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封闭的心，无应答
周末，乔、亚历山大、拉斐尔和马克一起去了古竞技场。拉斐尔来这里是为了工作，乔之前来过，亚历山大和马克是第一次来。
古竞技场类似现在足球场、运动场的娱乐场所，但场上的是奴隶、犯人和野兽，进行的是生与4的决斗。有两千多年的历史，大部分是石头，有一半的外墙因为地震已经脱落了，但仍能看出一丝昔日光辉。
第一次看着两千年前的庞然大物，无法不被其巨大的工程和历史的沉淀而震撼。
“真不敢相信，这居然是两千年的建筑。即使是现在，盖一座球场都要很长时间，能坐下8万人的球场全世界也不多。”亚历山大站在观景台上，眺望远方。
“现代的所有运动场的雏形啊。”马克摸了摸石墙，“哇！不知道为什么好感动！”
乔跟在拉斐尔身后，看他拍照片，有意和亚历山大隔一段距离。
“能不能找个建筑师复刻一座一模一样的球场？”马克说，“然后在里面举办世界杯的决赛，肯定很有效果！”
“石头都淘汰了，现代的金属材料更坚固，能用更久。”
“外观像就行，只是想感受一下以前的人进入竞技场是什么样的心情。”
拉斐尔回头，“那不太可能，太昂贵了，现在的廉价娱乐比以前丰富多了，干这种事把财库掏空，最后不一定落得什么下场。而且，这里以前上演的是生4决斗，真刀真枪，还有和野兽的对决，现在应该没人想看到野兽把人吃了吧？”
亚历山大说，“有点像现在的拳击和斗牛。”
“历史演化的结果。”拉斐尔低头看向竞技场中心的部分，“下面那些柱子之间，是野兽和斗士的移动通道，还有存放道具的地方，然后通过升降机，像魔术一样将野兽和斗士送到舞台上，想想看到那一幕的戏剧效果……不要低估人类的娱乐精神，即使是过去的人。”
马克眯起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是这上面什么也没有啊。”
“听说原来上面铺了一层木板。”拉斐尔解释，“拆卸掉木板后，通过下面的沟槽往里面在注水，就可以进行海战表演了。在竞技场旁边的山上，有一个蓄水池，据说就是为了海战准备的。”
“好厉害规模~”
亚历山大想起，“现代的球场也有类似的装置，我之前跟朋友去弗朗茨球场看橄榄球，就是把足球场改成了橄榄球场。”
马克笑道，“相比之下，现代的运动场只是材料升级了而已。”
拉斐尔说，“座位不太一样，以前第一排做的都是大人物，现在球场的第一排很多媒体和4忠，有钱人坐稍微高一点包厢。一样的是山顶座位最便宜。”
“国王喜欢被人瞻仰，现在的有钱人不希望被人看到吧。”
亚历山大仰起头，看天空，“好晒，现代球场有顶棚这点还挺好的。”
“有啊，顶棚。”拉斐尔说，“据说在竞技场顶部，会用一条一条的布条组成顶棚，留出中心的部分。”
马克惊叹，“那不是跟现在完全一样吗？”
“有些东西是不变的。”
亚历山大叹气，“就连喜欢血腥这点也是不变的……乔？”
乔从发呆中回神，“嗯？”
“你今天一直一言不发。”
两人站在观景台前，将竞技场大部分收在眼底。
“我在想些事情。”
“你不会还在纠结序幕画廊的事吗？”
“不全是。”
“不全是？”
乔看着竞技场叹气，“你如果在过去，似乎会成为最强的角斗士。”
亚历山大受宠若惊，自己在乔眼里有那么强大吗？害羞又骄傲，“我只是画家，没那个体格做角斗士。”
“但你是个战士，有坚定的目标，有勇气，站在这里，不仅需要体格，还需要生存和胜利的信念。胆小鬼恐惧失败，在这里唯有被屠宰的份，比如我。”
“不是每个人都要成为角斗士，古代也有很多职业，有些职业需要勇气，有些需要稳定。古代也有画家。”
“我觉得我无法成为画家。”
“你只是受了西尔维娅的话的打击……”
“我喜欢画画，我从不讨厌画画。之前，我的生活被入学考试卡住了，准备考试，落榜，再准备考试……从没思考过考**拉美术学院之外的事。我甚至没想过要不要像塞缪尔、埃里欧那样成为画家？”
亚历山大沉默了。
“我想做些其他事。”
“如果你这么说的话，就算不成为画家也没关系，做你想的事就好，我会支持你。”
“问题是，我突然发现根本不了解自己……喜欢什么？想做什么？心里就像有一团解不开的谜，无论问什么都没有回应。”
内心封闭太久了，已经麻木的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乔总是迁就其他人，忘了自己想要成为什么人吧？
想起乔的父亲，亚历山大很心疼。**拉美术学院折磨了乔两年，加上大学的三年，已经成了他的心魔，绘画不再是兴趣和爱好，变成了摧残自尊心的考试。
亚历山大的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安慰他，“不要着急，慢慢来吧，我相信你会找的，我会陪着你。”
受到鼓舞，乔抬起头，“亚历克斯……”
马克在不远处朝两人喊，“喂！你俩再不走我们就走了！”
拉斐尔吐槽马克，“你是真的没有眼力见。”
“我们马上过去。”亚历山大回答，“走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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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亚历山大像往常一样经过画材店，乔也像往常一样和他招手，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乔的问题，亚历山大很难回答，因为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适用于亚历山大的，不一定适用于乔。
不过这应该是好现象吧？乔开始思考自己的人生道路了，而不是一味地听别人的，只是以前习惯了，所以现在很彷徨。
亚历山大想给予支持，可是该怎么支持？
亚历山大来到美术学院图书馆，大部分是关于艺术和设计的书籍。
像马克一样搞设计怎么样？都要画画，好上手。或者不画画，而用拼贴的方式？现在的艺术形式多种多样，不局限于油画，试试水彩也行啊，再不然，版画？壁画？如果想学点不一样的，像丹尼尔那样学舞台美术设计也不错啊，或者多媒体艺术很符合当下的流行……
选择的东西很多，可关键是乔喜欢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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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术学院新年假期结束，同学们经过半个月没有太多的变化，除了头发都长了一点。
工作室经过假期积了一层灰。安东尼奥让学生们先打扫卫生。
亚历山大扫地的时候，看阿曼达精神不太好，“你还好吗？”
阿曼达在擦桌子，眼睛无神，直到亚历山大跟她搭话，“画展的工作人员跟我打电话。”
“你获奖了吗？”
“二等奖。”
“二等奖也很棒啊！”
“我原本很有信心能拿一等奖。”
亚历山大想起阿曼达不喜欢古列尔莫，而古列尔莫拿到了一等奖，估计让她心里很不好受。
“下周就是冬季画展了，到时候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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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食堂吃午饭时，亚历山大问同学们，“虽然现在问这个问题有点奇怪，但我很好奇，你们为什么学画画呢？”
四人愣住了，感觉是很无聊的问题，却很难回答。
菲利斯很坦然，“我喜欢女人，女人的行为总是超出我的意料，我永远无法理解她们，所以喜欢她们，包括阿曼达。”
阿曼达瞟了菲利斯一眼。
菲利斯满不在乎，“可惜现在的美女太千篇一律了，感觉都被整容成一个类型了，没有特色。”
阿曼达鄙视的眼神看着他，“你诚实过头了。”
李吃了根薯条，说，“我是受奶奶的影响，我的奶奶是水彩画画家，不过不是很出名。”
“那算世家了？”查理还没听说过这件事。
“不算吧，因为我父亲的工作和绘画、艺术没有关系。”
“我是因为喜欢看漫画，尤其是乔治·雷米的作品，你们可能看过，那个主角头上有一撮金色的毛，身边总是跟条小白狗，在全世界冒险，打击犯罪。”
亚历山大瞬间想起来，“那个我看过。”
阿曼达看大家都说了，“我小时候想成为童话作家，给自己的故事配插图时，对画画产生了兴趣。”
菲利斯联想到阿曼达的作品很多都是讽刺社会的，“不敢想象你小时候写的童话是什么样的。”
“我写的自己版本的美人鱼，美人鱼王国的公主成为海盗，游历四大洋收集财宝，最后买下了人类的国家，一统世界。”
亚历山大尴尬地笑了笑，“那是童话吗？不过仔细想想还真是童话。”
“所以我放弃了写作。你呢？”阿曼达反问。
“在学校里，只有美术课我上不厌。画画对我而言并不难，其他人和我的差距很明显，加上老师一直夸赞我，渐渐地有了自信，找到了方向。我父亲也带我去学过其他的，但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对了！小时候，父亲送他去足球夏令营、网球课、音乐课、舞蹈课，他都没什么兴趣，消极应对，还被老师说如果不喜欢就不要来。
本身就喜欢画画，被老师夸奖，就更喜欢，产生良性循环，人果然还是要找到自己喜欢干的事。
乔喜欢干什么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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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洗了澡、换了睡衣，在卫生间抹精油、敷面膜，让皮肤吸收精华。
亚历山大躺在沙发上看旅游杂志。
“准备下一次约会吗？”马克问。
亚历山大翻了一页，“餐厅应该赚钱吧？”
“应该吧，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开餐厅。你不是和乔一起去餐厅吃饭吗？关心餐厅经营干什么？”
“乔说不知道未来想干什么。我想开一家餐厅也许适合他的。利萨伯和**拉一样是旅游城市，有客流量。他父亲是导游，母亲学过厨艺，弟弟学工商管理，开餐厅再合适不过了。”
“这你帮不了他吧？你怎么知道他想干什么？”
亚历山大合上旅游手册，“唉~说的也对，我是太着急了，光一个人兴奋没用，还是要听他的想法。”
“找不到你也别逼他，这种事分人，有的人一辈子都没找到，亦或者想法太超越普通人的认知，所以不好意思说出来。你要给他制造能自然流露的契机。”
“这么听起来好麻烦。”
马克打了个哈欠，“那我去睡了，晚安。”
“我也去睡吧，明天再想。”亚历山大站起来，也准备回卧室休息。
“铃铃铃~”电话响了。
这个时间会是谁？
亚历山大坐回沙发接电话，“喂？……吉妮小姐？”
“亚历克斯，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你最近怎么样？”
“我很好，谢谢你。”
“很抱歉这个时间打给你，是这样的，我们这周六有一个教学项目，你不是说对我们专业有兴趣吗？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过来。”
“这周六吗？”
“是的。”
本来亚历山大想带乔出去玩的，但是看他上周末去竞技场的样子，可能也不会玩尽兴，去见见吉妮小姐，说不定能帮到他？
“我的朋友这周六上午要去上班，下午行吗？”
“嗯……11点半行吗？为了**，一个人结束了才轮到下一个，可以给你的朋友排到最后。”
“那也行”
“那就周六上午11点半，在E楼的204。”
“太感谢您了，我会告诉我的朋友。他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晚安。”
“晚安。”
艺术治疗……万一有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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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上午，亚历山大到画材店接乔一起去学校。
“好紧张。”
亚历山大安慰乔，“又不是考试，紧张什么？”
“进入学校总会让我觉得紧张，有种乡下人进城的感觉。”
“乡下人怎么了？我们是去当志愿者的，不要想太多。”
亚历山大和乔走到门卫处。
保罗在吃披萨，已经中午了，“你们来干什么？”
“吉内芙拉小姐叫我们来的，她应该跟你说过。”
“是教学项目的志愿者吧？在这儿签名字。”
“披萨好吃吗？”
保罗没有回答，“签完名字快点进去吧，别在这儿瞎逛。”
亚历山大和乔依次做了登记。保罗打开闸机，让两人进入校园。
E楼主要有艺术传播、艺术史和艺术理论相关专业，教学楼设计比较偏现代。亚历山大还没来过这里。
两人到了教学楼下，又和负责教学楼的保安做了说明，登记，才能上楼。
亚历山大听到教室里有声音，上一个志愿者还在里面做治疗，和乔站在教室外面等待。
没过多久，一个微胖的女生走出来，送走上一个做治疗的志愿者，看到乔和亚历克斯坐在门外，冲屋里的同学喊了一声，“吉娜！”
一个瘦瘦小小的女生到门外接两人，“你们是参与教学项目吗？”
“呃，应该是吧。”亚历山大回答。
“进来吧。”
亚历山大领着乔进入教室。这个教室有两个很大的窗户，屋里的东西有些杂乱无章。中间有两张桌子，上面摆放着很多画材，马克笔、广告颜料、蜡笔等等，墙边堆着几块巨大的画板，跟人一样高，还有一排的格子柜，放着石膏像、毛线、彩色橡皮泥等等杂物。
“亚历克斯！”吉内芙拉走来和亚历山大握手。
亚历山大介绍乔，“中午好，吉妮小姐。这是乔，我跟你说过我的朋友里有对您的小测试很兴趣的，就是他。”
吉内芙拉和乔握手，“你好，乔，我叫吉内芙拉，你可以叫我吉妮。”
“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