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毫无保留
乔逐渐适应了现在的情况,小时候和弟弟一起游泳、一起洗澡,没什么可害臊的,现在只是露个肩膀,没必要大呼小叫的。
反而是亚历山大,特别害羞,把脸埋在画板后面,偷偷地看,但是随着越画越进入状态,亚历山大逐渐忘记了刚开始的羞涩,转而集中在画纸上。他要把乔的美认真地画下来,如果因为私欲而影响了画作的质量,他会后悔4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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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磨蹭蹭快到中午,这回亚历山大刻画了细节,所以用了很长时间,乔的脖子都酸了。
“好了。”
得到允许,乔站起来,活动身体,“啊!脖子好疼!”
亚历山大翻转画板,“你觉得怎么样?”
乔第一眼就被惊到了,画中的男人美的不可方物,“哇~”
“我尽量写实。”
“这幅画太美了!我不是说我,我是说你的画,线条浑然天成。”
“我打算把这幅画成油画,送去参展,你认为呢?”
“那所有人都会看到了。”
“我就是要让他们看到。”亚历山大把画板转回来,“希望这幅画能给我带来关注。”
“美术学院的学生和老师会认出是我。”
亚历山大开玩笑道,“怎么?你害怕收情书收到手软?”
“我不是那个意思。”
亚历山大下巴抵在画板上,装可爱,“乔,我刚才有个构思,不知道你肯不肯帮我这个忙?”
“什么构思?”
“嗯,呃,就是,”亚历山大光是想想,就咽了口水,“我想让你,上半身只披着一条床单背对我坐在椅子上。”
乔的大脑一片空白,机械地重复亚历山大的话,“只披床单?”
亚历山大绷紧嘴巴,点头。
“背对我就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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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历山大在卧室翻来翻去,找到一条条纹状的床单,交给乔,其实他是想用小碎花,和乔的背部形成对比,但拉斐尔和乔都不可能有小碎花床单。
“我转过去,你不用担心我偷看。哦,脱了鞋,把裤腿卷起来,到膝盖。”亚历山大转身,手背在身后。
乔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脱掉衬衫,用床单把自己裹得像根玉米。
“只是坐下就行吗?”
“我能转过去吗?”
“当然可以,不然你怎么画?”
亚历山大转过来,指挥着乔摆动作,“把椅子转90°,一只胳膊搭在椅背上,床单的一边挂在你的胳膊,床单盖住下半身,露出小腿。”剩下的靠脑补就行。
乔照着亚历山大的话做,背部冷飕飕的。
亚历山大激动紧张的心情,被烦躁代替,“我能过去调整吗?”
“可以。”
亚历山大走过去,调整床单的走势,还有乔的姿势。
乔一直低着头任由亚历山大摆弄四肢,拉扯床单。
“好了,我尽量快一些。”亚历山大回到画架前,举起笔说,“抬起头,可以往椅背的方向扭一点,露出一点脸的曲线……换相反的方向看看,很好!停!”
乔握紧放在身前的手,“这让我想起一部老电影,男主角给女主角画了画像后,他们乘的船沉了。”
“我也看过那部爱情电影。”
“那明明是灾难电影。”乔舔了下嘴唇,“你以前画过果体模特吗?”
“在学校画过。”
“我说的是,单独两个人。”
亚历山大闻到一股酸酸的味道,“没有。你呢?”
“没有。”
“我以为以你的长相,一定有很多人追在你的屁股后面。”
“我父亲很严格,要求我把时间花在画画上。”
“他对你凶吗?”
“除了教我画画之外,还好。他年轻时想成为画家,迫于生活压力没有继续,就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我不想他失望,大学考了**拉美术学院,当然也没考上,落榜后去了卡拉卡纳美术学院。”
“卡拉卡纳美术学院也很不错的,虽然优势专业是雕塑,绘画专业也可以。”
“我父亲说二流的美术学院上了没什么用,所以让我继续考**拉美术学院。”
“胡说!卡拉卡纳再怎么说也是老牌名校!怎么会没用呢?你母亲呢?”
“她只想我快乐,不要有太多压力。我离开家后,她主要关心我弟弟迭戈。”
“你居然有弟弟?你们长得像吗?”
“我们的五官像,但性格完全不一样。我父亲给他起了一个马德瑞画家的名字,他却对绘画完全没有兴趣,不去绘画班,而去踢足球,不考美术学院,而去学工商。”乔反问,“你呢?你有兄弟姐妹吗?”
“我有两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卢卡斯和埃利亚斯。”
“同父异母?”
“我父亲的第一任妻子生病去世了。我母亲是卢卡和埃利的保姆,后来嫁给了我父亲。”
“好复杂的感觉。”
“是很复杂。我跟你说过我奶奶不喜欢我,就是因为我母亲曾经是他们家的佣人。她挑拨我父母的关系,由于我的长相更像我母亲,散布谣言说我是我母亲和外面的野男人的私生子,想偷我父亲家的家产。”
“太过分了!这种谣言太恶毒了!”
“我母亲在家里没有朋友,身边没有亲人。渐渐地,周围人也信了谣言,只有我知道她受了多大的委屈。”
菲利斯说他也许不懂埃里欧为什么要撒谎,其实他太懂了。
“我那时还小,差点就信了,但我母亲一直提醒我,我是兄弟三人里唯一继承父亲的绿眼睛的孩子。”
“你父亲呢?”
“他不敢违抗我奶奶,听之任之。他对我说,如果我不能出人头地,我母亲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但保护你母亲是他的责任,为什么推卸给你?”
亚历山大无奈地叹气,“我发誓我绝不要成为我父亲那样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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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历山大完成了画,“我画完了,你可以穿上衣服了。”
胳膊因为压在椅子靠背上太久又酸又疼,必须慢慢抬起来,“好酸。”
亚历山大转身背对,沾有碳粉的双手背在身后。
乔丢掉床单,穿上衬衫,因为胳膊酸疼,动作迟缓。
亚历山大听着布料摩擦的声音,口干舌燥。他想象,乔只披着床单走到自己身后,从后面抱住,对自己上下其手……理智在一瞬间放松,没管住自己,回头看。
乔此时已经穿上衬衫,在系扣子,动作突然停了下来,扭头看亚历山大。
两人对视半秒,亚历山大马上把头掉转回去,“我、我只是想知道你穿好衣服了没有?”
“没关系,我不是女人,你越这样越奇怪。”
“但有的人不喜欢被别人看到自己的身体,即使是同性。”
“我不在乎。”
亚历山大听到乔走近自己,握紧拳头。难道他的幻想成真了?
“构图很传统,像雕塑?”
“啊?”亚历山大转身。乔只是站在自己身边看画,衣服也穿戴整齐。略失望,“我模仿的是帕奥莉娜的雕塑,我在希皮奥内美术馆看过。”
“我说呢!感觉在哪儿看到过。”
“咕噜~”花太长时间在画画上,亚历山大的肚子饿的咕咕叫。
乔看了眼墙上挂着的表,“这么晚了?都下午了,我去简单做点东西。”
亚历山大脸颊通红,捂着肚子。居然在喜欢的人面前肚子叫,太羞耻了!
乔去做饭。亚历山大换了张新纸,走到厨房,画乔做饭的样子。
“现在也要画吗?”
“时间宝贵。”
“好吧。”
“你会做饭吗?”
“我母亲教我的,我也喜欢做饭,一种解压的方式。”
“我家的冰箱只有调料,马克和我都不喜欢做饭。”
“马克是?”
“马克是我的大学同学,我们合租,他总是以浪漫的卢特西亚人自称,说我做的菜很难吃,我让他做,他懒得不想做。”
“他来自卢特西亚?”
“没错,他不仅吐槽伯恩哈德的食物,还吐槽我的衣服,说我是土包子。这点我不得不服他,他喜欢看时尚杂志,买奢侈品,衣服、包包、饰品,为了一双鞋,甚至跑回卢特西亚。”
“你确实有点……”
“我真的很土吗?”亚历山大低头看自己今天穿出门的卫衣,“我回去就去买几件新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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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丸番茄面,烤蔬菜沙拉,配上葡萄酒,很朴素的搭配。
亚历山大吃地很满足,“我明白为什么你画水果画的那么好了,还有你的风景画,很有生活气息,很治愈。”
乔笑道,“你现在开始给我做分析了?”
“我很喜欢你作品中的轻松愉快的一面,有些美术学院的老师会认为太大众、俗气,不够独特,但现在到处不景气,人们都很紧张,需要你的作品,所以我才说你的作品可能会卖的很不错。”
“我会告诉我母亲你的话。”
亚历山大喝了口葡萄酒,“你给你母亲准备圣诞礼物了吗?”
“我母亲不想让我把钱浪费在不实用的东西上,叫我每年圣诞节给她寄盒咖啡豆还有一封信,写今年都干了什么,有什么心得体会,有点像年终报告。”
“她挺有趣的。”亚历山大脑袋瓜一转,“这么说,你圣诞节不回家了吗?”
“不了,我家离得远,再说回家就要被问工作、问感情、问未来的打算,压力比平时还大。”
“那你的室友呢?”
“拉斐尔也不回去,他喜欢一个人清静,去年圣诞我问他要不要出去玩,他根本不理我,躺在床上看电视剧,侦探电视剧。不过他的女编辑叫他去吃饭,他立马就会去。”
亚历山大咬着下唇,犹豫地说,“我圣诞假期也不回去,要不然,一起出去玩?”
“马克呢?”
“他要回卢特西亚。”
乔觉得有点怪怪的,但还是回答了,“好啊,但圣诞节和新年当天很多景点都不开门。”
“没关系,在**拉的街头散步也很好。”
乔很开心地笑了。
“怎么了?”亚历山大看乔的表情。
“没什么,我还是第一次和家人以外的人一起圣诞节出去,我没什么朋友……不是他们的错,是我不够主动,听起来有点太可怜了,当我没说过吧。”
亚历山大在乔身上看到伤疤的痕迹,无论是无意还是有意,伤害还是留下了。
“其实,我也是。”
“你也是?”
“我还是第一次离开家过圣诞,我的朋友、同学圣诞节都会回家,圣诞节就是要和家人一起度过的,一点也不奇怪,有人想和家人见面都不行。”
乔点了点头。
“试着往好的方面向,没人想背负着沉重的情绪做事,不是吗?”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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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到家,亚历山大躺在床上,看乔画的绿眸黑猫,真的和自己很像,有些地方没干,是最近画的吗?难道乔画的是自己的印象?但他没戴耳钉啊。
马克推开卧室的门,面膜掉了一角,赶紧按回去,“别再对着那幅画发呆了,绝对不是你,扔垃圾去。”
“我觉得这就是我!”
“照你说的,他都是万人迷了,追他人都要排号,人家能看上你什么?还专门为你画画。”
“哈哈,一点都不幽默。我怎么了?他为什么不能看上我?我很差吗?”亚历山大起身对着穿衣镜拨弄头发、整理卫衣,脸还行,毕竟才二十出头,发型没办法,妈生的卷发,眼睛是自己的加分点,“我长得很丑吗?一点都不丑。”
“啊对对,大帅哥,记得扔垃圾。”马克关上门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么多年下来被马克打击太大了,亚历山大觉得镜子里的自己是缺乏点帅哥的感觉。问题出在穿衣上吗?该去买新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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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斐尔回到家,看乔在厨房给玫瑰花剪枝,“那小子送的?”
“嗯。”
拉斐尔好奇走过来,捏了两下柔软地花瓣,“他还真下血本,现在的天气鲜切花肯定不便宜。”
看到乔脸上抑制不住的笑容,拉斐尔已经猜到了,笑了一声,回卧室换衣服了。
“你笑什么?”乔问。
“没什么。”
“我没有多想。”
“你应该多想,不然这花不是白送了。”
“你又不知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