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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回京之前

作者:三兮香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什么?要我嫁给太子?”


    说话的“女子”手上还拿着半串糖葫芦,嘴边是没擦干净的糖渍,一身胭红窄袖齐襟襦裙看似好好地穿在身上,两臂衣袖却被主人胡乱拿手串箍在肘部,端得是一派狂放不羁。


    见楚暮河放下手中秘诏,一脸无奈地投来视线,楚月安总算反应过来,随意拿帕子擦擦嘴角,摆摆手:


    “不行不行,陛下敢指我也不敢嫁啊。二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情况,平时装一装还没事,真要嫁出去了分分钟完蛋,这不能答应。”


    楚暮河叹口气,伸手过来拿走手帕,将楚月安脸侧沾到的一点污渍擦掉,这才缓缓说道:


    “是啊,这怎么说也是欺君之罪,就凭我对陆景辞的认识,他要是知道自己娶了个男子,怕不是当场就把你掐死了。”


    “...有这么可怕?”楚月安搓了搓胳膊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


    楚暮河故作深沉点点头:“当然,你当二哥这么多年在雍都是吃白饭的?殿下此人,虽看似中庸宽和,却毕竟是皇室中人,难以揣测。”


    他顿了顿,又道:


    “你在中书省难道没见过殿下?以你的本事,总不至于没看出来吧。”


    楚月安捅他一下:“二哥未免对我太有信心,这识人看性的本事我还没练到家呢,前几日老头还拿这事骂我。”


    楚暮河失笑:“谢太傅是该多管教管教你。”


    “喂!”楚月安还要再捅,被早有准备的楚暮河躲开,忙道:


    “好好好,我不说就是,但你说这婚事怎么办吧。”


    楚月安咬掉一颗山楂,含含糊糊鼓着腮帮子在桌上撑起下巴:“嗯......”


    “嗯?”楚暮河坐回书桌后头,含笑看他。


    这半年来,楚月安先是借去岁冬日陛下大寿的时机,悄悄随梧州楚氏将军府的车队进入雍都与他汇合,后是借着谢太傅的推荐信,在中书省谋了个中书郎的小官。


    他用的是早年寄养在将军府白氏子弟白子穆的名姓,出入往来只见男装,倒也无人发现将军府的三小姐秘密进了京。


    只不过,因为上月楚暮河要回梧州举行冠礼,两人便一道离开雍都回家,至今已过了半月。


    至于这秘诏——


    楚月安咽下嘴中食物,将剩下最后一颗山楂的串子塞到楚暮河手里,又从他手上把帕子抢回蹭了蹭指尖,这才满意道:


    “没事儿,我想了想,这事其实没那么好商量。”


    楚暮河由着他动作,顺便拿另一只空着的手给他倒了杯茶。


    楚月安:“你想啊二哥,这诏书上最重要的是陛下叫你赶快回京城参加中秋宴,我的婚事不过是顺带提了一句,不能说可有可无,至少不会是陛下关注的重点。”


    “而陛下为什么这么着急呢?还不是因为现在丞相和太子两党党争频繁,二哥你身为殿前司统领,又得陛下重要,恰好得以牵制两党形成三角逐力之势,但你这一走,谁知道现在雍都乱成什么样子。”


    楚暮河跟着他的思路点点头:


    “的确如此。”


    楚月安停下把楚暮河倒给他的那杯茶喝了,这才继续分析道:


    “既然如此,只叫你回去就行了,何必提我?”


    “诚然我已及笄,按道理是谈婚论嫁的年纪,但陛下远在雍都,近年来朝政大权又逐渐被顾少室包揽,陛下他老人家又怎会忽然记起还有我这么一号人?”


    顾少室便是如今大衍王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正一品当朝丞相,同时也是历代以来年纪最轻的三榜状元。十六岁登科夺魁,弱冠之年拜相,可谓是平步青云,无人出其左右。


    楚暮河沉吟一会,猜想:


    “或许是因为我向陛下请离,虽未刻意提及你,但总能有些联想,哪怕陛下自己不曾留意,也多少会有其他人提醒。”


    “这倒是能说得通。”楚月安肯定道,“只是。”他话音一转:


    “二哥,你觉得陛下会因太子势弱不及顾相,而主动借楚家之力扶持储君吗?”


    这多少算是背地妄议君主的大逆不道之言了,楚暮河却未如往常在雍都时词严厉色制止他,只是略带警示意味看了眼楚月安:


    “这也是我所疑惑的。毕竟陛下当年便忌惮我们靖远将军府,换我入京为质这许多年,总算勉强因救驾之功得了个天子近臣,如今能回家已是开恩,可我……”他声音低了些:


    “可我并不认为,陛下就此便放下了对我们将军府的疑心。”


    室内一时静了静。


    楚月安将手放到楚暮河手背上胡乱拍了拍,轻声道:“二哥,这么些年,真是辛苦你了。”


    这话去岁他刚入京时也和楚暮河说过,但今时今日再次提及,感触却又有几分不同,楚暮河心下稍宽,回握住他的,笑了笑:


    “担心你二哥,不如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来,糖葫芦还吃不吃?”他将签子举到楚月安嘴边,却被楚月安嫌弃地躲到一旁:


    “不要不要,刚才那颗好酸,这颗肯定也是,二哥你吃吧。”


    楚暮河:“好呀你,好的不知道留给你二哥,光会嘴上说说是吧?”他话是这么说的,手上动作却如楚月安所言,咬掉了最后一颗山楂。


    他在嘴里尝到了味,便朝楚月安眨眨眼:


    “甜的,你亏了。”


    他以为楚月安多少会犟他两句,结果楚月安只是拿一种凉凉的目光看他,说:


    “你不会以为我还要和你抢吧?”


    还在嚼山楂的楚暮河:……?


    楚月安摇摇头,一副少年老成样:“二哥啊二哥,我看你才是真幼稚,改日我也要叫老头骂骂你。”


    楚暮河:……真是一点亏都不吃啊。


    楚月安摇头晃脑,背着手像模像样给他也倒了杯茶,接着便一屁股坐到凳子上,掰着手指给他数:


    “婚事么,陛下究竟怎么想的我们揣测不来,但也不是没有法子的。”


    “虽现在这看的是秘诏,但到时我以楚月安的身份和你一道回了京,御前司统领的姊妹,光是这个名头就足够热闹了。”


    “雍都如今的四大家族虽看着还是顾谢沈姚,近十年来却没有前朝那般稳固,不说那些说得上名说不上名的二流世家,光是顾少室上位以来扶持的那些寒门官员,哪个不指望着能攀上一个家室显贵的姻缘?”


    楚月安以指尖点点桌面,语带深意:


    “说不准,就连顾少室顾丞相本人,也想来过过这趟浑水。”


    楚暮河意动:“你的意思是……”


    “只要陛下黄纸明文的圣旨没立刻发到楚府,这婚事你就只当不存在。要是陛下问起,你就说你自小生活在雍都,与我这个‘妹妹’有所隔阂,这不就好了?”


    楚暮河:“……以你的本事,届时随意在京中制造些风浪,与其他世家子弟关系密切些,你身份摆在此处,陛下又会因我这番言辞多少给分情面,这婚事恐怕…”


    “恐怕就直接不了了之了。”楚月安接话。


    “不愧是谢太傅一手教导出来的。”楚暮河不由赞叹,拍了拍楚月安手背:“你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


    楚月安不服气:“明明是我自己想的!怎么又和那老头扯上关系了!”


    岂料,话音刚落,便听一声阴恻恻的冷哼:


    “...哪个小兔崽子又在说老夫的坏话?”


    不好!


    楚月安身体一僵,猛地回头,便见谢乐知,也就是谢太傅,不知何时已站在大开着的书房门口。他双手背在身后,正皮笑肉不笑地盯着楚月安,明明面相看着是个和蔼的,此刻却好似有阴风阵阵,显得他如同猛兽恶鬼,专抓调皮胡闹捣蛋鬼回炉重造去也。


    楚月安讷讷:“……先生说什么呢,弟子正和兄长商讨家国大事,就不打扰夫子散心了,咱们这就走,这就走……”


    谢乐知悠悠一笑:“哦?这么有闲情,想必今日课业也已做完了?”


    楚月安眼神飘忽。


    谢乐知又接着道:“难为某人竟还记得什么是家国大事,不如顺道和为师讲讲,也别着急走了?”


    楚月安站起的腿顿住了,见书房唯一的出口被谢乐知死死堵住,他用幽怨眼神看向楚暮河,嘟了嘟嘴:“二哥……”


    楚暮河微微一笑,见死不救,起身朝谢乐知一礼:


    “那晚辈便不打扰前辈教导学生了,先行告退。”


    楚月安内心:你行,你清高,我就不信没人管管——


    “二公子留步。”谢乐知出声。


    我就说吧!楚月安一转态势,整个人从蔫了吧唧忽然站直了身,还给楚暮河一个趾高气扬耀武扬威的眼神。


    楚暮河:……自家弟弟是个没救的幼稚鬼怎么办。


    他站直了身看向谢乐知:“太傅请讲。”


    谢乐知摆摆手:“二公子不必客气。”他甩开衣袖走入房内,被做贼心虚的楚月安规规矩矩让了座坐下,接着捋捋胡须,开了嗓:


    “老夫在你们将军府住了这么些年,也多少该尽一尽力,二公子不嫌弃,便坐下听老夫讲一讲这些没用的道理吧。”


    楚暮河眼神一亮:“晚辈乐意之至!”


    楚月安却在心中“切”了一声。


    嘿,这老头好为人师的毛病又犯了吧!


    安:我又要抄书了,但这都怪二哥,不行不行,我要给他下药,让二哥给我抄书


    谢太傅:……你说啥,老夫耳背听不清


    安: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可是武林秘药,号称“听话散”,只要那么一点,就可以让一个人对你言听计从……


    二哥:……(阿嚏!)谁在背后算计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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