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菲利斯的圣诞派对下
“对了，亚历克斯！你认识伊恩·佛格森吧？”
亚历山大拿叉子的手停在半空，不知多久没听过这个名字了，“怎么了？”
“查理要去伦丁纽姆旅行，我给他推荐亨利美术馆，那里收藏了伊恩·佛格森的作品。”
查理惊讶道，“没想到你居然跟伊恩·佛格森学习过！？”
亚历山大面无表情，点头，哼哼唧唧，吃东西。
李和查理这么一说，大家都注意到了，乔、塞缪尔和阿曼达也很关注。
查理问，“伊恩·佛格森教过你吗？”
“嗯。”亚历山大淡淡地回答。
李非常熟悉伊恩，他们来自同一个地方，“在伦丁纽姆艺术圈，他是精英中精英，还没从美术学院毕业就受到特别大的关注。我在画展上看过他的画，非常惊人！疯狂的力量！他绝对不是普通画家。”
阿曼达漫不经心地说，“我觉得他过誉了。”
塞缪尔说，“他的画攻击性太强了，一点也不含蓄，让我想起另一个伦丁纽姆的画家，画风非常恐怖，但就是忍不住去看，正好是我喜欢的类型。你觉得呢？”
突然被塞缪尔问，乔有些慌乱，“我？我画不出他那样的力量感，我看他的作品会觉得害怕，他的所有作品都会让我感到不寒而栗。”
“你也画画？”
“兴趣。”
“你画什么？”
“风景，静物，可能你觉得很无聊。”
“不会！桑弗洛尔不也是画风景和静物出名的吗？”
塞缪尔个子不高，褐色短发，很整齐，笑起来很阳光，看起来既成熟又有少年感，很有男人味，声音低沉。
乔脸颊微红，“我在杂志上看到过你的采访，你喜欢吃炸饭团。”
塞缪尔害羞地笑了笑，“我妈妈的拿手菜，你也喜欢吃炸饭团吗？我知道有家小吃店特别好吃！”
亚历山大本来就因为聊到伊恩心情不好，看到乔和塞缪尔“眉来眼去”就更不爽了，但他其实不用担心，塞缪尔的女友就坐在对面。
查理问亚历山大，“伊恩现在好像封笔了，为什么？”
亚历山大重复之前的回答，“我跟他不熟。”
“他不是教过你画画吗？怎么会不熟呢？”
“我和他不聊这些。”
“你不好奇吗？”
“不好奇。”
“……”
亚历山大叹气，“他说只有内心还是少年的人能画画，他已经是成人了，所以不画了。”
李皱眉，“好奇怪的理由。”
阿曼达注意到亚历山大的不耐烦，“你和他发生过不愉快吗？”
“我不想讨论他的话题。”
亚历山大话音落，气氛瞬间冷到冰点，他们对这个话题非常好奇，想不到其他话题。
亚历山大看了他们一圈，这是逼自己说出来的调调，“如果破坏他在你们心里的形象我可不管。”
阿曼达耸肩，“反正我不会失望。”
“我最初很相信他，他是成名的画家，可是他带着我们学校领导女儿的作品到画展评委家‘指导’，我是他最亲近的朋友，这对我不公平，他只顾及自己的仕途，我没办法原谅他。”
乔想起亚历山大之前见说从伯恩哈德逃到**拉，情况没有改变，是指这件事吗？
亚历山大摇头，“他父亲给大人物做法律顾问的，攀附权力这方面很熟练。”
塞缪尔不同意亚历山大的看法，“我们是画家，不攀附权力，怎么活下去？”
这句话惹来了查理、李、阿曼达的注意。
阿曼达像是要故意挑事，“所以你和米娅在一起了是吗？”
亚历山大疑惑地看向阿曼达。
“米娅是**拉一位艺术经纪人、艺术商的女儿。”
塞缪尔为自己辩解，“你不会天真地以为光靠你自己就能在艺术圈闯出来吧？”
“至少我不会利用自己的女朋友和她父母。”
“我没有利用！我对她很好，不要乱说。”塞缪尔摆出架子，“不然我会以为你在羡慕我。”
“我羡慕你？嘁。”阿曼达端着盘子起身，去餐桌盛食物。
塞缪尔像个股票经纪人一样对亚历山大说，“我不是鼓励你像我这么做，但是有个靠山总是好的。光靠才华能火吗？需要包装和荣誉才能被大众知道。我的母亲是**拉人，嫁到了外地。我算个半个**拉人，在这里都受到了阻碍，更何况你们都是外地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有背景的**拉女朋友，或者情人，除此之外没有办法融入当地，当然出身那么好，肯定不愿意做情人。”
塞缪尔的形象在乔眼里一落千丈。他曾经因为塞缪尔被称作这个时代三十年一遇的天才而崇拜塞缪尔，现在幻想破灭了。
同样破灭的还有亚历山大。
李本来就不打算在毕业后留在**拉，所以无所谓。查理有一点点被说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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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对结束后，亚历山大问家政阿姨要了外套。
“去附近转转吧？”亚历山大问乔。
“马克怎么办？”乔看向和邦妮聊天的马克。
“让他和女士们多聊会儿吧，跟我聊时尚是对牛弹琴。”
塞缪尔和米娅也准备走，让家政阿姨去拿衣服。
塞缪尔注意到亚历山大在派对上对他的说辞有意见，走过来，把亚历山大拉到门外一边，“希望我今天的话没有让你不舒服。”
“不太可能。”
“我爱米娅，我没有利用她。你现在不懂没关系，因为你还没出名。一旦你有一点名气，人们对你趋之若鹜，诱惑多了起来，你很难坚定自己了。我也不想这样，可这是最理性的选择，对大家都好。”
“你出来就是为了给我说这个？”
“我是想告诉你，如果你明年改变了想法，我可以帮你牵线。”
塞缪尔拍了拍亚历山大的肩膀，回到公寓里，穿衣服。
乔走了出来，“他说了什么？”
“一些废话。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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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历山大和乔在附近的街道散步。
亚历山大吐槽塞缪尔，“我不知道他是这种人，在酒吧看到他的作品时，我还很想见见他呢。”
“这只是他的一种选择。”
“你注意到他对阿曼达的态度了吗？把自己当上帝了，把攀权富贵说的那么清新脱俗。他刚才还劝我也学他，好心地想帮我牵线。”
“他是过来人，也许他曾经跟你一样？”
“我会变成那样吗？可怕。我最讨厌他和伊恩的一点，是他们愿意随波逐流，害怕不合群，必须要和自己一样的人在一起才觉得安全，不是为了交流，而是蔑视群体之外的人，像吵架时叫来三姑六婆帮忙，一堆人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只为了增加音量。”
“但等你成功时，周围的环境肯定会变，他经历过这些，所以才这么说。你可能不会再和我一起散步了”
亚历山大扭头看乔，“我绝不会那样！我发誓！我们应该达成个约定，一个月一次一起散步，一个月太久了，半个月？”
“我一个月只有六天休息时间。”
“那就至少一个月一次。”
“我是无所谓。”
“我不想变成那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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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转到纪念品商店。亚历山大说想给两个哥哥买礼物，选了两个冰箱贴，一个竞技场的，一个古神殿的。
乔觉得不太合适，但还是捧场道，“你的哥哥一定会高兴。”
“那我还是不买了。”
“为什么？你讨厌你哥哥？”
“反正我不想看见他们开心。”
乔笑道，“那冰箱贴很合适。”
“给菲利斯他们的礼物我已经准备好了，漫画风格的肖像画，我连相框都准备了。给我父亲的是个钱包，**拉的皮具很有名，他最喜欢的东西就是钱。我还没决定给马克的礼物，他一定会嫌弃，吐槽我的品味。”
“他是你的朋友，不管你送什么他都会开心。”
“马克不会，他攻击我的审美时最起劲，特别是服装。”
两人换了家卖古着、首饰的店。
亚历山大随手拿了件好看的衣服，看标签，立刻扔掉，还是换小件的吧。
亚历山大转向首饰区，价格随着首饰大小递减。
最贵的是项链，然后是镯子、戒指、耳饰。
亚历山大拿起一条素金链子，“这个怎么样？”
“可以。”
“其他的都有宝石，不适合男人戴。”
“耳钉呢？他有耳洞吗？”
“有，我见他戴过耳钉。我受不了打耳洞。”
乔拿了一只耳夹，和他的油画中绿眼睛的黑猫耳朵上戴的耳钉有点像。
“试试这个。”
“我不带耳钉。”
“这个是耳夹，夹上还能取下来。”
乔为亚历山大戴上耳夹，过程有点麻烦，“你的耳朵好红。”
“这里面太热了。”
乔戴好耳夹，指着一面镜子。亚历山大在镜子里欣赏，觉得自己更像画里的黑猫了，很满意。
“很适合你，送给你当圣诞礼物怎么样？我买下来。”
亚历山大想起来自己还没准备给乔的礼物，“那我一定要回礼。你想要什么？”
“我不需要任何东西。”
“挑一件你喜欢的，我送你。”
“真的不用。”
“别谦虚了，挑吧。”
乔低头看了一圈，他也没有耳洞，也不适合耳夹，选了一个很细、很细的素圈银色戒指，“这个吧。”
“你选这个是觉得最便宜？”
被戳穿心思，乔找补，“我是因为觉得好看才选这个。”
“一个银圈而已。好吧，那你要带着去罗西画材，我明天会检查。”顺便检查戴在哪根手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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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美术学院给每个工作室都分了一棵仿真圣诞树做装饰，并给了一些基础的饰物，学生们也可以自己制作圣诞饰物挂上去。
安东尼奥把树领回来后，五个学生就迫不及待地开始装饰。
菲利斯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一摞信封和一个白色的纸袋，“索菲亚给我了几个彩球，还有彩灯和彩带，都是设计学院的学生做的。”
亚历山大从纸袋里拿出一颗抽象风格的彩球，“有意思。”
阿曼达笑了，很少见，“去年有个家伙恶作剧，印了果女、果男的画在彩球上，挂在学校的大圣诞树上，校长气的差点晕过去。”
亚历山大又从纸袋中拿出一颗印有巴洛克风格十字的彩球，“我明年也要设计自己的彩球，然后拿到喷泉广场高价卖掉。”
“李，你的。”菲利斯把第一封信给离门最近的李，然后是亚历山大、阿曼达和查理。
亚历山大放下芭比粉彩球，接过信，“这是什么？”
“塞缪尔个人展的邀请函。”菲利斯说，“那天在我家的派对，他不是说要邀请你们吗？”
李很吃惊，“还有邀请函？好正式的感觉，我是不是要穿西装？”
亚历山大扔到地上，并不在意，把印有猎艳红唇和千层面的彩球挂到圣诞树上。
“这是给乔和拉斐尔的，还有马克、艾尔维和邦妮，他真的邀请了派对上所有的人。”
“还有乔的？”亚历山大抬头看菲利斯。
“上面是这么写的。你去给还是我去给？”
“给我吧，还有马克的，还有拉斐尔的。”
菲利斯把三封信给亚历山大。亚历山大又确认了一遍，是给乔的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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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后，亚历山大带着乔的信去了罗西画材。
“居然有给我的？”乔也很惊讶。
“还有拉斐尔的，你转交给他吧。”
乔接过信，仔细检查，“我会给他的。”
“你真的想去吗？”联想到上次见塞缪尔的情形。
“为什么不？他虽然有些想法我不认可，但他的作品还是有参考价值的。你不想看看他的作品吗？”
“只要不和他说话。”亚历山大看到乔戴了自己给他买的戒指，戴在无名指上，“你戴了戒指？”
“你说你要检查。”乔脸颊红红，“这个应该是女性的尺寸，我的食指和中指都戴不上，所以……你也戴了耳夹。”
亚历山大摸了下银色的耳夹，“有点怪怪的，还没圣诞节，我们已经戴上圣诞礼物了。”
“是有点。”乔低头看请柬，“谢谢，我第一次受邀请，去画展。”
“是塞缪尔邀请了你，我其实也没做什么。将来如果有一天我开画展，我一定会邀请你。”亚历山大觉得自己说的太绝对了，找补道，“还有菲利斯、阿曼达他们。”
“我会等着那一天。”
两人对视，害羞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