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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淬冰宣判

作者:九漪安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时,阮茗雨刚从浅眠中惊醒,屏幕上跳动的陌生号码带着跨国长途的微弱杂音。


    “你好阮小姐,我是中华人民共和国驻马来西亚警务联络官宋昕怡。”


    电话那头的声音清晰冷静,“劳烦您和夏夫人即刻到大使馆一趟,关于阮总的事,我们会给出答复。”


    不等阮茗雨追问细节,忙音已抢先划破空气。


    她攥着手机起身,指尖还残留着惊悸的凉意——这通迟来的邀约,终于打破了连日的僵局。


    抵达大使馆时,先前苏洋碰壁的戒备森严消失无踪,几名身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早已等候在门口,见他们下车,便径直引着往里走。


    穿过肃穆的长廊,一道身影很快出现在视野尽头:女孩身着藏青色执勤制服,外搭熨帖的黑色西装,最惹眼的是那头掺了蜜色的浅亚麻金长发,被精心梳成低马尾,发尾垂在肩线处,随步伐轻晃时,折射出细碎的光。


    她的眉眼是东西方轮廓的柔和交融:中式的细长丹凤眼微微上挑,却无半分锋利,眼窝处淡影衬得琥珀棕瞳仁清透如融了阳光的蜂蜜,看人时专注得透着沉稳;眉峰走势利落,与紧绷的下颌线形成呼应,恰好中和了金发的柔和;高挺却不尖锐的鼻梁下,是小巧的中式唇形,唇色淡粉,说话时唇线抿得平直,满是警务人员的严谨。


    耳后那粒浅褐色小痣,成了这份干练里唯一的柔软细节,让她站在中外警员中间时,既像株带着锋芒的白蜡树,又无半分压迫感。


    魏潼率先迈步上前,眉宇间凝着几分不耐,语气带着压抑的怒气:“秦祎早就跟你联系过,前几天为什么一直不接电话?”


    宋昕怡抬眸看她,唇角勾起一抹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弧度,语气却带着几分疏离的调侃:“魏大警官,咱们好歹是老同学,没必要刚见面就摆出审犯人的架势吧?我可不是你要追查的嫌疑人。”


    话音未落,她便径直绕过魏潼,脚步未停地走到阮茗雨与夏洁面前,先前的轻松瞬间敛去,神色转为严谨,语气也添了几分歉意:“阮小姐,夏夫人,实在抱歉。前几日因执行保密任务,通讯全程受限,没能及时回复,让二位久等了。”


    “宋警官不必客气。”夏洁率先开口,声音平静却藏着审视,“只是不知今日请我们来,究竟有何安排?”


    “阮总的案件并非孤立,在你们抵达马来西亚前,我们已针对关联案件展开侦查。”


    宋昕怡抱着怀中的资料,指尖轻轻叩在纸页上,“目前已有初步线索,但需劳烦几位暂时留在大使馆,配合后续工作。”


    “软禁?”魏潼瞬间拔高音量,“阮伯伯的遗体还在殡仪馆,事发近一周你们毫无动作,现在却要限制我们的自由?”


    “这是办案规定,魏警官该清楚警察的职责。”宋昕怡抬眼,语气冷了几分,“若对流程存疑,可回警校重新学习。”


    “我比谁都清楚警察的职责!”魏潼胸口剧烈起伏,往前逼近一步,语气里满是压抑的怒火,“绝不会像你这样,事发这么多天,始终毫无作为!”


    她的话音刚落,手腕便被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攥住——阮茗雨不知何时走上前,眼神沉静却带着不容撼动的力量,将她拦在了身后。


    “宋警官。”阮茗雨抬眸,目光直直落在对方身上,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平静的语调里裹着斩钉截铁的强硬,“我父亲一日不入土为安,我们就一日无法安心。他是阮氏集团的总裁,更重要的是,他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一名合法公民。”


    她话音稍顿,垂在身侧的指尖悄然收紧,指节因用力而泛出淡淡的青白——那是压抑着悲痛与愤怒的痕迹,可她脸上的神情依旧稳得住,连声音里的颤抖都被硬生生压了下去。


    “即便今日你没有发这份邀约,”她抬眸看向宋昕怡,目光里藏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就算要让父亲多等几日才能入土为安,我也会亲自带着他的遗体,来这大使馆,讨一个该有的说法。”


    这话像颗石子投入静水,在场人皆愣住。


    阮明廉与阮明清望着眼前的侄女,记忆里那个除了连日发呆嗜睡,毫无作为的女孩,此刻眼神锐利得陌生;夏洁与苏洋也暗自心惊,这声“尸棺逼宫”的宣言,是她沉寂多日后的第一次锋芒外露。


    宋昕怡愣了愣,随即扯出一抹浅淡的笑:“阮小姐果然有魄力,难怪是我们魏大警官难忘的白月光。”


    “少说废话。”魏潼冷声打断,“给句痛快话。”


    “你们先回去吧。”宋昕怡收起笑意,语气郑重,“两天后,我会给出明确答案。若届时没有结果,阮小姐大可来大使馆讨说法。”


    几人不再多言,转身离开大使馆,直奔殡仪馆。


    殡仪馆的大门被推开时,满室身着制服的身影骤然撞入眼帘,让几人刚松下的神经瞬间绷紧——几名警员正围着中央的冰棺低声交谈,肃穆的氛围里,金属警徽的冷光格外刺眼。


    阮茗雨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往前冲了半步,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警惕与急切:“你们在对我父亲的遗体做什么?”


    话音未落,一名年长的警员立刻转身迎上来,语气温和却不失严谨,刻意放缓了语速解释:“阮小姐请别紧张,我们是受贵国大使馆委托而来。从现在起,会24小时守在这里保护阮总遗体,绝不让任何不法分子有机会破坏,确保后续调查不受影响。”


    夏洁这时走上前,指尖轻轻按在阮茗雨的肩上安抚,目光落在警员身上时,声音里裹着难以掩饰的恳托,每一个字都透着沉重:“辛苦各位了。我先生的事还蒙着一层雾,只求你们能多费心,务必还他一个清白。”


    离开殡仪馆,暮色已漫过街角。


    阮明廉走在最前,脚步匆匆得几乎要小跑起来,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滑动,对着对话框敲下“阮明正遗体已在殡仪馆,夏洁母女暂时走不开”,发送后又立刻删掉聊天记录;阮明清跟在身后,目光却黏在夏洁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上——那里面装着阮氏集团的临时授权文件,他几次想开口,都被阮明廉用眼神制止。


    夏洁站在原地望着两人背影,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公文包带,眉头蹙得更紧。


    恍惚间,思绪飘回几日前的酒店房间:当时阮明清坐在沙发上,手指反复摩挲着茶杯边缘,杯底在桌面磨出细碎的声响,脸上堆着刻意的担忧:“弟妹啊,阮氏这么大的摊子不能没人盯着。明正的事还没个眉目,你和小雨又得在这边耗着,不如我先回去稳住公司局面?财务那边最近催得紧,要是没人签字,下个月工人工资都发不下去,别毁了明正一辈子的心血。”


    “是啊弟妹!”阮明廉立刻凑上前,身子往前倾了倾,眼神直勾勾地扫过桌上的文件,语气里带着刻意的急切,“我也得赶紧回去!销售部那边有个大单子,客户只认我们阮家人签字,要是黄了,损失可不是小数目!”


    “不行!”夏洁猛地提高声音,公文包往怀里拢了拢,硬生生打断两人的话。


    心底积压的厌恶翻涌上来,连语气都带着冰冷的锐利,“现在事情还没查清楚,谁都不能走——明正难道不是你们的亲弟弟?他还躺在殡仪馆里,你们就只想着回公司签单子、管财务?”


    阮明廉被噎了一下,随即又换上副委屈的神情:“弟妹,我们这也是为了阮家好啊!”话虽这么说,目光却又一次瞟向夏洁的公文包,手指在身侧悄悄蜷了蜷。


    几人沉默着回到酒店,刚推开门,便见苏洋早已等候在房间里。


    他脸色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手里攥着阮明正的手机,递过来时指尖都带着紧绷:“夫人,手机里的数据被人彻底清除了,连备份都没留下——显然有人比我们先一步动了手脚。”


    夏洁接过手机的瞬间,阮明清突然凑过来,语气带着刻意的“关切”:“弟妹,要不先把公司的财务章和授权文件交给我们保管?你现在要忙着查明正的事,哪有精力管这些?万一丢了,麻烦就大了。”


    “不用。”阮茗雨率先开口,眼神冷冷地扫过阮明清,伸手将母亲手里的公文包接过来抱在怀里,“这些我会保管好,不劳大伯费心。”


    阮明清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嘴唇动了动,却没敢再说话。


    另一边,魏潼摊开阮明正留下的笔记本,指尖细细划过纸页上密密麻麻的字迹与工人姓名,顺着那些标注着联系方式的记录,开始逐一联络在马来西亚的工人,试图从他们口中挖出与案件相关的蛛丝马迹。


    阮茗雨则攥着苏洋前几日整理好的文件——那上面记录着对苏然等人手机信号入侵后,捕捉到的几处微弱信号源。


    她盯着纸上的坐标与时间戳,眼神锐利如锋,顺着这些零散的线索,一点点排查苏然等人的踪迹,誓要找到他们查明真相。


    窗外的夜色渐浓,酒店房间里的灯光映着几人坚定的神情。


    连日的被动与压抑,终于在这一刻化为主动反击的决心——他们各自握着线索,像握住了刺破迷雾的微光,正式踏上了为阮明正寻回真相的道路。


    最初的反击设想有多坚定,现实的冷水就有多刺骨。


    苏洋对着阮明正的手机反复推演,那些被清除的数据却像被彻底抹去的痕迹,连一丝可供追踪的线索都未留下;


    魏潼循着笔记本上的工人名单逐一联络,得到的不是含糊其辞的回避,就是早已停机的空号,她把手机摔在沙发上,盯着黑屏骂了句“废物”,又烦躁地抓乱头发来回踱步;


    阮茗雨攥着信号源文件发呆,指尖无意识抠着文件边缘直到泛白,指腹蹭上纸张纤维也浑然不觉;苏洋反复刷新数据恢复界面,直到屏幕亮起“无法恢复”的红色提示,才疲惫地垂下手,喉结重重滚动了一下——三人连日的奔波,最终落得一场空。


    几人还陷在挫败的阴霾里,阮茗雨的手机却突然急促地响起,屏幕上“苏然”二字让死寂的房间有了一丝波动。


    阮茗雨瞥见来电显示的瞬间,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大,悬在手机上方的指尖不受控地颤了两秒,按下接听键时,声音被急促的呼吸扯得发颤:“苏然?你终于联系上了!这几天到底出了什么事?”


    魏潼几乎是瞬间凑过来,耳朵贴着听筒边缘,连呼吸都放轻了;苏洋反应更快,转身就往门外冲,声音隔着走廊传回来:“我去叫司机!”


    “大小姐!”电话那头的声音裹着海风的粗粝,还带着未平的喘息,像从喉咙里滚出来似的,“我们这几天全被大使馆扣了,通讯掐得死死的,直到刚才才放出来!现在就在诺克斯海港!”


    这通电话像一束猝不及防的光,重新点燃了几人的希望。


    他们立刻驱车赶往海港,可当看到苏然和身后几名阮氏员工时,刚升起的期待又瞬间被浇灭——这些人脸上满是茫然,连阮明正出事的消息都一无所知。


    “老、老爷他……”苏然听完几人的解释,黝黑的脸庞瞬间失去血色,声音发颤地攥紧了拳头。


    他喉结剧烈滚动了两下,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断断续续地复述着几日前的惊魂时刻:“那天老爷查到马来西亚和龙安市藏着人口贩卖的线索,可偏巧要陪合作商去工地巡查。他特意让我留下盯紧这条线,没让我跟着……可我明明安排了人暗中跟着他的!怎么会有人说,他是独自去的工地……”


    说到最后,这个平日里扛着货物都不皱眉的壮汉,头埋得低低的,眼眶泛红,声音里带上了抑制不住的哽咽,自责与难过几乎要从眼底溢出来。


    阮茗雨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样,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尽量平静:“你还记得,派去跟着父亲的人是谁吗?”


    “是小张!”苏然猛地抬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掏出手机拨过去。


    可听筒里只传来冰冷的机械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好在苏洋迅速调出设备,指尖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几分钟后,他指着屏幕上的红点:“找到了,小张在滨城康民医院。”


    众人赶到医院时,小张正坐在病床上,左手缠着厚厚的纱布,露出的半截手腕空荡荡的——他的一根手指竟被生生切断。


    见几人进来,他苦笑着开口,声音里满是无奈:“我本来想跟着阮总去工地,可刘丽拦着不让,说工地人多不好,阮总身份特殊,我一个普通员工进去不合规。阮总没办法,只能让我留下,最后只有他和刘丽上了工地。”


    他顿了顿,想起当时的场景仍心有余悸:“我在工人宿舍等消息,旁边有人用切割机干活,那切割片突然飞了过来,正砸在我手上……疼得我当场昏了过去。醒来就在医院了,手机什么的全没了,他们不让我走,刘丽也一直不露面。直到今早才把手机还我,可通讯早就被断了,也是今早才知道阮总的事……”


    “这分明是设计好的!父亲的死绝不是意外!”阮茗雨气得浑身发抖,转身就要去找刘丽,手机却再次响起。


    来电显示上“大使馆”三个字刺得人眼生疼,阮茗雨指尖发颤地划开接听键,但听见的却不是宋昕怡的声音,入耳的只有一道苍老语调——像被青石磨过的钟鼎声,沉得压着人呼吸,每个字都裹着不容置喙的威严:“阮小姐,令尊的事有了结果。电话里说不透彻,你们必须亲自来大使馆一趟。另外,令尊的遗体我们已安排处理,不必多心。”


    “不必多心?”阮茗雨的声音陡然拔高,尾音里浸着惊怒,“没经过我们家属同意,你们凭什么动我父亲的遗体?!”话还没说完,听筒里“咔嗒”一声,忙音瞬间吞噬了所有质问。


    她的指节死死扣着手机边缘,泛白的骨节把塑料壳掐出几道浅痕,指尖却在微微发颤。


    胸口缓慢地起伏着,像堵着团吐不出的闷气,眼眶红得透亮,却没让眼泪掉下来,声音压得又低又哑:“一趟又一趟地折腾我们,结果半点结果都没有,这到底还算不算有公道……”


    “现在只能先去大使馆,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魏潼轻轻按住她的肩膀,语气里满是安抚。


    可谁也没料到,刚踏入大使馆的门,迎面而来的就是一记淬了冰的当头棒——大使馆工作人员与马来西亚皇家警察面色凝重地并肩站着,递来的告知书薄薄一张,落在手里却重得攥不住。


    上面阮明正的罪名密密麻麻列着,刺得人眼晕:非法经营罪、故意伤害罪、窝藏包庇罪在前,拐卖妇女儿童罪、洗钱罪、行贿罪紧随其后,连涉嫌故意杀人罪与污染环境罪都赫然在目,最让人心脏一缩的是末尾新增的诬告陷害罪,像道猩红的印记,死死钉在纸页上。


    宋昕怡没有上前,只是站在人群角落,指尖无意识地攥着一份文件的边角——露出的“雅安公司”字样在灯光下格外扎眼,她看着阮茗雨的眼神复杂,有不忍,却更多是藏不住的凝重。


    “不可能……这根本是假的!你们凭什么这么栽赃我爸?这就是诬告!”阮茗雨抓起告知书,指尖因用力而掐进纸页,指节泛出青白。


    可当目光扫过“拐卖妇女儿童罪”那行字时,她像被抽走所有力气,手猛地一顿,告知书从指缝间滑落在地。


    她僵在原地,喉咙里发不出半点声音,先前的愤怒像被瞬间掐灭的火苗,只剩下铺天盖地的荒谬与绝望——父亲生平最疼惜弱势群体,怎么可能沾染上这种罪名?


    她想弯腰去捡告知书,双腿却软得发颤,刚弯下膝盖就往前踉跄,好在魏潼眼疾手快扶住她,才没摔在地上。


    “小雨,别硬撑。”魏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阮茗雨这才像找回了情绪出口,身体一垮,彻底瘫软在魏潼怀里。


    “阮小姐,证据确凿。”工作人员的语气冷得像淬了冰,每一个字都往她心上扎,“中马警方在南海截获的货轮,上面的违禁药品和龙安市‘药人案’完全对得上;马来西亚‘雅安公司’被封后,阮氏集团和它的资金、信息往来全被查了出来。阮明正的手机破解后,里面的聊天记录、转账凭证——非法购药、窝藏通缉犯、跨境贩人,还有用阮氏做假流水、靠海外公司洗钱,甚至行贿公职人员……这些都已经报给两国政府,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没有转圜的余地……”阮茗雨盯着那些刺目的罪名,脑子突然一片空白,愤怒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气,只剩下铺天盖地的绝望。


    她抬手抓住文书,指节泛白却没了力气,指尖控制不住地发抖,连撕毁的勇气都快没了。


    “小雨,别这样。”魏潼连忙扶住她的胳膊,声音放得极柔,“现在不是垮的时候,我们还能找新的证据,你要是先撑不住,怎么给阮伯伯翻案?”


    夏洁也攥住女儿冰凉的手,眼泪无声地往下掉,声音哽咽得几乎听不清:“茗雨,妈知道你难……可咱们不能就这么认了,你要是倒了,咱们家就真的没指望了……”


    阮茗雨看着母亲泛红的眼,又看向魏潼坚定的眼神,终于泄了气,瘫软在魏潼怀里,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她怎么也无法接受,父亲在她心里一直是明廉公正的模样,如今却被安上这么多罪名。明明从始至终,他们连真相的边都没摸到,就像待宰的羔羊,被轻易宣判了“死刑”。


    最终,阮明正的遗体在大使馆的监管下火化。


    飞机上,阮茗雨靠窗坐着,怀里紧紧抱着父亲的骨灰盒,双眼空洞得没有一丝神采。


    阮明廉和阮明清坐在过道另一侧,两人头凑在一起,压低声音交谈,阮明廉手里拿着手机计算器,手指飞快地按着,眉头却越皱越紧:“要是资产全被没收,咱们之前私下转的那笔钱也悬了……”


    “怕什么?”阮明清冷笑一声,眼神里带着算计,“夏洁手里还有点私产,等回去了,总能想办法弄过来。”两人的声音压得极低,却还是有零星字眼飘进阮茗雨耳中。


    她抱着骨灰盒的手臂紧了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木质盒身,眼底的空洞里,终于燃起一点冰冷的火光。


    不久后,中马两国的新闻联播被同一则消息刷屏,龙安市的街头巷尾,连便利店的电视都在循环播报——“阮氏集团原总裁阮明正已因意外身亡,司法机关鉴定后,决定不再追究其刑事责任。但将依法没收冻结阮明正全部个人财产、阮氏集团所有财产及股份,其配偶夏洁、其子阮熙安、其女阮茗雨名下股份及个人财产中的非法所得部分,亦将一并处理。”


    电视屏幕前,阮明廉手里的搪瓷茶杯“哐当”一声砸在实木桌上,滚烫的茶水溅湿了他的衬衫前襟,他却像没知觉似的,死死盯着屏幕下方滚动的文字,脸色从通红瞬间褪成惨白,声音发颤:“全没了?那我们之前盯的股份、盼的分红……怎么办?”


    阮明清比他更慌,双手在身前乱挥,脚步在原地打转,像头困在笼子里的野兽:“不可能!怎么会连一点余地都不留?夏洁手里肯定有私藏的钱!还有那死丫头,她之前戴的那些首饰、背的包,哪样不是好东西?肯定没算在‘非法所得’里!”


    他猛地停下脚步,眼神里迸出贪婪又急切的光,一把抓住阮明廉的胳膊:“走!现在就去找夏洁!她要是识相,就把私产交出来分了;要是敢藏着掖着,我们就去举报她‘隐瞒非法所得’,让她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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