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简直炸成一片。
梁兆清几乎是要站起来质问到底搞什么名堂，但碍于媒体太多，忍了一会儿，又气愤坐了回去。
“梁遇颃真的是……”慕明德笑了下，不知作何评价，“挺猛啊。”
“简直疯了。”梁兆清再想到跨星追人的梁景弋，简直太阳穴突突疼。
“是真的打算结婚领证吗？”有记者大声发问。
梁遇颃垂眸给慕风戴上戒指：“真的。”
慕风盯着他空空的手，喃喃道：“戒指，不应该是一对吗？还有一枚呢？”
“在这儿。”梁遇颃按下戒指盒按钮，翻面展示出另外一枚，“帮我戴？”
慕风在在众目睽睽之下，拿戒指的手都在抖。
他垂着眼，把戒指郑重地套入梁遇颃的无名指，慢慢推到底。
“那就说好了，大家都听见了。”梁遇颃伸手握住他。
喜事在即，再刁钻的媒体也不好意思在此刻说出更尖锐的话，只剩祝福。
梁遇颃起身道：“后面安排了晚宴，晚点还有烟花，希望大家今晚玩得愉快。”
慕风还觉得轻飘飘地像是在梦里，转头看他：“这些都是您这两天准备的吗？”
梁遇颃嗯了声：“不然你以为我在忙什么？”
慕风唇角很轻地弯了下，隐约露出尖牙：“我现在好热，不知道是紧张还是什么？”
“不舒服？里面有点闷。”梁遇颃牵着他从台上下去，“吃点东西，一会儿看烟花。”
慕风笑着说好。
在梁遇颃看不到的地方，他才垂下眼，很轻地皱了下眉。
太燥热了，闷得不正常。
他环顾四周，一切看起来都风平浪静，无事发生，希望是自己想太多。
陆斫忙完过来找他们，跟梁遇颃说：“这边结束我今晚就走。”
“这么着急？”梁遇颃递过去一杯酒。
陆斫挑眉道：“你倒是喝上喜酒了，我八字还没一撇。”
“至少帮你把小蒋困在那了。”慕风说，“是不是要感谢我。”
陆斫笑笑，把酒放在一边换了杯饮料：“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今天还在这里？还你人情，酒不喝了，一会儿还要开飞行器。”
简直是一分钟都等不了的程度，看起来好急。
慕风歪头看他：“梁老师说晚点有烟花，不看吗？”
“不了。”陆斫拿杯子碰了碰，“恭喜结婚。”
梁遇颃也没留他，最容易出事的新闻发布会已经过去，现在是放松时间。
慕风跟他站在观景台上吹风：“感觉好不真实。”
“为什么？”梁遇颃问他。
慕风低头看他们两人手上的戒指，抬手碰了碰：“这个，做梦一样，我很害怕。”
他停顿了几秒钟，重复道：“因为太美好了，我很害怕，我们会一直幸福吗？”
“会的。”梁遇颃看着他的眼睛，承诺说，“我们之前约定的春游，以后每一年我都会陪你。”
“您还记着。”慕风眼睛亮了一下，“现在记性变得很好。”
“我的记性一直很好。”梁遇颃伸手抱住他，掌心贴着他的后颈：“怎么这么烫。”
“开始在发布会上就有一点了。”慕风呼吸有点乱，“很像前几天的感觉，很狂躁。”
梁遇颃低头检查他的瞳孔：“先回去吧，看起来状态确实不太稳定。”
“可是我想看烟花。”慕风看了眼时间，“没几分钟了，再等等。”
快到时间，观景台上陆陆续续站满了人，都挤在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前。
慕风的脸颊越来越红，空气里飘荡着让他不适的气味，大概是某人的香水或者信息素，引发了前几天药剂的后遗症，他感觉不太对劲，转身要走。
八点整，漂亮的烟花一同绽放在天际，深深浅浅的蓝绚烂绽放，再缓缓坠落。
慕风仓皇回过头，看了眼天空：“好漂亮，梁遇颃，今天的慕风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烟花把夜空照亮得如同白昼，一朵接着一朵升往空中，美好得如同他们热烈的爱情。
然而转瞬即逝。
慕风觉得头晕目眩，猛然掐了一把梁遇颃的手：“我先离开了，梁老师。”
“我带你出去。”梁遇颃看他脸色很差，转身拨开人群，“麻烦让让。”
“新婚快乐二位，来合个影。”
“怎么急着走啊，能站到窗边拍一张宣传照吗？”
“看这边看这边，笑一个。”
……
嘈杂的人声挤入脑海里，慕风感觉耳鸣，晕眩，大脑简直要爆炸一般。
他强忍着不适，声音渐轻：“让一让，麻烦让一让。”
梁遇颃抬手让远处的安保过来维持秩序。
“我带你出去。”他抓着慕风，推开人潮往外移。
混乱间有人摔倒，猛然推了慕风一把。
骤然，一股强大的精神力条件反射的反击，直接把人震出了几米远。
旁边的落地窗稀里哗啦的破裂，从高空零零碎碎往下落，现场开始陷入尖叫和混乱。
安保人员过来硬生生分出一条路，梁遇颃抱着慕风大步出了观景台，电梯下楼。
只是还未出车库，就被一群警车层层围住，红蓝色灯光在地下车库里晃眼的闪烁。
“麻烦让让，他不舒服，得去医院。”梁遇颃看慕风双目紧闭，浸出了一层的汗。
“抱歉，梁上校。”对方出示警官证，“有人举报慕风先生处于精神力失控，有伤人嫌疑，楼上患者已经送往医院，慕风先生我们需要带走调查。”
梁遇颃紧紧护着他：“他没有伤人，只是不舒服。”
“抱歉，梁上校，我们只是按规矩办事。”对方语气恭敬，但动作强硬，“只是调查，您是长官，应该不会为难我们。”
梁遇颃把慕风护在怀里：“他需要去医院！”
“督察署也有医生，会为他做详细检查，这个您不用担心。”对方重复，“您应该很清楚，精神力失控的Alpha，联盟是如何处置，我们只是普通警官，收到报警，必须把他带走。”
梁遇颃脸色铁青：“我再重复一遍，他没有精神力失控，只是不舒服，我会照顾好他。”
“那我们只能强行执法了。”对方提醒说，“您虽然是军方，但武力反抗，也是袭警。”
慕风艰难睁开眼，冲他摇了摇头：“梁老师，不要。”
梁遇颃胸腔起伏：“我不放心，我要一起过去。”
“抱歉梁上校，没有这样的规矩，请您在家耐心等候。”对方大手一挥，“把人带走。”
梁遇颃目送着慕风被带进警车，转身上车，一路跟过去，路上他拨通慕山的电话，单刀直入：“你举报的。”
“我只是实事求是。”慕山笑笑说，“好一对情真意切的爱侣，可惜了，没被邀请，我还是看的网上直播呢。”
“你到底要干什么？他是你弟弟。”梁遇颃几乎要把方向盘捏碎，“你疯了。”
慕山语气平静：“他太耀眼了，挡我的光了。”
梁遇颃看了眼证监会的进度，慕山操纵股市证据已经核实完成，马上就可以把人带走调查，等待慕山的是漫长的牢狱之灾。
这个节骨眼上，他不想打草惊蛇，只是警告说：“我劝你就此收手，慕风有什么意外，我不会放过你。”
“我没有做什么，不过是，给警署寄了一盘小录像带。”慕山温和道，“你想看，我也可以发你一份。”
梁遇颃看向中控，点开视频。
画面很昏暗模糊，但可以认出，是慕风十来岁的时候，他怀里抱着个女人，满脸是泪。
周遭的花瓶桌椅在噼里啪啦的四分五裂，应该就是慕风第一次精神力失控的那天，慕阳去世。
“看到了吗？这么一个危险的人，不知道害了多少人，我只是为民除害。”
慕山说，“我本来念在兄弟情分，没打算把这个视频公开，他要是一直当一个乖巧的弟弟，原本可以安稳过一生。但他不乖，当哥哥的只能好好管教了。”
梁遇颃闭了下眼，他真的是疯了，从慕风得奖那天开始，就彻底疯了。
“梁上校，怎么不说话？是被您爱人恐怖的模样吓到了吗？”慕山挂断电话前，轻声道，“人命关天，这一次，你也保不了他。”
梁遇颃余光看向无名指上的戒指。
慕风现在肯定非常害怕。
本来就在生病，突然被带走，会不会应激？会不会惊恐？会不会被欺负？会不会屈打成招？
但他在军部再有手段，军警不在一个体系，很难伸手。
梁遇颃把车停在监察署门口，看着闪烁的警灯，拨通梁兆清的电话。
这么多年，高高在上的梁遇颃，第一次跟对方低头：“爸，救救慕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