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明德怒气冲冲找到慕山，一进门就扇了他一巴掌。
“你脑子进水了？监控记录放网上？”
慕山被打得脸歪到一边，又回过头看他：“本来就是他做过的事，为什么不能放？怕我抖出当年的实情吗？爸，推到慕风身上，不会暴露。”
“你知道梁遇颃最近几个月在做什么吗？”
慕明德咬牙切齿，“我刚刚得到消息，他暗中搜集了你所有违规操作，操纵股市，证券诈欺的证据，已经提交给证监委了，过了今晚，你就会被带走调查。”
“什么？”慕山愣在原地。
所以时间掐得正好，梁遇颃只是仅仅慢了自己一步。
“你以为他是草包吗？按兵不动没有反击是不能反击吗？是不想打草惊蛇，你把他想得太蠢了。”
慕明德胸口起伏，“这个节骨眼上，你把慕风弄进去，你想慕家死？”
慕山看着他，沉默了好久，突然笑了下：“所以现在，我也是弃子了，是吗？”
慕明德只是绷着嘴唇，不发一言。
慕山发出一声冷笑：“慕阳是弃子，慕风是弃子，我也不要了，孩子生得多是有好处啊，还剩慕水是吧。”
“是你自己欲望太多。”慕明德一字一顿，“原本慕家都是你的。”
慕山猛然砸掉旁边的茶杯：“是我的吗？！慕风只是拿了个破奖，你就动摇了，你就是一个唯利是图的贱人，对谁都没感情！”
“你说对了。”慕明德眼神淡漠，“感情，都不重要。”
慕山眼神愤恨：“你就不怕，我把你和梁兆清交易的那些脏事抖出来？我出事，谁也别想好过。”
“不会再给你机会了，慕山。”慕明德表情平静，“你没证据，空口无凭，现在还推出来一个慕风，这事很快就会抹平。”
慕山瞳孔紧缩：“什么意思？”
慕明德偏头看向他：“坠海，火灾，还是在被证监会带走的路上因为拒捕而意外，你选一个？”
慕山后退半步，看着这张面色平静的脸，心脏狂跳，只觉得惊悚：“你要我死。”
“你不是也要慕风死吗？”慕明德淡声道，“可能我们家的基因真的很奇怪吧，没有亲情，只有利益。”
大抵是真的见到了他骨子里的绝情。
慕山猛然下跪，一步一步跪着过去，抓着他的裤腿：“爸，爸，我错了，别放弃我，就算证监会调查，我绝对不会乱说一句。”
慕明德垂眸看他：“我现在不信任你了。”
慕山眼底含着泪，颓然坐在地上。
下一秒，他拔出腰间的手枪，只是旁边的保镖反应更快，在开枪之前，直接打向他的一只手。
慕山痛得捂着手背，在地上翻滚，大声咒骂。
电话铃响，慕明德进书房接起梁兆清的电话：“梁先生。”
“遇颃求我了。”梁兆清低声道，“他从来没开口求过人。”
“原本这事不提，陈年旧事，也就翻篇了。”
慕明德抬手拧了拧眉心，“慕山这个蠢货，把慕风的监控放在了网上，现在大众视线已经聚焦到了慕阳的案子，舆论太多，得结案。”
“你要牺牲慕风吗？”梁兆清问，“他是你的孩子，没有半点心疼吗？”
慕明德冷硬道：“如果会把我们牵连进去，可以牺牲，我的孩子，不止一个。”
梁兆清只是说：“别轻举妄动，让我想想。”
“慕山，我会处理掉，不会乱说。”慕明德叹了口气，“怪我，上次颁奖礼开始，他就疯了。”
梁兆清开口：“我想找慕风聊聊。”
“聊……什么？难道期待他能把案子扛下来吗？不会的，他性格倔，死都不会认。”慕明德说。
“我给他一条生路。”梁兆清淡声道，“但是，他不可以再跟遇颃有任何关系，婚约作废，如果他真的爱遇颃，我相信会答应的。”
慕明德沉默了几秒钟：“好，你看着办。”
梁兆清前往督查署，梁遇颃正在门口给警局局长打电话，他走过去拍了拍对方的手背。
“电话给我。”梁兆清说。
梁遇颃递过去，垂眸看向手表，慕风已经进去了快一个小时。
他想见人，然而按照程序得二十四小时，走关系，最快也得等审讯完，至少两小时后。
他一刻也等不了。
“给了半小时探视时间。”梁兆清说，“我先进去了解情况，会留二十分钟给你。”
梁遇颃点了下头：“好。”
梁兆清大步进去，里面的人抬手敬礼，恭恭敬敬打开层层门锁。
他见到了面色苍白的慕风，眼神涣散，状态失常。
“能听清我说话吗？”梁兆清在他面前坐下。
慕风很轻地点了下头：“怎么是您，梁老师呢。”
“他在外面，一会儿进来。”梁兆清声音很轻，“你早年精神力失控的视频，被慕山公开了，情况很麻烦。”
慕风瞳孔紧缩：“梁老师也看到了吗？”
“看到了，他很着急，怕你害怕。”梁兆清直奔主题，“我答应了遇颃要救你，但是，你现在身上背着命案洗不掉，舆论让慕阳重回大众视野，你们已经不适合在一起了。”
慕风眼圈瞬间变得通红：“我知道，我一直知道的。”
“我有个想法，你听一听。”梁兆清抬眼看向他。
“我既然答应了遇颃要救你，会给你留一条生路，过两天你会被转押至督察总会，在途中，制造飞行器爆炸，你当场死亡的假象。”
慕风嘴唇颤抖：“我要上那架飞行器吗？”
“要，但会给你逃离舱，你可能会受伤，但不至于死。”
梁兆清语气很冷静，“最好的结果，就是你社会性死亡，这个案子不了了之。否则，追查到最后，你面临的只能是牢狱之灾，甚至死于监狱之中，慕明德，并没有想要你活下来。”
这话好残忍，扎得人心口都疼。
“那梁老师……”慕风垂眼，眼泪忍不住往下掉，“他会很痛苦的。”
梁兆清嗯了声：“他不接受二次手术，所以我要让他看到你当场死亡，机械心脏负荷不了这么大的冲击，他会休克，我会进行再次手术换掉那颗心脏。”
慕风呼吸急促，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梁兆清毫不隐瞒告诉他结果：“他会忘了你，重新恢复平静的生活，这不是你所期待的吗？”
“是……”慕风挤出一个艰难的笑，“您这个办法，好像已经是最优解了。”
“所以，你接受吗？”梁兆清看向他，“不可以跟遇颃透露半点，他太聪明，计划很容易失败。”
慕风脑子乱成了一团：“我可以信任您吗？”
“慕风，你现在没有选择，只能一赌。”梁兆清提醒他，“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我其实没必要救你，对吗？只是单纯履行，给遇颃的承诺而已。”
慕风恍惚间想到十四岁的那年，梁遇颃也跟他说了类似的话。
“我命令你，活下去。”
这个指令听起来好简单，但实施起来怎么这么难呢。
“时间不多，想好了吗？”梁兆清看了眼手表，“当然，我相信你逃离之后，应该不会再闯入他的生活了，世界上不会再有慕风。”
慕风看了眼手指，在进来的时候，蓝宝石戒指就已经被他们摘了下来。
当时他就觉得，寓意不算太好。
哪有人在求婚当天出这样的事，他不想再给梁遇颃带来更多的麻烦和痛苦了。
况且活下去，就算他忘了，能远远看着他，和从前一样，也足够了。
“好，我答应您。”慕风颤抖着声音开口。
梁兆清看着他，叹了口气：“没有缘分，无需强求，你保重。”
慕风看着他出去，赶紧拿手背擦掉自己的眼泪，努力调整状态，直到梁遇颃进来。
“吓坏了是不是？”梁遇颃一进门，就抓着他上下检查了一遍，“有没有伤？”
“没有，他们又不是暴力执法。”慕风伸手抱住他，不敢看对方的眼睛，“对不起，又让您担心了。”
“说的什么话，我们不是要结婚的吗？”梁遇颃拍了拍他的背，“怪我动作慢了点，原本，慕山这两天就该被证监会调查了，证据链核实耽误了时间，不然不至于……”
慕风只感觉心口疼。
阴差阳错，总差一步，可能真的就是没有缘分。
“没关系的。”慕风闷声道，“您为我，已经做得够多了。”
梁遇颃低头看他的眼睛：“虽然目前证据对你不利，但你是清白的。我爸答应我了，需要一点时间，你会平安无事。”
慕风猛然点头：“嗯，我相信，肯定会的。”
他一想到，这可能是跟梁遇颃的最后一面，就感觉痛苦得喘不上气。
短暂的幸福，果然就如同今晚的烟花，无比美好，稍纵即逝。
“能亲我一下吗？”慕风抬头看向监控，“可以亲吗？”
梁遇颃低头吻住了他，呢喃低语：“慕风，我会一直等你，等你回家。”
慕风没有回答，只是用尽全身力气，热烈回吻，他尝到了咸湿的泪。
梁遇颃，起风的时候，也不要想起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