开始令人不安的沉默。 既然一言不发,就是不曾恩准。 季风后悔问这个问题。她知道朝圣之路辛苦,自己只是太辛苦了,不自觉地问了幼稚的捷径。 她会去死的。她会争取到Healing,然后让她的挚爱永远放心。 不会变成冒充她记忆里的X,鸠占鹊巢。 她低头看着虞白的时候,内心升腾起令人颤抖的幸福。就连黑色的终点也像仙境。死亡都带着温暖。 从没有过这种感觉。 走到小巷子尽头,有一家景区外的店。店主是个中年发福的女人。 季风让她把撒桂花的黑糯米糕重新热一热,切成小块。 虽然尝不出甜,但很香很香。 虞白咬着切成小块的米糕,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她曾经觉得有X的地方才是人间,而如今,有种X回到身边的错觉。 她蓦然意识到季风在不遗余力地满足她,她察觉到季风的心里甚至容不下别的任何东西,包括她自己。 这不是件好事。虽然她不知道季风是不是对每段感情都这么投入。但是自己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徒劳。不值得。没有意义的痛苦。 季风蹲着为她擦眼泪。 虞白脸上的伤疤已经结痂脱落,留下深色痕迹。轻轻用纸巾擦在上面,就像是摸着季风心口的疤。 季风只是匆匆抹掉自己的眼泪。 最近哭得多,眼角都被浸疼了。 意识到虞白一哭就累,米糕也不愿意多吃两口。 “……我们……还回去吗?”于是小心翼翼地问。 天色太晚了。这也不是主要原因。 季风抵触回到公司宿舍,那个曾经关着虞白的囚笼。 和她在一起是梦幻,回去的话,梦就醒了。不想回去。 不回去,那么去哪里呢? 虞白茫然地看着她。 “还是找一家附近的客店?”季风飞快地提议。 眼中藏不住的期待,虞白又不傻。 “您有物色好哪一家吗?”虞白寻思自己掏钱,找最好的。 “没有。从来没有出来住过。” “那就最贵的吧。”虞白喃喃地掏出手机预定房间。她的一贯作风。 “……其实……” 季风的话噎在喉头,但虞白抬眼看她,又不得不接下去说。 太冒犯了。 “住我家也可以。挺舒服的。”太冒犯了。自己有什么资格邀请她? 虞白又沉默了。 她想起那天自己在床底听见的对话。季风说栩儿要是愿意,可以住到家里去。 栩儿羡慕地说大房子。 “只是随便讲讲,没有别的意思。”季风懊恼地想道歉,语无伦次地解释,“要不还是算了,都行,你想去哪里都可以。让我跟着就行了。” “是真心邀请我去吗?”虞白淡淡地打断她。 问一问自己够不够格。 季风在沉默中崩溃,强忍着不动声色地,把自己一块一块捡起来拼好。 “白,我家挺大的,也有家政仿生人打理。设施都齐全,有好几间卧室,你愿意去看看吗?” 非常抱歉周末乱扔稿子。(虽然写写玩玩但涨收太荒芜了,想赶紧完本,然后买到完结v线下一本……菜鸟玩家也想骗骗自己,不然自我质疑很难受。不排榜也不排名,伤害不到别人。) 看!狗狗摸摸发了又掉收!看来还是苟不住啊! 想解释一下人设,互相觉得好的不得了,完美,但其实在外人眼里就是两个烂人。 HE,都别死!给我烂俗抓马地在一起 国际新闻:今天吃奶油蘑菇意面。[害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1章 立场合法性 第52章 反方向设防 大家只是知道季风有房子,谁都没拜访过。 历任女友也没有。季风自己都不大回去。邀请全是礼节性客套。除了这次。 平平无奇的很大的平层,季风猜虞白还看不上。但将就一晚罢了,大不了鞍前马后地把她的掌上明珠伺候好,也能弥补。 仿生管家把二人接进去。其实季风多虑了,虞白并不挑剔。宽敞整洁的环境已经让她感到舒适。 季风让跑腿机器人把虞白要用的药拿到家里,让管家切水果,煲粥。 有另外的人类在,虞白就不害怕仿生人。 格子软毯在沙发上,虞白刚坐下去,就被殷勤地递了杯茶。 虞白还是没有完全适应,自己不戴口罩,完完全全地被她看见。 室内有春天的感觉,温暖湿润,加湿水雾混着茉莉花香。季风不是个将就的人。 明天周末,原则上可以好好休息。 “……好温馨。”虞白夸她的时候喜欢看进她的眼睛。 是吗?没有多余的家具和摆设,简约装潢,所有座椅和床都很软。 季风没那么多心思打理房子,都是被装修公司承包的。 听她夸的时候还是高兴。她喜欢就好,只要她喜欢。 一切都是她的。虽然季风知道,她冷冷清清地住在各种各样的地方,公寓楼、民宿客房、酒店、郊区别墅、露宿街头。虞白根本看不上自己在市中心平平无奇的房产吧。但是还是希望她能够赏脸收下,在自己死后。 季风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才能让自己显得正常一点,不那样伤心。 默不作声地坐到她身边,撩起她的袖子,用酒精棉片在皮肤上消毒,然后把常规用药的针剂打进去。 贴防水创可贴。 她比那些护士都细心,比虞白自己都细心。 终于习惯一些,坐在原处接受好意,没有表现得过于局促不安。 离得那么近,按说是有情侣该有的名分,打完针可以拥抱和亲吻。 只是个关心的借口,不是越界的许可。 浴池的水准备好了,临近夜深,应该休息了。 玫瑰花瓣和奶油泡泡很香,如果她同意的话,季风可以在洗澡的时候帮她捏捏肩。 但季风也没问。 在情场一直都是很周到的人,从来没令任何人失望过。 如今却空有一个暧昧的头衔,做什么都像冒犯。 帮她盘发,试试水温。关门出去,准备睡衣。 像养一个智障小动物,想把家具的尖角都用海绵包起来。 虞白当时对X也像这样爱得病态。 季风觉得自己可笑,所谓爱不爱,根本证明不来。就像喝水一样,冷了烫了,碰到就能察觉到。 爱深了自然就是病。自己是无法治愈的绝症。 分开后设下陷阱,用下军令状的方式演了场戏,如果得不到虞白,就让自己付出代价。 然后那只兔子就这么不顾刀山火海地自投罗网。季风不明白自己到底一直在证明什么。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还真以为她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离开加害者就会活不下去,一定要痛苦滋养生命?真以为她离不开的是季风的掌控和支配? 她只不过不想失去X而已,所以才会卑微。 证爱的情节还真是自大,自己才真是可悲。 好在自己已经把她的爱作践完了吧。 谁都不会爱上像季风一样的人,凶手,变态,愚人。虞白应该早就看清楚了。 季风还没有自大到觉得能把一切修复如初,但至少该尽力填补。 还要感谢虞白给了这个机会。 季风打理好东西,匆匆洗了个澡,把满脸的泪痕冲干净。 害怕虞白泡着水晕过去,就去敲她浴室的门。 她开门的时候,裹着大浴巾,头发吹得半干,光着脚。 和从前没什么区别,出浴时看着自己的眼神。 虞白蓦然感觉,有一瞬间,季风似乎想弯腰亲吻,但没有付诸实践。 帮她把头发再吹干一点,然后就离开,让她安心休息。季风想。 湿发上的香气。她那些零零碎碎的美丽,都是非常非常贵重的藏品。 她贪婪地像个守财奴,收敛所有这些珍宝,铺满棺椁的底部。 夜灯昏黄,晚安的时候亲一下,不算冒犯。 亲她的脸,吻在伤疤上面。 床面软得会陷进去,香薰灭掉了,窗帘自动合上。 窗外有风声,树叶沙沙的。 要告别了,希望明天还能见到她。 得寸进尺一点的话,希望她明天更开心一点。 如今主客互换,不是X住在虞白家里,而是虞白住在季风家。 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该说话的时候不知道怎么说话,该分开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分开。 人们都说,关了灯都是一样的。 那季风就看不见自己的一脸伤疤。 也许抚摸的时候会有凹凸不平的手感,但是她能不能留下? 季风在该离开的时候,不知道还在等待什么。也许虞白忘记给她一句晚安,一天就不算完美地过去。 “您要留下来吗?”虞白难得主动询问。 鼻子有些酸。哭得够多了,不能再哭了。不能让虞白看见自己太脆弱的一面。 她也知道自己离不开她。 “可以吗?”还是在问。 不想做她不喜欢的事情。 虞白笑了一下。 她很久很久不向季风笑了。 “这不是您的家吗?您想在哪里,就在哪里。” 有什么好问的呢? 虞白不习惯回答这样的问题。她不习惯握着主导权。 “这是你的房间。”季风感觉难受,“不可以的话,我就走了。晚安。” 她知道虞白从不会说不,她不回答的时候就是不行。 于是转头就走。被一把拉住。 “陪我。” 虞白倒感觉自己是在低声下气地请求,有撒娇的意思。 这也不是她的原意。 只不过季风在这里,舍不得她走;走的话就像从心里拔走一个萝卜,留下空洞。 关上了门,拉掉了灯。隔着睡衣摸到虞白的腰,黑暗中亲上她的嘴。掀开被子睡进去。 情侣该做的动作,季风不该做的动作。 是恩赐和特许,季风一时间选择忘掉一些苦修的原则。 黑暗中虞白看不到自己的脸,兴许没那么害怕。 她的动作像抚摸羽绒一样轻,生怕一点点不小心都会弄疼虞白。 舒服的感觉。 季风对她的每一个女朋友都这么好。兔子脾气再好,也会在心里嫉妒。 她不知道那是季风从前一直渴望的嫉妒,能证爱的嫉妒。 那样肤浅的执念。 嫉妒在心里痒痒的,季风安抚地摸在身上的触感,也痒痒的。 黑暗中不用担心自己的脸有多丑,也想不起来自己的卑微会令她恶心。 困倦,一切都是依顺本能的下意识行为。指尖隔着薄睡衣摸过她的锁骨,侧胸,然后将鼻尖点到她的领口。 季风身上有玫瑰花的香。纵使知道是她的洗浴用品,但还会觉得是别的女人的味道。 季风从来都不属于虞白。 虞白扑在她身上,像是在扑火。纵使季风知道自己已经绝对不会再做多余的事情。 季风是喜欢玩火的狗,爪子都烫坏了,教训都记住了。 拦腰抱住虞白的身体,回应纠缠的热情。擦枪走火的氛围,身体都起了薄汗。 她好爱她,起于分不出是亲情爱情还是其他世间所有好感的炽热,裹挟波浪一样此起彼伏的**。 虞白用双腿夹她的腰侧,吻着她锁骨中间凹陷的位置。季风呻吟出声,轻轻翻身把她压住,下意识想让她不要挑逗。 只能品尝她的耳朵。 混着发间的香气,也就着虞白嘴里奄奄的呼吸。 又想哭。自从X和虞白分手之后,再也没有确确实实地拥有过她。那种归属感回到身上,错觉一样。就是错觉。不许哭。 越不能得逞,越凶的攻势。 虞白被压得喘不过气,轻轻勾着季风的肩膀嘤咛,是季风所熟悉的痛苦和腻甜。分明什么都没做,虞白已经进入状态,急不可耐地收割她的**。 季风感觉自己像死了一样。 分明整整一天都沉溺在悲苦中,掌中的温软像纠缠不清的丝线,让那些时刻提醒着自己罪行的伤痛无迹可循。 她把脸埋在枕头里。心率又不安稳,呼吸急促地摩擦胸腔,喘息有痛苦的意思。兔子忍无可忍的娇吟越发大声,昏昏沉沉的极乐感。自己分明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做。实在撑不过去,低头咬她的脖子。不是真咬,齿间叼起一点皮肉,不敢真咬。结果又换她仰头短促地叫一声。季风生生颤栗,咬着堵住她的嘴。别再叫了,别再摸了,求你。 是她从火场中抢救出来的私人物品,险些搭上命的。夜深人静,享用一下怎么了? 她说的是“陪我”,不是“做我”。 她身体不好,不要折腾。 季风的皮肤发烫,呼吸也烫,轻轻颤抖着,禁锢虞白的身体,反反复复吻住那双嘴,品尝她的舌头。 向来知道兔子坏。但不要这么坏,她快要找不出借口阻拦自己了。 好恶劣的、好戏谑的挑逗。 虞白爱她。只要不是清醒的时候,就能不顾一切地爱。 唇齿间漏出的叹息像是在说爱,婉转而柔软,在感受太过强烈时断开片刻,然后又不规律地摩挲季风的听觉。 被支配的身体酥糖一样,既然季风不允许自己服务她,那就逼着季风好好服务自己。 今天季风怎么了?比起以往特别不乖,像脑子有梗的守城人,城在我在得不愿失守。 是自己的脸丑到她了吗?恶心到她了?看来脸上的伤疤已经是自己在她心中的形象了。这样下不去手。 分明一片昏黑。 连撕咬都无能。叼着皮肤嘬得发疼,就是不愿意狠狠咬下去,尝一尝她血液的腥味。果然也下不去嘴啊,是嫌自己脏么?季风这种令人心烦的洁癖。好饿好饿。都已经玷污她这么多了,可以明天醒来的时候再愧疚。不管怎样都是要的。今晚。 抓着季风睡衣的手松了松,又抓紧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2章 反方向设防 第53章 水晶吊坠盒 季风感受到的频率和力度。 她的小爪子……拉扯肩膀上的布料,握住,松开,握住。 是甜美的情人,自觉自愿地归属于她。 脸上很湿,再埋头吻她的时候,把她逼在枕头里动弹不得。 她抓季风睡衣的动作,又让她联想她抓枕头、被子、床单、毯子、沙发的动作,双手被扣在身后,把自己皮肤抓伤的动作。忍着痛和痒,明明很痛苦却如此享受。 她抓她的衣服,行军衣的材质柔韧,还是留下撕扯痕迹。明明很痛苦。 自己是最后一个看见的吗?那一天。 作为幕后导演,深藏功与名一般,最后才露面。多么优雅,显得愤怒而克制,不仅是导演也是演员。 多讽刺啊,想用一场表演葬送她。 药物让虞白吐得很脏,胆汁干涸得凝在行军服上。最终还是在垃圾堆里捡回来了,还好捡回来。没有洗,叠在宿舍里。不让打扫卫生的机器人拿去洗。 季风感觉自己好病,病得好疼。 是不是下意识觉得要终了,才病入膏肓一样。 那些事,怎么可能是她做的?她爱她爱得死都不行啊。 结霜抱着她走,像抱着尸体。季风在害怕,怕得大脑一片空白。行军服就从虞白指尖滑落下去,落在地上。 像是走向一片晃眼的亮光,光之后什么都看不见。 黑得什么都看不见。 灼热的亲吻中,虞白忽然听到一声啜泣。 像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季风又哭。 抱得越来越紧,将虞白包裹在怀里。哭也不敢大声。 把脸埋在虞白颈间哭,像不住的叹息。泪水把枕头浸得透湿。虞白不明白为什么。 “……长官……?” “我不要……”我不要你走。不要离开我。 不要就不要。直接说不就行了。 哭这么惨。 虞白感到羞愧。明明季风一点感觉都没有,自己还要死要活地要。 已经忘了自己是个丑八怪了? 尴尬而失落,从季风的后脑勺摸到背,安慰。 她不要。 自己怎能亵渎得如此明目张胆、胡作非为? 季风的心很痛,她知道虞白又开始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 哭得太狠,强行组织语言解释。 真是的,怎么又哭出来了。还不如失控。 不如好好的轻轻的服务她,温和不至于激烈, “白,我想起一些事情。”克制住情绪,季风仍然头疼。松开她,揉着太阳穴,“我想起我把你丢在走廊里……我其实舍不得,其实不要你死……” 表意不清的解释,单薄。 是因为突然想起来,才承受不住,失态地哭。 不知道虞白能不能明白。 说着又哭。那是一块触不得的伤,一碰就疼痛难耐。 季风也知道自己的忏悔有多惹人厌烦。也不是不能吃在肚子里,独自默默忍受,但太害怕虞白误解。 理由并不重要,解释和误解都不重要。虞白听懂了,但没有在意。 她只觉得季风很疼,疼得死去活来。贴上去安慰她。季风的体温太高,虞白用脸颊贴上去的时候,感觉发烫。 其实她用不着这么疼。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愧疚除了徒增伤痛,没有任何益处。 如果季风执意要爱,好好陪她玩乐这一个月就行了。 放不下的话,定制一个一模一样的仿生机器人。不会太贵,也不会太脆弱。可以陪到她腻为止。 当时X也是这么打算的。 虞白亲了亲她的脸。 安抚在起作用,季风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 累。 虞白在她怀里睡着了,抱着的时候犯困,久违的感觉。 原来她的安全词就是行军服。但凡有一点挨着这个词的意向,无论多疯狂多失控,都会瞬间枯萎。 季风早早出去了,嘱咐虞白休息。 回来的时候给她带了礼物。 非常小的水晶挂坠盒,晶莹剔透的。季风帮她挂在脖子上。 季风总是能精准抓住每个女人的喜好,她送的礼物从来没有让历任女友失望过。 但是……玩的东西啊。 虞白只是收下了,喜欢的样子显然是装的,热情且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X都知道她不喜欢花里胡哨的东西。 季风带着她把盒子打开,是一颗按钮,用无线芯片操控。 虞白不知道这是什么,也不敢乱动。看向她的目光带着询问。 是一个控制器。 季风坐在她身边,离她很近,低头能看见她的长发。 晶莹的盒子闪着光,季风把它重新合上,缀在她胸口。 “在我的神经中枢附近种了一枚纳米舱体,”季风向她解释,弯腰的时候刚好闻到她的头发,半醉的感觉,“那是控制按钮,按下就能释放毒素。会直接摧毁我的Healing并致宿主死亡。” 真是天才的设计。季风第一次对自己挑的礼物满意。 是因为太害怕自己反复无常,和不信任自控能力。 虞白把玩着水晶小盒子。听见季风在说什么,脸都白了一个度。 手放下了,不敢碰。手在发软。 “如果我伤害你,就可以按下去。”开心的季风做了个按压的手势,表情带着狡黠。 看我不爽、不再需要我的时候也可以。 就像昨天,差点伤害你的时候。 误触也没关系,你不喜欢的东西并不值钱。 你想试试也没关系,想验证真伪也没关系,想按着玩都没关系。现在,也没关系。 季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做的事情过分,直到看见虞白开始发抖。 她把她吓到了。 吊坠盒忽然变得很重,挂在脖子上,让虞白不敢动。 为什么要给她戴这个东西?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些? 是所有前任都会经历的待遇吗? 如果是的话,可不可以让虞白做那个例外?她不想要这个,不喜欢这个。 就算是假的也不喜欢。 反正她们也是30天的限时情侣,不是吗? 反正也不是认真的。 是昨晚自己在床上的表现太过冒犯,所以季风才想惩罚她? 虞白又在沉默,身体似乎僵硬。 她的沉默让季风凝固。 她握住虞白的手,才发现她的体温很低。 “……虞白?”你怎么了。 季风感到担心。 她是他们培养的杀戮机器,她不会爱。 她能够模仿人间最具典型的爱。她知道作为恋爱关系中强势的一方,应该怎么讨好、怎么表现,才是典范。 她也知道漂亮的、尊贵的、富有的女友是彰显自身魅力的必需品,空窗期越短,她就显得越抢手,她作为恋爱市场中抢手货物的价值,才越高。 虞白不是她用来自抬身价的道具。 她只是本能地爱着,本能指导她这么做,不这么做就会没有安全感。 她没学会怎么爱,她的方式再次把痛苦转嫁了。 她仿佛又在变相寻求虞白爱她的证据。方式从伤害虞白转化为自我伤害。 虞白这次给出的证据很直白。她在发抖,在哭。 僵硬地抬头看季风的脸。 希望不是真的东西,只是吓吓她、惩罚她。 “您打算什么时候把它取出来?” “……什么?” 季风没有预演过虞白的反应。她理所当然地认为把一个人的性命握在手里,是完全的操控和主宰,会快乐的事。 用纸巾擦她的眼泪,把她的手捏在掌心捂热,依旧不明白虞白为什么显得这么恐惧。 “我不要……那个东西。”泪水断断续续地流下来。 她说不要,季风慌了。手忙脚乱地帮她把挂坠盒子摘下来。 可这样虞白就不安全了。自己随时都会伤害她。 季风似乎还想劝她。 “能不能取出来?把那个……纳米舱体。”虞白似乎很执着这个问题。 能不能换一种惩罚方式,或者说,自己做什么才能让她把那么危险的东西拿出来。 虞白低下头,又沉默下去。她的体力消耗得很快。她思考不出结果。 季风把吊坠盒藏到安全的地方,她才显得好了一些。 只是好一些而已。 季风感觉自己好不容易把她哄得心情好了一点,又一下子跌落回去。 一定是自己做错事了。 虽然搞不清错在哪里。也许她真的非常不喜欢水晶吊坠盒。 季风把吊坠盒收起来,识相地再也不提这件事。 小心翼翼地逗她开心,无微不至地照顾,送给她一切看到的美好的东西。 她是患得患失的人。 晨间有春雷,晚间有春雨。 窗外的雨打在树叶上,悉悉簌簌的,听着寒冷。 虞白郁郁寡欢很久了。就算住在季风家,有许多解闷的项目,也不想玩。 用私人终端办公,梅留给她的任务。 29天之后的暗杀,高危任务,季风要亲自参与,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镇静剂让虞白冷静,专注,忘记一些杂乱的事情。 这个时候心情也不会受到过多影响。 季风感到茫然。虞白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也并不好意思说话打扰她。 她的工作自己看不懂。 只是尽心尽职地当个内当家,监督她吃药喝水吃水果。 任务只是个为Healing审批拖延时间的借口,好让虞白安心等下去,不要有那些可怕的念头。 不是真想让她拼了命地工作。 但季风也并不敢挑明说。 虞白抬起头是才发现她一直坐在自己身边,安静地像一只陪伴犬。 这么久,还以为书房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相信我,假病娇写不出真病娇,要看病娇还得看那种有大病的人写的。 今天双更明天休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3章 水晶吊坠盒 第54章 名与爱悖论 季风最近少有参加日常训练。 结霜看她可怜,也并没有认真计较,向上级汇报,随她去了。 她忙着约见世界医学领域的专家,动用力所能及的人脉和财力。 把虞白的身体状况传输过去,看着对方沉默的对话框,一次一次告诉她:非常困难,暂且无能为力,请季长官另找高人吧。 第一次感觉自己如此无能。 负面情绪也会阻碍救她的脚步,季风把自责的时间压缩到最短,很快投入下一段寻求。 每一次都有希望,每一次都会失望。 要是没有Healing,就会彻底陷入绝望。 Healing已经成为万线收束的地方。蛛丝一样一扯就断,她不能再搞砸了。 季风有计划,一旦申请被驳回,就动用非法手段逼董事会就范。 背叛汪华。 她没有什么护主的道德感。这个世界上,唯一不能背叛的人只有虞白。 但审批一直在渺茫地进度中,一点一点推进,没有通过的意思,也没有驳回的意思。 季风是溺水的人,董事会把她钓上来又摁下去。 她不敢盲目行动,生怕扼杀希望。 畏首畏尾,患得患失。 她总是想见汪华,问明白董事会的态度;但汪华总有理由不在。 牧狗的人总是对狗有办法的,套住嘴套就不会撕咬。 结霜不知道季风什么时候有戴帽子的习惯,戴军帽很撩妹吗?有点像官僚的做派。 他们是资本的走狗,和官僚的走狗还是有区别的。他们更加随性,不用戴帽子。 偶然发现原来是长了白发。她留着短发,白头发还是很显眼。 像个赶时尚的装货。看着好笑但心疼。 其实季风也并不在乎什么面子,只是小心翼翼地不想让虞白看见。 莫名觉得看见她有白发,会给迟钝的情报员小姐增加心理负担。 她寻思着自己要是能把虞白哄得开心,也许她就不会急着30天就走。 就消失。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 能够延缓期限。能够等到Healing。 形影不离的两个人。 季风谈恋爱很难得不浮夸。从前总是天天搞一些装作不经意,在众人面前撒狗粮的操作。 梅发现她到大办公室,来找虞白的时间也不少。端茶送水,监督她吃药,送水果和下午茶,上下班和用餐,几乎从不缺席。能看出虞白在很礼貌地不嫌她烦。 但也悄悄的,不影响到别人。觉得她麻烦,总比觉得她可怕好。 算了,梅觉得还是忍了。 虞白意识到她戴帽子很怪,但从来不问。 和自己无关的事情,她从不过问。 虞白中午不习惯吃东西。季风总是送一些过来,看着她吃。 后来才发现季风原来天天站在门外,等她一起去食堂。但虞白总是沉迷加班。 也并不是沉迷。 季风在对她提要求的时候,讲到刺杀对象是前女友父亲的政敌。从身份上来看,似乎是对她很重要的一次任务。 她其实放不下安吉丽娜吧?也许。 总之自己得加油了。最后一个月,多少能为季风做点事。 意识到季风在等她,不好意思加班,让她久等。从此就及时出去吃饭了。 履行作为情侣的义务。 晚上回去,季风也送她,不让加班。路过露天走廊,她总不经意地走在外侧。 虞白往下瞥一眼都会引起神色紧张。 “我们还回宿舍住吗?” 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中,季风突然问她。 ……不回宿舍回哪里呢? 虞白茫然。 “还是回家?” 季风知道虞白的宿舍只有一个单间。家里不舒服吗?她住过的。 也就十分钟车程。 怕虞白嫌麻烦,也只是问问而已。 根本原因在于,每次和她一起走回宿舍,走过那条她把虞白丢在外面的走廊,季风都要创伤应激一次。 她并不指望虞白答应。希望很渺茫。但是这一点失望已经不成失望了。 “好呀。”虞白答应。 她看得出季风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想让她答应什么,不想让她答应什么。这个问题还是比较简单的。 晚风吹过脸,温柔的凉意。季风不敢开太快。 虞白抱着她,依偎在背上。季风想起她是第一次坐在自己后座,于是对那些触摸都敏感。摩托引擎其实并不很响,还是害怕会让她不舒服。想起虞白车里放的小众情歌,想起那天把她按在后座温存。 有些事做一次就会习惯。从此身后无人的时候都会害怕。 季风知道自己病得厉害,没有人会想要完完全全占有另一个人,让她充满自己的时间、思想、习性。但她已经无暇顾虑占有欲的道德问题。 很多时候死亡并不足以平罪恶的账单,但确是所能给出的最大限度补偿。 季风知道自己面对不了那些现实。所以宁愿永远和她在路上,目的地未知。 到家。摘下头盔又赶紧把帽子戴起来,趁她没注意。 扶她下了车,仿生管家做了一桌虞白尝不出味道的菜。 季风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也开始失去味觉。失去一切感觉,触到冷的烫的东西都反应迟钝。却能因为虞白极轻的触碰而颤栗。 下班后是休息时间。季风不让虞白进书房。不要加班。 泡了一壶安神的花茶,窝在沙发里,也完全没有娱乐活动,更像是呆呆地陪伴彼此。 让虞白枕在自己腿上,梳着她的头发。赤脚踩在毛毡地毯上。 从此以后,一个人回家也会不习惯。 虞白留意到季风一直闷闷不乐。 她近来真的特别脆弱,哭的次数多;在自己看不见的时候,大概哭的次数更多。 到家的时候就发现,她眼眶又是红红的。 ……老戴帽子,怪怪的。 害怕她是因为自己才不高兴。 也是哦,传言中的海王姐姐,谈了个自己这样的女友,换谁都不开心吧。 知道季风是愧疚的心思作祟。既觉得留着虞白有用,又觉得用她干活又折腾她,不道德。才想出这样把自己搭进去的法子补偿虞白。 早在X时期就有这种莫名其妙的道德感。分明季风什么也不做,虞白都会为她出生入死的。 何必折磨自己。 这样想,所以看见季风郁郁寡欢时,虞白和自己赌气。 从她腿上起来,不再让她摸头发。 “长官,我工作去了。您要不出门玩会儿,不用管我。”站起身,没看她。 “休息休息吧,都上一天班了。”季风感到惶惑,本能地拽她。 虞白冷冷的不屑的眼神,正撞上季风惊惶的表情。季风皱着眉,又是忍哭的意思。 “别太紧张啦,季长官。我又不死在您家里。”一半是讥讽,一半是想让她宽心的保证。 可能是太过冷漠,季风似乎被她气空白了两秒钟。 不可思议地瞪着她。 瞪得虞白突然心慌,突然后悔自己态度欠佳。 “……你感觉不舒服吗?”季风焦躁地站起身,下意识捏她的手腕,想感受一下脉搏。 泪水又滚落下来。 虞白后悔得想死。分明知道她最近神经敏感,自己还这样说话。 “白,你感觉难受吗?哪里难受?请医生来看看?”摸额头、摸脸、摸脖子。 有预感才会说这样的话吧。还想把自己支出去。 虞白只是不想让她陪着自己无聊而已。但解释了,季风未必会信。 季风摸手机打电话,想联系一个信得过的医疗部同事。 好像虞白真的快死了一样。 怕她真的在下班打扰到无关人等,虞白赶紧阻止她:“我没事。” 真没事吗? 手机被她捂住了,眼睛被泪水捂住了。 她宁愿是虞白在拿自己寻开心。她不怪她。 季风知道自己已经崩溃得不像正常人了。事实上也不是。她心理阈值很低,但又没心思接受治疗。吃点药就算了,再治也治不好。她太清楚自己的症结在哪里。 季风和自己谈恋爱,一点都不开心。 虞白不知道自己还能提供什么情绪价值。30天,占着她女友的位置。 她还戴着那顶帽子。 不热吗? 虞白皱着眉,目光从她的帽子移到她哭得凌乱的脸上。 这种状态实在令人担心。 “其实您不需要补偿我。长官。”最后还是没忍住。但虞白害怕再弄疼她,语调轻轻的。 ……补偿……她指的是补偿什么? 季风感觉心脏像个黑洞,触不到底。 想让虞白过得舒服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补偿。 但实则是最肮脏的私心。 强行把她留在自己身边,直到等到Healing;还有比肮脏更肮脏的,她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自己才能开心一点。 “是不是觉得我太烦了?”季风问得也温柔。绝对绝对是征求意见,虽然内容听着很像威胁。 如果虞白嫌弃她,那她可以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看看虞白的背影就够了。够她活下去、付诸所有努力。 虞白没有回答。习惯性沉默。 她忽然觉得自己读不懂季风。 成为情侣,相爱是前提,不是后果。 季风不会认为,因为有女朋友的名分,所以自己才必须爱吧? 因为虞白是她的女友,所以必须必须对她好,就算这里没有其他人? 还真是淑女慎独的苦修。 虞白读不懂。 对不起,下方碎碎念,刚想发文的时候被吓到了,还是想吐槽……是现生的事,雷的老师请别看碎碎念(真的有点害怕的事情(就当是小作文吧 = = 本来在写文的,没看手机。单位里有卖减脂餐(不好吃,就是那种……但是养小猫,小猫爱吃虾就买回来给它吃,去壳剪成小段,发了朋友圈:减脂餐的基围虾),然后被领导看到了(我不屏蔽领导),九点十分左右,他私聊我说把朋友圈撤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九点五十准备存稿,看见了。 可能事觉得我在抱怨减脂餐不好吃吧omg。但我原意只是想体现自己是个究极猫奴,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无所谓了。 除了这个还抱怨别的很多,比如不想加班不想写材料觉得累之类的,反正我就是很会发泄不满的一个人。但我也没在他面前讲。 欸真的好奇怪,怎么单位领导啥都知道,我上班摸鱼写小说也知道,点收藏了吗您? 海明威体验卡。(怎么是这种体验啊?!! 除了情报工作,其他什么都是草台班子。(气话 如果有一天饭碗丢了,我还能靠写书养活一大家子吗? 得赶紧卖惨把收藏养起来啊啊啊(bushi 抗压能力很差,没地方讲,刚才吓得没办法动,感觉自己捅了天大的篓子。 哦对,最近确实特别特别忙。写材料,所以更新会慢。 嗯,讲出来感觉好多了。 名利场不适合我这种赤诚的傻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4章 名与爱悖论 第55章 概率性告白 季风也并没有自大到真把自己当她情人的地步。 伤得狠了,想抱她。不抱一抱她就太痛了。 但既不合时宜,也没有立场。 她这个样子让人心疼。 虞白抬头看着她哭。季长官从不会这样狼狈。 她被安吉丽娜当众扇巴掌,那种狼狈,都透着优雅。 现在却不堪入目的脆弱。 踮起脚把她的帽子摘掉了。室内有暖气,怕是要热得出汗。也不知道给谁看。 季风反手想遮住。齐耳短发,灯光下斑驳的白。 比那天水晶吊坠盒还要刺眼。 虞白又开始发抖。 季风的世界都是黑的。 她的感官很迟钝了,被摘下帽子的一霎那,仿佛又被夺去视觉。她在昏沉的黑暗中努力看清虞白。 逐渐身体也没了知觉。残存的意识支撑自己不要瞬间倒下去,顺着另一个人力量的引导,向后摔进沙发里。 五感逐渐逐渐才回归过来,像死去了一小会儿。 先是听见虞白焦急的声音,然后模模糊糊地看见她。 她在用力拍季风的后背,想让她顺过气。 季风对于她来说太重了,险些扶不动。 季风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事,如果能忍住不摔倒就好了,再忍一下又能怎样呢? 不想让虞白因为同情或者愧疚,或者其他什么,顺从自己。 她像条鱼,苦胆被扎破了,浑身都是苦的,不想让她尝到。 但虞白抱着依偎进怀里的时候,还是没忍住,本能地拥紧她。 她的兔子在哭,她也在哭。她安慰不出声,抚摸着怀里的兔子,试图让她平静下来。 季风僵硬的身体渐渐恢复正常。 虞白的恐惧变成痛苦,嚎啕大哭起来。 纵使最不愿用私密的爱意玷污,她意识到自己还是舍不得。舍不得她难过,舍不得她受伤。 她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季风为什么压力这样大。 只是低血糖而已。 季风仍在试图安慰她。 低血糖……Healing开了个小差,也许。 虞白不该为她哭的。受害者不该共情凶手。 “……您怎么啦?” 虞白哭得头疼欲裂,抓着她的袖子,毫无办法地把鼻涕眼泪擦在她衣服上。 季风一叠声告诉她没事,从后脑勺摸到下腰,拼命往身上贴。 自己是一堆雪,在融化。 在身体里埋了个可怕的舱体,莫名其妙晕过去,还有突然的白发。 季风怎么了? 绝对不会因为虞白吧……虞白觉得自己没资格捅这么大的娄子。 那一刻她几乎感觉,自己要失去季风了。 被认为是亵渎的爱突然爆发了,像被捏爆的水气球,污水溅得到处都是。也溅到了季风身上。 对不起,虞白没克制住。 只是个小插曲,所有的一切还要继续。 抱着虞白,低头闻她的头发,心痛微微好受了些。 季风是绝望的病人。她只有一颗药,病得太难受的时候舔一口。 “对不起……我可能只是太着急了。” “您怎么了?您有什么心事吗?”带着哭腔。我能帮上忙吗? “一直在找有没有办法能治你的病。”季风想让她安心一点,没有什么好紧张的,她一时还死不了,“对不起,太着急了……太爱你了,所以太着急了。” 季风已经不习惯在她面前找借口了。连真相都那么单薄,借口更加没有说服力。就这么说出来了,爱的意思,单方面没办法控制的感情,不是自己配得。 比任何走投无路都绝望。等不到让她活下去的方法。 只是说实话,也没要求虞白相信。 她表白过好多好多次了。一次比一次认真。虞白何曾信过。 虞白渐渐平静下来后,她也沉默了。只是轻拍着虞白后背的动作还没停下。 哭累了的话,就早点休息吧。不想洗澡可以不洗。不想走路的话,她可以抱她。 “长官,您不用爱我。” 季风在寂静中听见这样的话。 心比痛更痛了一点,不过也没有关系了。 爱都爱了,回不去了。 “您是合格的女朋友,您已经仁至义尽了,白不需要别的。” 她的兔子没有力气离开她的怀抱,低头就能看见侧脸,泪水斑驳地贴在自己胸口。 仁至义尽……足够赎罪的意思。 也并不是赎罪,虞白从不认她有罪。足够让季风宽慰自身的意思。 所以不要再自欺欺人地说爱了。虞白听了会难受。 季风明白她的意思。 “有情侣的名分,不一定要相爱。” 季风默默地听着她对于爱与名分的悖论。她感觉自己无从反驳,也没有论据反驳。 她也经常失语。 虞白心疼她的憔悴,她知道季风丢了队长的职位。她想向季风解释明白,自己并不要求那么多。 30天的名分,已经供大于求了。 其实有什么关系呢?她们本来就是对手。 处刑是理所应当的,杀戮是天经地义的。 虞白同意、纵容、引火烧身。 “您能放下吗?不必为了我做任何事。”季风在沉默,虞白很害怕。 这是追问,再不回答,就不礼貌了。 她缠绕在指尖的发丝,那么柔软。 “虞白。”季风没力气思考更多东西。她的心脏就暴露在虞白面前,说不了假话,“我放不下。对不起,我一直都很爱你。” X很爱你,虽然不能替那个彻头彻尾的人渣承诺,但现在我很爱你。 我很想亲手杀了那个伤害你的人,碎尸万段。她怎么死都不过分。 她令人发指的控制欲,仍延续到我的身上。让我在本该放手的爱面前放不开手。 你早该解脱,我早该判罪。 现在的我,除了爱,只有恨;我非常非常爱你,非常非常恨我自己。 季风低着头,虞白的侧脸在眼底模糊。 自己也瘦了很多。想必没有以前漂亮,但愿她不要嫌弃。 这个世界上就只有她的一只兔子,从来都不是什么瘾症。这么恶心的词汇怎么可能用来形容她。 不是瘾症。是爱着。 过程惨痛,代价惨痛。 “一直?” 虞白觉得季风不可理喻。自己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还要当面回绝,放不下。 一直是什么时候?她什么时候染上的偏执? 撑着她的肩膀直起身子,看着季风一副很无赖的表情。 爱说不说吧,就是放不下。这样的无赖。 这个世界真幸运。能有她存在。 虞白跪在自己身上,季风抬头看她。 完美的脸,不会被伤痕玷污。 忽然想不起痛苦,看着她的脸笑。 笑着笑着又被泪水蒙住。 “虞白,你那天闯进会议室,在你父亲面前救了我。”季风说这些的时候语速很慢。 那时她的身份是X。她和虞白还没有相识几天。 “一个月后,你又在销毁装置前面救了我。那天雨下得很大。我以为那是我一生中最黑暗的时刻。” “你就像一个路人,在湍急的河流里看见一只狗,快要被淹死了。然后你就跳下去。” 你那么惜命的人,怎么一点都不惜命了。 “您在念我的好?”虞白看着她哭,“您不是知道那是一己私欲吗?” ……私欲? 喜欢你还把我当成私欲的时候。 泪水在滚落,季风忘记去擦。 “我一直都很爱你。第一次抱我的时候。” 那天她把季风视为所有物,脱掉她的衣服,发丝蹭在脖子上。说爱她,因为她带着她从五十九楼一跃而下,从死神的高台之上。 其实是感激吧,虞白。 你先动的手,我无权爱你吗? “从头至尾。” 季风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丢脸,说一句哭一句。 “虞白,你就让我为你做一些事情吧。我简直想为你做一切事情。” 擦不干她的眼泪,虞白只能抱住她的头。 她埋在自己胸前的哭声闷闷的。她能感觉到季风很疼。因为她的心在疼。 季风哭累了,虞白听懂了。 但不知道怎么回答。 低下头亲她的嘴,捧着她的脸。 先是礼节性地接触,四片唇含着亲了几次。理应是泪水的咸涩味道,虞白尝不出来。 然后陶醉的兔子伸了舌头,舌尖点着她的牙齿,略过她的舌尖。 温软湿润的触感。季风不知道已经多久没被她主动吻过。完全不苛求的、没有强迫意味的。 季风感到晕眩,死死抓着她背后的衣服。 她的脸蹭在自己脸上,能感受到伤疤的不平。 季风感觉自己在失真。 她彻底平静下来。虞白离开她的时候,看见她无光的眼睛。 没有灵魂。 一枚巧夺天工的傀儡。 骑士会把一切献给女皇,吻戒是最高的礼仪和笃誓。 季风知道自己终是对她有了宗教仪式的虔诚。是皇权和神权。 骑士用吻戒,把痛苦的信念具象化;她却只能一直痛苦下去。 虞白没有料到会这样。 她只是想安慰季风,亲亲她,告诉她,自己知道了,知道她真的爱她。 到最后真的没洗成澡。 太过疲惫,相拥着睡在沙发上。 季风抱着把虞白半压在身下,昏昏沉沉地失去了意识。 花茶和香氛加湿喷雾,有安神的功效。胸口的沉重让虞白有轻微的窒息感,很舒服。 自己又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想让虞白相信爱,直说就好,何必哭这么多天。 晦涩而奇妙的比喻达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5章 概率性告白 第56章 认爱 季风睡得很熟,趴在她身上。 身体被压麻了,动不了。 看来季风最近真的压力很大,平常这个时候,她早就醒了。 抚摸她的头发,零零星星的染白。 她还是一样的骄傲。白发并不影响她的仪态,只是刺痛虞白。 虞白的胸脯一起一伏地叹息。季风压着她,所以连苦楚都要承重。 到底要做到何种地步,才能让季风重新开心。 重新开朗。 她希望在自己最后的时限里看见她走出来,毫不费力地松开自己的手。 人总有适合的造型。虞白虽然不会花太多时间研究,但她喜欢季风长发。 优雅和生杀予夺,两种黑色的极限碰撞出的美丽。代表她为达到目的,无论如何都不会背负罪恶的残忍心态。 彻头彻尾的人渣,虞白对她的赞赏。 但季风没有理解,也耿耿于怀。 多令人向往啊。从前帮她洗头发的时候,心中会有神圣的爱慕。 虞白并不会更爱失忆的她,也不会更爱残忍的她,也不会钟爱患得患失的她。不会更爱长发,也不会更爱短发。虞白是忠诚的人,只要是她,一切她都赞赏。 季风一切的伟大,都让她自认德不配位;所以季风的爱,不过是给她玷污的借口。是受支配者被调教成的变态崇拜,自愿崇拜。 虞白不需要这样的借口,特权,这个词也许更贴切。 她只会觉得麻烦。 她害怕终局到来的时候,季风会带着愧疚。 愧疚。多难受的词汇,她看不得季风难受。 至少自己不会死在她面前。 还好,还好是季风。 一个空窗期都不会有的女人。不会难受太久。 虞白的心情,带着歉疚的欣慰。 季风爱她?自己为她付出一切就够了,并不在意她爱不爱。 深情……舔狗。如果自己这样的舔狗行径能抬高长官的身价。怎样不堪入耳的词去形容都无所谓。 她被纳米舱体和水晶吊坠盒持续困扰。如果自己表现好一点,是不是就能让季风取出来。 季风醒过来。 迷迷糊糊爬上去亲她的脸。第一眼就能看见虞白,最幸福的事情。 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资格亲。反正还没睡醒,属于梦游的范畴。美梦中的人,做什么都不算冒昧。 她梦见虞白认可了自己的爱。 爱被认可了,就要更努力地爱,更努力地让她活下去,让她幸福。 是她的认可减轻自己的痛苦。 带着感激,季风的心情开始跳跃。 虞白坐着麻了好一会儿,腰以下才有知觉。虽然沙发是软的,可她真的压了太久。 季风爱不释手地抱了她很久。毫不越界的温存,吻着也蹭着。 过度伤痛让大脑迟钝,说不出心猿意马的情话。她是溺死在爱河里的苦修士,让人最吝啬的,也不过失而复得。 她能感受到虞白的呼吸,平稳的,说明她这时没有感到胸闷;脸色不是煞白的,说明没有胃痉挛。 她的身上没有香水味,很温暖的味道。季风用鼻尖蹭着她的脸识别,没有谁的味道,也没有自己的味道,好。 她不知道虞白在想什么。 但她知道,虞白大脑里随便抽出来一条词汇,都是能把她气哭的话。别爱我、放下吧、不值得。 兔子是个坏人,明知她受不了,还要一刀一刀割她。没说出口的时候,这些念头也在割她。割得好。 自己是个又哭又笑的疯子。 虞白在惧怕季风的过度热情。 过度热情是生离死别的映射,越是依赖,剜肉的时候越痛。 Healing是季风提出的方案,虚无缥缈,没有意义。季风的努力很大概率会落空。虞白是旁观者,不可能看不清董事会的嘴脸。 所以她有更冷静的提案。 在契约日期之内,让季风玩腻她。 季风给她真正的爱,这比足够更加多余。虞白不奢求这样的富足。 让她吃腻就好了。腻味、祛魅、厌倦、忘却。 虞白带着胆怯回吻。脸上那些伤疤,依旧在玷污天使。 * 除了戴着遮脸的口罩,虞白带着整个世界的温柔扑进她怀里。 她的技巧最为老练,失去自我地爱她,最绝望最真诚,胜过华而不实的心机。 结霜发现季风变得像个傻子。多少是让人看不惯的。她还是低估了虞白。 季风,情场里从来只扮演聪明人。 危险而迷人,带给深陷的情人危机感,然后玩弄对方的占有欲;表演忠诚,擅长委屈,勤于认错,转嫁罪责;从不会以身试险,真正去爱。 现在的笨拙判若两人。绕着虞白,像一颗没有智性的卫星。 被结霜不耻。 人工湖畔的桃花初开,又是被季风软磨硬泡地拉着出门转转。 早开的花都不艳丽,淡淡的粉色。犹凉,虞白把围巾掖在领子里,季风在一边捧着茶杯。 好久没有这么放松过。 虞白的话比从前多一些,说游水的鸳鸯和野鸭,刺杀任务的安防模式,梅抱怨季风查岗太勤,想去看最清澈的海。 她脸上总算长了些肉。还是需要照顾的。 季风虽然难得插得上话,但感到高兴。 她间歇性忘记语言。在思考中错失回应。 虞白经历的一些又映射在她身上,就像是病了她的病。 药费很贵。维持心率和神经不过分紊乱。季风蹲下去亲她的脸。贵没有关系,季风不知道自己值多少钱;维系时间越来越短,效果越来越弱,害怕虞白太累。 害怕虞白尝不到味道心灰意冷。 感谢她还把季风留在身边。季风对她做了那些事情以后。 虞白依旧恋生。刻在骨子里的怕死。 早春的甜香气吹得人眼窝发热,和她在湖边永无止境地散步,就像可以永远。季风背着藏小冰带的皮包,里面有续命的针剂。用完,几个小时,几个小时又几个小时。防止心脏收缩一次就再也不能搏动。身体隐隐的疼。 贪生和怕死确实不一样。 怕死的时候,极怕撕扯的窒息感和剧痛,赤|身|裸|体地从血浴池子爬出来,给T.C.处打电话乞命,用最后一点体力抓着药扎进身体。 药不知道进了血管还是肌肉,起了多少用。还好陈曦带人来得及时。尊严都没了。 那时也没恨过季风。既然自己给她添了麻烦,这些似乎是合理流程。 喜欢她这个人,陪我时格外安静,爱起来一地狼藉,像岩浆和火山灰,不埋死的话,当幸存者更不愿意。 贪生就是现在,有花有海,季风不再哭。 是虞白占领的温柔,不是别人。风抚摸过身体都温柔,像她的央求和询问。 喝水、坐会儿、累吗。 上班又迟到两个小时。逛湖景逛得太尽兴,不舍得走。 梅感觉太阳穴都在跳。虞白是病人,迟到一会儿没关系,再说她干活专业,不给自己拖拉;季风什么情况?经常没有征兆地突然出现,让整组摸鱼摸得心惊胆战。 终于忍无可忍地想社交一下。 “季长官,您要不把虞白搬到您办公室去吧。要是您缺个秘书的话。” 季风愣了一下,意识到梅在怼自己。 真是的,鱼爱摸就摸好了。她又不是结霜,从来不管这些有的没的。 也不是不行。可以盯着她吃饭喝水休息用药。 季风看看虞白,虞白盯着全息屏显。 公开谈恋爱,然后公权私用把女友接到身边……好嚣张啊。 再说是独处的环境,自己真的不会再伤害到她吗? 季风想起水晶吊坠盒。最希望虞白能接受的礼物。 “不会经常过来了,抱歉。”季风是真的在道歉。在梅气势汹汹的目光中溜走了。 这次行动队接下的委托,是Faith和当局,准确来说特殊物质检查司司长唐瞻签下的司协。 新代Operator的核心需要特殊减核中子,而这种特殊材料被航天局卡在手里,以研究之名拒绝投放市场。 怎么说也是危险系数极高的东西。 按照Faith的惯例,买不到,就抢。 草、台、班、子。 虞白亲自给季风展示航天局实验室全线安保,早在两天前被完全入侵,虞白一个人推了50%进度。 航天当局竟然还没发现。 季风知道不是自己一个人对虞白爱不释手。梅也是。 董事会不把Healing批下来,会面临极大损失。 季风心疼虞白干活多,看着梅的时候,她一脸心虚。内疚。 也不是梅故意欺负病人。伯利兹秘规院的辍学生实在太降维打击,闲着也是闲着,不用白不用。 用一次少一次了。 梅发誓绝对不是自己染上资本家思维。以后她年年带花和好吃的去虞白坟上。会真心诚意地想她。 红色禁区都是高级危险区域。虞白把模型转给季风,一再强调。 航天局实验室关押的从天体中采集的样本,成分不明、辐射未知、价值未知。有的地方没有物理门禁,内部人员都不敢轻易涉足。 传言有小型人造黑洞,未经实地无法证实。先不说藏品本身都是极危险和猎奇的东西,保密措施都是异常残忍的。区域之内让人瞬间尸骨无存。 “实验室都是禁用技术。先不说你们非法入侵,就算是平民误闯被杀,他们也不负责。” 怕季风听不明白,虞白一遍一遍嘱咐。 “虽然每位队员都会有情报组的Contact,但是禁区位置你们自己也要非常清楚。” 看着季风听懂了又习以为常的表情,虞白好着急好害怕。 ……真是的,分明从来没有碰到过这么危险的情况。她怎么淡定得起来? 《缓执》第一人称越狱系,点点预收~谢谢。 国庆前,wb会放前三章。 专心更文不回评论致歉。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6章 认爱 第57章 无保留恩宠 季风把禁区位置交给结霜,结霜按照保密流程下发。 “梅夸了她,”结霜靠在办公椅里,看着季风,“汇报工作的时候。” 季风读不懂她的意思,低着头沉默。 “所以你费尽心思留她一命,其实也是为了行动队吧?季队。”结霜慢慢地猜,“在我面前就不用演了。” 季风咬着牙。 “汪华说想见你。季队,”结霜没有深究,漫不经心地传达上级旨意,“看来是对我不太满意。季队,好好表现,这个位置还是你的。” 结霜讲话阴阳怪气。 不过季风忽然没心情计较。汪华要见她。 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下意识在袖子里藏了把匕首。 汪华办公室的门终于为她打开。 季风戴着帽子,着装很正式。汪华感到诧异。 “季风,听说你的状态好一些了?”嘘寒问暖的开局。 “汪总,我希望您喊我过来,是通知我Healing的结果。” 季风的声音很平静,态度谦卑,始终也没抬头看汪华。 “董事会又不是我一个人。虞齐峰巴不得她死,你怎么不去求他呢?”盛气凌人的责备,汪华却保持着上位者的优雅,“唐瞻对你很不满意,你不知道吗?” 她叫季风过来,是给特物检领导传话。 季风想转身就走。 唐瞻只要没有胆子碰虞白,他把Faith炸了也不关季风什么事。 要不是还想求求汪华,季风就真的走了。 沉默。季风没有回答。 汪华只能耐着性子继续往下说:“安吉丽娜很喜欢你。如果这回你帮唐司长把事办妥了,他可以妥协让你见安吉丽娜一面。” “我不见她。”季风几乎咬着她的尾音说出来。 怎么把这种事情当奖赏。 汪华焦躁地皱眉。 “季风,你怎么了?” 这不像她。 “同事面前立立人设也就算了。安吉哭了几天你知道吗?狄栩儿也直接来递辞呈了——你要捅多少娄子?是董事会念你们劳苦功高不治你,你也要有点分寸。鸡飞狗跳的。” “对不起。”季风又是咬着尾音。 养了那么多年的老狗,第一次不顾死活地耍赖。 汪华再有涵养都忍不住。 “你想怎样?” “汪总,给实验室批一个Healing名额吧。您让我见安吉丽娜也行,唐瞻想杀我也行。”季风又差点哭。 不能哭,她要谈判。 要她讨好谁都行。自己不就是条狗吗,对着谁不能叫呢?救救虞白吧。 “你适可而止吧,季风。”汪华觉得她不可理喻,“司长的千金大小姐你不效忠,对着虞齐峰的野种表什么深情。谁不知道你是那样的人?” 哪样的人?吃过擦完嘴就当没吃过的人。 季风知道汪华在骂自己什么。因为虞白也这么看她。 她是彻头彻尾的人渣。 “这次任务你把她哄哄好就算了。以后她也没力气做情报工作了,季风。”汪华看着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够可以了。物尽其用。” “她在尽力给行动队工作!”季风真的哭了,没忍住。 一手攥着刀柄,刀刃还藏在衣袖里,不让汪华看见。另一只手迅速擦掉眼泪。 汪华第一次看见季风哭。 企业家年纪大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没见过,仍是被季风震惊了。 她不知道季风带了凶器,只是本能预感到,这条老狗暂时惹不得。 “季风。”汪华的语气平和下来,“情况我知道了。结霜汇报过任务进度,我了解虞白很重要,撑着我们的面子嘛。” 不合时宜的幽默。季风没有get到。也没回答。 “董事会我已经在尽力沟通了。我又不是能拍板的人,只能帮你争取。唐司的事情,你考虑一下吧,纵使你觉得自己和安吉丽娜不可能,有什么事当面说开也好。” ……争取…… 又只是争取吗? 不要再哭了。 “回去等消息吧。”汪华开始赶人。 “……汪总……” “我说了我会去提的,你还要怎样呢?” 狗,摸一下踹一脚,不要一直踹,就不会咬人。 * 季风又不开心的样子。 Healing是她头顶悬着的剑,汪华的表态让她心慌。 盯着虞白,询问的眼睛。好几次差点问她,允不允许自己直接把虞齐峰宰了。 后不后果的,不重要了。自己会承担的。 虞白坐在她身边剥橘子。侧脸粉红色的疤痕。 尝不出甜的还是酸的,但至少有凉凉的感觉。这种反季节的橘子,应该很甜,不是最好吃的。 清香散开来,把橘络撕掉几绺,第一瓣喂给季风。 她小心翼翼的观察。 季风感到熟悉,那种敏感的察言观色。她不喜欢虞白这个样子。季风知道自己再也不会快乐了,她只希望她的兔子开开心心的。 从今往后再也不用看谁的脸色。 正面抱住她,虞白搭在自己肩上的手里,还握着橘瓣。 总会不合时宜地心疼。今夜本来可以去街上走走,又下了雨。 西装里面是衬衫,在家里,脱掉西装,就是衬衫。 衬衫……人类社会最处心积虑的设计。胸围会勒得很紧,一般用来显示女性的生理特征,和男性的身材特征。规训。 本来就很紧了,紧拥着虞白的时候感觉更紧。感觉扣子在承受张力。虞白在她肩头,把橘子艰难地塞进嘴里,卡住了,不能咬也不能咽。含着,不着急。 虞白去洗手了。 咬着橘子,含在嘴里变得温热,没有期待的凉感。身体也热,被她抱着挤着的时候捂热的。 薄荷漱口水,虽然尝不出橘子酸涩。 季风看着她一言不发地走开,洗手,又走回来。 阴郁的表情没有变过。 她知道虞白想取悦自己,但她不想寻欢。任何一种快乐都是对虞白痛苦的背叛。 淡花香的湿巾揉耳朵,凉凉的,在虞白手里捏着。 最不喜欢她这样。像**产业的非法服务者。虽然柔软冰凉的触感让季风发颤。 已经在她手里敏感成这副模样。丢脸。 耳边有她的呼吸,酥痒。 趴在她怀里一颗一颗解衬衫扣子。白色衬衫下面是黑色文胸。 娴熟的女人。 “陪我。” 撒娇一般的命令,薄荷微冷的气息吹进耳朵。实则是在询问季风。害怕她坚决拒绝。 不要的话就算了。 都开始了,还问什么? 季风把脸埋在她肩膀上,压到了头发。好温暖的香味。她似乎有自己的味道。 西装长裤的拉链,随手抽的湿巾,从小腹一直凉到下面。 焦虑开始涣散,季风感觉到心跳加速。气息吹进虞白的领口,她的内衣里有一层细汗,被吹凉了一霎。 季风不习惯做被动的一方。但她舍不得身上的兔子。 她很久不黏糊糊地贴着自己了吧。那么久那么久。她的腰依旧像要杀人一样。当初X不满意她太过无我的服务才会狠狠报复的吧。季风好爱她,季风不会报复她的。她纵容她做任何事情。X这个人渣…… 季风不知道自己又在恨什么。 没有主导权的时候,就会无能地恨一些没有实体的东西。 快感从脊柱传递到大脑,忘记了为什么刚才不高兴。分明很好很好。她的指尖好滑,涂了皮肤上的汗水。还不快停下,她到底还想要什么?自己的全部吗?比全部更多的东西吗?要自己去向哪里借贷?这样不满意的动作。 呻吟,季风痛苦地仰着头。抓着虞白后背的衣服快要扯下来。 讨厌这只兔子。钻心的痒。想把腿夹起来,可虞白跪在自己双腿中间。要把她的骨头夹断了,虞白还不疼吗? 忽然失魂落魄的哀嚎。季风散了力气,无助地瑟瑟发抖。湿漉漉的舌尖舔进耳朵,深深刮着耳道。虞白,不要。好舒服。(您好审核大大,舔耳朵不是口,谢谢 克制不住的娇吟像哀求一样,她抖得越来越厉害。灯光好亮,客厅的景物都融起来了。她想要她,虞白。眼泪又要流下来。 被扔在墙上一样毫无反抗能力,季风抓着她,像抓着救命稻草。海浪……哀嚎之后是短促的喘息。她的手还在那里,真的不能再继续了。背后的肌肉绷得发疼,迸发出的力量把她推开,按在地上撕咬。她还在那里,陪到退潮后日落。一嘴血腥味。 爽哭了一小会儿,大脑还是空白的。逐渐回过神,她还被自己死死按着。 虞白好卑鄙。 她感觉好一点了吗?季风。 抱住她,肩膀险些被咬穿了。这条疯狗。 还在流血,怎么不帮自己舔舔。 虞白用手擦她额上的汗。 拥抱和安抚、舔吻,害怕她游戏之后失落。 双唇含着她的脸,亲得有滋味。 “季风。”喊她。 “嗯?”还在喘粗气。眼眶还湿。 “爱死你了。” 季风又哭了,毛毡地毯软乎乎的。把虞白摁在里面。 “爱我干嘛?”季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赌气,问得倔强而诚实。 “不干嘛。” 虞白双手盘上她的肩膀,蹭着她脸的时候有宠溺的味道。 拥抱是很好的动作。 看不见彼此的脸,但感受得到彼此的温度。 对于虞白来说,就像是把不好的那段砍去了。 但季风想看看她。 分开的时候思念,抱在怀里的时候也思念。就像是在透支思念的额度,就像是在最坏的结局里回忆。 季风不再思考汪华,不再思考结霜,不再思考梅。 她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快乐,在为什么痛苦。 快乐和痛苦混合,就像被那样着的时候,感觉牢牢打进心里。而无关别的事件。 折磨。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7章 无保留恩宠 第58章 逃 用酒精消毒伤口会疼,但虞白也没有喊。 季风吹着她。眼眶还是发红。 忘记为什么难受了,也许是汪华说的那些话,也许是遥遥无期的Healing审批。 虞白就像对这件事不在意一样。也许真的不在意吧,其实从始至终就只有季风一人在意这件事。 又咬了她。 止血贴包裹住伤处,她的肩膀光滑的手感。 这次和以往不一样。不是她庸俗的博爱。是为季风独留的私宴。 从来都是私宴。只不过从前美食家太挑剔了,想在平庸的表达里找到升华。 虞白就是这么庸俗的人,她能怎么办呢?金钱、**、生命和浸淫这些全部的爱意,构成或者堆砌出来的人,全部给出,不留后路,就已经是特别的了。不是众数。 就像一个无趣的富豪,掏出所有钱示爱一样。 心脏又开始胡乱搏动,视觉发花,虞白轻轻推开季风,想去冰箱拿药。 ……距离上一次也没过几小时。 腿一下软下去。季风匆匆起身扶住,让她坐着。帮她去拿药。 兴许是玩过一次之后,心脏又受刺激,才会让她感觉难受;但季风早就和自己说好,不能再接受她的爱了。 她的爱要留给配得上她的人,而不是被自己挥霍。 捏着针管把药捂热,扎进血管一寸一寸推进去。是速效的,控制住血液流速。 季风没有把她的表白当回事,或是迫使自己不相信。 情话往往是激情的副产品,而对于虞白这个人来说,更有一层服务的味道。 季风,爱死你了。 她的声音深深刻进季风的身体,稍稍想起就会眼眶发红。季风觉得自己已经没救了,不是告白,是死亡宣判。她觉得自己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耳边仍会是虞白的声音。 她不知道虞白为什么要这么做。也许自己流露出的抑郁让她压力很大,本能地取悦自己。那往后就再也不表现不开心了。 虞白的视线逐渐清晰,而季风刚好把眼泪重新吞回去。 相拥着接吻,身体还有酥软的余韵。 其实结霜很喜欢她吧。其实梅很喜欢她吧。其实那个主唱很喜欢她吧。其实所有人都爱她吧,她这么完美的人。 病好之后,季风离开之后,其实她会很幸福很幸福吧。 虞白察觉到季风平静下来。她不知道季风在想什么。 指尖摸到她后颈,揉搓她的皮肤。 “这里吗?” “什么?”季风惊醒。 “那个舱体?” “对。再深一点的地方。” “拿出来。”是命令。 “暂时不需要。”违抗命令。 季风看着她的眼睛,她的兔子,倔强中受伤的挫败感。 “您从来不答应我任何事情。” 虞白对她的称呼又变成敬语,季风握着她的手,感觉指尖开始发冷。也许不是捂冰镇药剂的缘故。 虞白是对的。自从她自投罗网,季风就没征求过任何意见、没答应过任何事情。 “对不起。” 道歉的时候心很痛。道歉过那么多次,独独对她道歉心痛。 “明天取出来。”虞白第二次命令。 不是命令,是讨赏。 刚才季风分明很舒服。这点小小的要求,必须答应。 虽然服务本身是免费的。 季风受不了她的胁迫。 她心痛得难受,贴过去想抱她,被推开了。 她还没有回答虞白的问题。虞白不让她碰。 “虞白,我怕自己做那些……”解释和拖延,再唯唯诺诺也是拒绝。 季风恐惧地看着虞白再次沉默下去。没有追溯的要求。 她能感觉到她瞬间心情很差。 “……白?”季风哽得喉头发痛,声音也哑了。她感觉自己又要哭。 “……没关系。”虞白轻轻抱抱她,一如既往的温柔。 抱完就站起来了。 看来自己做得还不够好,没资格讨赏。 虞白去洗澡了。 季风想解释,又不知道自己能解释什么。舱体不是必须的,要是再伤害她,自己可以立刻自杀。 为什么要忤逆她。 坐在沙发上等她,什么也不做。淋浴间哗哗的水声。 赶紧把Healing争取到手。第二,不许再让她不开心了。 “白,我明天就取出来。”看见她的第一句话就是许诺。 虞白披着浴巾,惊讶于她竟然坐在门口等自己。 弯腰亲了亲季风的脸,像是奖赏。 * 季风守了约。虞白在一旁看着,仿生护士用极细的针取出舱体。 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无影灯的白光都像水晶吊坠,虞白抱着她。 对生存的渴恋。 季风不知是从哪里感受到虞白的渴望。她看得见美好的世界,那么温柔隽永,千疮百孔都要活着的人,怎么可能像对自己说的那样,其实并不在意。 腐烂的根从喉头一直扎进胃里,身体一路都酸痛。季风抚摸着怀中的人,感觉自己彻底坏掉了。 想救她,想用自己能支付的所有东西,换她哪怕十年去拥抱这个世界。 季风第一次感觉自己那么贫困潦倒。 不能在她面前表现绝望。 一天一天撑着过去,虞白肉眼可见得容易疲惫。 Healing的音讯像石沉大海,结霜时不时给季风画饼,虞白的话又变少了。 限日在逼近。虞白超前完成任务,向梅提出辞呈。 一切就绪。 这次没决定告诉季风。 知道季风在训练,走的时候刚好是下午。体力大概能撑着她到车站。 磁浮线通向四面八方,虞白的假身份不知道买的是哪张票。 用围巾遮着脸,走廊里都是反方向的人。 她开始思念季风。分明分别还不到几小时。她的身体也还没离开Faith的大楼。 但是她知道自己再也不会见她了。这种思念会延续到死亡。很快很快。自己就带了两支药剂,足够支撑到离开人群能找到的地方。 明天是第28天,结霜会带着季风离开。季风可能会惶惑,但是没关系,所有危险都排除了,她只要听从Contact顾问的话,就算心不在焉也不会有问题。 虞白的心里都是算计。 自己是一个多无趣的人。多无趣多庸俗,多卑微。隐藏在下水道的老鼠。三生有幸被她爱过。 也许只是贪恋自己身上别的东西。技术力?都已经奉献完成了,虞白没有价值了。 感激自己在伯利兹学了些课本以外的东西,这么不要脸地讨到季风的温存。足够了。不要求更多。 也许季风的Contact顾问是栩儿,也许任务完成之后她会和安吉丽娜重归于好。不管怎么说她的生活都应该回归正轨,而不是这样疯疯癫癫地在外人面前向一个宿敌献殷勤。 多丢脸啊。人们看她的眼神,就像审视自己的眼神一样。疯子、垃圾、脏东西。 她被污染了。 错误该纠正了。 外面还在下着雨。 踏出廊檐的一霎那,风灌进领口,冷得人哆嗦。 虞白站了一小会儿。城市无人出租车还没到。 身后凌乱的脚步声。 虞白回头去看,猝不及防被季风扑到怀里。 还没说话就开始哭,抱着她哭。身上的紧身训练服还没脱掉。 “要去哪里?”哭着问虞白。 “工作都做完了。万无一失。我的使命完成了。”虞白依旧是平静安慰的语气。 “你答应过我的。”季风感觉累。 从训练舱强行出来了。她浑身都在发抖。眼睛刚擦干就又被模糊。 “刺杀路线和减核中子都设计好了。我已经没有额外工作了。” 季风感觉要被冻僵了。 虞白的声音好冷,比深冬那也她在巷子里拨通了她的电话那天还冷。她不可置信地望着那张脸,被围巾遮着,那双眼睛,好熟悉。她挚爱的东西。 她不是天天说爱自己吗?怎么还剩几天都等不了? 万一任务成功了,董事会高兴之下把Healing批过呢? “你答应我陪我到任务结束的。” 好苦。眼泪从脸上流下去。 虞白的车到了。 看季风哭,会心软,会心疼。 “我只答应您会安排好这次任务,季长官。方案还有不清楚的地方吗?” 季风没有回答。抓着她的袖子不肯松手。 虞白拽着她的手腕想扯开。但她抓得太紧了。 季风已经没有办法思考什么。虞白不能走。无论如何都不能走。 “求求你……” “季风,” 季风感受到兔子压抑的怒火。她低下头。别哭了,快想想办法。 “你以为我很爱呆在这里吗?” 季风跪下去,眼前一阵阵发黑,只是哭。也没有松开她。并不想以这种姿势胁迫她,但是站不起来。 心好疼,疼得流血。所有的器官都在流血,Healing要坏掉了。 她当然知道她不愿意留在这里,不愿意留在自己身边。果然说她说爱她,也是讨好季风的方式。季风从头到尾都是强取豪夺的那个。她怎么可能爱她? 她是季风,她在她眼里到底是怎样的人? 变态杀人狂,疯子,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甚至这么长时间装脆弱的野心家? 车在门外等了很久,不耐烦地鸣喇叭。 虞白挣扎一下,她就把她往怀里拽。她是人渣,她强迫她不要走。 并不是强迫她。只不过在这里还有希望。如果有Healing的话,她想到哪里去都可以。季风不会再过问了。 自己是个强势的变态,要代替她行使生命权。对不起。 《缓执》第一人称越狱系,点点预收~谢谢。 国庆前,wb会放前三章。 专心更文不回评论致歉。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8章 逃 第59章 换 “不喜欢这里?”季风不哭了。 还是抱着她。死缠烂打的跟踪狂,情感绑架大师,虞白真是不幸,碰到了自己这样的人。 一切不幸始于自己。 季风强撑着起身,声音也冷下去,带着嘲讽。熟悉的气场,让虞白恐惧。 “你忘记我是怎么说的了吗?到任务结束。”声音不再发抖,一样的盛气凌人。季风已经麻木了,短暂失去知觉。 一种表演的习惯。不能露出破绽。 “你要作为Contact顾问的一员参加任务。虞白。这是我的要求。” “Contact根本就不需要我!我已经做了很多很多了!”虞白第一次顶撞她。 肉眼可见的恐惧,发着抖。 被季风一个居高临下的眼神堵了回去。 垃圾,似乎都不需要生她的气。虞白馁了。 “安吉丽娜给我的唯一一次机会,虞白。”季风很平静,“你要毁了我吗?” 她的兔子抖得更厉害了。季风想杀了自己。 现在。 “可我……” “梅手下这么缺人,必须在这种时候作妖吗?” 光从虞白的眼睛里熄灭,这样的场景季风看过太多次。 季风,爱死你了。 爱我干什么?难道我不是个纯粹的人渣吗? 虞白骗她,想让她开心一点;自己骗虞白,想压榨虞白的价值。结霜是这么认为的,汪华是这么认为的,虞白自己都是这么认为的。是就是吧,现在确定了吗? 她知道虞白确定了。 “对不起。”虞白开口就是道歉。 季风转身就走了。被利用的工具,她的情绪已经稳定住,不会再逃走了。 就像精密的计算仪器,多一分感情都不会浪费。 虞白麻木地跟在季风身后,回去了。 早该知道季风是为了这个……还做了这么多占用她时间的事情、玷污她的事情。 焦虑到长了白头发,也是因为这件事吧。早知道就不这么作了。老老实实等到任务结束不好吗? * 心脏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季风转身之后没有再多施舍一眼。她已经接受永别,如此突然。 兔子明确表示,和她在一起不快乐;于是便失去了留恋的资格。 季风没有再来找她。 虞白听话地等任务那天到来,一个人打针,抹摸黑回宿舍。路过那么多张笑着的面孔,没再看见季风。 结霜依旧让她做自己的顾问。于是虞白开始重点研究刺杀线路。 醒来的时候,季风又发现自己在她门口。怎么走过来的?不记得了。手停在指纹锁上。还好没有开门。 夜深了,到处都没有人了。不远处就是把她用那件大衣裹着虞白,扔在走廊上的位置。 道歉之后,分明又和她一起走过很多地方。回想的时候也挺开心的。又忘记拍照。手机里依旧是她的床照。真该死。 天一亮就要走了。坐在她宿舍门口,听不见她的呼吸。不要哭了。去道歉吧。分明已经道歉很多次了。 季风终究没去。就算道歉,也是想看她一眼的借口。 半夜私闯是强盗行为。 集合的时候,结霜发现她的前队长过于苍白。 季风简直没有一点血色。 “你没事吧?”结霜吓了一跳。几千万的单子,她可别半路晕过去。 Healing不可能让她生病啊。 季风是减核中子的负责人。实在不希望稀有材料毁在她手上。 “没事……”还是感到愧怍。 季风不想给结霜添麻烦。她当然会好好完成任务。 虞白又是结霜的顾问。得寸进尺的女人……不过她还妄想虞白是自己的吗? 想到虞白,心脏又绞痛。 * 夜色。伸手不见五指。 进入航天局实验室三公里范围内,声学信号就被屏蔽了。Contact启用量子传导。 “你好,这里是POS.302号,请问Contact是否通畅。”耳麦传来虞白的声音。没有起伏。 结霜下意识看了眼季风。 季风没心思回应自己的顾问。 “听得见。V就位。”结霜说。 “T就位。” “D就位。” “X就位。”季风听起来像要死了。 害怕自己的代号,害怕最初见她的身份。 结霜的线路和她不同,结霜要去刺杀常驻的局长。 她带队离开了。带着她耳麦里的虞白。 季风的心像一桶冰激淋,被一勺一勺挖到底。终于被挖干净了,剩下一个铁皮桶。 走吧,虽然是副队长,也需要带队。把看见的人全杀了,不要留活口。 顾问的话听不清。她听不懂人话。夜视镜是虞白给的地图,红色禁区那么醒目。减核中子要用特殊容器。取物的时候要注意不要触碰,否则会产生湮灭。 湮灭。虞白。 自己的生命湮灭了,虞白就不会遇到不幸了。 办公室还亮灯。顶楼传来枪声。 有虞白在,门禁形同虚设。 这次任务紧迫,结霜没和她多废话。看见一个杀一个,定位到已经开始潜逃的高级官员,背着枪飞奔过去。 手下打配合,围堵来的安监程序全部被情报组控制。这次他们准备得很充分。 看见一个黑影,上膛,甩狙,应声倒地。 结霜跑上去步枪,穿胸而过的子弹在领带上炸了个洞。将面部信息传输回Faith,比对成功,目标已被击杀。虞白还真是用得顺手。 唐瞻该付钱了。 “喂,喂!1线任务结束。准备撤退。重复……” 季风失联了。 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结霜僵住。 “减核中子呢?” “在……在我这里。季队给我了。”耳麦里传来小队员慌乱的声音。他没有接触过这么神圣而恐怖的东西。 “季队去哪了?” “不知道,她只让我把这个带回来。” 定位器失效了。季风不见了。 消息传到情报组那里,虞白的大脑一片空白。 本能驱使着她拼命启动季风的定位装置,在极短的时间里录下大串代码,恐慌让胸口发烫。 定位破解成功时手都在抖。 很快,又收到了一条通讯请求。 Contact:X请求POS.302进入通讯。 “季长官!” 她还没死。虞白叫她的声音都在发抖。 她在做什么?定位显示她还在减核中子的存储库。这么危险的地方。 季风不太清醒。 她知道自己本来不该发起这个通讯请求。毕竟解释都太无力了。自己也不需要再多解释什么。 太疼了。浑身都疼,从里到外都疼。想听她的声音。没有控制住自己。 “虞白,对不起啊。”又是道歉。自己除了道歉什么都不会。 “长官,要撤退了……” “刺杀成功了吗?减核中子拿到了吗?” “任务完成了,长官,可以撤退了。”设定好的引爆程序都要启动了,虞白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动着向外溅血。 胸口好热。一嘴腥味。 “白,我不回来了。”季风又在哭。 前天自己态度好差。在门口拦人的时候。认真求求她不可以吗?非得这样吗?又惹虞白不开心了。 什么都没解释。 已经听到了她的声音,死亡都容易很多。 爱死我了,不是骗人的话吧,虞白。 其实是骗人的吧。怎么可能是爱呢?我这样的人。 “……长官?”虞白已经窒息了。 梅在一边吓得脸色发白。季风站在红色禁区的边界。 越过一点就不复存在了。 会去哪里呢?这种吞噬时间的反人类技术。 一个季风再也没找到虞白的平行世界。她寻找着她,死掉了;虞白好好活着。 虞白就不会经历这些。 “结霜说,任务成功以后,董事会就松口了。如果有Healing,请好好活着。”好苍白。 但是她那么贪生。而且她一定会幸福。她这么优秀。 这次董事会看到她的能力了吧。他们不会让她死的。 反正自己死掉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不知道的话,都会按照最好的情况发展。 “您要干什么?” “为你惩罚一个罪人。” 虞白能看到这样的画面。以一场死亡化解她的恐惧。谁叫自己最擅长表演。 该为她演出了。 “长官!” 第一次听见虞白歇斯底里的尖叫。 所有人都围过来。他们听不见季风在说什么,只有虞白拼命的哭嚎。 有什么好哭的。忍一忍就过去了。季风死掉了,她就一切都好了。 红色的光标着警戒线。 虞白,我只是太爱你了。对不起,我是第一次爱一个人,没有经验,做错了事。 最终没有说出口。 没有意义的话就算了。 虞白感觉眼前一阵一阵的黑。 “虞小姐!”梅的尖叫。 Contact那一端乱糟糟的,季风死掉的心又被揪起来。 “姐姐……我要死了。”微弱的哭声。季风还是听见。 哭到咳嗽,吐了口血。被人拽着。扒着桌子不愿意走。 “姐姐,”是X吗?通讯上分明写着X。“我想见你。” 窒息。 心脏痉挛地厉害。意识逐渐逐渐消失了。 她不想走,季风还在那里。 “虞白!救人!”梅在哭叫。 职业生涯中第一次碰到这么棘手的事情。 “拽她干嘛?把手扯开啊!她死了吗?” 季风颤抖着麻木。 她没有意识得夺路而逃。虞白要见她。 她要见的是X。 研究院开始爆炸,地面开裂,季风慌不择路地从玻璃窗跳下去。在地上翻滚了一圈,结霜顺着定位找来了,一把拽住她。 尸体。结霜感觉趴在自己背上的东西已经死了。 没有动作、没有心跳、没有呼吸。 冷的。 结霜已经是第二次从绝境中救出死人了……第一次是拜虞白所赐。 她并没有感到伤心。也许自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脆弱,也许是前几秒钟还在生季风的气。 驾驶着摩托离开烟尘飘渺的爆炸现场,后座的尸体竟然动了动。 季风开始给梅打电话。醒过来的第一件事竟然不是谢谢结霜。 电话没通。结霜听见季风又哭起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9章 换 第60章 失陷 每次都这样,因为她一句话临阵脱逃。 季风知道自己本来应该死了。赴死之前也不必申请通讯,听她说话。分明知道她也会受刺激。 虞白的心脏不好。 接连不断地给医疗部打电话,一边打一边哭。 “季长官,虞白还在抢救,我们没有时间……” 慌乱的医生。 结霜都没来得及拦住她问明情况。 真空运输舱时速好慢。她用了整整四个小时才赶回去。 虞白的电话打不通。梅的打不通。医疗部不接。 季风有种错觉,自己已经死在路上了。她的灵魂一路跑着回来。 怎么大家都好平静。 “虞白……虞白在哪里?”依旧是第一个问题。 匆匆的人与她擦肩而过,她都不认识。 曾经认识。 心好空洞,听不见人在说话。慌张地寻找。 护士推着小车走进门里。柜子。季风想追过去,摔倒了。不觉得痛。就是爬不起来。 一旁的人把她扶起来。 头好晕,就像在做梦,什么都是恍惚的。没有力气。 那里面是她。 季风不知为什么笃定。他们推着她进了那个暗室的门,像是在躲着自己。 楼下的车开走了。他们把她带走了。 “虞白在哪里?”又哭。 其实她已经知道了。 仿生护士悲戚的表情。瞒着一个秘密的样子。 季风只是想赎罪而已。又刺激到虞白了。她受不了。 那个柜子,他们把她带到哪里去了? “告诉我啊!” 绝望地恸哭。被医护抬到床上,强行检查Healing的状态,没有力气挣扎。 没人理会她。 庆幸在她赶回来的时候及时把虞白处理掉。否则被她看见,可能就更疯了。 只有死人才会被装在一个柜子里。 结霜回来的时候,季风已经平静下来了。 Healing强行让她活着,纵使呼吸停止了两三次。 结霜让人把季风送回家。让她“好好冷静冷静”。 * 淡花香水雾,毛毡地毯,她剥橘子的沙发。 季风坐着一动不动。 她忘了这些天都发生了什么。只是很累。她觉得自己好像累很久了。一直都这么累。 大脑是空的。忘记自己的名字。毛毡毯上似乎有特殊的味道,有特殊的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心痛。不知道为什么濒死。 仿生管家叫她的名字,没有响应。 管家把冰箱里的针剂都清理掉了。她知道主人已经用不上这些。 季风不吃不喝地坐了两天两夜。 第三天。 管家拿回门口的一个快递。似乎是季风上级寄来的。 她放在季风旁边拆开。一个棺材一样的小盒子。 里面的软垫上躺着一个女人。 季风慢慢蹲下去。虞白睡得好舒服的样子。 是结霜寄过来的仿生人。 做得好精致,就连脸上那些粉色的疤痕都一模一样。 季风用手指摸过去的时候,激活了她。“虞白”睁开眼。 撑着身体坐起来。 就像X订制的那个假X,坐起来。一模一样。 季风知道,这是结霜给她的安抚玩具。 “X小姐。”虞白先打破沉默,“我是陪伴型仿生人,虞白-Service型号。” X小姐…… 看来记忆被锁定在那个时候。 季风哭不出来。 神经已经麻木。抱着仿生人,坐在自己腿上。她的头发是虞白的味道。身体好柔软。 季风已经死得差不多了。她不需要安抚玩具。 Service察觉到她的呼吸频率十分错乱,有一阵没一阵的。颓废地依靠在自己身上,濒死感。 她有虞白的一段记忆。她知道虞白有多爱她。 刚从温泉回来,她要救X小姐,不让她被销毁。 “您怎么了?姐姐。” “我想你了。” 泪水一滴一滴地从脸颊滚落,落在虞白的发上和衣服上。 季风承受不住。 她的兔子,一个一模一样的仿生人。没有残忍的记忆,仍把她视若珍宝。 ……视为一己私欲。 “我不是在这里吗?”虞白依旧那么耐心。 好像她,好像她。从长相到味道,再到这种觉得不可理喻,却无比宽容和温柔的语气。 不要叫她X小姐。她比X爱她多得多。她比X错的多得多。 你不是她。 季风没有说出来。 就算是假的虞白,也不忍心说残忍的话。 沉默着又陷入半休克状态,抱着仿生人,坐了很久很久。 仿生人会饿。 不清楚供能材料的话,就只能喂食。 半夜,虞白终于饿得肚子发出声音。 季风才惊觉,自己抱了她太久。 把她放在一边,去厨房做点吃的。 怎么可能看着虞白挨饿,就算是假的。 冰箱里好空…… 季风愣了一会儿,才发现那些针剂完全没有了。 自己是多么自大,认为只要尽全力就能够救她。 双手麻木地几乎握不住东西,把鸡蛋打散做一碗汤。 放盐的时候还在想她能不能尝出味道的事情。 怎么可能不能呢?她是个仿生人,又不是被自己折磨的虞白。 她终于解脱了。 自己纠缠她太久太久。 一碗蛋汤,一块切角蛋糕。没有力气做别的,记得她喜欢吃甜品。 心好痛。 本来还好,已经麻木了,没有感觉。又被解冻开,血淋淋的。 虞白端着碗喝汤。 “有味道吗?”季风下意识问了句。 温柔得不像她自己。 “嗯,好喝。”一碗汤而已。不过不管季风厨艺怎么样,虞白都会夸的。她就是这样的人。 切一勺蛋糕,猝不及防喂进季风嘴里。 她知道季风也好久没吃东西。 甜的。 冰冰凉凉的甜。冰冻巴斯克的质地。 毫无征兆地在舌尖化开,咽下去。毫无知觉的胃开始痉挛。 痛过一阵,是难以忍受的饥饿。 结霜送的安抚玩具,唤醒她求生的本能;但她本意并不像求生,她一直在等死。 虞白看着她。她的眼睛好明媚,像她从前看着X,一模一样。 像水一样满溢出来的爱意。 X从来不理解她的爱有多盛大,像有治愈功效的天泉一样,分明是世间珍贵无极的东西,却毫不吝啬地捧给自己。 X不懂享受,而季风无能接受。 “您为什么……这么不开心?”仿生人问。 “我想她。” “我就是她。” 季风沉默两秒:“还是有区别的。” “没有区别。她想让您忘了她。把我当成她就好。”是一样的。 虞白的眼神好坦然,就像这一切都理所当然。 她想让您忘了她。 这个虞白没有经历过痛苦,所以季风不必对她产生愧疚。 像是一种逃避。 她们可以重新来过,彻彻底底。可以平等,可以两不相欠。 是这个意思吗? 季风知道这是在逃避罪责。 可自己就算不用逃避,也偿还不清。 他们让她干脆就当自己没有亏欠。所以会有一个和她那么相像的仿生人。 是这样吗? 虞白也是这个意思? 她想让您忘了她。 怎么可能呢? 姐姐,我要死了,我想见你。 她都没见到自己最后一面。 您从来不答应我任何事情。 自己连最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 一切都结束了。 季风沉默着,看着虞白吃蛋糕。 虞白没有再挑逗她。也许是察觉到她真的太过低落,玩闹显得不合时宜。 虞白给季风留了半块。 像以前一样心软。虞白不会舍得她饿肚子。求着她吃掉。 她的脸贴在自己脸上,太柔软了。就像她,一模一样。 季风害怕自己真的会混淆,真的会理所应当地接受。 入睡的时候也在害怕。 她没有办法抱着她入睡。稍稍接触,痛觉就从指尖传导到心口。 可虞白从身后抱住她,一如往常那样。 没有要求她做什么,只是像普通的情侣,寻求温暖。 虞白……季风没办法称呼她虞白。虞白是她的代号,季风只能叫Service,她的型号。 就像自己是X-Operator。 Service跳过了太多记忆。很多事情的逻辑是不通顺的。 比如X小姐是个人类,而记忆中的X小姐是战备型仿生人;比如她的白发;比如自己脸上的疤是哪来的;比如这不是虞白的家。 但她从来不问。她知道自己的使命。 Service从日常的蛛丝马迹中填补记忆,使逻辑自洽。 X小姐很温柔,但并不爱她。 这和印象中是有出入的。不过Service知道,这是因为她不是真正的虞白。 X没办法从虞白的精神上解绑。她的使命就是让她放下。 也许是个过于艰难的任务。人们高估了Service的能力。 她坐在X身边,嘴唇接触到她的脸。 X已经改掉了经常哭的习惯。被吻过的地方会痛。她没有把抗拒表现到表面上来。就算是虞白的复制体,也不能再让她伤心了。 她已经足够让虞白伤心了。 X从没主动吻过自己。 就算是Service也会失落。 “您和她……其实发生了什么事情吧?”Service终于小心翼翼地发问。 也许是出于好奇。智能仿生人也会计算出好奇的情感。 她知道虞白一定离开X了,她才会需要一个陪伴仿生人。 虞白怎么会离开她呢? 在Service被克隆的记忆里,虞白有多爱她。她的爱里简直没有她自己,她比没有人权的仿生人还要卑微。 一个爱成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离开她呢? 让X说出来吧。 一直憋在心里是忘不掉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0章 失陷 第61章 学习 “我杀了她。” X静寂一样的回答。 季风杀了虞白。用一场毫无责任心的表演,幼稚的逃避责任,长期的折磨和蹂躏。 彻头彻尾的人渣。 虞白可以不用死。也可以死得干净一点。 她分明那么怕死,也很怕疼。 如果那天救她的是结霜,她们肯定早就幸福地在一起了。 自己是个灵魂残缺的人。就像没有这项模块的战备型Operator,根本嵌不进爱的程序。 强行嵌进去,就是两败俱伤的下场。 她也再没有脸说自己爱虞白。从一开始就没有。对不起。 “是失手吧?” “是一场处心积虑的谋杀。” 失手。多么粗心大意的词汇。 这次轮到Service沉默。 她能感受到X的灵魂的消沉,她的自责像石头一样拽着她沉入河床。 溺亡的窒息。 “在她的记忆里,她生来就是为你去死的。”Service说。 “我知道。这也是误导的结果。”X讲话很温柔,但刻着扭曲的执念,“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她总会为凶手找借口。” “也是因为爱吧。”Service开始反驳。 “这一部分不是。是因为我的调教。” 季风终于哭了。她觉得自己早该哭了,按照惯例。 控制,教导,规训,惩罚。 基于爱,利用爱,但不是爱,是病。 作为X,她本来可以引导她爱得尊严。但她放任且助长了她的病。 自己就是一切的元凶。 X小姐哭得好疼。 坐在自己身边哭。身体贴着身体。 Service的心也在疼。她其实没听懂X说的话。但都是很恐怖的词汇,误导、借口、调教。 她这么认为,但一定都是无心之举。记忆中的X不会舍得做这些事。 Service没办法替她疼。 只能默默坐在她身边,看着她哭。 哭是人类宣泄情感的方式,哭过之后,她就会感觉好很多。Service坚信。 自己可能真的取代不了虞白。自己的爱不如虞白。 但Service很爱X是事实。 仿生人会有爱吗?还是根据克隆记忆计算出的情感机制? 没有差别。 计算出的爱最为真实,从不背叛。 她希望X能把爱割舍一部分,分给自己。 她会的。 X开始有事情分心了。她向管家学做菜,西式甜点,糯米点心,法餐。 她所记得的虞白喜欢吃的一切东西。 Service不是虞白,但她有虞白的外壳。还有她的记忆。X时而还是会恍惚。 她会忘记后面的事情,记忆同步在Service的记忆。她还称呼她为姐姐。 季风带她回家了。虞白从前的住处。 Service在那里更像她。她站在院子里看自己的房产的样子。 有记忆,所以熟悉。 一模一样的人,甚至能用指纹开锁。 桌上有几包膨化食品,有一袋开了口。虞白没有仿生管家,一切都静静的落了灰。 Service看见床铺和浴室的血迹。 她知道,没有给她植入的那段记忆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X接受不了的事情。 但既然这是“自己”的家,Service没有过问X的感受,把带血的床铺收拾起来。 她的使命就是扮演这里的主人,成为主人。她有权力不让X看见。 然而X就站在门口看着她做。 反正触碰到哪里都是痛。 急于掩盖伤口的样子,真的太像虞白了。 X分不清她到底是谁,自己又是谁。 痕迹被擦拭干净,那一切就算没有发生。 就算偶尔想起,也可以当成一场噩梦。没有人会责怪一个人在梦里做了什么。 其实自己根本不是什么季风,只是X太想变成人类,和她在一起罢了。所以计算出了这样一种未来。 好疼的梦,X抱着她哭。 她亲吻自己时有虞白的味道,宽容她的一切的味道。 和她走过林荫巷陌,春天和秋天很像,梧桐树都在落叶。扫街机器人还是原来那个型号。街角的面包店,Service说她上回吃的椰蓉毛毛虫。 这次也买了。超大一个。先给X咬一口。 X没有评价它的味道。椰蓉像柔软的沙砾,她尝不出来。 低头还是能看见她的睫毛。 菊花和桂花。现在是郁金香和桃花。柳树。 Service走到湖边就停住了。 她的记忆停留在这里。X半蹲着吻她。背对着水,正对着花。 她说要带她坐游船,包下一整条花船。 其实季风无数次一个人反反复复经过这片水域。那是她在寻找失踪的虞白。 她也才知道那不是自己离绝望最近的一次。 “后来的事情,我不记得了。” Service说的是不记得。其实对她来说,更贴切的应该是根本没有过吧。 应该带她重新经历一次,然后接受她成为虞白活下去吗? 只是个可怜的仿生人。作为安慰自己的工具。 X看她的时候心都在失落。那不是她该栖息的树枝。 阳光照在水上,一层一层的金色。 后面的事情,花船的游历。 那根本不是伤害的起手式。 恶劣的本性在X的性格中磨灭不了,坚硬得像她本人的防伪标识。就算被植入Operator的程序都覆盖不了。伤害从一开始就存在,她一直在伤害虞白。 让她挚爱的人,养成一种以伤痛取悦她的习惯。 “我答应带您去游船。”Service问,“我履诺了吗?” X点点头。 水天交接处有游船缓行,太远,看上去像雁子的影子。 “您还想去吗?” “我不想去了。” 记忆像插在心口的刀,在惩罚她。她还没勇敢到能承受完全惩罚的地步。 懦弱。再一次逃避。 X彬彬有礼,闷闷不乐。 Service知道自己不是合格的向导。来到X身边这么久,她似乎都没开心起来。也没放下过去。 “您这么爱她,那我怎么办?”半是撒娇半是质问。 “对不起。” 没有解决办法的时候,X习惯道歉。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 Service并不想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仿生人就是这样的,要么完成使命被销毁,作为工具;要么完不成使命被销毁,作为废品。 工具和废品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只要程序还在,她就必须尽全力完成使命。 X陪她睡觉,只是躺在身边,或者轻轻抱着她。 X睡觉的时候听不见呼吸,静默得像死。 Service待机的时候,会处理一些记忆片段。桃花和郁金香,还有初始化的那些记忆。一地金色的花瓣被秋风裹挟着飞起,擦过二人衣摆。 虞白在花船上装睡。裹着一件码头提供的斗篷。很暖和。 这是没有植入的记忆……也许是植入之后被锁定的记忆。 装睡。 装,就是欺骗。 X惩罚了她。 心灰意冷的痛苦扎进Service的心脏,睁眼天色全黑,仍是夜半。 眼睑是湿的,呼吸急促。 X的手还放在腰上,Service忽然发抖。 杞人忧天。就算她在利用虞白,虞白也会心甘情愿地被她利用。——花船之后她的记忆。像一个殉道者。 封锁的记忆,在刺激之下会重现。故地重游刺激了Service。 她转过身,发现X睁着眼睛。 “做噩梦了吗?”她问她。一如既往的温柔。 Service挤进她怀里哭。X憔悴地抚摸她,猜测是因为早上“爱她那我怎么办”的问题。 Service受不了。花船上的虞白那么淡定,表现冷漠,记忆却痛入骨髓。 她是个太倒霉的仿生人,被灌入的这些意识,病得腐烂。纵使快乐和痛都是计算出的情感。 “花船。”Service用两个字就解释了原因。 X原本只是热热的盛着眼泪,这两个字过后,就彻底哭了。 她不知道他们定制这个Service的时候到底克隆了多少记忆。到季风为止吗?还是全部? Service亲了她。虞白的一贯动作,用手攀住她的肩膀,抬头接吻。她们的脸都是湿的。 精油护发素。 是那个还没有遍体鳞伤的虞白的味道。 …… 那就忘掉吧。 她有虞白的记忆,有虞白的性格。她就是虞白。 虞白就算死都不能摆脱自己。做一个一模一样的她,代替她抚慰自己。还真是卑鄙。 X清楚结霜和董事会这样做的目的。自己可是被绑定Healing的珍贵财产,他们要物尽其用。 用吧。 X不可能拒绝这个Service。她不是勇者,不能活着面对失去。 后面的记忆全是苦难。她尽量保护Service,不让她接连不断地想起。 封锁的程序并不牢固。 X不敢带她去旋转餐厅,不敢去公园和商场,不敢吃巧克力冰淇淋,更不敢回到Faith。 但模模糊糊的景象总在突破桎梏。 一晚,是高楼之上隔桌亲吻;另一晚,是服务之后的惩罚。 Service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快地想起这么多。也许和环境没关系,X东躲西藏地带她去好多地方,避免任何类似的场面。 这些记忆让她发抖。 是X的关系。只要看到她的脸,就会联想起刻骨铭心的事件。 这回的旅宿是一户酒楼,全景玻璃阳台,傍晚下小雨的时候,坐在玻璃里面看云。 雨拍打玻璃的声音,X想起她初别时坐在小咖啡馆里戒瘾。 听着就很冷很冷的雨声,整夜想她。那时至少还有追寻的目标,现在一无所有。 X不爱喝酒。但Service执意想尝一点红酒。她记得隔桌接吻时唇齿间红酒的辛辣味道。那个人的记忆,她想要更多。 完完全全成为她,取代她。 于是名贵的红酒。 她没有把晚上记忆失控的事情告诉X。瞒着她好了,反正这正是她期待的。 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像虞白了。在爱这方面,学会她病态的执爱,让X逃无可逃。 《缓执》第一人称越狱系,点点预收~谢谢。 国庆前,wb会放前三章。 专心更文不回评论致歉。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1章 学习 第62章 坦白 跪在她身上索吻。 X冷得穿着大衣。衣服里体温分明灼热,她还是觉得冷。不知是不是因为雨声的缘故。 Service跪过来的时候,她下意识偏过脸。柔软的嘴唇落在她唇角。Service感受到她在抵触。 不是因为不喜欢Service。 虞白至死都没能看见她的姐姐。 X在嘲笑自己懦弱。因为没有勇气面对分别的约定,所以想让自己死在她前面。 有责任心的人应该会活着赎罪吧。不管结果如何。 自己受不了这种痛。 整个医疗部都不让自己见她的遗体,最后还要用一个赝品来安慰。 安慰。做得越像,她的心越死。 Service那么执着,追着她的唇,用舌尖撬开她的牙齿。 粘腻而温存,X再拒绝下去,她会伤心吧。 她唇齿间有酒的味道。 和记忆里的味道并不完全一样。微醺的辛辣,接吻盖过雨声。X轻轻扶着她的腰。 Service知道她这么自持是为了虞白。 “X小姐,您这么放不开,虞白可是会自责的哦。” 对,她是个会自责的人。 勾的X又想哭。那要自己怎么样呢?把记忆抹掉,浑浑噩噩地和这个仿生人过一辈子? “总会慢慢忘掉的吧?”Service又说。 是预言,又像询问。她也想要X肯定的答案。 自己和虞白的目的是一样的,自己就是虞白。 让X忘掉,开心一点。 身体里虞白的人格有这样的愿望,Service能理解。 X摇摇头。她不知道。 如果一个罪人能轻易忘掉自己的罪孽,清白地活着,那善恶观还有什么用? 总会慢慢放下的吧。 “您别哭,我很难受。”Service总是一针见血。 指腹擦拭她湿润的眼角。 X感觉她的脸离自己很近,微凉的呼吸都在脸上。 她和虞白完全一样。也许虞白本来就是个仿生人吧,不然为什么总给人一种服务的感觉,令人恼火。 没有人格,和仿生人一模一样。 所以这个仿生人才会毫无破绽地相像。 一模一样的眼睛,一模一样的瞳色,一模一样的深黑色瞳孔。 看着X眼睛的时候有种执拗。仿佛她是她的猎物。 要让她完全接纳自己。 给人一种不可辜负的心软。 X意识到自己在抱着她,贴上来的时候鬓角的香。她的整个性感都扑在自己身上,像虞白生前带着整个世界的爱意扑在自己身上一样。柔软的胸脯贴在自己胸口,撩火的手从颈后探进衣服,在脊背抹出湿滑感。 X开始哭。任意一丝躁动都带着背叛的感觉。 虽然她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资格称之为背叛。 “您不舒服?”Service轻轻问她。 她感受到X不愿意,同时又舍不得推开自己。 她在心软。 性是激活快乐的引子,也是缓解痛苦的药。Service特别熟悉,用服务驱散她的阴霾。 一直都是虞白的所作所为。 “求求你。” 但X像一条痛苦的狗,绝望地看她。 “您必须接纳我。” 必须? 是因为谁的必须,Faith的安排,Service的要求,所有人的看法? 还是虞白的愿望。 如果是最后一个,接纳也可以,忘掉也可以。 X被堵住气息时思考这样的问题。眼角湿软,自己的心跳很快。 Service把罩衫扔在地上。吊带胸衣在中间有拉链,她的腰…… 拉链拉下来。 体温散出柔软的香味。除了脸上的疤,还有肩膀的咬痕。她浑身的痕迹,一模一样。 X的瞳孔扩开。 气息夹杂着呻吟,她哭的时候,Service就把泪舔掉,难受的时候就被缠着拥抱住,亲吻。 Service稍稍用力,在脖子上咬出吻痕。没有出血。 和虞白一样了解她。在受不了的时候叠加刺激,X无助地贴在椅背上,逃无可逃地,半苦半甜的哭声,什么都不记得,只想起不要伤害她。 皮质椅背被抓出痕迹,她坐在自己腿上。 X花了半分钟才在窒息的快感中缓过来。 虞白在她怀里,一|丝|不|挂。闭着眼安抚她。 抚摸她身体的时候,连温度都熟悉。 不是虞白,是安抚玩具。 像蛇一样缠上来,侧着脸吻她。 X数不清多少次被她亲吻。心脏被解剖后展开的感觉,打了麻药,并不疼痛。 人真的不用赎罪吗? 活在虚假的乐园里,其实也是一种赎罪方式吧。 乐园如此茂盛,地下一片腐烂。 X终于舒展了些。临近晚餐,答应Service去街上转转。 异地他乡,从没去过的老街。雨丝很细,两人共打一把伞。 看见老酒吧霓虹招牌的时候,Service的心莫名悸动。X问她要不要去玩,她摇头。 承袭了虞白的不喜热闹。 无人摊位的烤年糕,冰冷的机械从制作到打包,支付完成后就能领取。 一路买一路尝,也就吃个半饱。X乐意和她说说话,很好。 不是那种小心翼翼,揣着一包冰镇针剂,每说一句无关紧要的话都会觉得遗憾的聊天。 是同样无关紧要的聊天,但尝试去爱。 X在努力地活在虞白的愿望里。 分离之后,虞白重新找到X。 ……季风。 路过老街酒吧后,记忆又在闪回。Service走神的时候,偷偷涌进大脑的画面。 季风,那是一个不爱她的人。 “季风?”她问。 “什么?”X的脸白了一霎。 原来她就是季风。 话题到这里戛然而止。两个人的沉默比雨季更加沉默。 “您其实很讨厌她吧?您惩罚她。”Service不明白,既然讨厌她,为什么还会思念。 季风把她抓住之后的惩罚。以及虞白记忆里默认自己被厌恶。 “我给了自己一个借口与她重逢。但是不得不完成这个借口。”X斟酌自己话语的分量,委婉,但听起来像是狡辩。 “其实还有恨吧。恨她不爱我。”X知道Service听不懂。但话不能只说一半,不然就显得在给自己开脱,“我是个变态。” 控制狂,彻头彻尾的人渣。该死的人。 像沙,捏得越紧,流失的越快。 “您自责过分了。” “没有。一切都是因我而起。” “她乐在其中。” “不要揣度她!”X感觉头疼。 “我没有揣度她。”Service却异常平静,“我就是她。” “你不会知道她有多痛苦,我把她逼成这样。” 这样,像个受虐狂。 身在局中的人看不见造成一切的原因。Service认为是她自己的错,她也看不清。 X又开始哭。她劝诫自己不要哭。Service让她一次次剖开痛苦,然后就麻木了。 然后她就会真的接纳现在的一切,彻底失去虞白。 “她咎由自取。她对您的难过表示愧疚。我可以为她弥补。” Service真的太像虞白了,平静地说这些残忍的话。 怎么做到的?Service怎么做到的,虞白怎么做到的。 雨点打在衣服下摆,形成细密的痕迹。回到住处收了伞,X低着头,害怕被人看见哭得一塌糊涂的窘迫。 关上门。 “Service,”忽然叫她,蹲下去抱住她,把脸埋在她肩膀上,“我们明天去检修中心检查一下吧。我不知道他们到底给你植入了多少记忆。” “也许记忆的程设就是被逐步解锁的。X小姐,您不让我接受她的记忆吗?” 虽然苦涩,但回想起她的事情,才能与她更加相像。 才能成为她。 或许现在已经不该称呼她X小姐了。 “你不会想接受的。” 那些可怕的事情,只有两个人知道。一个还活着,另一个已经解脱了。 不要让Service再体验一遍,不要了。 一个人怎么能因为另一个人不爱她而给她定罪。 Service也只害怕了一瞬间,之后更多是平静的接纳。也许这次记忆闪回不在夜深人静、毫无防备的梦里,所以才有更少恐惧。 或者,倒像一种稔熟。像看了无数遍的恐怖片,就不再被其中猎奇的情节吓到一样。 X有那么一瞬间庆幸虞白已经走了。 她蓦然意识到虞白一直生活在何种恐惧之中。那些相关自己的记忆。 “或者在我想起来之前,您可以先向我剧透。”Service好狡猾。 她一定要知道、一定要经历、一定要替代。 她看见X眼中的恐惧。 “为什么?”你想取代她?为什么要为了我取代她。 “忏悔会让您舒服一些吧。再说您还把我当作第三者。”Service的话那么坦然。 外人。 当然,成为虞白之后,自己就不会再是外人。 这些X即将讲述的经历,将会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我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之后,害怕她不再爱我。我已经没有可以被她爱的特质了。” X犹豫了很久。 心脏又在枯萎。一个人的心可以枯萎那么多次。 向一个替身玩偶重新讲述这些话,客观的、批判的、忏悔的、认罪的。如果她真的是虞白就好了。如果虞白听到真的相信就好了。 X又开始哭。她好想她。 她向她忏悔过。但虞白的身体状况不容她详详细细地重蹈这些痛苦词汇;虞白身陷绝望的爱慕,她错误理解季风的苦衷。 季风要的不是原谅。 夜那么深,又开始刮风了。刮风下雨,法国梧桐树的叶子哗哗地落下。 明天是铺满马路的湿叶,有些还是青中泛黄的颜色。 一年四季都会落叶的植物。 常落常青。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2章 坦白 第63章 错认 Service坐在她怀里听了一夜故事。 碎碎念得不像个亲历者。X说得很冷静,但紧拥着Service的手在不住发抖。 她能清楚、清晰地回忆起把挚爱之人推下悬崖的每一个细节,动机、动作、力度、所看见的虞白的表情。 从当众审问,到射击课,到看见她捡外套,中间跨越的一切设计和谋划,事无巨细,异彩纷呈,寒入骨髓。 就像没有立场的照相机在一旁刻录整个过程。X清楚地记得虞白每一刻的表情,她双眸中光彩消散的样子。却想象不出她的痛苦。 因为从一开始自己就否认她爱,所以才会感觉她没有那么痛苦,X自己也没有那么痛苦。但其实她爱得不顾一切。 她讲这些的时候,Healing承着重压。 X就像随时都会悄无声息地崩溃。 她是带着忏悔,忏悔,让她有目的性地叙述这些事情,才没有突然崩溃。 就像虞白一样,沉浸在工作中。 Service沉默着接收。 她总能模模糊糊看见X所叙述的场景。并不是一时间就回忆起来,而是像大雾天那样,看得见轮廓。 除了刺痛她的画面。季风厌恶的眼神,和对虞白责怪的暗示。 看见季风讨厌她,取笑她,恨她。虽然不知道具体为了什么事,但仍然不寒而栗。 原来这些就是自己即将要想起来的东西。这些就是X不让她涉足的东西。 她能感受到虞白的痛苦了。 不要忘了自己的使命。 感受她的痛苦,成为她。安抚X。 X向她讲述完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 春雷闷闷地在树梢上炸响,高大的法国梧桐摇曳着。 Service的眼神没有太多异样。习以为常那样,平淡,仿佛X说的这些小打小闹,并不构成需要忏悔的罪孽。 就像虞白。 熟悉的疲惫又一次绑架X。 不要这样平静,虞白分明那么痛苦。 “我……”Service很慢很慢地开口,“想起来了一些。” 他们果然给她植入了后续的记忆!他们想让她完完全全成为虞白。 一个仿生人,被喂进她所有尝过的痛苦之后,就能成为她吗? 以她的名义,让自己接纳? X想虞白一次次死里逃生的余庆、想她茫然惶惑地站在人海之中、想她抱着自己的衣服安睡。 也许就算有哪怕一次愿意放过她,自己也不会落到如今的下场。 ……下场? 她把这称之为下场。作恶多端的人抱着精神慰藉的赝品,在雨夜诉说作案实况,没有受到任何追责。 而虞白死了。 死得十分痛苦。 至少她还活着,她怀中还有个赝品。 如果能和她换就好了。但也许这样已经是最好的了,毕竟虞白活着更痛苦。 Service被勒得呼吸困难。X把她抱得太紧了,她的眼泪还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今天忏悔得够多了,X不想再思考更多了。她指尖触到的冷,都像是虞白没有生命体征的身体。 “虞白。”她喊错了。她说得实在太多了,都像是在向虞白解释,所以才喊错了。 “嗯。” “以后不会了。”哭得说不出话。 “我知道。” “不要原谅我。” “好。那你一直陪我。”是Service的要求,也是继承的虞白人格的要求。 X只能点头答应她。除了答应,什么都做不到。 毕竟自己从前“从不答应她任何事情”。 那夜X哭着昏睡过去。脸被泪水洗得发痛。她就抱着Service没有松手。 Service在待机时回想起很多情节,比以往都多。是X讲得太详细了,所以回忆起来更加容易。 所以醒来的时候她抑郁了很久,没有表现出来。 X看她的眼神是毫无保留的温柔。和以前不一样了。 她大概是接纳Service了吧。毕竟昨晚,Service弥补了虞白经历的痛苦。 那就代替虞白活下去吧。 既然她什么都知道了,就不必再避讳。 X和她回了虞白的居所,走遍了曾经走过的地方。 只有反复揭开痂,才能不再痛、忘记伤。 才能完成她的要求。 她们在旋转餐厅欣赏城市的夜景。X不再要求她别具一格地爱她。 X似乎成功忘记了。只在一夜之间。 其实她也想知道虞白的方案是否可行,让自己忘掉罪孽,接纳这个仿生人。于是不遗余力地践行。 答应她的事情,尽力去做。 虽然没能当面答应她,但X已经不拒绝她的任何要求了。 Service是她快乐的兔子。她开心的时候,思维依旧活跃。 喜欢她车里的小众情歌,喜欢路边连成一线的路灯。喜欢她的完美无瑕,和曾经那位一模一样。 大多数时间,X只是给予爱,在旁边倾听。 * 烂掉的部位不会痛。 X努力把Service认成虞白,努力当一个沉沦者。 没有感到心痛,只是让人恐惧的空虚。就像海市蜃楼一样。 但是如果不能从根本上满足虞白的要求,至少表面应该做到。 其实在内心深处,她还是恐惧自己真的忘记那些事。 她不要没有她的粉饰太平。 她已经接纳Service了。然而Service并不能接纳自己。 在设定里,她爱X。她的爱必须完全而无我。她的X必须优先。 所以她无法心安理得地代替那个人。 替那个人记住一切痛苦,替那个人承担X的悔恨。 X永无止境的歉意似乎不应该向自己诉说。Service越爱,就觉得自己越无法替虞白接受。 酒也会喝得微醺。Service毕竟不是虞白,没有那么脆弱的肠胃。所以有的时候开小戒多喝一些。 人们都说酒后话多。但对自己仿佛并不起效。 Service喝多了就会昏沉,反而想不起来该说什么,活跃气氛。 果然生理构造都是一样的,就连酒性不好都一样。 X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无时无刻不在比较她们。 兴许是记忆太过清晰,对于接纳Service作为虞白这件事太过抵触的缘故。 那么时间久了,自己记不清那个真实的虞白,之后呢? 就能心安理得了? X坐在她身边发呆。心情在一言不发中低落下去。 良久,才发现Service原来没有睡着。 只是也心情不好的样子,不乐意讲话。 酒性不好,喝一点就会卸下伪装。 她果然不高兴,和自己在一起的快乐都是装的。这一点也像虞白。 摇摇头。 在想什么,Service是仿生人,她有什么快乐不快乐的;程序让她快乐她就得快乐。 果然,就算把虞白换成Service,无来由的猜忌和误解仍不会减少。 自己生来是这样的人。如果自己是个正常人,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不许哭。 “你在想什么?”X把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Service摇头:“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思考不来。 自己是个很差的人吗?为什么季风要对自己这样做? 是因为自己在季风失忆的时候弄脏了她吗? 不对,不是我,是虞白。 记忆里的情绪翻涌得像要呕吐。是酒精的缘故吧。还是那些记忆,太脏太腐坏,让身体适应不了? 揉着太阳穴。X看出她不舒服。 “喝多了?”X问她。 不可能喝多了,一瓶红酒,她就喝了两口。 “虞白……”Service没意识到自己在问什么问题,只是程序的反馈,她一定要知道答案,“您真的不讨厌她吗?您是不是从来都忍受不了她?您需要我,只是因为觉得自己做了过分的事,愧疚吧?” 她其实比您爱的人都丑吧? 她其实人品很差吧? 她像老鼠一样生活在下水道里,一无是处。 如果不是愧疚,其实您也不需要我吧。 X想到一个腐烂的苹果,表皮是完整的,果肉是黑的。用锋利的果刀切成一块一块,每一块都是黑的,挤压出的汁水都是苦的。 她的问题就像刀一样。 她从Service的身上窥见虞白。 Service有虞白的记忆,所以,这些问题其实是虞白的困扰吧。 多像她,她那么自卑的人。 不如说是Service在帮虞白问。 可惜自己没办法直接回答虞白,虞白也再不能听到答案。 X流的眼泪,就像腐烂苹果的汁水。 “我很爱她。她是完美的。我对她一切负面情绪来自我的掌控欲。”辩解依旧苍白无力,没有证据。 X用纸巾擦拭桌面的酒渍。 她不会相信的。就算虞白听见了,也不会相信的。 自己对她一切的坏,都被她当成了苛责。这样敏感的女孩子。 很久很久,Service迟钝的CPU才处理出一个结论。 刚才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是酒精和冲动的结果。仿生程序也是会犯错的。如果0错误的话,就不仿生了。 X又抑郁了。 “好的,我明白了,谢谢您。” 醉醺醺地腻上去。 其实Service也没醉到这种程度。但只有足够醉了,假装自己真的已经是虞白,才不会突兀。 她知道其实X有时并不能分清楚自己和虞白,过去和现在,想象和现实。 您说的话,虞白知道了。虞白相信了。 Service在她的脸上嗅着味道,睁不开的眼睛,昏暗灯光下卷翘浓密的睫毛。 她抓着X的领子,像一只热情的猫,让人无法拒绝。 她脸上的红晕,淡淡的酒气。 她和虞白一模一样的声音、外貌、行为模式。 X无法自控地盯着她看,如她所愿地忘记分辨真实和虚幻。像是一种催眠术。 虞白相信了她的解释。这种事情,美得像梦一样。 但如果不是真的,怀里的人又能是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3章 错认 第64章 戏耍 X醒来的时候一地狼藉。 Service被抱着压在身下,文胸挂在茶几上,下身**,还没从昏睡中醒来。她被迫仰着脖子,努力让自己不窒息的样子。 X脸色发白,起身后检查她身上的伤。 幸好没咬她。也没抓她。 松了口气。 自己分明没有喝醉。 Service醒来的样子也像虞白。 慢慢睁眼,慢慢支撑被压麻的身体,慢慢去够脚边的内裤。 百骸还酥软,惬意的叹息。 与X目光接触时咧嘴一笑,带着刚醒来迟钝的傻气。 颤栗游走过X的脊梁,从脸颊到耳根在发烧。 Service抱着亲上去。有昨夜的余味。香甜温软的暧昧,和荒淫无度的极乐。 隐隐感觉到爱她,爱X,爱季风,不顾一切的无我的爱意,非她不可的欲念。和虞白的人格没关系,是Service在爱眼前这个活生生的人。 她嫉妒X给虞白的爱,深刻的爱和痛的忏悔。嫉妒季风对她的恨,嫉妒她承受刑罚,嫉妒她揽收爱意。 第一次觉得自己作为虞白理所应当,勉为其难。 不是Service偷窃虞白,是虞白占着她的位置。 她好快乐。 X看着虞白一样的人。她的笑,她对自己吝啬的笑。 X的心都在颤抖,起死回生一般。 是酒醒了,又要装快乐了吗? 但是从来没有这样理所当然的感觉。 虞白,一个死气沉沉的、病怏怏的、没有人格的人,X到底爱她什么? Service不一样,她能给X带来快乐,帮她忘记不快乐。 虞白遗留的记忆过于深刻,她的X,熠熠生辉的天使。 如此张扬妩媚,没有人能够克制住爱她。 醒悟这一点后,虞白的人格似乎销声匿迹,融化在Service的本身里。 执念化解的意味。想证明X是天使,想证明所有靠近她的人都会爱上她。 Service爱上她的那一刻,这些都得到证实。 世界上没有灵异,没有残魂和执念。Service知道自己只是抚平了她的记忆。 她们相爱、接吻、做|爱、原谅,再也不为一些已经过去的事情困扰。 其实X很会笑,笑起来明澈的眼睛,像记忆里开朗的她。 Service已经完全满足了。竭尽所能去爱就够了,不要计较虞白的感受。 那个影子都已经死了。就是一无所有的荒芜。所有为她背负的东西,都会落入无解。 所以不要再背负了。Service已经走出来了,X也理应明白。 其实X没有明白。 她的正面越明媚,她的反面就越混沌。 她仿佛已经踏上了那场兵荒马乱的寻路,Service越像虞白,她感觉自己越找不到虞白。 Service那么爱慕,那么快乐,那个失魂落魄遍体鳞伤的虞白像是彻底死了,找不到了。 她不是想让Service痛苦下去的意思。 她勒令自己不要再寻找了,会伤害到Service,但她控制不住。 鬼使神差地重新把Service带回自己家里。就像两人出去旅游一趟,之后返乡。 或是叶落归根。 X能毫无破绽地和她谈笑,但她努力融合的Service和虞白,已经彻底分开了。 她已经没办法逼自己混淆她们了。 之前的季风有个执念,用死亡赎罪,换虞白幸福。 她执着地想把自己的家留给她。因为虞白夸赞过她的家非常温馨。 现在是你的了,Service。 关上门对她说这些话,强撑不住的笑容,滚落的泪水。 Service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根本放不下,一点都放不下。 “我让结霜不要回收你……你有她的天赋,像她一样活下去。” 她对Service说这些话的时候甚至看不出绝望。 事实上她在向往。 虞白的愿望,她根本执行不下去。 她连伪装快乐都做不到,更别谈遗忘。 Service越像虞白,她越抵触。对不起。她对Service好,根本没有办法弥补那个沉寂的灵魂。 笑容在Service的脸上消失。 原来自己一切的努力,在那个名字面前,纯属搞笑。 她不在乎自己的努力,但X知不知道,Service根本离不开她。 仿生人有什么资格留恋? 这些话,她也没有说出口。只是开始哭。 哭得季风心软。 从彩色的梦幻走回黑白的现时。 季风走过去摸她的头发,摸她的脸,用指腹擦掉她的眼泪。 她那么像她,一模一样,简直毫无破绽。 “我很爱您啊。”她听见她说。 哽咽着几乎发不出声音。 “那么您要去哪里呢?您又不可能找到她。” “我要去找她。”没有意义的回答。 Service的问题本来就没有意义。她们各自的归宿,难道她不清楚吗? 虞白这么聪明的人,Service理应和她一样聪明。 “您不能走。” X带着配枪。Service扑上去抓住她。不要走出这扇门,不要去一个没人找得到的地方。 像寄生兽一样抓住她。抓着她的袖子,在衣服上扯出痕迹;抓得她痛。 这是她的义务。 她的任务就是安抚季风,让她活下去。 她活不下去的时候,要根据程序阻止她。 都是借口。 只不过不是借口就不行,仿生人说爱太假了。 “放开我。” 又哭又闹的冒牌货。 季风开始厌倦了。Service这样,让她想起冒雨而来的虞白,X作为仿生人要销毁的那天。 她一副铁了心要陪自己共赴刑场的架势。她不知道X那天那么决绝,是因为害怕自己再伤害她。 话说回来,如果那天没被拦下来就好了。 Service拼死不愿放手。 怎么就连这个样子都像她。 哭得凌乱而诚恳,那样哀求的表情。 季风最讨厌她讨好和哀求。她其实想要虞白自尊一点,虞白这么完美的人。 不要自降身价。 “放开我。”第二次警告。 她不想动武。 Service越抱越紧。 像那天一样把她从身上撕下来。 因为惯性被甩出去好远,季风听见她撞到桌子的声音。她身体都在发抖。 本能地发抖,因为伤害了Service……一个和虞白一样的仿生人。 但她已经感觉不到心痛了。 Service眼前黑了一瞬,跌坐下去。 ……剧痛。 摸着后脑勺磕到的地方,黏糊糊的。好不容易看清楚,一手血迹。 看见季风的脸色惨白。太好了,她还没离开。 如果自己受伤能让她冷静片刻,太好了。还能再求求她。 她跑过来查看她的伤势。她抖得厉害,Service从来没见过她这样发抖。 撩起Service长发的时候手软。 后脑勺的伤口在迅速愈合。 “我没事……”Service还想安慰她。 没必要害怕成这样。仿生人嘛,就算真的弄坏了,维修一下就…… 手上的血迹是红色的。 为什么要开这样的玩笑。 季风真的吓坏了,抱着她昏天黑地地哭。哭得喉头一阵一阵泛起血腥味。 再哭下去,Healing都拉不动了。 虞白感觉疲惫,疲惫到没有余力惊慌。 不知道自己应该安慰些什么。 是不是仿生的也没多大区别。 其实。 只不过季风在计较那种真实性罢了。 季风不在计较真实性。 只是大喜大悲的本能反应。 她早就以为,虞白再也感受不到自己给她留下的痛苦了。 她以为对于虞白来说,那一切都过去了,那些绝望和背叛,凌辱。 她猜错了。虞白还活着,还没能解脱。 而且以安抚玩具的样子出现在自己身边。 虞白因为季风的价值活着。是个附属品。 董事会这么卑鄙。 然而至少是活着。 其实季风不太能分清楚痛苦、喜悦和愤怒这几种感情。她早就活得不明所以了。 绝大多数人不懂失而复得是什么感受。因为那是小概率事件。 大多数时候,失去就没有复得。 所以自己是个又哭又笑的疯子。 季风慢慢慢慢平静下来。虞白依偎着她,也并没有说话,只是被情绪感染着落泪。 她说着很爱自己,但其实一点都不高兴吧;高兴的人会哭成这样吗? 她其实已经不太懂季风了。 没关系。既然还活着,听话就好。季风需要爱,她就爱;季风不需要,她就不敢爱。 * 绝望之后才是慢慢回甘的喜悦。 季风抱着她,就像最贫困的人重新成为世界首富。 不要这样。不要用她当自己的抚慰玩具。不要她痛苦。 Service的这段时间,自己是否给她增添了新的痛苦? 刚才不小心弄伤她,伤口愈合,是Healing的功效。 为什么瞒着她们两个人? 季风心疼虞白,暗暗地生气。是实验室给自己植入Operator程序一样的手法,不出意外的话,虞白身体里还有记忆阻断芯片。 要找他们取出来。还要纠正植入的指令。 这次是虞白看着她出糗。 季风发现虞白泪痕下的眼睛,偷偷戏谑的神情。 怎么样?季风终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向自己表白了好多好多次,忏悔了好多好多次。这个高傲的人,竟然也会为了自己哭好多好多次。 ……她多搞笑啊,多失态啊。 失态算什么。 如果虞白不相信的话,再失态一次也无所谓。 向所有人笃誓都无所谓。虞白是抓不住重点的女人。 把她按在柜子上亲的时候感觉那么咸涩,虞白分明也哭得很揪心,凭什么就看季风的笑话。 她就像要把她吃掉一样。缠着舌头,舔进喉咙,摁着她不让她挣扎。 亲到大脑缺氧,没有力气才分开。 分明一直以来都是自己离不开她。 然而还是要找结霜算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4章 戏耍 第65章 无能之爱 结霜就这样百无聊赖地坐在桌子上,等季风开口。 她已经习惯队长这个位置了。其实除了麻烦,权柄的味道也甜。 她的血脉中承袭了管理天赋,也不像季风那样没有底线,被人说三道四。 季风再凶,也只是条狗罢了。她才是牧狗人。 “你为什么要……” 果然,季风早就被教训得失去和她对视的勇气。就连质问都怯懦。 经历了这些事情。 “季长官,态度放端正点。”结霜不屑于隐藏傲慢,指着她身后的虞白,“我为了你,拉下脸去求我母亲,我母亲又动了和汪华的关系,才有她。” 季风心都空了。 想谢谢她,但说不出口。 “可是……” “我讨厌你在工作时间寻死觅活,影响纪律。所以暂时封锁她的记忆,让她不要刺激你。” 省得看见你又哭又上吊,惹人心烦,季风。 结霜到现在都没弄明白,季风为什么非她不可。要不是她真的差点殉情死了,结霜会一直以为她在钓虞白,为行动队打白工。 这才符合她的为人。 谁能比谁高尚? 季风知道自己一败涂地。 结霜才坐上这个位置没多久,把自己曾经的手下管得服帖。 把季风更拿捏死了。 “季长官,董事会和我对你不够好吗?现在她在你手里,任你处置。你想让她忘记那些事,就抹掉她的记忆;想让她成为Survice,就给她植入程序;或者你想杀她动不了手,我可以代劳。” 听起来更像是威胁。 季风下意识拦在虞白前面。知道了,她乖还不行吗?不要碰她。 * 阻断芯片被取出来的时候,汹涌的记忆让虞白头痛欲裂。 清晰地想起季风说的话,要为她惩罚一个罪人。 一时间哭得好疼。她记起自己恐惧的无能为力的尖叫,然后一切落入黑暗。 如果这不是程序模拟的结局,也不是美梦和幻觉,季风还站在她身边。 看着她眼眶发红,扑过来抱住她。 没事了,一切都结束了。我们还活着。 她攥着自己衣襟的手在发抖。季风知道她活得很累,知道她在为自己坚持。 剪掉的头发长长了些,用小皮筋扎起来。 虞白还是喜欢帮她洗头。涂着精油香氛蹭在她身上,她的手臂滑得抓不住。 香气四溢的狎昵。只要虞白不像往日那样突然陷入沉默。 她总会找到一些顺理成章的话题,打断季风郁郁寡欢的道歉。 季风总是说,不想这样毫无代价地和她在一起。 并不是毫无代价。 痛够了,分明已经感觉痛得忍受不住。 但是虞白凭什么原谅自己? “不要原谅我。” 是个麻烦的人。 连代价都要虞白来安排。否则不愿心安理得地幸福。 虞白亲吻时感受到她的局促,想告诉她没有必要背负那么多。 但那并不是季风期待的答案。 季风想听她提要求,想听她责备,想听她抱怨。 “不要和莫名其妙的女人勾三搭四。”于是虞白提要求。 不许把她塞到床底。虞白害怕窒息,病痛的孤立的,没有人在意的感觉。 虽然Healing会修复疾病,但她还是害怕。 怎么可能会有下次。 只是常规要求。 季风满足于她一次一次把季风旧日的伤疤揭开。鲜血淋漓地提醒自己曾经作恶多端。 为她心痛也是快乐的感觉。 像丢球游戏。这样的要求太过敷衍。 “不许在别人面前说我坏话。” 虞白知道自己自卑自尊。 曾经被季风当作弱点狠狠凿穿,痛得魂不守舍。 连这都要减轻程度词吗?泼脏水,污名,谣诼。是这些。 让她在众人眼里成为避之不及的脏东西。 到最后季风在所有人面前,把她从淤泥中捡起来,捂在心口试图捂暖。 “不会啦。”季风闷闷的,心又在疼的感觉。 腐烂的地方长出新鲜的肉,被微风摸过都会疼。 轻描淡写的保证太假了。自己这样一个惯于造假的人,最沉重的许诺都显得假。 连自己都质疑自己。 想给她实际的东西,一直都想。 “要不我还是去放一个舱体吧,只要我有一点对你不好的苗头……” “不许说这种话!” 怕什么来什么。 狠狠揪着季风的领子,气急败坏地看她。 “不许突然自杀!” 都多少次了。 从X开始,就得一路追着救她。 内疚。 还不是因为爱她爱得发疯。 季风知道自己是个极端的人。在遇见虞白之前,她并不极端。 “如果你死了,我也会死的。” “我明白。” 董事会把虞白当成栓她的绳子。很抱歉让她活成这个样子。 虽然自己不值得被她爱,但既然被爱了,就要尽全力让自己值得。 季风终于还是很不要脸地把虞白要走了,第一次唯唯诺诺地求梅。 让她搬到自己办公室去。 多特权多越界的行为。好在梅脾气比较好。 办公室恋情?得了吧,虞白赏脸才留在自己身边的。 结霜不允许队员在工作时间谈恋爱,不允许季风一直跟着虞白。这样也太丢脸了。虽然不该管她的私事。 前队长其实是个爱哭的幼稚鬼。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要行动队把脸往哪里搁呢?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她最近倒是惦记起虞白射击考试的事情。 训练结束跑着去上课。当然一对一的教。 已经落下很多课了。 这会儿又变成个好老师。结霜偶尔带其他学生的时候路过她们,看着季风一本正经地讲动作要领。 扶着虞白的肩膀纠正,握她的手,端平。很专注的学生,一学就会。 虞白的护具还是结霜当时买的。 蓦然有种被占便宜的不爽。 但也就这样了,结霜寻思着自己不能当面要回来。 脚尖平行微错开,视线和校准镜齐平。 核心收紧,对抗后坐力。 不要害怕,我在后面。 下个月就要考试。不能让董事会看见,拨下去的一个Healing名额是个瞄不准靶子的。季风也有责任。 练得好要夸,练不好要鼓励。虞白不吃这一套,所以季风显得很忙。 浸润在爱情中的人总是那么忙碌的那种忙。失措而手忙脚乱。 从前拿捏一切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了。 所以现在显得比忙更忙。 完结了,后面都是番外。 作者没有死,只是很忙,会上线的!!! 预收点点,写一点大癫特癫的世界观,都是卖瓜的不甜退款[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5章 无能之爱 第66章 靶场和酥皮饼[番外] “……考不过,会怎么样?” “不会怎样。实习期顺延三个月,继续考。” 季教官的声音冷冰冰的。揣着整整一兜严肃。 要她认真。 握着虞白的手,调整好姿势。 瞄准,射击。 就算戴着护具,手腕还是被震得生疼。 算了算了,忍忍就过去了。好过被人背嘲是关系户。 八环。不错的成绩。 季风见过有些考不过射击考试的新人。那时结霜耐着性子死活都教不会。 有时被震到手腕,那些新人就会含泪在旁边揉上半天。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虞白这个闷葫芦,十之**不会说的。 虞白的手开始发抖,她就知道是酸了。 从下面托住手腕,半蹲到她视线的高度。“最后一次。集中注意力。” 子弹旋转着出膛,她的身体撞到季风怀里。练得太累了,没能站稳。 伸手揽住。子弹穿过红环。日趋稳定的技术。 他们根本不可能把射击当成考核标准。事实上只要季风愿意,她可以亲自给虞白打分。 但自保的手段,多学一点总是好的。 再说这具缺乏锻炼的身体,从头到脚都太软了。为了她的健康——毕竟Healing也管不到身体的隐形损耗——应该适当进行体育运动。 训练结束。在放下手枪的时候冷不防捏她的肚子,让她扭一下撞到自己怀里。 猝不及防。虞白本来还浑身僵硬着。 不干不净的举止会惹她脸红生气,但季风是下意识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看着她的脸慢慢慢慢变红,敢怒不敢言地瞪了自己一眼。 心软软的,做贼心虚一样。 虽然说是私教,也算在上课时间做了逾越本分的事,希望她不要生气。 用脸贴贴她的脸,烫的感觉。 喜欢她的紧身射击服,软的腰和白皙的小腹。 偌大的空空荡荡的射击场,想把她放在桌子旁边赏玩。呼吸都带着杂念。好香,想尝一口。 “您就是这样教别人射击的吗?” 不满的语气,虽然虞白没有直接推开她。 狎昵的动作顿了一下,季风敏感地察觉到这个“别人”不是指虞白自己。 愧疚扑过来扑在她身上,她扑过去抱住虞白。 虞白蓦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向来都小心翼翼地不敢提以前的事情,害怕刺激到谁。 后悔自己忽然辛辣的态度。也许是练射击练得急了,才会这样口不择言。 经不住她一句重话,像一滴强酸落在心尖,一路熔烧到底,让身体成为一个空洞。 季风只是抱着她,没解释一句。 这样的沉默让虞白心惊。也像是一种惩罚。 季风还在思考措辞。但认错像是敷衍,解释像是狡辩,笃誓像是欺骗。 沉默像是责怪。 “虞白……”于是为了避免沉寂的开场白像是哀求。 “好饿呀,想涮小火锅。”虞白自然而然地推开她。 丝滑地把话题错开,理理头发,转身去更衣室换衣服。 季风默默在门口找位置坐下。 于情于理而言,既然是光明正大的情侣,要进去帮忙拿东西或者一起换才对。季风懒得换训练服,披上外衣就能走。 季风从不和她一起进去。今天格外失落。 于是百无聊赖地开始挑选附近的餐厅。既然她说想吃小火锅。 其实也并不是真想吃吧,只是为季风的冒犯找个台阶下。 她一直是这么体面的人。 虞白发现,今天街上的风都避着自己,小心翼翼的,像害怕把她刮伤一样。 就知道季风又开始自怨自艾。 虽然脸上不表现,还千方百计找话题逗她。 虞白说错一句话,她真的能记好久好久。 抢着拎东西,热心地端茶倒水鞍前马后,到后来虞白拗不过她,只能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笑话。 每个动作都带着愧怍。 季风是个供认不讳、无话可说的罪人。 殷勤这么廉价。她学了那么久,只学会了这个。她对谁都这么好,竟然拿不出更值钱的东西向她献忠。 手忙脚乱地表演半天,抬头看见虞白看乐子的眼睛。 红晕浮上脸,吵闹的动作安静下来,乖乖在她身旁坐下。 被拆穿的尴尬感觉。 “说错你了吗?”虞白责备她。 装的生气,语气温柔。 自然是没有说错的。 要一个人洗心革面有多难,季风对自己一点都不信任。 害怕习惯性一不小心会碰碎她,害怕无心之言戳到她的伤处。 虞白是个敏感的人。 季风害怕在某个朦胧醒来的清晨,发现身边床铺空空如也。 而又向她发誓,不轻易以生命交换罪恶。 那找寻起来必定是暗无天日的。季风怕得不敢去想。 对虞白来说,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但对季风来说,过去的事情过不去。 害怕自己真的再找到借口给其他人上一节射击课。对谁产生下意识的杂念,都值得在她面前负荆请罪。 所以她今天质问自己,是吃醋了吗? 是的话,太好了。被需要的感觉。她是季风,所有人把她当狗一样使唤。如果是虞白的话,想如何规训,她都乐此不疲。 虞白偏偏是最懒得规训她的人。 透明的牛肉薄片贴在冰沙上,虞白用筷子夹起来涮火锅。她天生不能适应辣,又长期因为肠胃脆弱的缘故,仍保持着清汤的习惯。 季风就没什么忌口。虞白喜欢的东西,她都喜欢。 从当她的X开始就爱吃她吃剩下的。只不过现在虞白也不热衷铺张浪费。 被没收财产后,不乱花钱的习惯一直都没改过来。 水汽袅袅蒸腾,火锅店的空调很冷。季风看见她时不时揉一下手腕,之后涮菜夹菜就忙忙地代劳了。 看见了虞白无言的白眼。知道她在嫌自己什么。 出门不像谈恋爱,像带着个保姆。 保姆就保姆呗。季风乐意。 忍不住亲她的脸,世界就像春花一样绽开了。她从来不清楚自己到底有多爱她。 这是她屡次三番从死神手里抢回来的宝贝。守财奴的心态,信徒的崇拜。 虞白喜欢那个味道,就比往日多吃了两口。 吃得有点胀。在石板街上走着消食。 扣着十指,半倚在她身上,讲一些董事会的闲话。 自从虞白发现自己能黑进汪华的个人权限而不被发现之后,那帮老狐狸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季风觉得自己某些时候的消息甚至比结霜还灵通。 这样就不会出现以前那种事,把季风忽悠过去参加莫名其妙的实验,被抹掉记忆的自杀指导……虞白不喜欢董事会的做事风格。把季风留在他们手里是不放心的。监控是有必要的。她有自己的方式。 虽然如此,季风说得最多的还是让虞白注意安全。毕竟每时每刻把她绑在自己身上是不现实的。 夜风凉凉的很舒服。从长街这头走到那头,再走回来。从人群熙攘走到零星,弯月高高的顶在头上,甜饼铺子打烊前吆喝着降价。 虞白走过去看有没有栗子饼。 没有了,抢手的东西总是不留到最后的。 小小的失望。 其实别的一些也不错。酥皮金黄的,奶黄馅烤得溢出来一些,火龙果调色干酪,多少买一点,也许能做明天的早餐。总之不能太失望吧,人要学会找补。 季风知道她明早一定不会吃的。这个爱变卦的女人。 已经让管家煮好粥了。知道她的习惯,猜都能猜到她第二天会想吃什么。 心满意足地离开。该回家了。 偶然回头看季风,见她一手拎着袋子,偷偷咬着夹心桃酥。桃酥碎碎落在地上,她被发现的时候眼神清澈了一瞬间。 ……吃就吃嘛,背着人一副偷偷摸摸的样子。 虞白感觉无语。 果然刚才没吃饱吧。 有些心疼。毕竟自己从前花钱如流水,从来不考虑浪不浪费的问题,不管怎样都是能把她喂饱的。 天天高强度训练,还要教自己射击,又不是光合作用。 季风乖乖拿出另一块递给她,不出意料的被拒绝了。这就是她为什么跟在后面偷吃的原因。虞白不吃的话,她也就不太好意思。 一副拧拧巴巴的样子。 还得找个借口让她心安理得得吃。 所以谈恋爱对于虞白来说是累人的事,不是所有问题都能花钱解决的。 她乐于在这种事情上感觉累一点。 虞白自顾自坐了驾驶座:“买太多了,隔夜就不新鲜。姐姐挑爱吃的吃吧。趁还热。” 手套箱里有湿纸巾。如果吃完手上有油渍的话。 喜欢她叫自己姐姐,喜欢她帮自己找借口。 分明酥皮的月饼并不那么甜,奶黄馅也不那么稠。喜欢她一本正经地坐在身边开车,一脸严肃不苟言笑的样子。这就是宠自己的时候又不想被发现。 按理说Healing让她不用担心胃不舒服,胃口也该比从前好些。吃一点夜宵是无所谓的。 她比初识时瘦了那么多。 “干什么这么严肃,是不是生我气了?”塞了一嘴点心,季风还是问。含含糊糊。 驾驶员没忍住抿出一抹笑。 已经克制住不往季风那里看了。 她分明知道自己从不生她的气。 所以虞白才不理她。 还没到夜半,回去睡觉的话太早了。无聊,怎么和她打发时间呢? 这几天没登陆小绿江,感觉焦虑好多啦……祝大家国庆快乐! 出去玩和宅在家里都开心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6章 靶场和酥皮饼 第67章 着迷[番外] 最近开始学熬甜水了。 任务不多,梅让大家早点下班。虞白在训练舱外面等季风的时候,看教程做一些笔记。 季风埋怨结霜。 今天本来可以准时解散的,非得搞什么团建上课,推迟了训练的时间。 只能让虞白一个人先回去。让管家做了她爱吃的海鲜。 结霜说这样才能定期检查队员的……生活作风问题。 说这种话的时候还要往季风那里看。 季风托着腮。行动队口碑这么烂,又不是她一个人搞出来的。墙倒众人推。 领导责任更是责任。 四个小时的训练好不容易结束,从舱里出来的时候,都已经晚上八点了。 窗外只有路灯在亮。 虞白迎上来,接过她手中的毛巾,让她坐下擦头发。 虽然嘴上嘟囔着:“不是让你不要等我吗?”季风还是感觉快乐到发抖。这么晚的天,竟然还能和她一起回家。 再说明天周末。 虞白给她带了包装零食,黄油烤面包丁,塞到她手里的时候,在她脸上亲一下。 哪有这样占人便宜的! 要不是知道她饿着肚子,季风高低当场把便宜占回来。 * 为别人打工太累了,赚得还没以前多。虞白是被季风拉上Faith这条贼船。 工作一天,她感觉骨头都软。 想早点休息。两人独处总没有好事。 浴室淋淋漓漓的一地水,她帮季风吹头发。季风不安分,两个人的时候腻歪的慌。 再到处摸,就要罚了。 虞白威胁她。 能罚些什么。季风不让她的时候,威胁都是色厉内荏。 觉察到不对已经晚了。虞白光着脚,步伐凌乱地后退,最后被一把推到床上。手机扔在一边,还停在泡澡时看糖水笔记的一页。 服软,道歉,笑着求饶,没见季风心软的迹象。 大概是完蛋了。像被喂狗一样。不体面。 求求房间隔音效果好。 虞白一想起自己若惨叫得邻居都能听见,就羞愧到不敢出门。 拼命咬着枕头。结果枕头也被季风轻轻扯走了。绝望中想和她抢,一走神,又被教育得浑身软下去。 季风要她叫就得叫的意思。她笑得好恶劣,这个人渣。 虞白不记得是怎么晕过去的。想起床时,稍稍用力就浑身发抖。 好酸。作案现场被Healing多事得愈合,被褥上还蹭着血。某人若无其事地站在梳妆镜前涂唇膏。 秋冬季干燥,要注意保养。 回头看见虞白,趴在床上,慵懒得腻歪着,起不来。季风把被子掀了一半,过去抱她。 懒兔子。 “去哪玩?” 虞白感觉被压着蹭。才想起昨天答应她,出去走走。 确实,中秋就有入冬的迹象。刚刚不热,就又冷了。 再不抓紧时间出门,怕是不久就要下雪。 简单洗漱,梳好头。 去哪里,不知道。边走边看吧。 错过了早餐时间,虽然体力透支得厉害,虞白也想不起来要吃什么。 如果早餐铺子还没打烊,最后一碗豆沙汤圆还热着的话。最好。 街对面的那家做的甜水好吃,现在竟然还留了几碗。 季风从不说她爱吃什么。 问也问不明白,虞白就挑自己觉得好吃的都买一点。 刚换上长袖的季节。捧着塑料碗打包的红豆沙,温度从指尖传到心里。 街上的风有下雨的味道。 吹在脸上很惬意,虞白蓦然想去海边度假。以前偷鸡摸狗的时候,想去哪片海,就去哪片海;好久没去了。 委婉地提出,看着季风征求意见。 现在去南方看海最好,紫外线没这么强烈。 虞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公休假,或者梅会不情不愿地把她放走。 看海啊…… 踩着落叶边走边想。季风从前不喜欢旅游,带队到处出任务都已经够累的了,哪有什么闲情逸致玩乐。 和虞白在一起就不一样了,满心都想着该怎么玩。 浸水的梧桐叶子柔软。昨晚下了雨,打落好些青色的叶片。 江是海的预热。既然没办法立即赶到海边,二人便临时起意,想去看江。 渡口不远。打个车就到了。 风吹起水雾扑在脸上,像迷蒙的雨。 又去江心的岛看枫叶。 季风作为东道主,本来应该很熟悉当地名胜。但她上一次上岛还是带行动队团建。跟着那帮吵吵闹闹的同事没什么好玩的,财务拨下的经费必须要用掉罢了,就带他们随便找个地方野营。 而且也是春天,枫叶都是青的。 江心小岛是骑行爱好者的地盘。散步的时候,沿着塑胶骑行道的边缘,看专业车手一辆一辆从眼前掠过去。 虞白想,给季风买一套这样的装备,帅死了。 季风看出她在打乱七八糟的主意,摸摸她的后脑勺。 骑行道围着枫叶林,橘红色的矮枫在秋风里**的。这么热烈的颜色,也没有平添多余暖意。 一面是江水,一面是小岛。清秋的风把胸膛都打开了,常绿树林子里还能听见鸟叫。 走了好久好久,几乎把小岛绕一圈。 西面是对游客开放的沙滩。江沙和湖沙不同,礁石嶙峋的感觉。 虞白不爱凑热闹,一本正经地否定季风关于下去走走的提议。潮湿的沙子可能会进到鞋里去。 这个扫兴的完美主义者。 “算了,去玩玩吧。”停顿两三秒,虞白还是妥协了。 她踩在石头上,也才到季风的肩膀高。 正是正午的时候,太阳也不毒辣。挂在天上,像照明的球灯。 湿漉漉的沙子硬沉,倒也没像虞白想的那样,溅到鞋子里。 午饭吃的是小笼蒸的点心,椰壳杨枝甘露和粟米粥。虞白不愿意将就,在网红餐厅排了一个小时队,还花了一大笔钱。 虽然菜品普通了点,但摆盘着实不普通。钱,懒得算计。 点了满满一桌。又怕她吃不饱,挨饿还不肯说。 上菜的时候挨个拍照。 季风很少见虞白拍照显摆。大概率是,本来想放到社交圈子里炫耀,到最后又嫌麻烦,就不了了之了。这些照片都留着给自己看。 不过,这次并不是什么收获都没有,季风软软磨着她蹭了张二人的合照。季风的相册也渐渐充实,从前虞白留下的两张照片,让她有种失去的恐惧。季风到现在都没有告诉虞白这件事。 虽然有了别的照片,但季风还是不舍得删。 刚才枫叶那么好看,她竟然不拍。 出门在外不喝酒。但亲一下是用餐前的仪式。 就像基督徒做餐前祷告一样。 木薯粉、面粉、糯米粉做出来的糕点是大相径庭的。虞白是个有研究的美食家,但从来不对这些花里胡哨的点心评头论足。 默不作声地吃。 要看出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是简单不过的事。哪几样多吃了两口,那些咬一口就放下。 她挺挑的。 季风不知道被没收财产的那段日子,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芝麻馅的流心汤圆,是纯用砂糖熬的,甜到哽人喉咙。 虞白咬一口,沉默着含半天。乌黑的馅流下去浸到水里,像细沙一样散开。 想起自己在学的芝麻甜品。并不想像这样做成齁甜的。 粟米粥像是古代农民会喝的主食。口感粗糙,有点意思。 但菜品太多,吃不下了。 慢慢陪季风吃完。反正她不吃的东西,季风都会吃掉。从不浪费。 虞白说一会儿想去最高楼看江景,然后就坐渡轮回去。想去逛街,买些食材学做甜点。 季风没意见。 季风总是没意见。想起这一天的安排,似乎对于虞白来说太累了。 但她没提出多余异议。累的话,回家要早点休息,不然容易生病。 虞白最喜欢看她吃东西。从X的时候开始就喜欢。 翘着长腿又放肆又优雅,鬼知道这个人是怎么把能吃和优雅结合得如此融洽的。 特别特别喜欢她吃东西。有种喂小动物的感觉。吃得越多虞白越开心。 当然这是不健康的,对于真的小动物来说。 溺爱。 区别是季风知道热量平衡。 坐全透明的观景电梯上顶楼,还有电子望远镜。 远处朦胧的云里,跨江大桥的历史已经有几百年了。还是吊索结构的。好在天晴,不然会模糊得看不清楚。 扑面而来的江风湿润,吹得大衣飘起来。虞白插着兜看江景,季风站在身后,把她和江景一起看。 终于知道那天她站在“观战席”上的时候为什么也插着兜了。高处不胜寒,风那么大。 季风回想起Faith被她愚弄、损失惨重的那一晚,曾经绝望的猩红色竟然不再是主调。虞白那么那么冷漠地站在高楼上,俯视一群蝼蚁在绝境中窒息的样子,有几分主宰者的残忍感。 好自大好迷人。 季风从身后抱住她,问一个冒犯的问题。 “当时你就站这么高看我们?” “太远了,看不太清楚。”虞白实话实说。 不知什么时候,虞白重新开始不害怕季风了。 这些事,做都做了。难不成季风还想把她怎样? “什么感觉?”季风追问。 “没看到最后,不然你走不了。” “啊……后悔了吗?” “庆幸。” 分明宠爱得无可救药,虞白讲话还是这么低情商。 “当时在想什么?” “T.C.处给少了。友情价打折力度太大了。” 不是乱回答。 虞白清楚得记得自己在想什么,兴许是那场景足够有冲击力,让她记住了。 季风亲她。 非常非常有意思的答案。知道她没有骗人。 就连势利起来都这么可爱。 季风知道自己被蒙蔽双眼,看见她的样子,都是完美无瑕的。 盲目崇拜。 如果连崇拜都不盲目的话,这个世界的浪漫就死绝了。爱并没有拯救的力量,它只是拯救的出发点。这里到处都是权柄和财富,高低贵贱和上蹿下跳。虞白势利的样子可爱,放弃所有投奔自己的样子也可爱。她是浪漫的人,难听一点,是个恋爱脑。 竟然会庆幸给未来的爱人留一条生路。 季风也庆幸,还好抓住她,没想过放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7章 着迷 第68章 莱契尔的宝藏(一)[番外] 结霜又接下一个任务,再次堪称公司年度大事记。 是一个境外大佬的私托。 光预付款,就有行动队两年的财政。 大佬想要一个藏品,一枚陨石。 关于这件藏品,目前所有科研院的报告都是分析和猜测。关键词“永恒能量”,就连莱契尔自己都没弄明白它的造能原理。 当然,只是对外公布的没有明白。 Faith实验室做了大量研究,决定采用防辐射的裂变容器。 对于新质容器,行动队需要接受专业培训。经过高层研究,虞白要作为后控人员同往。这样,她也要接受培训。 理由是,莱契尔的仓储厅本质是个军事基地,不仅危险系数高,距离Faith总部也远。根据现有技术,无法完全破解内防。为了提高成功率,行动队需要一个后控亲临镇场子。虞白作为专家,又被特批Healing,无疑是最适合的人选。 结霜反对这个决策。 执行队伍里有一对情侣,和增加任务难度有什么两样? 况且她本来对她们印象极差。动不动就你死我活的。 她们会毁了这一个多亿赏金。 这段时间,队长没给过两人好脸色看。保密课程,她们只能坐在角落低眉顺眼的,尽量不烦到结霜。 “虞白要跟着去。自己的女人自己看好,死了可怪不了谁。”阴阳怪气地吩咐季风。 结霜本来也可以好好布置任务:你是专家的监护,请贴身守护。 仓储室外围是个堡垒。 除了必要的训练,虞白晚上还得加班研究莱契尔的安防。 真是不当人啊。说自己两句就算了,竟然对虞白也那么凶。 季风在心里骂结霜,却什么都帮不了。 只能干坐在旁边陪着。 外圈层安防还好说。把破解的数据传给实验室,研究设防逻辑和反防御策略。 外圈层和内圈层仿佛隔阂着一个真空领域,填充物质未知。防御体系都是不联网的,虞白无法探测。 这种任务……除了Faith行动队,根本没人敢接了吧。 不一定要正面进攻,有别的办法。 看莱契尔内部员工是怎么出入的、戴何种护具、做怎样的防范措施。这样可以反推内圈层的防御体系。逻辑、设计、技术。 由于工作压力,近来疏于锻炼,射击课程也搁置了。虞白经常感觉很累,睡不醒的样子。 心疼,但也没有别的办法。季风其实不愿意虞白跟去这么危险的地方。 虞白最终帮实验室做出了模型。过程艰难,准确性和精度已经尽可能最高了。仍有未知风险。 不是每次行动都能拿捏到位。 计算完模型的那天,虞白肉眼可见的高兴。 每次完工都会很高兴。季风不知道她在高兴什么,分明吃力不讨好。 “到时候我要把你留在基地……”季风讲安排的时候,还保留着那种不容置疑的态度,“如果我们全死了,你一个人逃回来。” 扫兴的悲观主义者。虞白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宠溺包容。 接吻过后她就妥协了。昏昏沉沉头脑一热地同意虞白跟自己亲临现场。 毕竟季风的一生所学,也服务于向她展现危险瑰丽的幻景。 莱契尔在极寒之地,坐在真空运输舱里,季风看见室外温度指示数值在直线下滑。 虞白靠在她身上睡觉。看样子是时候叫醒她,换恒温服。 她好久都没进行过长途旅行了吧。 被季风唤醒的时候,看见掉到零下10℃的温度指示,竟然满眼兴奋。 国度莱契尔,被冰封的天堂。 行动队像旅者一样分散,避开平民的视线。 被雪覆盖的道路,针叶行道树和浅发色的行人。虞白牵着季风的手,呼吸着异国他乡的生涩味道。 可惜任务紧迫,没有时间多逗留一刹。 军事基地在宜居圈之外。环境更加恶劣。 季风用摩托带着虞白,在冻得干硬的沼泽地上轧出裂痕。基地三公里开外就有反入侵措施,一眼望不到边的离子射线墙。 “莱契尔王室可真富有……”虞白看着雪面上的离子壁垒,赞叹。 “这里是V,前线全员已就位。”没过一会儿,耳麦里传来结霜的声音。 “我会把所有防控关闭10秒。请务必在这段时间越过界限。3,2,1。”随着虞白的指令,宽阔的射线墙瞬间熄灭。 季风一把抱起虞白冲进去。防护层的厚度有50米左右,10秒,足够队员突破。 刹住脚步,射线墙在身后陆陆续续亮起。季风报告已进入。接着是其他人的报告。 这时,展现在眼前的才是莱切尔真正的基地。 堡垒的俯视图,像几多簇拥着的平菇。圈圈层层,宽阔舒展。 整个基地只有一个人类看守,一个校级军官。安防措施和入侵检测都是一体化的,十分成熟的智能化技术。虞白在等待梅他们的远程配合。 “基地权限已接管。”梅很快汇报。 季风和虞白被安排从地下侵入。结霜和其他人走地面,不同方位。 升降入口被埋没在覆雪的枯草之下,周围还有陷阱。虞白举着全息地图,小心翼翼地探测,最终停在一块平坦的草皮上。 跪着输入接管程序。伪装草皮缓缓翻动,升起一个通向地下的升降机。 “验证。”需要特殊权限。虞白将动态信息实时翻译给Faith总部,由情报部刻录。 梅成功接管莱契尔王室的权限,及时核对动态信息。机器启动了。 “既然基地只有上校一个人,为什么还要给把权限分拨给王室呢?” 升降梯平缓下行,季风感到疑惑,随口问虞白。 她并不期待虞白知道。 可虞白知道。 “权限明面上是莱契尔王室主导的,实则手下军队和研究院都可以任意使用了。许多实验和报告要从物质仓库中取样,制作出的绝密报告也要放回基地封存。所以并不是0进出。”虞白解释,“况且,莱契尔王室自己时不时也要跑来审阅一下。” “哦——”那她还真是个小百事通。 季风对无关紧要的知识表示赞许。 升降梯开门之前,二人把头盔戴上。 地下一片漆黑。 照明设施是独立的,和安防系统是完全不同的两套。虞白懒得管照明,于是只能打开探照灯慢慢前进。 在一个冷冰冰的军事基地。 她开始本能害怕。虞白本来就是个惜命的人,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她向来能离开这些危险地带多远,就躲多远。 甚至从来不去鬼屋。 一只手搭在肩膀上,虞白吓得跳起来。 季风极力忍笑。 她早就看见虞白战战兢兢的样子。不吓白不吓。 “别……别闹鬼啊!”虞白压低声音埋怨她。 其实走道里并没有什么,空得能反馈脚步声。厚重的金属墙隔开一些房间,移门都开着,梅在监控一切。安防系统并没有发现两个外人的入侵,现在害怕还太早。 “请不要乱碰任何不明原理的开关。当心把整个基地都湮灭。”结霜还不忘小声提醒某些爱玩的家伙。 湮灭……话说,这里确实陈列着很多先进军事武器,不可以像前几次那样贸然制造爆炸。 只要让安防系统失效的时间控制在10秒之内,系统逻辑就不会报警。Contact顾问神经紧张地盯着每一条支线。 季风和虞白是最快的。 虞白几乎天天都在研究军事基地的结构,外部构架已经非常清楚。二人悄无声息地走到内外圈层的交界处。 真空层在她们头顶。像是一个凹陷的半球。 虞白忽然有个大胆猜测:其实那是个悬浮在基地里的球体。 因为真空层中,任何支持结构都会破坏防御稳定性,造成安全死角。所以这个存储仓实际上是悬浮的磁力设施。 如果真空层的防御措施是辐射……和磁力有关的辐射…… “情报组,千万不要关闭真空层中任何一个安防系统!”虞白紧急提醒,甚至没和季风商量。 语气急切,所有人都被她吓了一跳。 梅正在主导破解真空层安防。 “……你发现什么了吗?”梅问。 她对组里的专家深信不疑。 “我和季风在存储舱下面……我怀疑那是个电磁悬浮的球体。破坏力平衡的话,会砸下来的。”虞白通俗地解释。这下大家都听懂了。 季风有冒冷汗的感觉。 还好她们是第一个到的。 “那怎么办?我们怎么进真空层?”有人发问。 “看地图。每个入口附近都有‘更衣间’,那是为皇室和巡检人员准备的。请详细学习装备穿戴指南。”虞白指挥。 “先破解更衣室权限。”梅把任务布置下去。 这是计划之外的项目。但是虞白提出的隐患确实是之前实验室没有预料到的。 他们还是低看了莱契尔的科研实力。什么样的电磁场,能在不影响人体感官的情况下,托起一座建筑? “其余人都别动。切换量子传导。我率先进入。”耳麦里传来结霜闷闷的声音。 计划有变,她作为队长以身试险。 等所有人的传导都匹配上,结霜就进入了舱门。 …… 寂静,没有人说话。 “成功进入内圈层。重复……” 季风松了口气。 虞白的判断是正确的,存储仓就是个巨大的空心体。由磁或类似磁的力支撑悬浮。 内部结构仍然复杂。从不同的门禁进入,所有人都不在一个未免。 Contact已经断了。 内圈层屏蔽所有外界信号,没有联网的门禁。 只能靠行动队自己。 预收文拜托大家啦~前三章在大眼睛可以预览,感兴趣点个预收吧~ 一如既往写些尬的 大眼睛改名了,@桃桃学前班的过婶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8章 莱契尔的宝藏(一) 第69章 莱契尔的宝藏(二)[番外] “7区使用军方权限,注意在2秒之后才能继续破解8区权限,不然逻辑会崩坏……” “F区请使用王室的研究院权限……” “看见红色金属门请绕行,无关我们此行目的……” 虞白很忙很忙,四个方位都需要她指导。 在进入内圈层之前,她根本没有研究过里面的防御逻辑。所有都是现学现用,现行推测,就像一场随机应变的考试。 陨石的存储仓在球体中心。 结霜站在外围,简单分析形势。裂变容器需要两个队员联合操作,另外两个必须提前准备替代物,欺骗防盗系统。 然后所有人以最快速度撤离,完成偷天换日。 整个过程必须没有差错。若是引起与安防系统的对抗,他们五个很可能会悄无声息地死在里面。 虞白下指令下得头晕,终于还是集齐了所有队员。 宏大的存储仓。 球体中心,一个石材铺成的平台。中间不规则的陨石砖,被防盗系统悠悠的蓝光托起。没有照明,显得诡异而危险。 连季风都感觉心跳加速。 操作失误的话,虞白就会陪自己死在这里。 …… “季风。”思绪被无情的点名打断。 “诶。” “我们负责采集陨石,他们做后续。”结霜安排她。 “……哦,好的。” 季风讷讷的。 虞白的安危,竟然要和结霜共同承担了。 一瞬间,强烈的不信任感。 她知道结霜的能力其实并不如自己,无论格斗、体能、判断力和反应力。 认可结霜是有难度的,平时她可以欺骗自己,迫使自己完全信任她。但这次,虞白像心间绷紧的弦。 ……求求她,这次千万不要出差错。 突然非常懊悔把虞白带到任务现场。她随随便便的主动献吻,都能让季风五迷三道,答应她任何事情。 “集中注意力!” 季风从胡思乱想中惊醒,发现结霜盯着自己,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防盗系统的逻辑更精确,我们只有3秒操作时间。”虞白准备就绪,“准备好后,请向我下达指令。” 结霜准备释放裂变容器,季风准备回收。 “可以了,开始吧。” “3,2,1。” 蓝光熄灭,柔性材料瞬间包裹住陨石砖,强大的回收力量又引导它飞向季风。 另外两名队员极快地衔接,释放替代品。 蓝光重新亮起。 四周寂静,只听得见人的心跳。 什么都没发生。季风感受到裂变容器的弥合,自动退回回收囊。 成功了。 “撤退!迅速。” 随着结霜的命令,季风抓起虞白就往原路跑。 趁内圈层的结构保持稳定。 在一开始摸路进入的过程中,队员已经发现,过一个特定时间,被权限破解的门禁会产生位置变化。 “7区用军方权限!5区用最高皇家权限!不明来历的门禁不要触碰!”被季风单手提着,虞白在摇摇晃晃地指挥。 还好反应快,还保留着一些尚未变动的门禁。 从内圈层穿过真空层,来到外圈层的时候,感觉生命都鲜活了。 “X已就位。请求接入Contact。目标物件得手。” “V已就位。” “T已就位。” “H已就位。” 梅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所有信号都连接上了,大办公室欢腾起来。 “别墨迹了,快走吧。”结霜算是松了口气。 季风是个靠谱的人,虞白是个靠谱的人。她俩在一起出现的时候,总让结霜有种不靠谱的感觉。这就是一开始她为什么反对二人同时出席任务。 总算,在关键时刻没有掉链子。 原来他们在内圈层整整徘徊了20小时。 从升降机出来,虞白狠狠呼吸地面的空气。 莱契尔的安防系统还在计算错误参数。虽然10秒间歇是被允许的误差,但过多的误差也导致逻辑质疑。 趁它反应过来之前,得赶紧逃跑。 行动队穿过10秒的离子射线墙,带着战利品以最快速度逃离,隐匿在苍冷的夜色里。 这就是所谓莱契尔王室最严密的防御体系? ……莱契尔王室什么时候会发现陨石被掉包了呢? 下一次例行巡视,也许。 真是一场出色的任务。 拍卖会的幸存者,剩下的行动队,也许早就默许虞白往返于他们中间。 是季风权威的庇护,才让队员容忍她共事。 纵使感激她的专业能力和孜孜不倦,心中却总有一道过不去的坎。 莱契尔军事基地之后,这道坎也被彻底磨平了。 好在有虞白。 强大的对手,狡猾的队友。不堪一击的恋爱脑。 季队从不会给他们带坏东西回来的。 莱契尔的冬天真有特色。虞白没忍住在路过的湖泊旁驻足片刻。 三米厚的冰层。 季风当即把装战利品包裹扔给结霜,告诉她,自己和虞白要请一周公休假。 “回去再请。”结霜毫不领情。 “好不容易才来一趟。” 结霜从没见过季风撒娇。当队长就是有这样的不好,总是为没有纪律观念的属下操心。 但季风说到底还是从前的上级。 结霜语气缓和下来:“当心被通缉。” “放心啦,没那么快。就算知道陨石被偷了,莱契尔也猜不到是我们。” 季风心真大。 算了,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就算不同意,这两个人也不会跟着他们回去的。 放弃了争辩的打算,结霜把二人留在莱契尔。 虞白太开心了。 青石砖步行街,街上竟然有特制滑雪橇;每户商店门口都有一个人工雕刻的冰雕。这里简直人均艺术家。 不知是不是莱契尔盛产海蓝玛瑙的缘故,行人大多有宝石蓝的眼睛。来来往往的男女,商业街十分热闹。 许多游客会在民俗区流连。 导致本地商业都染上旅游的味道。劣质而奢华的纪念品。 ……还是忍不住买。 从前,虞白不愿意一个人出国旅游。虽然通用外语不错,但总是会迷茫。 明显是欺骗游客的批量生产工艺品。银质蝴蝶发簪,蝴蝶翅膀是合成的蓝玛瑙,银是有杂质的。但光效那么刺眼,白晃晃地聚在玻璃柜台上。 身材高大、金发蓝眼睛的柜姐用带口音的通用语向虞白殷勤地推销。 虽然说一看就是次货,溢价很严重……但是也不算贵吧。 季风一言不发地站在旁边,看着虞白买下这个小东西的全过程。犹豫,想走,心动,折回来,付钱。 她这么富有的人,把店买下来都不眨眼的,竟然还有这么多内心戏。季风看着想笑,没有催促也没有阻止。 总不能嫌弃人家的东西是假的吧。 她们才刚刚偷走了王室的宝贝,花点冤枉钱也是应该的。 既然请了一周假,临时起意,那就有什么玩什么。虞白把商业街都逛遍了,所有知名糖果品牌都买了一遍。那种薄薄一大片的巧克力,撕开锡箔纸,咬一口。 甜得咳嗽。 小心翼翼地不敢咬,直着脖子直接吞下去。 就像经历了某种试炼。 虞白没问季风要不要吃,想直接把剩下的糖扔掉。但季风要过去尝了一口。 嗯,的确甜得无耻。甜到让人受伤的程度。 “极寒之地,根本不可能有糖类作物吧……”虞白提出疑问。 为什么这里甜品放糖像不要钱一样。 去小楼吃当地特色黑麦饼。 那种半埋在地下的餐厅。由于是个阁楼的缘故,层高很矮。季风几乎猫着腰走进去。 黑色饼皮夹着蔬菜和烤肉,虞白用力咬下去,黑麦饼只受到了一点皮外伤。 正确的吃法是用牙齿咬住,狠狠的撕。 柔韧坚硬得像人类的品质。 果然是在冻土中长出来的粮食,除了方便保存,任何艺术性的赏味都被摒弃了。 饮料甜点也是不可理喻的甜。 窗外一半是地下,一半是街道。可以欣赏到来往行人的脚。 各种各样的靴子,有毛茸茸的人造皮草,也有保暖性很好的皮靴。 什么都吃不下。虞白只能欣赏街上各种各样的鞋子。 “走吧,去连锁餐厅随便吃点。”季风也忍不了。 提议很快得到全票通过,结完账就走了。没动几口的午餐,竟然花了平时十倍的价。 仿生服务员倒是热情,掀帘子送到地上,一点都没表现出对二人的嫌弃。虽然浪费食物。 看来这已经是客人的常态了。 于是直奔街对面的连锁店去了。 虞白没心思坐在暖气里把饭吃完,买了点速食就上路了。 逛街这么久,她感觉累。想回下榻处洗个澡。 民俗街还有一段路。零下的风里,捧着关东煮的加热纸杯。汤散出来的白雾在睫毛上凝住。 还是丸子好吃。 至少不管在哪个国度,最古老最畅销的速食零食都不会欺骗。 酒店是圆形建筑。虞白看见的时候,心里还发毛。 她总想起那个密不透风、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球体。 不知道为什么,莱契尔人会这么喜欢这种形状。 还是不喜欢将就,订了顶楼最大的套房。 走进去后,虞白才知道圆形的好处。延边的弧形阳台,视野是最开阔的,从头走到尾,可以俯瞰大半个城市。 双腿累得发软,光脚踩在木地板上,有暖暖的柔感。 这么热的室温,很快就困得不省人事。 还没来得及洗澡,半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9章 莱契尔的宝藏(二) 第70章 西科林森行程表[番外] 下午睡了晚上就睡不着。 玫瑰花泡泡浴,金色丝绸睡袍。超级柔软的圆形大床,爬上去挤在季风身边。 她在看全息屏的旅游攻略。 结霜又给她打电话,随手就挂掉了。 季风还是烦她。自己当队长的时候,都没在休假时间找过她。何况美人在怀。 结霜妥协了。改为发短信骚扰。 原来任务结束后的装备更新问题。 她好心想知道季风有没有什么需要换新的,帮她一起报上去。 顺便告诉她,陨石已经交付给买家了。行动队预算升级在审批阶段。 然而季风还是没理她。 季风的头发长长了些,洗完之后没心情完全吹干,湿润的披在肩上。 为了不压到,虞白帮她拨开后靠上去。 “明天去首都看博物馆咯。”季风征询意见。 边境小镇能逛的都逛完了,的确想去看一些更宏大的景点。 首都西科林森围着一个特别宽阔的内陆湖,据热点测评,这个季节有许多游客去滑冰。 虞白同意逛博物馆,但没有表态要不要滑冰。 季风习惯了。每次谈论体育运动,虞白都完全不表态。 她是个没人陪就会一直宅着享受的懒骨头。 抱着亲了亲。玫瑰泡泡香气四溢的,把她都腌入味了。洗干净后,皮肤上还留着萃取香氛的味道。 “陪我去。”季风半是命令,半是撒娇。 “好的。”那样就没有理由拒绝了。 不过虞白寻思自己可以站在岸上看着。 西科林森距离边境也就一百公里左右。为赶上午的真空运输舱,两人起了个大早。 运输舱像地铁一样埋在地下,整体是一个椭球。全封闭薄壳结构,每个舱位能容纳四名旅客。到西科林森的线路是短途,最慢的时速,也只十几分钟就到了。 出游实在方便。美中不足是线路上没有信号。 下了运输舱,二人决定直奔首都博物馆。 虞白预定了博物馆向导。好在这天的游客并不多。她们都不喜欢太热闹的环境。 首都博物馆是教皇宫殿的旧址。 光占地就有三千二百平。对称的建筑,排列整齐的方格窗户,暗红色砖墙,尖顶,无一处不弥漫着神权统治时期的压抑。 和其他博物馆与众不同的是,里面的展品价值连城。 像打开一座金矿。 若说不为人知的军事基地是科研的集大成者,那这座博物馆一定是价值的中心。 从规模夸张的贵金属,到掠夺和收藏的艺术品,挨挨挤挤地就陈列了三个展厅。一天时间根本看不完的。只是虞白也不想仔细研究,走马观花地带着季风一路观赏。 仿生向导跟在一边,插不上话。 “……没什么意思。王室像在炫富一样。”虞白评价。 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在每个展厅的出口都会排队盖章。 那是个博物馆分发给游客的“护照”,每个展馆都有复杂而精美的图形章,代表展厅的不同内容。神鹰代表教皇时期,王座代表人皇时期,天平是贸易,枪械是战争,列车是文明,诸如此类。 边走边逛,二人的手持护照上,纹章图样渐渐丰富起来。 二楼天桥上,有自助贩售的饮料机。把热奶茶推送出来的时候,还会贴一张精美的纸条。 是有关莱契尔文化的词条。 季风拿到的是:冰雪成就坚韧不屈的意志。(莱契尔语) 虞白的那一杯:国王在我们中间。(莱契尔语) 虞白拿着奶茶看了半天,没有读懂这句话的意思。 馆方太故弄玄虚,竟然在这种地方输出意识形态。虞白猜测,这是这个星球上绝无仅有的君主立宪国家的自救思想。 毕竟是全国最大、最权威的博物馆,到处走走看看,也不至于无聊。 累了就坐下。 路过小饰物商店的时候,季风看见古老的贝雷帽。 绒毛款式。虽然没什么保暖作用,但是看起来热乎乎的,和冬天、冰雪都十分相配。 挑了一顶不太张扬的卡其色,让虞白试。 简直百搭。 于是忽略旅游景点贵得离谱的价位。 再往前走就是最后一个展馆,交流展馆。 据向导说,里面陈列着异国博物馆的产品。有些因为战乱,或传播文化的目的,暂时放在首都博物馆展出。 向导好不容易插上话。 一圈玻璃展柜,远古时期的石和玉;陶塑的精致神像,刺绣绢帛和织品。在迷宫一样迂回的展会中慢慢走慢慢看,良久,来到一个四方形展室。 墙壁是黑色大理石浮雕,灯光很暗,看不清雕刻的东西。这间展室没有温度调节装置,阴森森的,体表温感霎时变冷。 远处是昏黄灯光照的陶罐,展厅中央,一副长方形玻璃棺材。 “这是木乃伊展厅。是古文明的交流展品。”向导保持着职业微笑,“如果害怕的话,我们可以直接绕过去。” “我害怕。”季风很快表态。 太冷了,一热一冷容易感冒。 轻轻拉拉虞白,示意她往前走,不要停留。 恐怖的东西总有种奇怪的吸引力。况且虞白才不信季风会害怕。 虞白自己都不怕。来都来了,不进去看一眼吗? 心脏跳得厉害,脚还是自觉自愿地往里面迈。 透明棺材里躺着一具发黑的骷髅。 这和虞白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她从小就觉得木乃伊应该是被绷带包裹起来的。 “这是一具非正常死亡的青年男尸。从被制作到现今,已有七千年了。”向导介绍。 骷髅空洞地盯着天花板。 向导的话让虞白打了个哆嗦。 季风在一边站着,陪她看。 展灯照着虞白的脸。季风看见她的脸有些发白。 “那里的陶罐封存着他的内脏,用的是古文明的保鲜技术。”向导继续说。 “我听说一部分内脏是从鼻子里引导出来的……还能保持完整。”虞白忽然说。 她看着季风。 她的眼睛睁大了。季风很熟悉她害怕的表情。 ……这都是哪里来的奇奇怪怪的知识。季风发现虞白出乎意料的博学强识,在这种很怪很杂的知识上。 匆匆看了几眼,就从展厅出去了。一具发黑的骷髅够诡异的。 盖了章。交流展厅的章是一双捧着金子的手。 从博物馆出来的时候,气氛还是默默的。也许是淡季,博物馆本来就压抑。 直到在附近找酒楼吃午饭,虞白的心情才重新温暖起来。 说是午饭,其实已经到了下午茶时间。 高调的茶盏和桌面插花,混合着烟火气,吊起人的饥饿感。首都的酒楼,菜品比风情街更有水准,至少不会难以下咽。 “午休一会儿,去看内湖咯?”季风还是心心念念她的滑冰。 其实她根本没玩过滑冰。故乡没有这么坚实的冰面。 虞白伸了个懒腰,表示同意。 她饿过头了,多吃了两口主食。撑着发晕。 随便租了间房,和衣睡到黄昏,才醒过来。 季风早就坐在床上等着了。 怎么睡了这么长时间……三个小时。 虞白有些懊恼。夜间气温更低,去滑冰的话,不得冻死。 事实证明她又错了。 内湖的冰场,全是游客。 飘在冰面下的彩灯,在不均匀的介质中散溢,湖边的针叶树上全是雪,被聚光灯照得半明半暗。 滑冰的游客中,有初学的萌新小白,被教练扶着,每走一步都发抖;还有会玩花样的大佬,冰刀在冰面上刻出优美的曲线,花样堪比体操运动员。 教练是溜冰场配备的,花钱可以租到。 冰场大得几乎看不到头。 虞白想告诉季风,自己就在一边看着,并嘱咐她当点心别摔跤。 结果还没反应过来,季风就拎着两副护具回来了。 虞白从来不是个喜欢扫兴的人。 把冰刀绑上硬底靴。别说滑冰了,站都站不稳。 虞白扶着冰场旁边的栏杆,尝试好几次,溜着身子蹲下去。 不行,腿在发软。 她已经开始着急了。脚下冰面之下的漂浮灯离她而去,把她扔在阴影里。 分明是自己不擅长的事……虞白每次做不擅长的事,都有一种被取笑的感觉。总是四周根本没人注意她。 干着急,又不敢召唤季风。想起她也不会滑冰,还要照顾自己。这也太扫兴了。 黑暗中笼过来一个身影,拖住虞白的双手,把她从地上扶起来。在冰面上站不稳,一下扑在季风怀里,两双冰刀被推得后退好远。 怀里的人因为突如其来的恐惧,叫出了声。 季风能感觉到她在发抖。 后退刹车,冰刀在冰面上停下来。 虞白尝试站起来的姿势很搞笑。双腿僵硬,抓着季风的手,前倾身体。 季风一边安慰着一边顺着力道扶她,好不容易才站稳了。 虞白意识到自己很好笑。 脸颊浮出红晕,愠怒着质问季风:“你不是说不会滑冰嘛!” 季风笑着回看她。她确实不会滑冰。但发现这根本不难。 不需要恐惧,完全凭借核心力量和平衡,就算没领悟过一点技巧,对她来说还是太简单了。 她拉着虞白的手,慢慢后退,让虞白习惯移动。 风轻轻抚过脸颊,虞白的眼神清澈起来。从未探究过的运动,紧张和无措混合的感觉,把身家性命都交给季风了。 “别……别往后退,我看不见后面。”虞白很害怕,告诉季风。 季风太高了,挡住她的视线;季风后退着,她看不见她身后是什么。 “如果我往前的话,后退的就是你了哦。”季风友情提醒。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0章 西科林森行程表 第71章 越过白雪的列车[番外] 国王在我们中间。 皇后在虞白的心里。 季风越滑越快。 被照得半亮的针叶树,高耸入云的笔直树干,从虞白身旁飞快掠过。 她抬头看季风的脸。披肩发从棉帽里顺出来,随着微风向前飘。季风也在低头看虞白。 分明两人都是第一次滑冰,她却笑得那么鼓励。 硕人其颀,衣锦褧衣。 虞白的脑海中蓦然现出少年时背的古诗文。她仰视季风的时候,词句就像水一般,从流远的记忆中奔向她。 万年前的古人就为她描摹画像。 虞白分明是个理科生。但词句像鲜明的感召,在爱人的五官上具象化。 灯光映着虞白眼底没法掩饰的崇拜。季风还以为是自己快速掌握的滑冰技术,在心底沾沾自喜地得意。 拉着她滑翔打转。虞白的心脏剧烈跳动,惊险在彩灯中迸溅出欢乐,惊叫和笑声融在周围的喧哗里。 直到半夜,滑冰场要打烊了。 回到岸边的时候,虞白被风吹得发僵。季风把她揽进怀里,捂一捂她的脸。 也不能捂太久,怕会有淤血,生冻疮。 冰面下的彩灯一盏一盏熄去。 季风说想给她拍个照。合照也可以。 卡其色的贝雷帽特别好看,不拍的话,感觉可惜。 趁聚光灯还亮着。 这时虞白才会想起脸上的疤。 但顶不住季风的软磨硬泡,还是站在灯下照了一张。湖面寂黑的,不复刚才那般张扬渲染。 她们在最开心的时候,总是分不出时间给照片。 在湖边公园的鹅卵石路慢慢走着,虞白察觉到,玩乐的疲惫此时才爬上身体。二人想起竟然没在首都预定住房。 不如还是提前去哈尔德吧…… 旅游攻略上有推荐横跨莱契尔的班列。 那是非常非常古旧的列车。莱契尔在一千年前,工业遥遥领先,那时铸造的老旧轨道还没有报废。 但就连货运都不依靠这条轨道了。 王室政府把这条线路改成观光功能,发挥它的余热,服务于旅游业。所以列车有舒适的床铺,和落地窗。半夜也有班次。 西科林森在莱契尔西面,哈尔德在该国的最东面。那里有古老的教堂。是教皇时期的产物,莱契尔的地标建筑之一。 看过才不虚此行。 于是买了火车票。 害怕被当成可疑人员跟踪,二人依旧用了伪造身份。 滑冰耗费大量精力。走进站台的时候,虞白已经站着打瞌睡了。 夜风都吹不醒她。 班列进站了。童话一样的火车。车身很宽阔,她们的包厢正好在最后一节列车。 床铺干净宽敞,一个包厢正好有两张,用铁架子固定在车上。包厢陈设十分简单,最基础的卫浴和饮水设施。 简单洗了个澡,虞白窝进床里就睡着了。 但老式列车还是很颠簸的。 后半夜,虞白被颠醒了。 与其说是颠醒,不如说做了噩梦。 也许是滑冰太兴奋了。她梦见自己一直在逃,有可怕的东西在追她。黑色的爪子伸向她,攫住她的肩膀。 就在那一瞬间醒了,后背沁出冷汗。 果然应该听季风的话,不去看木乃伊的。 夜深了,骷髅的形象浮现在黑暗中。她抱着被子,蜷缩身体,不敢动。 老旧的列车实在太慢了,时速甚至比不上汽车。 她的心跳得那么快。身体很累,但是意识感觉,木乃伊要追上来了。 被子被掀开,一个人温暖的体温贴上来,抱住她。 虞白一惊。自己分明没发出声音,怎么把季风吵醒的? 虽然她忍着没叫季风,但季风醒了。 在陌生环境,季风习惯保持警醒些。 听见虞白那里被褥突然有摩擦声,怕她不舒服,就前来查看。她全身紧绷着蜷缩在那里,半梦半醒,一动不动。 ……是做噩梦了吧。Healing不会这么掉链子,让她生病。 季风简直就是她的救命稻草。 虞白翻身紧紧抱住她。危险解除了,只要季风在的话。 她的胸膛有柔软的香味,薄被子的保温效果不如她的身体。虞白依偎在她胸口的时候,可以听见心跳。有力而沉稳。 季风可以感受到,虞白的身体慢慢舒展,紧绷的肌肉卸下防备。她抚摸着她的后背安慰。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大概猜到了。 不能让一场噩梦影响虞白的列车出游。 相拥太紧,她被季风半压着,呼吸需要用力。这样才最有安全感。没过半分钟,虞白就睡着了。 两人竟然在颠簸的列车上睡到自然醒。本来说好了只是简简单单凑合一夜。 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接吻。体表温度麻酥酥的暖烫,虞白勾着季风的肩膀,大狗一样的女人整个扑在她身上,把她压得喘不过气。 她的手在虞白身上留下薄薄的水痕,伸进睡衣摸她的腰,向上摸到**。 直亲到虞白彻底清醒过来。 可不能在这个地方失控。 捧着季风的脸,帮她降降温。 季风是容易饿,但也并没有那么急躁。古老的铁皮车隔音效果不好,不小心弄坏车零件更不好。 包厢门忽然被敲响。 “请进。”季风坐起来,吩咐。 是仿生列车员。 机器人长着莱契尔南方人的样貌,用小推车推进许多零食。 在二人面前摆上两个简陋但干净的茶盘,两杯红茶,当地待客的特色。 红茶是新泡的,袅袅水雾。 “红茶是列车给客人的礼物。二位需要点早餐嘛?”列车员热情地问。 “要!”虞白感觉饿。 昨天的运动量超标了,竟然一醒来就饿。 匆匆下了床,在小推车里挑了一箩筐零食。 包厢门被关上,列车员开心地走了。 纱帘很白,让人感觉今天格外晴好。于是季风把帘子拉开。 火车的落地窗外,是茫茫白雪。 雪和远处的山脉,白的雪,灰的岩石,偶然参杂其中。 在雪中沉默的针叶林。 除了轨道附近有供暖装置化雪,所有一切都被包裹在厚厚的积雪之中。刚才会感觉天气晴好,是因为雪的颜色。若不是玻璃是轻茶色,雪甚至会刺痛双目。 虞白刚洗漱完毕,站在铺天盖地的白雪面前怔愣。 怪不得王室要留着这条古班列。 外面多冷啊。坐在温暖的车厢里,喝加糖红茶,从内而外的暖意。 虞白撕开膨化食品的包装袋,递给季风。于是两人就凑合着拿薯片吃。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零食。虞白不喜欢极寒之地,除了针叶林和地衣,几乎看不见其他生命。 但是偶尔被大自然震撼,也是神奇的感受。 冰凌和凝固的瀑布,隧道、结雪的冷杉。白色是千篇一律的,虞白很快就失去了兴致。 列车实在太慢了,半夜才能到哈尔德。有些无聊,就倚着软靠枕玩双人游戏。 果然,被包厢困住的度假,也就只能安逸几个小时。再长就腻味了。 两个简笔画小人闯关,跳过荆棘和沼泽。无聊而幼稚,却玩得兴奋。必须互相帮助才能闯关,但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第十二关怎么都过不去。虞白倒在床上装死。 季风关掉全息屏,在她身边躺下。窗外,一望无际的雪景如此清冽,像传说中的圣地。 伸手揽过她软绵绵的身体,呼吸拂在肩窝,微微的痒。视线逐渐模糊,季风的身体像水一样涣散。列车时不时摇晃,却没有晕眩的感觉。 十年如一日在训练舱里度过,没有特殊原因,季风几乎都放弃休假。惬意像条慵懒的蛇,没有边界感,缠绕在身上。是虞白在身旁才会有的惬意。 爱不过如此。 夜半,终于抵达哈尔德。她们全副武装,戴着帽子和围巾,在车站时仍然瑟瑟发抖。打车去下榻处,路上扫雪机器人不眠不休地工作,沉眠的城市竟然如此劳碌。 光是在路上,就看见两座教堂。圆顶罗马式建筑,在暗红的天色下只有黑影。 哈尔德的居民大概十分崇神。古旧的街区,门楣会挂着木制十字架。 虞白谈不上喜欢这样的氛围,只是觉得新鲜。 她不是个神秘学家,也不喜欢稀奇古怪的哲学理论。感觉哈尔德不会是个活泼的地方。 季风却没这么挑剔。 明天睡晚一点,随便到各个教堂打卡,再照例挑最贵最出名的餐饮店打卡。虽说是打卡,其实并不会拍几张照片,也不会发到社交圈去。 只是和她在一起,什么都好。 可谁能想到哈尔德中心大教堂的罗马圆顶竟然是彩虹糖的颜色。 虞白站在外面看了好久,炫彩冰淇淋的尖顶……还有好几座! 这可是存放着唯一某本经书真迹的教堂,走过战火和饥荒(简介里说的),却这样……可爱? 虞白呆住的时间,季风已经问一旁的莱契尔奶奶买了两个烤地瓜。紫色外皮被隔热纸包裹着,在冷冽的空气中冒着热气。 也许是古代某种神秘的习俗吧。这样想来,倒也不怪异。 “进去看看吗?”季风捧着地瓜问虞白。 作为教堂,它的外表已经足够颠覆认知了。 门外竟然还有售票处。 门票高达八百莱契尔圆。而虞白对宽阔的祷告堂、古老的汉白玉雕塑和玻璃罩子里的经书遗迹不感兴趣。她一点都不想在寒风中站上半个小时排队。 但是人们都说,看过哈尔德中心大教堂,莱契尔之旅才算不虚此行。 虚度就虚度吧。很少有人能每次都不虚此行。 坐在有异国风情的小咖啡厅喝下午茶,隔街就是那个没去成的五彩大教堂。黑森林切角蛋糕,拉花咖啡,她们已经忘记教堂的事情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1章 越过白雪的列车 第72章 甜品达人[番外] 虞白的搓圆子大计终于初见成效。 季风在讨好Service的时候,多少用心学过一些西点。算半个内行人。 虞白有兴致的时候,她就站在旁边打下手。帮她捶捶馅料、揉揉面团啥的。 虽然说仿生管家也能做这些事,但总在提问要不要帮忙的时候被支使出去。 甜的馅料用材讲究,不能用砂糖,也不能是代糖。要去老街的自动售饭超市买冰糖,把糖浆熬稠,淋在馅上,甜味才会集中。 虞白喜欢吃烙的芝麻糖饼。 小麦粉脆皮是没味道的,薄薄一层冰糖芝麻流心却甜得精致。 最好要吃热的,新鲜而接地气的感觉。 但她不会烙那种糖饼。饼皮太薄,在烙的时候容易粘破,馅料流出来就烤糊了。 初学者只能从最基础的蒸点开始。放好馅料配比,加水,定时,然后什么都不用管,交给食材自己听天由命的那种。 就像糯米滋。蒸糯米皮的时候。 还好仿生管家是机器人,看见乱糟糟的厨房敢怒不敢言的。 把花生、芝麻和核桃一起敲碎,用油炒湿,淋上糖水,出锅备用。 当然炒馅料这一块,季风自觉代劳了。虞大千金像是端不动锅。 那么除了配料和蒸糯米皮,什么步骤都用不上虞白了。把糯米皮分成小剂子,把馅料包进去。虞白感到内疚。 最后要搓一层熟粉,在团子上粘几粒黑芝麻,摆在小包装盒里,放进冰箱保鲜。 味道还不错。咬开的时候,软糯拉丝,软的芯流出来,甜津津的。 季风先尝了一个。 和她在一起的感觉很好,季风知道自己本来不爱吃甜品。 工作需要,自从考上军校以来,她吃的东西就效率很高。营养配比,热量计算,勉强让人下咽的调味料,不用做熟的,就生吃。 也是前段时间为了气虞白,才跑到公司餐厅去跟人约会。不然那种地方,季风一个月都不会去几次。 把装糯米糍的小纸盒折起来,折成很小的形状,扔在垃圾箱里。虽然季风知道这样也没用,虞白迟早会发现她偷吃。冰箱里的糯米糍数量不对。 如果她要凑齐个数送人的话……季风只能重新做一些了。 她从房间里出来了。季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她在找一把梳子。 看来没有放在桌上。路过季风的时候,把她拉下来亲了亲,然后去卫生间找。 就像随手撸狗一样。 ……好吧,如果等会儿虞白问起来怎么少一个,就说是管家吃的。 但其实虞白并不想送人,就是打算做饭后甜点吃的。 除了芝麻糯米糍,之后几天的甜品中又出现了芝麻糊小圆子、芝麻月饼、芝麻脆皮卷、芝麻布丁,和最终没有破皮的芝麻糖饼。 不加班的时候,虞白每天都在研究这些甜品,手艺进步飞快。炒馅料和烙饼也不许季风代劳了。 季风察觉到自己没用,就像被淘汰的陪伴仿生人。 只能订购了许多奇奇怪怪的厨具。想着法子讨好,但大多都没用上。 季风逐渐明白了虞白。做甜点并不是打发时间,更不是送人。 给虞白求医的时候,揪心的愧怍,使尽解数想钓起她的求生欲。心情太抑郁,导致长了很多白头发。现在虽然已经好了很多,但依然有零零星星的。 其实季风并不在意自己怎样。自从差点失去虞白之后,别的什么都不重要了。听说芝麻能让发质变好,也可以补充黑色素,所以虞白才动心思做这么多芝麻甜点。 说到底,都怪季风自己不够好看。 带着愧疚咬了一口芝麻糖饼,薄脆的外壳包着热乎乎的流心,在嘴里香得人迷糊。 忽然养成了饭后吃甜点的习惯,季风也再吃不下效率很高、食材很基础的高热量菜谱。由奢入俭难,季风知道自己是个尝到甜头就回不去的人。她曾经牵过虞白的手,于是把她弄丢过后生不如死,像病重的人满世界找唯一一粒救命的药。 “我不想吃芝麻了。” 终于有一天,季风吃着芝麻松饼,向虞白提要求。 于是第二天就有了冰冻黄油柿子卷。 喜欢甜柿子的口感。里面夹着一小块冻黄油。 这天虞白收到了一个莱契尔包裹。 她把小包裹拿到客厅,坐在季风身边拆。 包裹上没有发件人。虞白感到奇怪,自己并没有在莱契尔买什么需要邮寄的东西。猜到三分是季风在捣鬼,但也没有当场揭穿。 收件人明明写着自己。 按上指纹,感应材质自动开封。包裹里面是个礼物盒。浅绿色的,很普通的缎带和蝴蝶结。 打开盒子,软海绵底垫上躺着一支蝴蝶发簪。和虞白买的那个劣质货长得一模一样。 好看许多,没有旅游景点忽悠客人的粗糙感了。 卡片:赞美真爱和永恒。 祝福卡片上的小段句是店家自己添上去的,季风并没有特别要求。 她悄悄将虞白买的发簪拍给了一个卖宝石的店家,要求用纯银和蓝宝石定制一个。 劣质品不适合虞白。 蝴蝶的蓝宝石翅膀被灯光浸润,美得温和又夸耀。虞白举在手里,眼睛都看直了。 搂住季风亲她。想着等季风头发再长长一点,就帮她盘发。 季风现在非常容易沾沾自喜,为了一点小成就。比如让虞白开心。 这也许是自我要求降低的表现。 但她也就只有这一个自我要求。 由于最近拿下的订单特别大,董事会似乎很高兴。 虞白又是最先知道圣诞节的姜饼派对活动。在偷看汪华的文件时,看见一份活动策划拟稿。 人事部似乎想订购一大批姜饼,装饰在公司的各个角落。真是个想象力匮乏、老土的计划。 像在浪费行动队挣的钱。 好在姜饼的提案后来被否了。姜饼会作为早餐甜点出现在餐厅的卖部。但是今年圣诞节有舞会。 舞会啊……香槟和立方体果酱蛋糕,金色的印象。 只有季风不太开心。 打算舞会当天,和虞白一起短途旅行。 但姜饼小人的样品已经送到公司了。季风对这种辛辣的甜品还挺着迷,一件一件慢慢看了好久。 红糖可以增强饼干的颜色,小人的眼睛是传统的巧克力豆。 季风表示想在圣诞节订购很多姜饼小人,让管家放在屋子里做装饰。 虞白接受到她询问的眼神。 哦,如果装饰品不会被偷偷吃掉。 假设圣诞节没有雪,那姜饼屋上的奶油会弥补这一缺陷。很难想象淡花香味的大平层,会有多温馨。 赞赏她的创意。 甜品店还是如愿接到了一大批姜饼订单,不是Faith的,是季风私人的订单。 但甜品店送来的姜饼人是不好吃的。太多红糖和防腐剂让饼干变得生硬。 管家把姜饼人挂在墙上,在桌上放一座姜饼屋,布置好闪光缎带。似乎还缺一颗圣诞树。 季风的家,第一次有节日氛围。 不过是普通饼干,添加了姜粉和红糖。既然喜欢,就要尝一点高级的。 虞白亲自下厨。 用各种各样的模具,在面皮上刻出形状,放在烤箱里烤。 教程足够简单、详细。姜饼烤完,热气腾腾的。 酥松。面团发得恰到好处。姜饼颜色不深,也并不甜,入口即化。季风趁热吃了好几个。虞白还没来得及撒上糖霜。 好气又好笑。 踮脚捏季风的脸。 “胖了。” 确实胖了一点。季风无言以对。 分明训练量比以前还要大。 如果腹肌线条没有从前清楚,虞白还会喜欢自己吗? “怪你。”季风嘴硬。 计算着体能训练消耗的热量。明天完成长跑测试后,恐怕又得加练才行。不吃甜品是不可能的,虞白的手艺这么优秀。 “看不太出来。”虞白打圆场。 一切纵容都是怂恿。季风不能听她的话。 姜饼和热量限度,确实是个很难抉择的议题。 第二天的长跑测试证明了这点。 虞白果然跟着行动队去田径场看50公里长跑体测了。带了做多的姜饼,想在测试结束以后给季风补充能量,或者以备别人也想吃,就多拿了些。 结果测试开始前,就在纷乱中被抢完了。 手工制作肯定比甜品店的流水线好吃。平时在餐厅,侥幸出售的姜饼小人最多被咬掉脑袋。 虞白和裁判机器人站在一起。季风跑过线的时候,甩了第二名整整三分多钟。 自然地接虞白递过来的水。背上和胸口的训练服湿了,除此之外,并没有表现出疲惫。 结霜一过终点线就趴下了。吓得机器人按她的胸口。 体力透支。 季风太反常了。只是普通的随机测试,用得着这么拼命? 结霜大多数时候都能跟上她。 今天她卯足了劲,从头到尾,一直被拉开差距。害得她吊着一口气拼命追。 差点被季风害死在田径场。 躺在地上侧头看她,虞白用毛巾帮着擦汗,季风一脸平静的,仿佛心率从来没突破过100。 季风终于回头看见结霜阴沉的眼神。休息够了,爬起来,去架子上拿水。路过的时候瞪了季风一眼。 “……干嘛?”季风吓了一跳。 “大白天看见孔雀开屏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2章 甜品达人 第73章 舞会(回忆一)[番外] 春季舞会,也算是Faith为数不多的团建项目了。 地点在公司名下的庄园,平日里是个迎接重要客人的会所。 光正舞厅,占地面积就足800平。更不用提泳池和空中花园,前院的园林设计。 况且运营一所庄园,几乎是纯亏损的。只能用公司的财政养着。 虞白自然没有资格参加。 她感到庆幸,春季舞会,员工有三天假期。这样几乎就她一个人留在公司了。 可以专心完成梅布置的任务。 平时,人们的目光总是灼灼划过她,仿佛要留下烫痕。 一个连季风都会讨厌的人。季风脾气这么好。 专心工作,屏蔽情绪。心窍没有被工作堵塞的时候,都难受。 都局促。 他们看疯子和脏东西的眼神。 “虞白,你要参加明晚的舞会。” 虞白不知道梅是什么时候站到身边的。她猛然回头时,眼神震惊错愕。 不是商量,是梅的命令。 “梅组……我并不是正编……”虞白挣扎的时候,勇气为数不多。 “这是公司团建,一个人也不能少。”严厉而不容置疑。 梅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了。 她也不敢面对虞白的眼睛。知道她好不容易有喘口气的机会。 这并不是梅的意思。 让她转达命令的,另有其人。 不猜都知道,季风又想找麻烦。 连正装都没有。梅借给她一条旧的裙子。洗干净了,有褶子,蕾丝边有些钩线,开领太低,但虞白也没资格计较这些。 并没有多余的钱买礼服了。 十分之一都拿不出来。 虞白不知道幕后的阴谋,乐观地猜测舞会会有好吃的。纵使要忍受更多人的冷眼,还是能去偷一点…… 梅的礼服基本合身。被洗得发白,将就着穿。 梅的衣品不错。 * 亲临现场,抬头仰视那座白色宫殿的时候,虞白没有震惊。 也就是从前,有权有势的人拜托她帮忙的时候,会在这种地方宴请。一回生二回熟,三回习以为常。 董事会还邀请了友商与合作方。 高层的密会在三楼,其余人在一楼舞厅。这样,把领导层分开了,没有拘束。 闪闪发光的大厅,穿着西装的乐队。 虞白在角落坐下了。 原来舞会还可以带舞伴。大厅里有许多不认识的面孔,是同事带来的陌生人。 仿生侍者很快就走过来,亲切地询问她喝点什么。 只有算法能察觉到她的存在。 舞厅大而喧哗,忐忑的心脏渐渐平静。 虞白小声托侍者拿甜品,饮料,朗姆酒。笑容灿烂的侍者连声应下,很快推来了满满一推车甜点。 看,舞会也不总要跳舞嘛。埋头吃就可以了。 虞白很久很久没有尝过精致小甜点了。 可以托在掌心的方形小瓷碗,满满一碗都是果酱。 清澈的亮黄色。用特制勺子挖一口,粘稠得流淌着。 酸甜。 不愧是Faith的实力。一小碗果酱,就把虞白迅速拿下。 看见迟来的行动队了。季风身边围着许多人。 她笑得好开心。那身定制西装。相比季风,结霜在一旁显得厌烦。 其实她和季风都不喜欢这种场合、这样的社交活动。季风在维持合群人设。 队长既想高高在上,又想雨露均沾。 结霜看得清楚,也不耻。 虞白一边吃着,一边偷偷看他们。 安吉是季风带来的舞伴。 她的美,在全场有权威性。她的父亲唐瞻也是董事会的贵客之一。大家都认识她。季风门当户对的女朋友。 女孩子穿西装,在这种场合不伦不类的。 但众人都习惯季风和结霜。毕竟是队长和副队长,性格强势一些。 化妆很英俊。 安吉的眼睛没离开过季风,纵使季风一直看着所有人。 五迷三道的爱恋。安吉并不计较女友目光的游离。 果酱很好吃。每碗也就只能吃一口。 虞白饿了太久,想把自己撑死。 华丽和喧嚣并不属于自己,只是空洞地观察,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看什么。 她思考着工作,思考着甜点,思考着没有意义的一切。 眼前的景象只是动态图景。 远处,季风从侍者的托盘里拿香槟,和众人碰杯。 朗姆太烈,虞白忍不住馋,尝了一口。直冲天灵盖的辛辣。 她用纸巾擦掉溢出的泪水。 再也不喝了……慢慢喝下去。 一口就让人晕眩。 那边起哄声越来越大。 虞白下意识往那里看。季风牵着安吉的手走进舞池中央。 原来是要队长和女友领舞。 安吉的裙裾黑色压着红色,层层叠叠。精致的荷叶褶,缀满价值连城的宝石。翩跹时粼粼闪烁。 这样彰显身价的贵气。 虞白一眼看出是私人高定。就算她有钱的时候,也从不碰这么奢侈浪费的项目。 她用不上。就算参加舞会,也随便糊弄过去。 修身的腰围用特质的张力材料,亮晶晶的黑色丝绸;开背很低,稀疏的网格设计,能看见大小姐完美的蝴蝶骨。 美得艳压群芳。 虞白不需要一直被提醒,什么样的女人才配得上季风。 看了一段舞蹈,又埋下头吃饭。 最近虞白的心绪平静许多,伤心和嫉妒都习以为常了。原来需要刻意压制,才能在众人面前保持毫无波澜的样子,终于也变得毫不费力。 吃饱了。 欢快的乐声中,竟然也困倦下来。 窝在单人餐桌的软沙发里,水晶吊灯都变得模糊。视线不聚焦,眼睛慢慢合上,心跳下降,下降。 不能完全睡着。 但一个人的时候,难能可贵的休息时间。 虞白把季风当餐后消遣看,现在还自顾自地睡着了。 余光瞥见她的时候,季风感到恼火。 如果虞白对她还残留一丝爱意,不会在她和别的女人跳舞的时候美滋滋地吃甜点,也不会随随便便窝着睡着。 至少想看见虞白忐忑不安,难受得双脸发红。 安吉跳舞跳得累了,察觉到季风心不在焉,没有像以往那样尽心尽力。 有些无趣,上楼找父亲去了。 那家伙还在睡,一动不动,睡死过去一样。 也许是因为酒精。 其实大家都喝了些酒,讲话开始肆无忌惮起来。 看着季风,笑话她把女朋友冷落走了。 “走了就走了呗。和谁不能跳舞呢?”季风的语气懒洋洋的。 目光扫过平日的同事,女孩子却不约而同沉默下来。 根本不敢嘛。再怎么伪装亲和力,都知道她渣得不折不扣。 没人想惹她,没人想惹安吉丽娜。 “我去请虞白。” 开玩笑……吧。那个智商不健全、生活不能自理的自闭症患者吗? 人群中不合时宜的讽笑声,又很快安静。 季风喝醉了吧。平时大家看看虞白的笑话也就算了,现在她要自己也成为笑话。 用尊严换大家尽兴,季风真拼。 其实她只想和虞白跳个舞而已。 事到如今也没有余地多想。看她睡过去的时候脸色苍白,在心底也有几分害怕。 半梦半醒中,虞白察觉有人靠近自己,于是睁开眼。 还以为是来收空酒杯的侍者。 所有人都屏息看着季风。没想到她说到做到。 “虞小姐,赏脸跳支舞。”完美无缺的季风,面无表情的季风。 她看见虞白在发抖。那双受惊的眼睛。 梅宽松的礼裙下面,瘦到极为明显的锁骨。她没化妆。季风知道她是应自己的要求才来的。 不要拒绝她。再给她一个假象好了。季风有时候也承受不了。 “……长官,我不会跳舞。”虞白甚至忘了站起来。 她腿软得站不起来。 季风的眼睛阴沉下去的一霎,虞白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答应她,是亵渎;拒绝她,会让她没面子。 亵渎是自己的错。自己的错,就能由自己弥补。 还是伸出手放在了她手心里。分明是受邀请者,却极致卑微。 她答应了季风。 远远围观的众人再一次静默。就像一个乞丐拉住了贵族的手,季风仿佛都被弄脏了。 季风的行为让他们感到不适。 出于何种目的,都接近自毁。竟然和这样一个有争议的人跳舞。 那个快乐的、被邀请的、没有廉耻心的乞丐,只有季风知道她的手在自己的手里,有多抵触。 她出汗了,虞白。她在发抖。她看起来更加苍白。 季风非常非常清楚自己在虐待她。 但是如果一点都不在乎,一点都不爱的话,算了。 不值得怜悯。 玩具生来就是要被玩坏掉的。 季风的舞步很快。虞白穿着梅的高跟鞋,很快崴了脚。 每一步都痛。但是不能说,也不能哭。 双人舞的礼节是,需要看着对方的脸,眼里全是对方的脸。 季风在观察她苍白的脸。 却发现她的视线是假的,空洞的眼神停留在季风的西装领口。 这么深重的亵渎,只是扭了脚踝的痛,也不足以偿还。 虞白果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季风那样失望,像坠入无人的海。乐声都是冷的,脚步的节拍器。 她早就看出虞白一点都不熟悉交际舞的舞步。不是名门出身的小姐,不了解贵族礼仪。 利用她的生涩,狠狠折磨她。 一曲终了,一曲又一曲。 虞白喘不过气。她的体能太差了。 心脏缺陷的弊端体现出来。双腿站不稳了,手软了,眼睛也发花。 季风只是想要一点假象罢了。没料到虞白连假象都不愿意给她。 在旋转时,悄悄踢了她。 小腿骨骤然的痛感,虞白没有喊叫,浑身紧绷着倒了下去,倒在季风怀里。 舞池都被吓了一跳。 所有人看见她扑在队长怀里。那种肮脏的传言,她想占人便宜。 季风瞬间厌恶的表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3章 舞会(回忆一) 第74章 舞会(回忆二)[番外] 疼痛的浪潮稍稍退去,虞白才意识到自己趴在季风怀里。 四周都是警惕而鄙夷的目光。 季风玩了把大的,她虞白竟然还敢得寸进尺。 季风清楚权力不对等会带来什么。天平向她倾斜,绝对掌控。天平很快倾覆。 只是在潜意识里明白,天平那一边装着她的代价。 胜者同样不能生还。 季风的手在卸力,她看见虞白绝望慌乱的目光,一点一点倒下去,跪坐在地上。 假象,季风纵使厌恶她到极致,还是对她有基本的礼貌。 符合季风温文尔雅的人设。 她不知道虞白还能当众站起来。 感觉到自己的亵渎,受不了万众瞩目,低着头失神地爬了一次,一只鞋掉下来,站起来,仿佛一点也不痛,一瘸一拐地向门走去。逃离。 连离场都是闹剧。 她只清楚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她不该在众人面前触碰她,不该占她便宜。 季风呆在原地,看她慢慢落荒而逃。 她本该哭的。在别人搬动她的时候歇斯底里地控诉季风。她本该行使自己的人权,当机立断给季风一巴掌,好好在众人面前立威。 她不止是玩具,还是个牵线玩具。跑再远也跑不掉。 门关上后,虞白感觉好一点。 人的目光像辐射,舞厅那扇金色的门,似乎可以挡住辐射。 梅的高跟鞋,鞋跟太细了。她把另一只鞋脱下来,拎在手里。 一眼望不到头的走廊,都是一模一样的门。 虞白迷路了。 走路的时候痛得钻心,虞白在找寻出口。虽然知道,就算找到了大门,自己也没有钱打车回宿舍。但是管不了那么多,只要离开就行了。离开这个地方,离开她。 虽然是自己应该承受的惩罚,但虞白有一点架不住了。 眼泪一滴一滴从脸颊掉下来。不知是心疼还是脚疼。 走了很远很远,终于有一个岔路;没有灯,也不是大门。 阴影的小岔路。 虞白咬牙走进去看了看。确实是个玻璃门,可以通向外面。 夜色很深了,还是能借一点月光,看见门外的灌木。应该是通往前院的。 但是小门也是指纹锁,她打不开。 心灰意冷时,坐在墙边休息一会儿。没有光的地方,让她感到安全。 就算路过也不会有人看见她吧。 她不去想以后那些人会怎么看她。灾难更灾难下去罢了,她是惹人讨厌的牲畜。 没人保护她,她是十恶不赦的通缉犯。 脚步在无人的走廊空旷回响,惊醒昏昏欲睡的虞白。 本能地恐惧,不敢发出声音,不敢动,害怕衣服与地面发生摩擦。 她根本不用躲,季风知道她在哪里。 被拽着拖出岔路,虞白的心在尖叫,却发不出声音。脚踝在季风手里,被捏得很痛。裙子脏了,梅的礼裙。 最近一间没人的更衣室,季风用队长权限打开。 照明昏黄,梳妆台的聚光灯也没开。虞白再没有力气起身了。趴着听见门被关上。 熟悉的封闭环境和与她二人。 心死掉了。不配合也不挣扎。 梳妆盒里的彩带,缚住双手,鲜亮的粉色。 分明只是用来扎头发的东西,虞白却一点也挣不开。 裙子从领口撕开的时候,虞白知道自己没钱再赔给梅一条。她的脸已经湿了,忘记哭,但泪水自己流下来。 季风知道她不乐意,没状态。但要的就是她不乐意。咬住她嘴唇的时候,尝到自己的唇膏,和她齿间甜甜的果酱味。 记得这种味道好久好久,直到现在还记得。 奖品的味道。季风分明在舞池中什么也没得到。她不给的话,季风只能自己去取。 这才是共舞。 还没有开始,她就有满足的感觉。 夜深人静之后,季风仍然没放过她。 虞白受了伤。血渍混着水渍,在瓷砖地上干涸。 她依旧敏感,每次收缩和痉挛、颤抖、喘息,都是季风兴奋的高点。 梅的旧裙子勾勒不出半点她的身体,就像被平庸埋没的宝藏。季风知道自己在消耗她的生命,汲取奖励。 * 记忆又流过来,罪恶的快感和揪心的处刑,让季风恍惚一瞬。 反胃。 手中端着一碟杯子甜点,她差点没有拿稳。 季风加快脚步,把甜点拿到桌边。 她恐惧舞会。 虞白不在视线范围内的时候,就有种她已经落入危险的错觉。在这种地方。 虽然季风也知道,危险来自她本人。 每次想起那个恶魔就反胃。但是还不能当场崩溃。 彻头彻尾的人渣。 虞白歪在角落里玩手机。 这次没胃口尝什么,分明上回觉得杯子果酱很好吃。也许是因为没那么饿了。 乐队那么专业,舞池中央有圣诞树,彩光跳跃,还有红酒。 不是挺好的嘛。 季风还说不想参加,只想带虞白出去玩。 她又拿着一盘小蛋糕回来了。虞白还以为她去添酒了。 含着笑意看她。高大的美人,白色礼服和头纱很适合她。虽然虞白没有费心去找什么高定,只是约了口碑很不错的裁缝,给两人裁了礼裙。 本来以为季风会更喜欢西装。但她说不穿了,要和虞白一样的。 女人的心思很摸不透。 季风害怕强势的形象会伤害虞白。 圣诞舞会比春季舞会更有氛围感。少了高高在上的雍容,平添暖意。 况且季风也很开心。不停地和她谈笑。 虞白看见她水润的双眼。 似乎整晚都这么水灵灵的,但笑容那么热情。 她不知道,季风忍着哭,而且根本不敢沉默下来。 沉默就会崩溃。 不和她讲话,看不见她完好无损地坐在那里,季风就会铺天盖地地想起上一场舞会。 她一点都不想回来,所以才求着虞白离开。 但虞白说想到舞会玩玩。 其实是想重新尝尝这种明黄色的杯子果酱吧。季风记下来了,舞会结束,可以问西点厨师要配方。 她还说,如果季风不想来的话,自己一个人参加也行。短途旅游,等舞会结束出发也可以。她们有三天假期,不着急。 季风没有坚持己见。 要是她反驳第二次,虞白肯定就妥协了。 她不要虞白妥协。 季风知道自己脆弱,承受不住。但虞白要揭开她的伤口,就必须乖乖接受惩罚。 更不能让虞白一个人来。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季风更害怕。 季风会疯掉。 这次她的兔子似乎胃口不好。 笑着把小甜点推到她面前,她却只是懒洋洋地说吃不下了。 然后头就靠在了季风的手臂上。 季风不敢动。跨进舞厅的时候,就不敢再触碰她了。 虞白化了妆,美艳动人的大小姐。无论如何。 虞白坐在靠墙的里面,季风堵着她。似乎无意识地想挡住某种危险,也不让她看舞池的灯光。 怕她想起不愉快的往事。 但虞白都不记得了。 那么那么多事情,又不是最痛的一次,她怎么可能记忆犹新。 等一会儿去周边的哪里玩呢?先订住宿。 虞白开始热心旅游的事情。 她几乎挤进季风怀里。季风只是小心翼翼地搂着。隔着衣服碰到的身体部位,都烫得像炼狱,让她痛不欲生。 这都是应得的惩罚。不许哭。 “我们要去跳支舞吗?”季风小心翼翼地询问,“我跳慢一点,会扶着你的。” 像是想证明什么。 只是跳舞而已。慢慢的,不会崴脚,不会摔倒。不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让季风证明些什么吧,那样强烈的渴望和表现欲。 虞白目光明澈,又看向她:“可我不太会跳舞欸。” 抱歉的语气。 她根本没意识到季风在想什么。 如果意识到了,就会二话不说答应下来。虞白向来舍不得她愧疚。 虞白虽然不记得刻骨铭心的痛,但还记得自己让季风当众难堪。 这样说话不算拒绝。如果季风执意的话,提第二遍要求,她就会去的。 虞白不喜欢扫兴。 但季风也没有执意。 于是歉意越来越深,虞白放下手机,补充了一句:“姐姐可以找别人一起,我就在旁边看看就好。” 季风也只是向她耸肩笑了笑,因为说不出话。 虞白轻描淡写的每句回应,都像是狠毒的报复。但季风分明知道她的纵容不是报复,她的愧疚也不是报复。 只是季风在疼得鲜血淋漓罢了。 于是跳舞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童话里有海公主,为了交换双脚,失去声音。每一步都疼得钻心。 季风像她一样,走进这里的时候,间歇性失语,控制不住的钝痛。割得她生不如死。 犯下的错误要好好记着才行,常记常新。 没有好吃的甜点,也不用跳舞了。 月色很好。 没有下雪,灌木光秃秃的。 披上保暖大衣,相与步于中庭。 石料小路,季风拉着她。礼服裙摆拖在地上,月光下一闪一闪。 反正也只穿一次,脏了就脏了。 下次再有舞会,再重新定做好了。 虞白很豁达。 要赶紧把跳舞练好才行。不然多扫季风的兴啊。 月光柔和地落在鹅卵石小路上。枯草从中,有设计感十足的路灯。 像古欧洲作家的台灯。 沿着外围慢慢走,对称的园林设计,干净整齐,就算是隆冬,也格调优雅。 “啊……”虞白忽然惊讶。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季风发现一条小径。 原来是修剪树型的工人进出的小门。偏僻的玻璃门,被关着。 那天虞白是想从这里逃出去的。 气氛很尴尬。 “啊哈哈……我方位感好差,以为这里是大门的方向,结果是相反的。”虞白在打圆场。 依旧以调侃自己的方式。 而季风在发抖。 虞白蓦然意识到她的不对劲。 此前,她从没考虑过季风会害怕。 虞白自己都不怕了,自己都放下了。她想象不到季风会哭。 季风哭也没发出声音,本来不想让她知道。 不想让虞白有心理负担。 季风也不明白,为什么被伤害的人是虞白,如今索求安慰的人却是自己。 泪水还是一滴一滴地掉落下来,季风的眼妆花了。她歉疚地看着虞白笑。本不该这么失态。 笑容也没能坚持几秒。 是想起每次都对她动杀心,每次都差点杀死她。每次都疼。 虞白知道自己触碰到疼的地方,轻轻拉着季风,想让她离开。 但季风迈不动腿。 迈不动腿,就只能一直看着那扇门。一直痛。 直到在她面前蹲下来,被她拥抱在怀里失声哭泣。 虞白挡在她前面,这样她就不用看着那扇门。 泪水湿了虞白礼服的前襟,口红擦在白色布料上。 “坚强点嘛……有什么关系。”还在拍着她安慰。 虞白越宠溺,季风的心越觉得空。 不想要原谅。 但她从来不会有实质性报复。有一瞬间,季风依旧想死在她面前。 但虞白也说过,不可以冲动地死。 所以季风才活着,永远为她赎罪。 她的无底线原谅,也等同于惩戒。 虞白强行把她拉走了。触景生情,看不见就能好受些。 无人出租车上,季风的泪水干了,绷着脸。虽然还沉默,说不出话,但已经不哭了。 虞白在后悔,早知道听她的话,不参加舞会。 以后都不参加。 以后也再不提出异议。 是因为季风她才活着。除了季风,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穿着礼服到了住处。半夜,前台仿生人热心接待了两个盛装又狼狈的人。 早一点休息,第二天能去各处景点转转。 平安夜下了雪。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4章 舞会(回忆二) 第75章 海与顶奢小姐[番外] 不久前的仲秋,枫叶燃手的时节,才去看过江水。 Faith的冬天太冷了。室内暖气让人昏昏欲睡,而落地窗外结着霜花。业界那么消停,仿佛爱搞事的人也冬眠了一样,行动队最近没有任务,清闲得很。 “……度假?又度假……” 梅看着虞白的眼神羡慕嫉妒恨。 她最近在写报告。情报组的报告,每月写一篇,每季度写一篇,每年写一篇。不同篇幅的论文。 梅觉得自己也需要一个文职秘书。 觉得这个公司里所有人都是来镀金的,只有自己是纯社畜。 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更别提休假了。 梅愁苦地批准了虞白的休假申请。 去热带看海,看热带鱼。 冬天国内太冷了,必须找一个暖和的地方躲一阵。 季风激动得睡不着。 从云端俯视海面就有了层次感。边缘的浅海敷在金黄色沙滩上面,一圈圈变深,呈蓝绿色,是光透不进去的深渊。 下飞机的时候,温度不适合穿长袖了。 度假之城名不虚传。 建筑低矮,就显得天更加高远。行道两侧是棕榈树。 旅游淡季,游客不多。但热带水果也变少了。 从机场到下榻处,已有专车等着她们。 行李箱被人先行送去,一路有仿生侍者引路。如果不是虞白习以为常的神情,季风都感觉她们被拐卖了,一切太顺理成章。 小栅栏,修剪过的杂草,平整的石头小路。带院子的临海居所,后门通向无人的沙滩。 开窗的时候,海风穿堂而过。 季风抬头看阳台。红木扶手和小天使雕塑。 虞白一如既往贪图享乐的做派。 木质地板有温感,把鞋脱在门口,就可以光脚踩进去。家具被打扫得一尘不染,显露出主人雍容而苛刻的要求。 “租金……很贵吧。”季风依旧震惊于富姐女友的财力。 “是虞小姐的私产哦。”金发仿生侍者回答她。 …… “虞小姐是本国VVVIP旅客,这座海景小别墅,是外交大臣特批的。”侍者介绍着。 尊贵客人……临海别墅……外交大臣…… “哎呀不贵啦,在境内消费满某个level就可以有购买不动产的权力了。”虞白若无其事,又吩咐侍者,“去把阳台布置一下,准备用下午茶。” 露天阳台其实有玻璃封窗。风大、怕有沙尘或者天气不适宜的时候,可以把阳台罩起来。季风看着升起的全景玻璃窗,自动检测到阳光较为刺眼,变成淡茶色。 “你经常来吗?”季风问她。 从前从来不知道,虞白在境外还有这样的宫殿。 “也不算经常。有时一年来两三次,有时两三年才来一次……”虞白回想起上次回来,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 下午茶的茶座是沙发,软得整个人都陷进去。 茶桌会自动递来想要的东西,不需要起身去拿。 杯子巧克力蛋糕,牛奶杏仁布丁,芥末生鱼片,玫瑰甜鹅肝,香蕉丸子串咖啡,鸡尾酒,覆盆子舒芙蕾……玻璃容器,交错的好几层,盘子上还有彩色吊坠。 虞白发现季风在看自己。 脸慢慢变红。她其实不想树立一个纨绔小姐的形象,奈何这里的待客习俗就是这样的。 况且是花钱花到在财政收入上都占着比例的重要客户。 “以后姐姐也是这里的主人,可以常来。” “难道我会一个人来这里吗?” 小土豪人设离开了自己的软沙发,窝在季风旁边。季风腾出一只手搂着她。 “现在我的身份是什么?小姐,”季风半开玩笑地问,“贴身保镖?” “恐怕您需要做比保镖更多的工作,姐姐小姐。” “可我更乐意做被伺候的那个。” “非常乐意,季风长官。” 在淡茶色的玻璃后面,沙滩也变成淡茶色。海浪懒懒地涌上海岸,又依依不舍地退下。 “晚上,海面上会有亮光。什么颜色的都有。”虞白说。 夜宵也要在阳台用吗? 这是最干净的海。传说海洋生物会浮上水面发光,季风从没见过。 “我更倾向于出去走走。”季风提议。 “但是不能去海边。夜里太危险了——带着保镖也不行。” 甜品只吃了两口,但到晚间也不饿。 夜幕降临,深蓝色化开在空气中。虞白如约带季风出去走走。 屋门前是一条马路。角度倾斜,是一个小山丘。 虽然是很宽阔的路,却没有来往车辆,像是给屋主专门准备的。 路灯白莹莹地垂在路边。虽说气温不低,但傍晚时分,海风吹过裸露的皮肤,还是会感到阴冷。于是二人出门前披了薄大衣。 海风像不太冷的冰块,从鼻腔一直融化到胸腔。 季风挽着虞白走,害怕她爬坡会累。但小丘的坡度并不陡峭,慢慢走上去,讲话也是可以的。 走到顶端的时候,马路又开始下坡。沿着沙滩边缘拐了个弯,向着城镇去了。朱红色的太阳半淹在海水里,在波浪中变形。 二人在小丘顶站了好久,看那轮落日。海风吹飘了头发。空空的忘记了一些事情。 天地浩大,并肩而看。 怕虞白被风吹冷,把她的脸搂在怀中捂一会儿。 太阳降得慢,只是小站,也等不到它完全落下。 沿着公路走的时候,半轮太阳终于浸下去,夜色瞬间又黑了一个度。 棕榈树低垂的叶子只剩影子,在寂寥的海边有些吓人。 “回家吧,别走太远。一会儿就没力气回去了。”季风温柔地提醒她。 虞白点点头。 其实倒不必担心困倦,无人车随时待命,接她们回家。 总是舍不得和她一起散步的时光。 要不是也向往和她一起洗澡睡觉,虞白不会答应回家。 偌大的房子里总保持适宜温度和湿度,屋主甚至可以随地躺下,也不会觉得不舒服。 仿生侍者准备了沐浴材料。沐浴之前,先帮二人捏肩解乏。 更衣室和沐浴间是分开的,有一条折叠通道。纵使瓷砖亮得像镜子一样,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的场景。 还没走进去,浓郁的香气就扑鼻而来。 朦胧的水雾中,巨大的圆形浴池。水面密密铺着花瓣。 季风踩进去的时候,花瓣随着水浪,向四周散开。 花瓣有花瓣的不一样。有些是新鲜红玫瑰,像小船,飘在水面;还有些是香皂花瓣,在水面上打转,渐渐溶化。 香气和热度泡酥人的骨头。 虞白紧跟着下水,坐在她旁边。 就像从前去泡温泉那样。季风终于知道虞白为什么热衷于泡温泉了。好不容易挣点钱,全用来享受。 “好舒服。”虞白带着倦意感叹,打了个哈欠。 季风的皮肤,被水洗得滑溜。从脖子摸到锁骨,肩膀,手臂,腰。虞白抱住她。玫瑰花瓣随水荡开,盘好的头发被沾湿了。 不要紧,反正等会儿还要洗头。 已经好久不和虞白一起洗澡了。 玫瑰花的缝隙中,可以看见她水下的身体,随波纹柔软地漾开。毫无戒备的女人蹭在自己胸前,呼吸被水压摁着,略显沉重。 “不要泡太久哦。”季风抱住她。 虞白肚子上的肉感,轻轻捏一下,狡猾的柔软和弹性。被挤压时毫无反抗能力地凹陷,下意识挣扎。不是抗拒也不是半推半就,是认主的必要程序。 季风摸摸索索的小动作让她清醒了些。 水汽蒸得脸颊发红,虞白站起身去冲淋。 细密的水雾洒下来,散开头发,蓬松的,淋湿在背上。 侍者在通道口询问是否要帮忙,被回绝了。 大理石扶手椅。石材贴着皮肤,让过高的体表温度下降。 季风尝了尝她脸颊流下的水滴。 温热的水滴,没有味道。 尝着尝着就舔开虞白双唇,在水雾中闭眼,吻得忘情。虞白想起,她们似乎出行后就没有吃过东西。季风是饿了,等会儿可以来一点晚间红酒和巴斯克。但海面上漂浮的亮光也还没观赏,明天天气晴好的话,有日出,可以让侍者叫醒她们。 季风不想用夜宵和点心,也不想先去看海面的浮光;不想早起追日出。平庸的风景,她们有很多很多时间领略,她不着急。有优先级更高的事情。 洗发乳的泡沫从肩上一路溜下去,手指在她发间揉着,挤压泡泡。头发里面比皮肤更温热,沙沙的声音,没人说话。 感受到被动之后,她像条搁浅的鱼一样张嘴呼吸。急切而绝望的喘息混着水声,被季风听见,在耳边发痒。 红酒和巴斯克,浮光,日出,黑色棕榈树,玫瑰花瓣和香氛沐浴液……无关紧要的意象在虞白的思绪中淡去,季风停留在脖子上的手指有温差,她能感受她的感受。 萦绕的香和散不去的水汽,有让人头晕和变听话的副作用。迷迷糊糊的,听见她轻轻征求意见的声音。 “等会儿玩一会儿?” 再好不过的日程安排。 水流变湍急了,把身上的泡沫冲干净。水让眼前的灯变成光斑。有温差的手指又略开粘在脸颊上的发丝。 水让呼吸困难。 “您别累着。” 视线是季风肚子上的皮肤,被水模糊了。她似乎单腿跪在椅子上,自己身边。 “不留余力才能睡个好觉嘛。” 耳畔落下一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5章 海与顶奢小姐 第76章 海与珊瑚收藏家[番外] 上午八点之前,沙滩还没被晒热,暖融融的。 白色细沙,有人工造景的痕迹。柔软,踩下去会没过脚踝。 缺点是很少能看见海螺和珊瑚碎片,或者小螃蟹打的洞。 海浪拍过的湿沙会坚实一些。 站在湿沙上,潮汐拍打过来,清澈的环绕小腿。退下去时,能感受到沙在流动,似乎让脚也流下去几厘米。 被带走的不真实感。 但二人也只能在早餐后携手游览一会儿。 太阳升高了,沙滩的温度也会逐渐上升。不穿鞋子就不行了。 她什么得不到呢? 挥霍到空虚的人,因为季风的绝望就二话不说扑了过来,明知是陷阱。 她曾说过自己是不做亏本买卖的人。季风计算着她与自己的买卖是否值得。 手心被拽了拽的力度,打破季风的思绪。 是时候离开了。 沙滩的温度开始缓慢上升。 别墅的后院伸出长长的木桥,连接着沙滩。从木桥可以直接回去。 在石板上淋干净脚上的沙,侍者用毛巾帮忙擦干,回到室内。 等虞白和季风坐定,沏好茶,才顺便汇报有客人来访的事情。 穿西装的男人,提着黑色提箱。 虞白让他坐下。 半生不熟的人。记得见过面,叫不出名字。 是本城出名的珠宝设计师,好不容易得知虞小姐来度假的消息,真是稀客。 又是个上门推销的。 他从手提箱里取出一个黑色石质首饰盒,打开之后递给虞白。 是一枚红珊瑚。 季风只见过白色和粉色的珊瑚,大朵的,有很多气孔和崎岖不平。 这一枚是正红色,食指粗细,表面光滑,一个丫杈,在灯光下反着光。像用宝石打磨的艺术品……并不像真的珊瑚。 据设计师所言,听说虞小姐在这儿,还没给别的客户看过。 确实是珊瑚。 没有经过加工,品相很好。想必价格不菲。 虞白拿起来看了看。 顶灯在小珊瑚上留下影子。一尘不染的,仿佛会留下指纹。温润的质感,摸上去不冷。 死去的浮游生物。 “这么小的东西,不能做摆件,又不能打孔做挂件。”虞白对设计师说,“只能收藏把玩。很不方便吧。” 她一眼就看出精品留到现在的原因。 这玩意儿,其他富豪又不能把它做成首饰,也不能摆在客厅显阔……没有市场。 “虞小姐,要是您想做首饰,也可以穿孔、打磨、雕刻。”设计师急忙说。 虞白摇摇头。 糟蹋好东西。 “这就是给小姐们玩的……这种东西挑气质。”设计师察觉虞白不乐意,急忙找话术挽回,“虞小姐要带回国的话,需要的证件,我们都能帮小姐做好。” 虞白叹了口气。 看看季风,她也摇摇头。不太喜欢。 “我留着。”虞白勉强应下来。 设计师起身握手,脸上绽出藏不住的笑。很快就被侍者送出去了。 虞白很不喜欢让人白跑一趟。 不过要是送来的东西真是次品,或者实在只是想让她接盘的话,也不会要下来。 小珊瑚是上品,但只适合放在博物馆的陈列柜里。对于私藏,一点作用都没有。 很快就被季风拿去当玩具了。无聊的时候捏在手里搓着玩。 其实经常用力捏,它真的会坏掉。 但是虞白并没有提醒她。 夜晚看见了浮光。 玻璃没有升起来。两人挨着趴在栏杆上,吹海风。 夜完全黑下去的时候,紫的蓝的白的光就一点一点浮上海面。 虞白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原理。深海会发光的动物,在夜里会游到浅海。 为了捕猎浮游生物?也许。 有时候百科全书的知识也会混淆。 站累了,坐在软沙发上。 歪头靠着季风。 海风温柔地摸过脸颊,很惬意。季风把她挤在身上,热乎乎的。 温度和柔软度都适宜的时候,虞白就开始犯困。闭上眼睛,就是海底跳跃前进的、有长长触须的水母。 明天的行程,可以乘观光潜艇,潜水去海下看热带鱼;不过恐怕是看不到那种柔软的巨型水母。因为观光潜艇不被允许到那么深的海域去。 虞白也是第一次坐潜艇。 一个人的时候,喜欢宅在家里,工作和娱乐;仿生侍者也是没有的,到饭点依旧点外卖。度假嘛,不允许自己受到任何心灵冲击。 所以,潜艇这一项目,也是犹豫再三,从未尝试。 如果没有人陪,她会害怕。一个人被扔在一望无际的海中央。也许还是很深的地方。 有季风在身边的时候不一样。 潜艇站点有人问她,需不需要潜水员在水下撒鱼饵,这样许多热带鱼就会被吸引过来,聚集在观测舱前面,甚至会啄她的玻璃罩——不要了。虞白婉拒。 站点在住所不远的沙滩上,二十分钟车程。 要从岸边坐汽艇,到海水中央,水域足够深的位置,上潜艇。 双人座,不需要驾驶。潜艇会根据驾驶员的指令自动行动。 高压玻璃缓缓扣上,确认密封完毕,观光小潜艇开始下沉。 最初一段距离,除了深蓝的海水,什么都没有。 下潜到40米左右,一尾小鱼从观测室前窜了过去。 阳光逐渐被厚厚的海水封锁,昏暗的环境下,低头能看见橘黄色的枝状珊瑚,顶部。 季风回头,看见虞白的脸开始发白。 “不用害怕,我们才40米。”季风指着电子屏上的数字。 “好黑啊……” 听到虞白的吐槽,潜艇瞬间开启了大灯。 强烈的光穿透水层,照亮深海的景色。并不是珊瑚,是一丛丛柔软的、顺着水波摇曳的巨型海草。叶片是波浪形,布满整齐的豁口。 巨型海草的森林。 虞白差点晕倒在座位上。突如其来的巨物恐惧症。 正下方才是珊瑚礁。 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的右手已经被季风握在手里了。 真是丢脸。分明都是第一次下海,感觉季风一点都不害怕。 海草森林有种危险的美感。 一群蓝色的尖吻鱼飞快游进海草,穿梭之后消失了。 “再向下一点。我们要看珊瑚。” 季风命令潜艇。 潜艇开始下沉,自动寻找珊瑚群。珊瑚冠到珊瑚的整株,都渐渐显现。 靠近才发现,珊瑚冠上还飘动着柔软的毛绒触须。 只有亲眼看过,才知道那枚小小的红珊瑚是多么难能可贵。 各种各样的珊瑚。橙黄色、黄色居多,白色的和发白的,是已经死去的珊瑚骨骼。还有一些褐色和米黄色。潜艇的强光照上去,隐隐闪着荧光。 人类入侵宇宙,但始终没有征服蔚蓝星球的深海。 珊瑚虫的荧光,在轮廓上浮着璀璨的绿色。这些狡猾的隐居者。 真的有黄黑相间的热带鱼。 鱼群很分散。在灯影中可以捕捉到族群的动向。当然,潜艇站可是已经问过虞白,需不需要潜水员投食。 这样也不错,看着它们自动绕开透明玻璃罩,像箭一样消失在海水中。 “真漂亮!”虞白感慨的时候,语气里仍有心惊胆战。 季风捕捉到小鱼的影像,潜艇突然打开全息屏,开始分析鱼的学名和习性。 再往深的地方,不能了,观光潜艇有严格的安全设定;再往前走,也不行,潜艇自动识别巨型海草,害怕缠住发动机,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还真是规矩极多的玩具。 并且到了一定时长,就延原路自动返航。 跨上水面的小汽艇的时候,虞白的腿还在发软。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惜命。 深海其实比莱契尔军事基地好很多,但是只是纯粹观光,没有工作分神。 危险而瑰丽。 她热爱危险的事务。 潜艇的前置摄像头,拍摄了许多她们走过的海洋。到达站点的时候,照片都冲好了。 当然还有季风捕捉到的橙色热带鱼。 这种鱼长得那么扁,颜色又那么艳丽,让人一眼望去,食欲全无。 站点的仿生管理员已经帮她们开了椰子。 虞白筋疲力竭地瘫在沙滩阴影里,恢复体力。把椰子压在胸口。 吸管被管理员凹成矫情的爱心形。 平时不太喜欢这种水果,椰汁齁甜齁甜。但在海里泡了那么久,身上每个毛孔都在渴望水分和糖分。 不知不觉就喝了一大半。 智者乐水,仁者乐山。 但世俗中人都普遍喜欢海。 不远处的站点又陆陆续续来了游客,被管理员一一引到汽艇上,开启深海旅行。 季风和虞白换了泳衣,躺在沙滩上。一旁巨大的制冷设备运行着,自动贩售机唱着歌滑行过来,礼貌地问她们需不需要买食物或防晒用品。 珊瑚很美。价值连城的红色珊瑚很美,随手在沙滩上捡的白色珊瑚碎片也是。 季风又捡了一块不规则的白珊瑚。粗糙而坚硬,毛乎乎的手感。丢给虞白看的时候,说也可以漆成红色,放在奢侈品商店的展柜里。虞白笑得打嗝。 逆着光,拍了照。她脸上淡粉色的疤并不明显,挤在季风身边,笑得像小太阳一样才够明显。比基尼很适合她,超短裙和腰腹的曲线,季风相册里新的藏品。 总算没有在开心的时候忘记拍照。 后来定制了两个一样的首饰盒,一个放白珊瑚,一个放红珊瑚,带回国收藏起来。 不能穿孔也不能做摆件,就放在最底层抽屉,想起来的时候取来把玩。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6章 海与珊瑚收藏家 第77章 庙会[番外] 城中的老庙会,此时也算香火正旺。就是刚刚复合那时,季风带着虞白出去游览的那个。 这次重游,并不是为了桂花糯米糕,而是街角铺子的月饼。 听说是整个庙会最好吃的东西。 旅游景点,顾名思义,外来游客比本地游客更多。 也全是打着传承手艺的名义,吸引对体验保持纯情的外地人。虞白当时就是被这么吸引的。 然而虞白现在已经不算外地人了。 周末,二人起了个大早。这样就不用排队。 为了模仿千年之前的格调,寺庙外整条街,都是用木头建造的房子。一楼就是排档,没有门,立柱支撑着屋顶,仿生人厨师在招呼客人用早点。 除了糯米糕,虞白几乎没吃过庙会上的点心。 也有卖衣服和卖古玩的地方。 苏式月饼铺子开在离庙堂最近的一家。和别家不同,那是精心装修过的门店。 四周有玻璃墙,里面有玻璃展柜,还有供人排队的走道。 亮色瓷砖地板,桌上放小竹篮,月饼被封闭式包装。从里到外透着连锁店的严谨和整洁。 仿生店员是带着头巾的小姐姐。复古采茶人。 因为她们的点心是以茶为主题的。每一个圆形苏式月饼上,都有一片干香的茶叶,标志它的口味。 店员递给虞白的试吃,是一朵茉莉花茶月饼。 掰开的时候,酥皮碎在碟子里。 把大的一半递给季风。虞白只想吃一口。 只想尝一口,但都买一遍。然后放在家里忘记,直到过保质期。 她就这样。 月饼名不虚传的好吃。虽然茶香清亮,却掩盖不住高热量的甜味。 刚烤出来才最佳。酥皮暖暖的,馅料像蛋黄一样沙软。还有瓜子仁。 是尝一口就会让人回购的类型。只要不是一次性吃太多,不会腻。 但贵也是真的贵。 符合虞白的口味。于是每样买了一盒。 季风挺开心,因为知道虞白其实并不会吃几口。 没有挨挨挤挤游客的青石板街,老庙会就是散步的天堂。 虞白带着手套和围巾,而季风已经拆开礼盒,取出一只抹茶味的月饼,撕包装袋,开始吃。 掰一小块投喂虞白。不弄脏她的手套。 两人是空腹来的,还没吃早餐。本来不饿,吃了一口月饼就饿了。 季风陆陆续续拆了两三个不同口味的,虞白视而不见。 原来清晨的人造小石桥可以如此安逸。 没有情侣站在上面拍照,没有河岸边张灯结彩的小灯,没有聒噪的叫卖声。 趴在石桥上看河。 冬天,河水颜色很深,墨绿。智能竹筏从桥底晃过去,自动识别打捞漂浮物。 冷静得能压住心绪。 呼吸凝成白雾,温度微微冻脸,但不疼。 季风站在身旁,不一会儿,也趴在石栏杆上。 虞白脱掉手套,帮她擦去嘴角的酥皮碎屑。 换得一个短暂的接吻。凑近的时候,能闻到她嘴边月饼的麦粉香。 最终确定早餐在茶楼用,庙会最边缘。 要了一个二楼小包间。打开竹窗,就能看街景。 能看见来往路人的头顶。 最贵的是蟹黄小笼包。其他的也林林总总点了一桌。 每次饭点,虞白总有一种感觉,喂饱季风是人生的第一要义。 当季风还是X的时候,虞白就发现她很能吃。工作压力大的原因,每天都要消耗不少热量。就像需要用脸盆吃饭的大型犬。 虞白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抱歉。 但她一直以来都有打算养阿拉斯加或者杜宾犬。若不是颠沛流离,居无定所,大型犬类也很容易暴露自己的行踪,虞白可能早就下手了。 不过现在可以重新开始考虑。她被迫有了稳定的工作。她也很乐意每天遛狗。 养宠物还需要什么呢?私人医生? 一定会是个过于溺爱的主人。 虞白把碗里的葱花吹开,用勺子捞小馄饨,放到季风醋碟里。 她吃饭的时候很乖,给什么吃什么,也从来不挑食。 养狗的情绪价值,在餐桌上完全体现出来。 “等会儿直接回去吗?还是再逛逛?”大型犬优雅地吃完所有餐点。 “我想去寺院里看看。” 虞白每次来都是逛街的,还从来没进到里面去过。 传说庙里有更多好玩但骗人的把戏。 红漆的大门,整座庙院看起来喜气洋洋的。 早起的香客已经陆陆续续进出了。 不知什么原因,庙宇的结构和古代宫殿有几分相像:宏大方正的院落,通向高阶和正厅。 神佛像显然不是古董,雕工神采飞扬的,新上的漆色如此鲜艳。 推销小机器人拦住二人,问她们要不要买香礼佛。然后报出天文数字。 虞白从前没有过这种信仰,也嫌麻烦,懒得尝试,于是就拒绝了小机器人。拉着季风慢慢走在正厅看着。一共十座雕塑,夸张的艺术造型,虽然有简介牌,但她们依旧很难把名字和形象对号。 走着走着就跨出正厅,来到后院。 平坦的石砖地被阳光照得发亮。庙会的商业气息过于浓厚,一走出神圣所在,就有各种小商品铺子和自助贩售机。 “两位小姐,要看手串吗?大师开过光的。”看店的妹妹叫住她们。 虽然知道石材都不是上品,还有些化学合成的料子,虞白还是被琳琅满目的珠串吸引过去。 她的大脑和眼睛各有各的想法,最后大脑向眼睛妥协了。 “小狐狸粉水晶,是招桃花的哦。”妹妹看见虞白拿起一串粉色的珠子,就推销起来。 粉水晶很好看。虽然是廉价货,但打磨得珠圆玉润,挂在手机上和包上把玩都合适。 所以虞白才拿起来看。 手心被轻轻捏一下,又马上放开。 妹妹并不知道她们是情侣还是姐妹,说手串招桃花,让季风警觉了一瞬。 然后很快意识到,她并不该管虞白喜欢玩什么、买什么。 虞白只是看了看,就放下了。也没那么喜欢。 一点都不喜欢。 招桃花不需要,招财不需要,拿一块平安牌。 太老气了。不好看。 来都来了,要不还是返回去烧香求平安吧…… 虞白已经发现自己被小姑娘推销糊涂了。 “也可以买一块牌子祈福。” 妹妹此时已经发现两人的情侣关系,就不说别的话了。 情侣的生意是最好做的,对一位说:买这个对另一位好。价格翻五六倍都能卖出去。 是塑料做的红牌子。用笔写下愿望,系在树枝上。 手串珠玉都太劣质了,虞白最后买下一块牌子。 “姐姐有什么愿望要写吗?”拿起笔的时候,虞白记得先问她。 季风摇摇头。 好像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 这样就可以了,完全可以了。已经知足了。 “写你的……”季风回答她。 其实虞白也一时想不起来什么。 有什么好希求的呢?许愿要一只狗狗吗? 这种事情,不需要向神明祈祷吧。 “我可能会有点自私哦。”虞白说。 自私? 季风站在她身边,看着她一笔一划写字。 虞白没有什么能够称为自私。一切都理所应当是她的。季风的归属权也是她的。 想永远爱姐姐。 被季风抱住,蹭蹭脸。墨迹在风中吹干。 “不能只是永远爱嘛。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爱是对自己提要求。既然是许愿,那就要向神明提要求。 就像季风可以许诺,为她而死,为她而生。 但也祈愿与她山无棱海无边。 于是虞白添下一行字:想和姐姐永远在一起。 那么多情侣,那么多红色的许愿牌,那么多不同的字迹,只写同一种愿望。 后院中央,一棵扎实的桂树,冬天也不光秃秃的,挂满了红色牌子。风吹动的时候,像风铃一样。 僧侣说,到春天新叶抽芽的时节,这些牌子就会被摘下来,整齐摆放在佛像面前,由寺院诵经,然后和经书一起焚化。这样佛就真正接收到了世人的愿望。 所以其实浪漫的人,都不是无神论者。 季风把牌子系到最高的枝桠上。于是她们的红色许愿牌接到了最多的阳光。 写过愿望之后,忽然有种安心的感觉。虞白感到自己对季风的所属权有了保障。 心中泛起脉脉的情感。如果不在此时拥吻,祈福仪式似乎就不完整。 但周围人来人往,游客很多。 又有别的情侣来挂牌子了。 季风把虞白拉到正厅侧面的小路上。小路狭窄,人迹罕至。石缝中长了杂草。 “亲一下。”蹲下身要求。 季风的皮袄敞开一半,高领毛衣,靠近的时候就能感受到暖意。 奇怪的吸引力。 虞白感觉她的手摸到后腰的时候,浑身都酥软。 侧脸吻住她的嘴。吃掉她的气息。钩住她的后颈,闭上双眼。 当初也只是想拥有她而已。得到X-Operator的产权、帮她摆脱Faith的追杀、许诺她自由。什么都可以。 殊途同归。 现在算是实实在在地拥有她了吧。自己这样生活在阴影中的人。 情愿把一切都赠与她,只是换她开心半天也值得。虞白知道自己是烽火戏诸侯的昏君,被她双唇黏住的小虫子,在蜘蛛的致幻毒液中,心甘情愿地被吃掉。 最后还是去佛前烧了香,但省去繁缛的礼节。 虞白是个俗人,觉得钱花到位,诚意也就到位。 是庙会的小把戏让她开心了,必定要有酬谢礼物。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7章 庙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