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战始
山膏如今在女阴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 这不仅仅是因为对方能养并封,更多的还是因为它们在炼器一道上,有着比普通人更高的天赋。
身为一种善于控火的妖兽, 山膏一开始喜欢往炼器工坊钻纯粹是因为喜欢那里炽热的环境,呆得久了,看着别人锻打武器, 自然而然就知道了步骤, 便干脆自己拿着废弃的材料自己做了。
虽然猪蹄有些让它们失了些灵巧, 不过妖嘛, 自然也有妖的方法,手做不成的事,用妖术就好了, 所以这并没有成为什么阻碍, 反倒是让它们在工坊里混得风生水起。
对这种实用型的人才,女阴向来都态度极好,哪怕山膏骂人,都觉得不是不能忍的, 毕竟出色的匠人是很不容易培养的,而山膏却皮糙肉厚很耐造, 又有这方面的天分, 对火候的掌握就更不用说了。
食物、武器, 两个重量级的事上山膏都占据了一席之地, 地位自然而然也就得到了提高。
所以风漪很在意它们的述求。
山膏并不是宅猪, 身为曾经漫山遍野到处跑找人吵架的种族, 哪怕女阴很大, 对它们来说待久了也是会感到腻烦的, 所以风漪觉得, 正好可以趁这次机会给它们放放风,这样以后的工作热情也会更多一点。
至于让蛇出行,那就更简单了,一是风漪不想让蛇谷跟女阴间有着太过明显的分界线,二则是,其实蛇谷中很多蛇并不是不想出去,只是有女蛇镇压着,它们不能这么做而已,所以哪怕出去了,每隔一段时间也都会回来。
这种情况下,与女阴感情深厚的除了女蛇以外,也就只有那些不爱到处跑,被迫奶孩子的蛇罢了。
而想消除这种隔阂建立更深的感情,没有什么是比一起作战更简单有效的方法了。
风漪本以为,她这个决定会遭到女蛇的反对,但没想到祂竟然什么都没说,让风漪都不由愣了一下,不过这是好事,所以风漪也没多想,深究这事没有意义,她激动戳手,终于,这么久了,她终于可以上战场了。
女阴并不排斥首领上战场,所谓的君子不立危墙,至少在此时是还没有这个说法的,恰恰相反,因为绝大多数势力首领都是由最强的人担任的缘故,每每身先士卒才是正常情况,如果不敢上战场才反而会让人耻笑。
而女阴的好战情绪更是强烈,凡有战,必有应,但风漪这次并不打算带太多的人过去,五百足以,更何况,不是还有那么多炮灰吗?
鼠部落是第一个投诚的人,第一人,自然得展现出足够的诚意,树立起足够显眼的旗帜才能吸引后来者加入,可后来者若是想入盟,那就不容易了,要么,带来足够的利益,要么,留足够的血,甚至,风漪还告诉他们,只有在战争中出力最多的人,才能像子丰一样前往女阴学习粮食的种植技术,其余的只能像曾经那样花钱购买。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谁都懂,但女阴不开这个口子,蛮夷部落的人也如之奈何。
女锤作为风漪的侍女加守卫,这一次作战自然也是参加的,对忠心于风漪,忠心于女阴的女锤来说,她不能理解风漪为什么要对蛮夷部落做出这么多的优待,蛮子始终还是蛮子,不是自己人,那始终都是养不熟的。
不过与其她人不同,女锤跟风漪有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所以有疑惑,她也敢直接问出口:“大王,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要对蛮夷部落那么好?他们养不熟的!”
是的,在女锤看来,这确实是很好了,只是付出点人命和鲜血未来就能获得以后能养得起族人的种植方法,在这个时代,说是再生父母也不为过。
风漪想了想,说:“这种感觉,就跟蛇谷里养大的蛇一样。”
女锤:“???”
“哪怕外面的人都怕蛇怕得要死,但你依旧会自信地不让它藏起来,不让它闭嘴,还任由它在对方身上爬,且,依然会自信的说:‘我家蛇不放毒也不咬人’,毕竟,那是你养大的。”
所以,只要咬的不是自己,管它以后咬的是谁?
风漪其实是更想拿狗做例子,但想了想,在女阴还是用蛇来举例简单易懂,更何况,心养大了又如何,她要的本就不是温顺的兔子,而是咬人的狗,一把套在脖子上的绳索给解了,就会疯了一样攻击周围的狗。
因为,他们需要‘战功’。
风漪这么一解释,不仅女蛇听懂了,周围人也听懂了,女阴外来者少,也是因为大街上时不时爬行着的蛇所导致的,但偏偏她们也根本没有限制的想法,若是蛇好奇的往对方身上爬,她们还能恬不知耻的说这蛇不咬人,但就跟家里养的猫一样,没有哪个养猫的一次都没被自己家养的猫挠过。
自然,女阴人也不是没有被蛇咬过,尽管如此,她们依然还能很自信地说上一句:‘这蛇不咬人’。
因为她们很清楚,咬人嘛,轻了就当在打闹,重了就揍一顿,毕竟是自己家的,不听话、不懂事,动手教育一顿不就完事了?难不成还怕它造反不成?
……
作战讲究的是速战速决,女阴不怕泄密,但蛮夷部落鱼龙混杂,保密得了一时,却保密不了一世,再加上女阴的图腾战士酒足饭饱,冬季正处于一身精力没处发泄的时候,因此很快便整装待发了。
虽然狡如今还没法披上战甲,但身为坐骑,它肯定是合格的,所以风漪这次出战,也直接就把它当马骑了。
狡对此倒是无所谓,它没有那么反感别人骑它头上,因为有两个角的缘故,狡一族带孩子赶路时,都不是叼着的,而是把它们扔身上,让它们抱着角赶路。
毕竟,猫科动物叼后颈,是因为方便,可狡长了角,叼着可不方便,还容易伤到嘴。
风漪骑着狡走在了最前,再后面,便是五百多的图腾战士,为了避免她们走路发出声音,风漪直接让这次出征的蛇带着她们走了,毕竟这么多人,是很难不发出声音的,而蛇不一样,它们善于隐匿。
去往蛮夷部落的路,是越走越窄的,但行军的速度却越来越快,对她们来说,山路算不上难走,甚至都算不上陌生,除了少部分根本不与外人交流的部族,女阴对大部分部落的据点都一清二楚,这是他们向女阴购买粮食必须得付出的代价。
当大日当空,时间刚到正午时,众人就来到了一座山下。
南方地形以丘陵为主,高山遍布,所以很多部落,也都是在山上定居的,只有极少数找到了山谷之类的地方,才会住在更平缓的地方。
在当初挑衅女阴的大部落中,树部落坐落于山谷,易守难攻,被风漪抢先放弃,豕部落没有女阴需要的东西,蛙部落依水而居,善毒,且居住环境也不适合打进攻,所以风漪想都没想,直接圈定了狼部落。
群狼只会听头狼的话,有着严格的等级制度,机警、多疑、喜欢群体行动且桀骜,拿来开刀再合适不过了。
而且,有一个成语叫作狼狈为奸,而狼部落,恰好已经跟狈建交了十几年,显然离融入进去成为合作伙伴不久了,到时他们的势力再度膨胀起来,就有了能威胁女阴的本钱了,自然便成了风漪第一个开刀的对象。
正午的阳光晒在身上,懒洋洋的,正是蛇最喜欢的温度,让它们一扫平日的慵懒,风漪拍了拍女青,它是毒蛇,所以这次蛇群出行,自然也是由它来指挥。
她拍了拍女青:“去吧。”
风漪转头看向图腾战士,她们笔直的站在原地,因为风漪练兵的喜好一目了然,就是喜欢令行禁止,所以上行下效,冬季闲着无聊的图腾战士早就被凤鱼配合女锤操-练了起来,至少表面看上去,她们也是有模有样了。
风漪没有让她们休息,一鼓作气势如虎,一旦休息,气也就泄了,所以,还是站着好。
因为缺粮的缘故,反而促进了狼部落与狈的关系联系更加紧密,狈身为传说中的动物,在传说中,狈的前腿特别短,所以走路需要趴在狼的身上,而在现实中,狈跑得快、爬得高,善使陷阱,正面作战的能力不行,与战斗力强大的狼部落正好形成了互补,有狈帮忙,狼部落捕猎空手而归的情况也大大减少,因此这些年来,合作得都很愉快。
只是部落融合,就必须得分个主次,不然还不如不融合,因此他们这才合作了这么久都没有在一起,那一次对女阴的挑衅,也是狈撺掇的,只是因为狈去女阴不合适,导致狼部落没了指挥,这才让场面变得难以收场。
按理来说,这必然该是让两个部落之间生出嫌隙的事,但狈的首领巧言善辩,又吹了枕边风,竟度过了这个危机,仍然安然无恙的和狼部落合作着。
第192章 杀无赦
在狼部落中, 狈的地位是很高的,因为他们很聪明,某种意义上来讲, 甚至能够顶替巫的位置替人出谋划策,且以巫不同,他们是能够跟着图腾战士一起出去狩猎的, 随时随地都能出谋划策, 这种情况下, 可想而知, 他们的地位自然是低不到哪里去。
甚至,他们还会有意无意的让狼部落忽略巫的重要性,转而将那份重视转移到自己身上, 这谈不上什么阴险, 只是单纯为了自己的部落而考虑罢了,就像狼部落也会有意无意的让强壮的狈部落族人死于意外,让他们只能依靠狼部落才能猎取到足够的食物。
无论是狼部落还是狈部落,都渴望着, 渴望着自己能东风压倒西风,取得决定性的地位, 让对方成为依附。
这算不上心怀鬼胎, 因为他们合作起来时一直都是很愉快的, 但毕竟是两个部族, 要想真正的一条心, 或许还得过个几百年才有可能。
但如果要外人来看, 基本都不会怀疑, 谁才能占据主导地位, 毕竟这是个讲究力量的时代, 而狼跟狈就像是武官跟文臣,没危险时,自然是擅长动脑子的文臣占据上风,可一旦环境是不安全的,武官的重要性立马就凸显出来了。
因为狼部落不仅要为了自己的族人打猎,还需要拉上狈的缘故,导致这个冬季他们远比别的部落要更加繁忙,自然而然的,其内部也更加空虚,留守的图腾战士不会太多。
不过有狈控场,狼部落周围向来是不缺被巫布下的阵法的,有敌人来了第一时间就能预警并作出应对。
风漪没想让自己的部曲充当马前卒,她直接是让那些投靠的部落先动手,充当炮灰的,毕竟,不付出点代价哪能加入进来,而有教他们种植粮食这根胡萝卜吊着,也不怕他们会出工不出力。
看着远处炸响的烟花,那是风漪从系统里兑换出的信号弹,很便宜,因为在系统商城里,这是被判定为讨人欢心的小玩意儿,唯一的问题就是库存不多,如果女阴不能在有限的材料中研制出仿制品的话,那这玩意儿后面估计就再也出现不了。
信号弹的出现,意味着投靠的蛮夷部落已经发起了冲锋,毒蛇也冲进去咬人了,风漪举起右手,同时微夹狡腹向前。
其身后的五百图腾战士也一同上前。
五百强壮的图腾战士一同前进,这种压迫感是很难以形容的,她们的图腾随着她们的靠近而逐渐闪耀,她们的杀气随着她们的步伐在酝酿,当她们走到狼部落的据地面前时,一切都已经被酝酿到了巅峰。
这种气势,无论是还在厮杀的部落人,还是奋起抵抗的狼部落,都不由下意识的后退。
部落的争斗,说好听点叫大战,说不好听点那就是乡斗,也就比抢河道、抢野猪的村斗稍微强了那么一点,因此他们何曾见过这般声势?
见此情景,一名狈部落的高层连忙开口喊道:
“不要怕!狩猎小队肯定已经注意到了动静,很快就会回来把他们剿灭的!”
“对!大家都不要害怕!他们敢动手,这大山中其它部落都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我狼部落——”
“不惧牺牲!不畏死亡!”
“我狼部落——”
“不死!”
情绪,是会传染的,在狈部落的呼唤下,这些群龙无首,因为突然袭击而显得慌乱的族人就像是有了主心骨,被点燃了激-情,他们的眼中闪烁着强烈的光芒,被激发了斗志的他们,悍不畏死。
甚至,一时之间,都让蛮夷部落的人下手间都不由有些迟疑。
然而,风漪根本没理会这些,狡仍然匀速的稳步前进着,其身后的图腾战士也距离他们越来越近,一张张燃烧着图腾的脸上,是宛如雕塑一般的冷漠,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曾影响到她们。
她们一步步向前。
风漪抽出了刀,挥了下刀,将热血上头,完全毫不顾忌冲过来的战士杀死。
“噗!”
人头从空中滚落,无头的尸体,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慢半拍的开始飚射-出鲜血。
狡仍然稳步前进着,鲜血洒落到它光滑的皮毛上,又滴落下去,它从尸体上践踏而过,仿佛早已料到了对方的结局,从一开始前进的速度便未停过。
众人看着这一幕。
全场死寂。
蔑视,这是完全的蔑视,不在意他们喊得响亮的口号,不在意他们在危机爆发时所展露的精神,只有一种平静的、骨子里就不将这一切放在眼里的蔑视。
最终,打破这种死寂的,仍然还是风漪,当狡抬起前蹄,当风漪举起屠刀,什么牺牲,什么热血,都再度破碎。
他们可以将自己洗-脑,但当刀口真的砍下时,这一切就跟虚无缥缈的梦一样可笑,他们强大的战士在外打猎,他们只是些普通人,甚至有一些,在部落里生活着都未曾见过人血。
任何一个部落,都不缺这样被养着的普通人。
从率部曲上前,到手起刀落,风漪始终都保持着很平静的姿态,没有厌恶,也没有兴奋,这就是她曾经的日常,杀戮、鲜血是永恒的主旋律,甚至,因为高端战力的离开,他们表现的还过于不堪一击,没有在屠刀下的宁死不屈,也没有什么众志成城。
战场就是如此,当有一个人意志崩溃时,口号喊得再大声,都阻挡不了这种颓势。
还在滴血的刀口,缓缓的举向前方,风漪平静道:
“杀无赦!”
短短三个字,便已经意味着这是一场屠杀,没打算留什么活口,不考虑里面会不会有女阴需要的人,只需要他们去死。
从了解了狼部落的精神之后,风漪就没打算将他们拿下,打成奴隶或是别的什么,一个图腾的精神,对一个部落的人影响是很大的,无论以后风漪怎么恩威并施,他们都只会想着报仇,大山中部落这么多,没有必要非吊死在一个部落上。
随着命令的下达,本来还老老实实站在风漪身后的图腾战士,顿时便如被松了绳的猎犬,冲入了人群中大开杀戒。
风漪翻身从狡身上下来,跟在图腾战士后面,慢悠悠的往里头走去,就如同在参观一般。
身前,躺着一个满身血污的老者,他身上有着暗淡的图腾纹,应该是已经开始养老休息的战士,只是这会儿已经没了声息,身上还带着被践踏出的脚印,风漪从他身边绕过,感慨道:“看来狼部落,很想成为女阴啊。”
看着风漪的动作,狡抬起的前脚也拐了个弯,从老者身边绕过,它抬头看了看周围的建筑,疑惑道:“这个环境,不适合建造石屋吧?”
狼部落仿照着女阴建造了看上去相差无几的建筑,但山上实际上是不适合建造这种房子的,因为狼部落的聚集地并不是那种阴凉的地方,夏季估计得热得出奇,在大山中,山洞一向比屋子经济实惠也好用,所以通常只有首领和巫等高层才会住在屋子里彰显身份。
风漪笑了笑:“只要他们自己觉得合适,那自然就是适合的。”
狡哦了一声,觉得狼部落的人简直有毛病。
风漪继续往上走,还有一点她没说的是,这种建筑,狼部落可做不出来,毕竟无论是狼还是狈,都不是善于建造的种族,而这些房子用的石料虽然跟女阴用的有所差别,但明显更适合山林里的环境,不会太潮,夏天也不会晒得滚烫。
以女阴人对石料的了解,她们一眼就能看得出这一点,而蛮夷部落中,能这么擅长石料选择的,只有曾经已经被灭了的石部落。
所以,很显而易见的,当初石部落自以为是他们提议让各部落挑衅女阴,但实际上,狼狈部落才是幕后的黑手,并且,比起早已被除名的石部落,狼部落显然是功成身退,并且怎么着也算不上亏,毕竟受苦都是大家跟着一起受苦,而不是只有他们这一家。
这一点,女阴一开始是并没有查出来的,这很正常,孟极巫也不是无所不能的,但这世上没有秘密,只要出现过,总能被找出蛛丝马迹来,更别提,找不出线索,又不是不能预言。
所以,只凭这一点,狼狈部落,就都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不然,他们还以为自己真的瞒天过海了呢。
不过,风漪虽然说了杀无赦,但实际上,还是有一批人,并没有被杀。
女锤往临时劈出的石椅上垫了一张兽皮,风漪坐了上去,看着底下被逼着跪下,不能站起的人。
这些都是一眼看过去,就像是狼狈部落高层的人,脸上,都带着明显的中毒特征。
女锤抽出名单,开始点名。
“狼风。”
并没有人应声,也不知是死了,还是打定主意装死。
风漪摆摆手,随手指了指人群中的一个年轻人。
他身后的图腾战士立马便将人给拎了出来。
这明显是高层的子嗣,而非身经百战的战士,身子明显在颤抖,但被拉到风漪面前时,却梗着脖子大声喊道:
“我是不会出卖部落的!”
仿佛声音大,就能给自己壮胆似的。
然而,他的目光仍止不住的游移,看向身后的族人,看向站立在两边的女阴战士,就是不敢打量风漪。
第193章 追击
听到狼风这么说, 风漪并没有什么反应,因为她本来就没有想要从狼风身上得到什么信息来,这些人都是部落里的特权阶级, 而特权阶级,也就意味着一旦有战争发生,他们都是第一批被送走的存在, 而他们被俘虏时, 也因为还有用得到他们的地方没有轻易杀人, 自然也就没能见识到战争的残酷了。
所以风漪要做的便是要他们重新意识到这一点。
风漪看了眼自己佩戴上的蛇蝎美人技能, 微微一笑,这才开口道:“放心,我本来也没打算问你什么。”
狼风愣了一下, 不是为了让他说出部落的秘密, 还能是因为什么?难道……他心头一跳,突然想到自己是狼部落这一代年轻人中,最受少女青睐的男性。
他不由偷偷打量了一下风漪,觉得自己的心变得火热起来。
风漪抚摸着狡光滑的皮毛, 同时轻声道:“砍了。”
“砰!”
站在他身后的图腾战士,立马伸脚踩在了他背上, 一旁站着的同伴将刀递给了他。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狼风立马开口大声喊道, 生怕慢了刀就直接落下了, 他再不敢看风漪一眼, 浑身都犹如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短时间内就已经冷汗泠泠。
图腾战士闻言, 落下的刀不由停了下来, 她下意识看向大王, 见她并没有做出阻止的手势来, 顿时不再犹豫,锋利的刀干脆利落的砍了下去。
“噗——!”
人头因为作用力直接滚落了下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骨碌碌的滚到了被看押的人群中,目眦尽裂,满是血丝的眼中尽是恐惧,清晰的传达给了每一个人。
很快便有图腾战士将狼风的尸体给拖了下去,风漪同时伸手,又随意指了一个人,这是个中年人,他……吓尿了。
马上便有人将他给拖拽了出来。
“我说,我说,这里面躲着首领的儿子,还有狈部落下一代巫,还有石部落余孽,他们就在里面,在……”
风漪微微一笑:“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人吗?”
“什、什么?”中年人战战兢兢地接下她的话。
风漪:“卖友求荣的人。”
中年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一张脸因为恐惧而变得扭曲:
“不!不要——”
风漪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女锤让人把他带下去,对方的信息是否真实,自然得有专门的人去拷问,毕竟,谁知道对方是不是装的。
她的目光重新扫向众人,被看到的人莫不下意识往后瑟缩了一下,见目的已经达到,风漪开口道:“壹伍。”
壹伍从阴影中走出,手里拿着同伴收集来的信息,“狼血!”
‘唰’地一下,一个男人身边的其他人,几乎本能的朝他看了过去,且下意识的与他拉开了距离,男人面皮不由抽搐了一下,不知是在怨恨他们的不争气,还是在怨恨为什么被点到的是自己。
马上便有图腾战士将他抓了过来,壹伍一个个的点名,效率很高,很快人群便变得空荡起来。
风漪站起来,擦了擦指尖的血迹,轻描淡写的决定了他们的命运:“除了刚刚被念到名字的,其他全都杀了。”
任何一个大部落,都是存在着许多宝贝的,毕竟这是个玄幻世界,他们所保存的东西不再只是金银珠宝,而是有很多平常用不上,关键时刻却可能会起到作用的宝贝,也可能会有只被他们偷偷收藏着特殊矿石,包括一些只要他们才掌握着的代代相传的巫法……虽然风漪没打算留活口,但她可没想放弃这些。
所以自然得将可能知道这些的人给留下来,至于别的,只是石部落存在这么久而衍生出的无实权却能享受别人劳动成果的寄生虫罢了,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下完命令,风漪便直接出了这个看上去像是石部落平常议事的房子,看了眼日头。
女阴的战功,一般都是由巫测算的,她们会通过巫法来确认对方杀死了多少人,但同样的,也会任由她们割下敌人的耳朵来确认斩杀的数量,通过两方对比来综合评定,这有一场大战开始,巫的人手可能会出现不够的原因,也因为没有必要将那条线崩得那么紧,毕竟靠巫法算,也不一定完全准确,很多图腾战士可能一击没有将人杀死,却被别人给补上了最后一刀,但后者却会占据全部功劳。
这种事是没有办法做到绝对的公平的,所以才需要两种评定方法并行。
蛮夷部落的人也在疯狂的割下敌人的耳朵,这是他们功勋的证明,女阴只认右耳,当然,如果他们想以其它部位来确认,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未必会被承认而已。
残阳如血,风漪翻身坐到狡身上,紧随而来的则是图腾战士。
显然石部落这次打猎选择了去向更远的地方,毕竟附近缺粮的部落可不止他们这一个,离得近的狩猎地点早就因为众人的造访而变得荒凉,迫使他们不得不去到更远的地方去狩猎。
所以自然,不含任何法术波动的信号弹,自然是很难被检测到的。
而风漪又没下令摧毁图腾,所以他们或许会觉得不安,却只会将这种不安归咎于不熟悉的狩猎地点,很难将这跟部落发生了危险联想到一起。
更别提,哪怕狼部落是大部落,却也不可能会有那种能远远将消息传递给狩猎队的东西,这不仅仅是因为这需要涉及到高层次的巫法,还因为女阴的巫每天都有人在预言,山中如果真出现了什么能打成远距离通讯的‘山宝’,也不会是蛮夷部落的人能得到的东西。
一行人慢慢的走出了蛮夷部落的地界,沉默的行进着,女阴对狼部落狩猎的路线知之甚祥,甚至知道,他们这一次不是分散行动,而是聚集在一起行动的。
虽然小股出击更不容易激起妖兽的警惕心,但狈部落的人很清楚,妖兽间又不是不会交流,今年冬季各大部落的反常,足以让它们违背冬季休息的本能选择暂时离开,所以他们不能像曾经那样狩猎,而应该去选择一个妖兽族群,一次性的将能熬过这个冬季的口粮一网打尽。
狈部落的想法也说服了狼部落的人,因为随着越来越多的部落不得不加入到狩猎的队伍当中去,捕猎已经变得越来越难了。
风漪所率领的队伍在山林间疾行,肉眼可及之处,可以看见不远处分布着的,密密麻麻大小不一,有些简陋的、就地取材所搭建出的‘帐篷’。
狩猎一个族群,从来不是件容易的事,从选定目标到展开围猎,提前预测对方逃跑的路线,任何一个步骤有失误都可能功亏一篑,所以这需要漫长的准备工作,安营扎寨自然也就成了件正常的事。
风漪没有过分靠近,隔得远远的她便示意狡停下来,其身后,图腾战士也一同止步。
望着远处的营地,风漪收回视线:“传令下去,原地休息,禁止生火,斥候放出去。”
在风漪的命令下,图腾战士很快行动了起来,虽然是在女阴长大的,但她们对大山却比任何人都熟悉,很快便让自己融入到周围的环境中去,不凑近根本看不出破绽来,直到选择好了不会被人发现的休息地点后,她们才取下水囊开始喝水嚼着早已染血的干粮。
身为战士,她们从不娇惯,虽说平常狩猎时,她们过得其实并不艰苦,毕竟有实力在身,无论是身处哪种环境下,她们都能过得很好,但她们也同样很能吃苦。
干粮,顾名思义,就是风干的粮食,在女阴也被叫作锅盔饼,就是将栗米碾碎,制成饼状,后以炭火炙烤,中戳孔,以绳子串上,挂在胸前、绑在小腹乃至大腿等地便于携带食用,很硬,没有工具拿来敲石头都能敲碎,只有混着水才能下咽,但同时它也包含着一个人生存所需的盐、肉,能让图腾战士长时间奔袭而不影响实力。
灵米其实是很好吃的,但再天然好吃的材料,被压缩成这么一小块饼,口感也会变得一言难尽,但这却基本是大多图腾战士唯一能吃到灵米的途经。
毕竟,有些重要的狩猎,可不会留给她们慢吞吞烤肉吃的时间,拿干粮对付是常事。
风漪靠在一棵树下,和着水就着将锅盔饼咽下,女锤坐在她旁边。
“大王,我这儿有肉干。”
风漪看着上面沾着的血,摇了摇头,她如今被养得都有些洁癖了,可不想吃这些,而且,她有狡在,理论上来说,完全可以让狡提前将好吃的吞进去,等风漪需要的时候再拿出来,但没必要,风漪没想在这种事上搞特殊。
虽然在所有人看来,这大概是理所当然的事,并不需要风漪也跟她们一样。
但,没有必要。
反正她也没少享受,吃这种东西,才让她更有参与感。
主要是,虽然她的锅盔饼看着跟其她人吃的是同一种,但实际上还真不是同一种,上面甚至还被刷了蜂蜜,还挺好吃的其实……
第194章 轻敌
狼部落的帐篷, 安安静静的矗立在那里,并没有人,因为这本就是临时搭建的帐篷, 如果后头成功狩猎了,这里自然就会成为根据地,如果没有, 那他们就会选择放弃这个地方, 去往别处安营扎寨。
狼部落的粮食缺口其实并不大, 尤其是在图腾战士这些大胃王外出狩猎后, 部落里的粮食足够部落支撑上不短的时间,所以他们有着还算充足的时间去狩猎,但他们同样也很清楚, 他们并不能在外面呆上太久, 因为别的部落同样对狼部落虎视眈眈,一旦发现狼部落内部空虚,他们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
不过根据孟极巫传来的信息和经验丰富的狩猎队队长的估计,如果狼部落狩猎成功, 回来的时间大概也就是今天了。
事实证明,狩猎队长预估的时间误差不大, 只等了不到两天, 风漪便看见前面的帐篷有了活动的痕迹, 妖兽的体型大多会随着修为而增大, 所以很难将其藏起来, 类似储物袋之类能装很多东西的宝物, 连女阴都没有多少, 就更别提狼部落了, 所以他们进行的是最原始的搬运, 隔得远远的就能看到。
帐篷外的燧堡不算密集,这都是砍下周围的大树原地取材弄出来的,登高望远,能让他们防备远处的敌人,他们选取的位置在大山中是属于比较空旷的,除非是地下袭击,不然一旦靠近便很容易被发现。
然而打洞,可不是女的专长。
不过这也无关痛痒,狼部落已经开始回到营地,这说明他们这次狩猎成功了,针对一个妖兽群发起进攻,想要不损兵折将是不可能的,并且,哪怕他们内心告诉自己不能松懈,但大获全胜也会自然而然的让他们放松下来,不再憋着一口气。
一直等到晚上,风漪才示意早已挑出的二十个斥候出来,她们早已褪去了原本的衣物,图腾被泥土染料等遮蔽,只余下裹胸固定住胸部避免妨碍行动,在夜色中,身上看不到一点能被反射-出去的光。
其余的图腾战士则开始整装待发起来,在约定时间之后,她们会立即过去接应,若是斥候失手,她们也能将人给接应回来。
毕竟这种地方是不可能放信号弹的,一旦放了,那就跟指路明灯差不多,不仅会将营地所有人给吸引过来,还会将好奇心旺盛的妖兽给吸引过来。
只有巫才能悄无声息的在这种环境下传达信号,但由于巫缺少即时性的爆发手段,只有重要战役才会参与进来。
而这场战役,说好听点是打响第一木仓,说不好听点,那就是恃强凌弱,并不需要巫插手。
更何况,一旦情况有变,风漪自己就能充当这个通信员。
“出发!”
风漪打了个手势,示意斥候可以走了,二十个图腾战士前进的步伐很巧妙,并不是毫无痕迹,人体的重量注定了她们踩在地上时不可能毫无痕迹,因此女阴便开发出了一种蛇形步,在外人看来,地上的痕迹就如同蛇爬行后留下的痕迹,鲜少有外人能分辨出那跟真正的蛇爬行后留下的轨迹有什么区别。
长久的狩猎,让女阴人哪怕不住在大山中,也是山林中天生的猎手,散开之后很快就隐藏起自己的身形向营地摸去,她们平常狩猎本就是负责当先锋员的,比起人来说,妖对周围的风吹草动往往更敏锐,耳力、眼力、嗅觉都远在人之上,一个不小心就容易让它们提前察觉出危险跑了,所以她们的经验十分丰富。
而没有经验又想亲自上场操作的风漪,则直接把女青揪了出来,让它帮自己抹平痕迹。
没办法,这种步伐是日积月累才能练成的,哪怕风漪天赋异禀,也不可能只看上几眼就能学会,但她体重轻,本身就不容易留下痕迹,倒也不至于拖后腿。
一般来说,营地的燧堡无论是白天黑夜都是不会缺人的,他们的眼睛像是鹰隼一般,监视着自己视线内的任何风吹草动。
这种体系对小股的进攻部队防御非常理想,属于在野外常用的一种方式,毕竟妖也有趋吉避祸的本能,看到人数过多的营地通常都会选择避开,只有一些喜欢群体行动,但偏偏数量又不多的妖兽才会喜欢盯上这样的营地,却又恰好能被燧堡给克制,是生活在大山中的部落用人命堆出的经验,当然,也能防备其它心怀不轨的部落。
大山中的树都是很高大的,或许比前世恐龙时代时的草木都要茂盛高大一些,尤其是那些生长了很久的树木,而用它们做成的燧堡,自然也不小,前世几人合抱的大树会让人惊叹这得生长了多少年,在大荒,通常生长不到百年就能达到这样的宽度。
她们将刀咬在嘴里向上攀爬,这样用大树制成的临时燧堡其实是很稳固的,大风吹来都不太可能倒,自然也能让人向上攀爬时不会摇晃。
没有什么攀岩工具,这个时代居住地离山林近的大多数人都有着与生俱来的爬树天赋,爬树从来都不需要依靠什么工具,窜上去的速度甚至会比大众印象中擅长攀岩的速度都要快上一些。
为了不发出动静,她们攀爬的速度并不快,但尽管如此,一晃神的功夫就能发现她们的位置已经往上窜了一大截。
这种燧堡只是临时搭建,没有人期望它们能存在多久,自然工艺也十分粗糙,只有极少数将树皮给去了保持着表面的光滑,大多数树皮仍然还留在上面,坑坑洼洼,极大的方便了人攀岩上去。
图腾战士身手矫健,哪怕没有可供借力的地方,蛇将肌肉微微绷紧,便能让她们借力上去。
不过图腾战士的身手再如何矫健,也比不上蛇,它们的速度才是最快的,也是第一个爬上去的,其余人见此也都加快了速度,甚至不在意因此而发出的些许噪音。
但一切都很安静,没有见到毒蛇所发出的声音,也没有见人上去后的预警,风漪微微皱眉,翻身上去才发现燧堡上竟然空无一人。
任何一个经验丰富的首领,都不会放任燧堡成为摆设,风漪有些意外,要知道,她选择的这个燧堡可不小,燧堡的大小、宏伟与否通常都代表着这个方向后面住了多少人,这种营地帐篷从来都不是只住一两个人的,而是十几名、数十名的住一起,这是为了方便如果遇上偷袭能有反击之力,也是为了方便如果真的抵挡不住,附近的几个帐篷能迅速聚集在一起拖住帐篷,让别的营地的人借机逃走。
荒野危险多,所以他们连住的帐篷和燧堡,都是未雨绸缪的,同时也方便了其余人辨认,哪些燧堡后住着的是重要人物,一旦遇上危险宁愿所有人都死了也要将其救出来。
看上去,她们好像选了条中奖路线。
不用说,能在野外这么松懈的,必然不是那些经常狩猎的老人,而是身份贵重,又志得意满的贵族子嗣,其手下的人也劝不了,甚至不敢去告密。
风漪做了个手势,然后慢慢朝着摇曳的火光靠近,这种火光一看就是因为生火做饭而生起的,而不是用来预警的,用动物粪便燃烧的烽烟。
一般来说,带着大猎物准备回去时,是禁止生火做饭的,因为他们得避免任何一个意外发生,能出现这种情况,只能说明目前营地里没有能管得住这个人的存在。
忽然间,风漪听见了里头传出的窸窸窣窣的人声,有男有女,是部落间的语言,风漪不太听得,但看得出都很放松和谐,嗯,是那种生命大和谐所发出的声音。
风漪咬了一下舌尖,毫不犹豫的朝身后打了一下手势,没有错过这个好机会。
女青等毒蛇立即顺着帐篷周围的缝隙钻了进去,它们的毒牙释放的毒素足以在几秒内就将人毒死,所以在出发前巫特意为它们换了种毒液,此行跟着出来的就是都换过牙的。
对蛇来说,毒牙被拔掉了是很致命的,但对妖来说,把毒牙拔下来将毒液装进去再安回去却没有什么大问题,最多也就是有点痛。
“艹!怎么有蛇跑进来了!”
帐篷中传来一阵骚动,显然在这种赤luo的情况下碰到蛇还是让他们有所慌乱的,紧接着,图腾战士立马便毫不犹豫的朝其中冲了进去,里面传出了尖叫声,有男有女,却唯独没有兵戈相撞的声音。
显然,正在进行着某种大被同眠的运动的他们,并没有将兵刃贴身带着。
当一切事了后,风漪坐在图腾战士为自己搬来的椅子上,有些索然无味。
就这?
亏她还这么小心翼翼。
她看了一眼蜷缩在角落里的女人,她们显然也是图腾战士,但并不强大,从皮肤的光滑度来看,更像是被走后门塞进来的,出于人道主义,图腾战士给她们裹上了衣服,除此之外,还有几个没穿衣服的男的和一些穿了衣服的跪伏在地上,很明显,是吃肉看戏找乐子的,或是排队等着上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快乐呀~
第195章 钓鱼
一个部落, 如果在冬季死上太多人的话,那必然就会有很多人选择悄悄离开部落,加入到在他们眼里, 更能保证自己生存的部落。
虽然在部落间反复横跳不利于觉醒图腾,但对大多数普通人而言,这一切其实离他们太过遥远了, 所以他们对加入别的部落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排斥情绪, 并不如其他人那样忠诚。
事实上, 除非是像鼠部落那样大杂烩、图腾破灭之后很建立起的部落, 绝大多数部落的人一生中都是可以在部落中辗转的,毕竟身为普通人的他们,在祭祀时是站在最外围的, 本就被图腾影响的不深, 自然也能无需费多大力的转换信仰,不然很多部落之间也不会选择通婚了。
刚出生的孩子,因为没有接触过图腾洗礼,他们的血脉并不繁杂, 绝大多数都可以跟部落内部通婚的小孩一样正常长大并觉醒图腾,只有中高层的婚姻, 才会被牢牢限制着, 以保证血统的纯粹性。
高层不注重底层的情况, 部落中那些干着杂活、每天只能分到勉强填饱肚子的普通人自然也敢投靠别人, 毕竟, 高层是真的不怎么管他们, 不管是在采摘野果时被野兽吃掉了, 还是不慎在回来的路上坠崖了, 都不会有人在意, 只要他们的人数维持在一个安全的水平线上,便不会在意他们。
但,不在意却不代表部落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全部离去,毕竟普通人每年为部落带来的新生儿都是部落的新血,是有可能觉醒图腾的,所以按道理来讲,这次冬猎应该是件很沉重严肃的事才对,不然带不回足够的食物,必然会导致他们的不满,继而被其他部落勾走。
部落之间是有专门的中间人的,他们混迹于普通人堆中,犹如烦人的老鼠,一旦部落出现不对的苗头,他们就会四处拱火,一个不注意,就会发现他们带着部落中不少的普通人给离开了,挖墙角挖得十分猖獗。
但偏偏部落又没法看守的密不透风,所以总给了这些人可趁之机。
当然,与其说是中间人,这些人中其实大部分都是人贩子,经常有人被忽悠着成了奴隶,女阴的很多奴隶都是这么来的,不过她们也不在意这背后的故事就是了。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情况,在哪个时期都不少见,风漪看了眼地上散落着的肉骨头,这些人聚在一起大快朵颐,丝毫没有考虑过部落里那人数庞大的族人,一点都没有节俭的意思,也不知是狼部落高层已经腐-败了,还是单纯就这一支有这种情况。
图腾战士将人群中一个看似头目的人提了出来,之所以认为他是头目,则纯粹是因为他的头发并不油腻,干爽的像是最近几天才洗过头,被编成大小不一的辫子散落在脑后。
能在野外还这么维持形象的,也就只有高层了,毕竟在这个时代,大多数人都没有洗澡的习惯,通常都是开春洗一回,夏日或许会洗一洗,因为山中水源是人与各种动物妖族共有的,也无人敢进去洗,所以哪怕是炎热的夏季,也很少洗澡,为了避免头上长虱子,蛮夷部落的人无论男女,便都喜欢将头发剃掉或是编成辫子。
风漪微微弯下腰,泛着森森寒光的长刀在他下巴处拍了拍,迫使他抬头:“你是谁?”
“我……小人是这里的队长。”
“队长?”风漪伸手指了指角落里的女人,“这些,是怎么回事?”
这是一群温室中的花朵,多数在图腾战士冲进来时连图腾都忘了激活就被擒下,被制服后自然便更加胆寒,有问必答:“这……这,日子难过,小人就、就在这里开办了这个营生,讨一口饭吃,讨一口饭吃……”
听到这话,风漪不由瞧了瞧刀柄,她相信对方说的肯定是实话,但必然是隐瞒了一大部分,毕竟这些女人可也是拥有力量的,能拿图腾战士来拉皮条,这绝不是讨口饭吃那么简单。
摇曳的篝火下,一切在风漪的沉默中都显得那么惶惶,面对着风漪的人不由冷汗直冒,风漪敲了敲刀柄,突然问道:“你是狼部落的人,还是狈部落的?”
“小、小人是狈部落的。”
风漪顿时明了,但她还是确认了一番,指着角落处的女人:“那些也是?”
“是、是的。”
狼部落与狈部落即将融合之际,一些人为了保证自己的地位,自然各种方式都得出来,对这些女人来说,这或许也是个双赢的买卖,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在外杀戮的,自然希望自己能取得更高的地位,不用狩猎还能享受。
而且,同一个阶段的图腾战士,因为图腾等原因,强弱也是很明显的,就更别提,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被称为半觉醒的情况,即父母分属两个不同的部落,生下的孩子天生带有两个部落的烙印,哪怕他们舍弃了其中一个图腾,觉醒时依然有可能会被影响到,导致觉醒到一半时便戛然而止。
这样的人虽然比普通人要强,对上真正的图腾战士时却又不堪一击。
风漪看得出,这些人不仅有做鸡的,也有做鸭的,毕竟只做单项的买卖容易亏本,不过风漪懒得分辨这些,她只问:“你这次请的谁‘享用’她们?”
狈人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这句话暗示意味很浓,让他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他很清楚,如果不说,或许其他人发现了异常来救人时,他还有活命的可能,但说了,他就不可能再有活路。
风漪蓦然笑了一下:“看来,是有条大鱼啊。”
她站起身:“无论是狈部落的还是狼部落的人,把人交出来,饶你一命。”
“这些话,我只说一次。”
说完,风漪对图腾战士道:“看管,警戒。”
她走出了帐篷,夜晚的星空比起暗淡的大地要明亮美丽得多。
风漪对这批人的素质并不太抱希望,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便有人将一个人拎了出来,脏乱的辫子、漆黑的皮肤,因为污垢而肤色不均的皮肤,也难怪图腾战士一开始会将拉皮条的看成头目,这实在不能怪她们,因为贵族向来都是地位越高越爱干净,毕竟只有他们才会有心思在意这些有的没的。
但她们却没想到,蛮夷部落的人,毕竟都是野蛮,不爱干净才是常态,甚至有些为了刻意表现出自己排斥女阴,还会做与女阴人习惯相反的事。
“大王,经确认,这是狼部落首领的小儿子。”
图腾战士并没有隐瞒风漪身份的想法,听到这个称呼,被图腾战士提过来的人牙齿都开始打起架来,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恐惧。
风漪挑了挑眉:“狼部落的人,都是你这副德行?”
她语气中的轻蔑显而易见,没有人能忍受自己的部落被人瞧不起,廊下怒从心起,然而刚抬头对上风漪,火气却顿时就降了下去,但他犹自死撑,辩驳着:“我、我只是因为人手不足才被选上的,我大哥大姐很勇猛的!”
狼群中一般会有两个头狼,一公一母,配合默契,对方嘴里的大哥大姐,显然就是下一代继承人,毕竟根据这个时代的习惯,一般只会叫阿哥阿姐,带上了大字,通常就意味着那是未来会继承家业的存在。
风漪知道狼狈部落这次狩猎是倾巢而出,毕竟狩猎一个族群是需要大量的人手的,不过狼部落虽然信奉着狼图腾,但内部显然无法做到如狼群一般,只有两个A,一堆B和O,不过比起其它部落而言,狼部落的首领话语权是很强的,哪怕是巫也不能左右首领的决定,因此,不难猜测,虽然将几乎所有的图腾战士和巫都带了出来,但首领还是因为私心而选择将自己最宠爱的小儿子给安排在了后面。
要知道,狩猎成功后其实反而才是最危险的,试图摘桃子的妖兽、内部因为狩猎而精疲力尽,不停歇的分割着妖兽肉方便携带,或是想办法将妖兽暂时圈养驱赶回去,无论是哪一件事,都是有着极大的风险的,所以被安排在‘中转站’的人,无疑都会比较安全。
不过……风漪难以想象,这种人为什么会被宠爱。
风漪隐约记得,狼部落的小儿子受宠,好像是因为他长得跟自己最像,为此,当初首领甚至想过让小儿子担任继承人,要不是遭到了激烈反对,而一开始被当作继承人培养的也羽翼渐丰,女‘狼王’也与对方关系亲密,毫不犹豫的站在了那一边,不然位置还真有可能被易主。
在女阴有意无意的干涉下,大部落的更迭并不频繁,虽然这会助长他们的势力,但同样随着时间的流逝,其内部必然会滋生出身处高位的草包蛀虫,且上升渠道几乎被堵死,在这种情况下长大的首领,会被眼前的安逸迷了眼,危机感必然会不如以前,就像那些鼎盛的王朝,几代过后,都必然走向兴衰,上位的新王或许拥有着足够的实力,却没有了与之匹配的眼界与格局,总有一天会闹出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情况来。
现在看来,女阴的计划显然还是比较成功的,毕竟她们在将蛮夷部落当猪养,所以在部落做大后,危机感不是那么足的他们,内部自然而然便拥有了像首领小儿子这种废物的存在。
第196章 相印红
这一场夜袭, 过程出乎风漪意料的顺利,她没有想到狼部落的首领会派一群废物来守塔,要知道, 狼心可是首领的儿子,只这个身份,便足以让周围的人都下意识的听从他的命令, 而当领头人都荒淫起来时, 底下自然也会上梁不正下梁歪。
是她把狼部落想得太正常了。
风漪想到自己在出发前和空气斗智斗勇的情况, 就不由觉得好笑, 百年的和平,数代人的更迭,让狼部落根本没有想过防备女阴, 时光足以消磨太多太多的往事, 将曾经刻骨铭心的一切都给遗忘掉。
而大部落,没有哪个部落敢轻易挑衅,这让他们一直面对着的都是狩猎带来的危机,自然而然便忽略了人祸。
这也是时间流逝所带来的必然结果, 机器长久不用尚且会生锈,更何况是有着前人留下的教训, 却仍然还是会犯着前人之错的人。
她拍了拍狼心的脸:“想活吗?”
“想!想!”狼心忙不迭的回答道。
风漪:“那就按孤说的做。”
她拿过被女锤浸湿的手帕, 擦了擦手, 这才扬长而去, 狼心看着风漪走远, 才敢从地上爬起来, 营地里毫无防备的人, 根本不是有备而来的女阴人的对手, 短暂的交锋后, 营地便落入了敌手。
他迈步准备回去,然而脚步才刚踏出,就不由感到了腿一软,整个人都摔倒在了地上。
狼心没有立刻从地上爬起来,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事实上,他的脑子已经一片浑噩了,仿佛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一般。
他捂住头,发出极痛苦、又极小地呜咽声。
他在害怕,他在痛苦,他很清楚,自己是狼部落的罪人,如果不是他从猎物中挑出了肉烤着吃,如果不是他不以为然的无视了告诫,觉得他们太大题小做了,如果不是他欣然接纳了对方送来的美人,还让他们将每个帐篷都送了人过去,这里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的陷落。
他是罪人,他是狼部落的罪人……
狼心痛苦的呜咽着,那并不好看,很狼狈的呜咽声,图腾战士冷眼旁观着,慢慢的,他又撑起双臂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的牙齿咬着嘴唇,已经咬出了鲜血,混着眼泪鼻涕落了下来,他不停的倒吸着鼻涕,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他弯着腰,仿佛极痛苦似的,在女阴人的注视下,一点一点挪移回了关押他们的帐篷中。
营地里有着被因为高层送回来的子嗣,同样也有着真正干实事的,并非温室中的花朵,虽然他们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但之后却在拼命的反抗着,以至于后面被拖进来的几乎人人带伤,看到狼心回来时,眼中止不住的流露出了怨恨的神色。
虽然他们同样没能抵得住诱惑,遗忘了首领的命令,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将那些懊恼、愧疚乃至惶恐都宣泄到狼心身上。
狼心没有理会这些视线,自己找了一个角落缩了进去,对族人的咒骂充耳不闻,像是没听到似的,但人却又没有睡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一个方向,却又没有聚焦,看上去多少有些渗人。
咒骂着他的人见此,也没了咒骂了兴致,跟同伴挤在一起,在对未来的恐惧中逐渐睡了下去。
他们知道,如果敌人没有选择第一时间杀死他们,那基本就意味着,他们并不会死,所以虽然对未来的命运彷徨,却并不是睡不着。
亦或者说,他们需要用这种反应,来告诉女阴,他们没有丝毫逃跑、反抗的打算。
夜更深了,女阴的速战速决,给她们留出了充足的时间迎接黎明的到来,经历了短暂的兵荒马乱后,营地也变得更加安静,从外面看去,一切正常。
或许是狼心他们的表现拉低了众人对狼部落所有人的看法,以至于女阴对他们的看守也并不严密,再加上帐篷这类建筑很难不出现视线死角,所以其实只要有心想出去,总是能找到方向的。
缩在角落里的狼心,不知何时目光逐渐有了焦距,缓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狼是夜间狩猎的生物,狼部落的人自然也知道该如何在夜里行动而不发出声音,更别提这还是他熟悉的营地了。
他咬着牙,避开女阴人的视线,顺着闭着眼睛都能走到的熟悉路线爬到了燧堡上。
他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他的身体在颤抖,他甚至站不稳。
他颤抖的激活了图腾。
“女阴人……狼部落……”
狼心贪心怕死,好享乐,他从小到大都没吃过什么苦,却因为父母身份不凡,从小各种珍贵的食物吃着,顺利的觉醒了图腾,但他从未像他的大哥大姐那样去野外跟妖兽厮杀过,每次出去时都会带上阿父为他安排的护卫,游手好闲,整个部落都知道,他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在崇拜强者的世界,若不是有一个身为首领的父亲和疼他的母亲,甚至被驱逐出部落都有可能。
但狼心从不以为耻,他过得很快乐,他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他清楚自己的本性,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在此时,他却突然有了孤注一掷的勇气。
“呼……呼……”他大口的喘着气,手死死的按在燧堡的岩上,才能防止自己不软下去,他的脖子、手臂皆露出了鼓起的青筋,他身上的图腾像火一样的燃烧起来,然后,很快的蔓延到了全身。
这是狼烟,真正的狼烟,以血脉为引,以图腾为火种,所有拥有着狼图腾的人,都会看到这份狼烟。
狼心觉得自己是疯了,要知道,能保证狼烟旺盛燃烧起来的薪柴,可是点燃狼烟的当事人,但烟火燃烬时,人自然也就没了。
以他贪生怕死的本性,明明根本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除非是疯了,但疯了,也就疯了吧。
狼心涕泗横流,他感到了身体被燃烧起来的痛苦,脸上几乎被眼泪鼻涕完全淹没,他也想像部落中的那些勇士一样,站立着、从容的赴死,亦或者是大喊一声狼部落的口号在哈哈大笑的在敌人敬佩的目光下倒下,但他根本做不到,哀嚎着、痛苦的在地上打滚,有那么一瞬间,甚至后悔自己做出这种选择。
狼烟是可以主动停止的,这虽然仍会对身体造成损伤,却终究不会要了性命,狼心却不知怎么想的,明明疼得恨不得立马死去,却仍然仍有图腾的火焰在自己身上燃烧着。
狼心疼得精神恍惚,他突然想起了很久之前,被巫带着上课的画面,那天巫讲了一个故事,有一天,狼部落遭遇到了别的部落的偷袭,但部落的主力却在外打猎,眼看部落就要陷落,一位叫烟的普通人,突然觉醒了图腾。
然而多出一个图腾战士,并不能改变战局,烟在觉醒的过程中,选择以血荐图腾,她的意志触动了图腾,于是那一天,远在外的图腾战士皆心有所感,奔袭而归,阻止了部落的陷落。
后来的巫根据烟的做法,研究出了独属于狼部落的预警方式,为了纪念她,这种方式也被称为狼烟。
在众人因为这个故事而热血沸腾时,狼心却在想,他才不会做这么傻的事,整个身体都在被燃烧,献祭给图腾,那得多疼啊!
所以,不想听这个他并不喜欢的故事的他,在巫愤怒又不解的眼神中,离开了。
狼心又想起了狼部落的建立。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当时还没有狼部落,他们的祖先只是因为身体虚弱而被赶了出来,变成了游人,几乎可以断定活不下去的存在。
他们只能啃野果冲击,实在饿得不行,还会去刨土,去抓没人看得上的虫子吃。
直到有一天,祖先意外的围观了狼群的狩猎,那之后,他将那些被抛弃的游人聚集在了一起,他们团结,他们在首领的指挥下悍不畏死,于是,他们活下来了。
后来,祖先们向狼群居住的地盘发起了进攻,凭借着悍不畏死的作风,成功让狼群选择了退让,将自己的领地让了出来。
于是,狼部落建立了。
再后来,祖先收服了那头曾让他仰望的狼王,于是部落有了狼图腾。
阿父说,他们狼部落的人就该悍不畏死,就该盯上一头猎物,无论如何都不松嘴,你的背后是仰望着你的背影的族人,你承担着一个族群的命运,你得冷静、聪明、强大、铁血,只有这样,狼部落才会永不陷落。
但这一切,狼心都做不到,所以阿父在短暂的糊涂后,就更加用心的培养大哥大姐,而狼心,只是生活在部落中,经常会收到阿父送来的猎物,大姐送来的战利品,大哥在外面找到的有趣小玩意儿。
如果没有意外,他会一直就这么无忧无虑的生活在部落中,直至死去,也仍然是众人羡慕的角色。
所以他不理解,野心勃勃的长辈为什么会想要攻占女阴,就像他们曾经将狼视为信仰,一直仰望,却又亲手杀死了它们,将它们驱逐。
所以在女阴限制对部落的粮食时,他会忍不住埋怨,会觉得就这样维持现状难道不好吗?
他甚至觉得,他们都是狼部落的罪人。
而现在,他才是罪人,一个害了整个狼部落的罪人。
他不知道阿父知道真相时会是怎样的愤怒,也不敢想象族人会怎么看待自己。
他唯有一死。
尽管,狼心其实很怕死。
他仰头看着天边还未消失的圆月,狼喜欢在月光下嚎叫,所以狼部落也喜欢夜晚,他们在夜间也拥有着比普通人更好的视力。
狼心看着圆月,仿佛从中看到了图腾,那是他的归宿,虽然,也许图腾并不会喜欢他这个罪人。
他全身都仿佛骨头被打碎似的疼,脸上的皮肤开始融化,他已经没有办法说话了,从脚到手,他眼睁睁的见证着火焰一点点的将自己燃烧殆尽。
被眼泪糊满的眼睛此时却出奇的清晰的看见了圆月,他张开嘴,无声的嚎叫着。
“我……以……我血……荐……图腾……”
与常规的预警的狼烟不同,这种依靠图腾而点燃的狼烟,普通人是看不见的,只有超凡才能够感觉到,因为那是很明显的图腾波动,哪怕互相之间并不同属同一个图腾,也是能够感觉得到的。
此时,天边的晨曦已经依稀可见了,日与月同辉,交相映红,风漪拔开水囊的盖子喝了一口,看着燧堡上的烽烟。
与寻常图腾战士的视野不同,风漪看到了一个在对月嚎叫的幼狼,在用尽全力的嚎叫着,跟她曾经在祭典上看到的那些各种动物虚影不同,这次看到的更加直观了一些,能感受到,那确实是因图腾而起的。
一众图腾战士静立在她身后,女锤看着燧堡,有些困惑:“大王,您为什么会那么肯定他会这么做。”
一群在女阴战士冲过去就立马吓破了胆子的人,实在很难让人相信,他们还会有什么血性,就更别提狼心这个身为首领之子,却表现不堪的人了。
虽然女阴并没有那种只要血统高贵,人就会优异的想法,但普通人跟贵族从小接触的教育确实是有所差异的,所以哪怕贵族子嗣天赋平平,在普通人眼里,表现也能算得上是优秀了,但如果有着这样的资源还无法比普通人优秀的话,那这个人就必然只是个废物罢了。
正因如此,在看到狼心在面对大场面时的表现后,女锤就知道这是个什么废物玩意儿了,女锤甚至觉得,若是他阿娘知道了他是这副德行,怕是恨不得直接杀了他。
毕竟,他可不是部落中普通的一员啊,而是首领的孩子,是应该能展现在外人面前的一面旗帜。
风漪放下水囊:“因为这个世上总有那么些,平常让人瞧不起的小人物,会在关键时刻突然爆发出让人刮目相看的勇气来。”
“可是,锤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是他?”第一印象带给人的感觉实在是太重要了,以至于女锤现在都觉得匪夷所思,甚至觉得是不是有巫暗中操控着他做下的这种行为。
一个人是不是演戏,是很容易感觉到的,女锤很清楚,对方的表现可不是为了让她们放松警惕而故意呈现出来的。
风漪笑了笑:“因为只有他,在我们鄙夷女阴时,开口反驳了。”
狼心在反驳风漪时,知道自己开口或许会让自己提前死亡吗?或许是知道的,或许是不知道,但他终归还是在自己害怕的不行的时候,仍然选择开口为自己证明。
女锤恍然:“难怪大王您让我们不在他们面前忌口。”
要知道,女阴是不会在敌人面前说废话的,大多时候都会选择保持沉默,这并不是纪律严明,而是她们很清楚语言的力量,若是不小心戳到了对方的痛点,很可能会重新激起对方的斗志,频繁的给自己增添麻烦,所以不管平常是不是话痨,一旦在进行着什么正事,她们都会成为人狠话不多的刽子手。
风漪:“他们有勇气,孤便给他们一个机会,可惜,到头来竟只有这一个,不过也好。”
频繁升起的狼烟,或许会让狼部落那些人选择逃离,毕竟身为超凡者,他们很容易就能重新聚集起一批人来东山再起,但如果只有一簇狼烟,他们就会觉得,事态虽然危机,但他们并非全无胜算,顶多是代价惨烈,更会偏向于扔下猎物赶过来血战。
风漪淡淡地看了眼燧堡,便收回视线:“告诉她们,留几个活口,其余都杀了。”
“喏!”
刺鼻的血腥味随着飘荡而来的风被带向远方,图腾战士们推倒了碍事的帐篷,将尸体扔到远处堆起,还没有彻底明亮的营地,被点燃了好几排火把,将一切都照得明明亮亮,旗帜从营地升了起来,直白的在告诉对方,这里已经被她们占领了。
女阴打仗,从来都没有这么有‘仪式感’,女锤忍不住问道:“大王,我们这样,是不是太嚣张了一点?”
冲进来时女锤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反倒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了。
“嚣张?”风漪忍不住笑,“不,这不是嚣张,只是他们,给了我们太多自信。”
当然,风漪很清楚,狼部落的主力部队是不可能那么不堪一击的,这必然是一场硬仗,尤其是狼部落的团队协作能力,是出了名的好,甚至已经产生了军阵的雏形,要知道,女阴都因为仗着个体强大,而基本没怎么研究过什么阵型,狼部落并不弱,却一直都有在考虑,该如何更大的发挥团体的力量。
女锤闻言,顿时便不再多说什么。
女阴作战向来都喜欢速战速决,并不会多生事端,哪怕是面对不听话的蛮夷部落,也只是杀了就扬长而去,并不会刻意将这一切告知给别人,通常都是顺其自然,让他们自然传播,以至于有些杀戮,至今都还被人误解着,是什么恐怖的凶兽将部落屠戮一空。
但女锤也不得不承认,这样做确实很痛快,甚至只要一想到狼部落在看到这一幕会产生的反应,就不由让她们兴奋起来。
千百年来,因为曾经的变故,女阴经历了很漫长的一段时间的屈辱历史,连以往她们瞧不起的蛮子,都能够挑衅她们,所以后来当女阴崛起时,杀起蛮夷部落来向来毫不留情,只是因为某些历史遗留问题,她们没办法将大山中的所有蛮夷都杀光,不得不眼睁睁看着一个个蛮夷部落的诞生和崛起。
但她们很清楚,终有一日,她们会亲自动手解决这个隐患。
而今日,蛮夷部落倾覆,自她们起。
……
…………
“阿父,你怎么还在这儿守着啊?又不是没有人手,拿用得着您啊!”
一名发须泛白的老者守着被堆成山壮的猎物,他有着很密集的络腮胡,蓬起来的时候就像是狮子的鬓毛,不过为了避免一些虫子在其中滋生,这些花白的胡子都被编成了一些小鞭子。
狼嗷上前,将狐裘披在了老者身上。
“不必,”他肩一抖,将狐裘抖落到地上,“阿父是老了,图腾都没以前鲜亮了,但这点寒气,我还不放在眼里。”
“阿父……”狼嗷无奈的捡起狐裘,“你跟我犟什么?真是的,老老实实退位让我跟小弟顶上有什么不好的。”
“你们还太年轻,还不够成熟。”老者哼了一声,胡须也跟着颤了一颤,“我若是退下啰,你们可支撑不起狼部落。”
在很多部落中,衰老的首领,总是会被年轻的王者击败,不得不让出自己的首领之位,但在狼部落,老‘狼王’明明已经年纪很大了,一身实力甚至都只能发挥出原本壮年时的一半,但尽管如此,狼部落也没有人心浮动。
这个老狼王,在部落有着绝对的统治力。
狼嗷撇了撇嘴,显然并不认同狼王的话,她如今不小了,按照年纪,连孩子这个时候都会跑了,但她却依旧还领着小队,没有彻底掌握所有的图腾战士。
“是不是觉得很不服气?摊上我这个阿父,让你很委屈?”
“我是您女儿,有什么可委屈的。”
“那就是有怨气?”
狼嗷不说话了。
“呵呵呵……”老首领笑了起来,“嗷啊,我知道你现在就想继承狼部落,但,不成啊!”
他低下头,看了眼脚边的猎物。
“我知道,您又要说,我还不够谨慎,可阿父啊,这里哪里会有什么袭击啊?就算真的有,您派人过来看着不就行了,哪用得着您亲自过来啊?!”
老首领忽然侧过来,看向自己的女儿,很认真地说:“这是粮食啊!”
“我知道啊!”
“可它也是命啊!你会将命交给别人吗?”
“阿父……”狼嗷无奈道,“您就放一百个心吧,不会有人袭击的,更何况,你可是首领啊,谁会不为了您的命令舍生忘死?让他们看着就好了,命,不会丢的。您当您的部下都傻啊?”
见她还是不懂,老首领不由摇摇头:“女阴,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们的。”
野心勃勃的新王,既然能做得出断粮的行为,又怎么会不考虑他们孤注一掷攻打的可能,尽管他们确实没联系在一起,但老首领已经从其中嗅到了鲜血的味道。
对方绝不可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度过这次危机,也绝不可能会像那些放下心头戒备的人想的那样,对方只想小惩大诫一番,只要熬过了冬天,一切就都过去了。
狼嗷觉得,阿父实在太高估女阴了,她当然知道女阴很强大,可这么多年了都没有打起来,现在又怎么会打起来呢?
她正想劝说老首领不要想这么多,老首领却霍然扭头看向远方,很快的,狼嗷也将目光给移了过去,不由自主地喃喃道:
“狼烟,怎么会有狼烟?”
虽然每一个图腾战士,在觉醒图腾后所学会运用图腾的第一个技能都是狼烟,但这个技能实际上却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被使用了,毕竟狼部落早已是大山中的庞然大物了,连很多强大的妖族都不敢轻易招惹,自然也不会有什么需要点燃狼烟的机会。
以至于狼嗷看到狼烟时,都有些恍惚,和不可思议。
“怎么会……”
什么样的危机,才能让他们发出示警,甚至让他们不要过去救援?
狼部落的狼烟,是有很多种形态的,有求救,也有警告别人不要靠近的,而如今点燃的,是最顶级的狼烟,告诉他们敌人不可战胜,快逃,跑得越远越好。
“阿父……”狼嗷下意识看向老首领。
老首领觉得舌头有些发酸,他握紧拳,仰头张开嘴,发出一声惟妙惟肖的狼嚎来。
那粗狂、低沉的狼嚎,在空气中传递,让所有人都惊醒了过来。
这是召集狼群,要发起进攻的信号。
狼嗷有些不知所措:“可是阿父,狼烟叫我们跑。”
“不需要。”老首领说,“只是一道狼烟,也许是哪个不懂事的狼崽子放的。”
毕竟,如果真的所有人都认为不可力敌,他相信,他的儿郎们一定会想方设法的预警,会有一簇又一簇的狼烟升起,又怎么会这么久,还只有一簇在燃烧着?
‘狼群’迅速的聚集在一起,他们抛下了辛苦猎来的猎物,跟着自己的狼王,来势汹汹,毫无迟疑地向着狼烟的方向奔袭而去,掀起滚滚尘土,土地都随着他们的奔跑而震颤,原本悠哉活跃着的动物,也警惕的躲了起来,让开他们奔袭的道路。
暗淡的天色逐渐明亮,远远的,他们就看到了矗立着的高大燧堡,看到了燧堡上点燃的火把,看到了燧堡前悬挂的尸体,还有那朝着他们的方向,堆积成小山般的尸体。
鲜红的血液在地上汇聚成水洼,金黄的阳光洒落在上面,相映红,狠狠的刺痛着他们的双眼。
第197章 狼部落之覆
无论是再残暴无情的种族, 都不能接受得了这样惨烈的画面,因为那是自己曾熟悉的友人,乃至亲人, 可如今,他们就这样惨烈的迎接着自己。
然而不会有人给他们留下悲伤的时间,苍凉的军号声远远的传递过来, 一杆杆大旗在迎风飘扬, 一股磅礴的肃杀之气, 清晰的传递进每个人的感官。
早已渴望着厮杀的图腾战士, 终于睁开了她们狰狞的双眼!
所有的图腾战士,一同举起了手中的兵戈,齐声高呼:
“蛇!”
“蛇!”
“蛇!”
步声如雷, 与之前袭击部落不同, 偷袭营地不同,这一次,是堂堂正正的冲锋,随着前方的人影越来越近, 随着他们脸上愤怒狰狞的表情越来越明显,风漪清晰的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鲜血正在不断的沸腾, 正在控制不住的升温, 以至于都仿佛燃烧了起来。
因为地理环境的原因, 古代耳熟能详的骑射之术, 在这边没有发展的土壤, 尤其是对图腾战士来说, 大多数箭矢, 除非是有针对性的射到脆弱的部位, 不然其效果还不如一个能轻易折下的枝条, 也许只有弩-箭,才能在战场中起到作用,因此历来战场上的冲杀,都没有什么能扼制之事,有的只是两军对垒时直来直往的冲杀。
但一群人交战在一起,看得便不是各人的勇武了,战场是个绞肉机,不需要什么高端的技巧,只需要不断的重复砍杀的过程。
这是气势与气势间的冲锋,一旦有一方流露出了势不可挡的压迫之感,就自然而然的会让战局一点一点往自己这边倾斜。
但,她们面对的是一支被激发了怒火、含着悲愤之心的哀兵,这样的队伍,会比普通的军队更难绞杀,因为他们是整个部落的高端战力,所以他们很清楚,一旦他们没了,失去了高端战力的支撑,哪怕女阴之后不打算再对狼部落下手,狼部落也必然会走向灭亡。
没有人会想到,女阴会这么突然而然的发动了战争,丝毫不管已经维持了百年的和平,但事已至此,什么愤怒、质问,都没有了意义,老首领甚至很清楚,对方敢袭击,肯定也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哪怕他们拼尽全力把这里的人都杀了,都未必能阻止得了这一切。
但他们必须得这么做,因为只有让她们损失惨重,她们才有可能会考虑放弃,会犹豫要不要再维持一段时间的和平,哪怕更大的可能会是让她们越发下定决心要斩草除根。
毕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如果还将一切都轻轻揭过的话,那是主动松开了蛮夷部落脖子上的锁链。
但,他们只能赌,去赌那一个微乎其微的可能。
因为,从他们主动跑来时,就彻底跑不掉了。
没有什么指挥,这种场合,也不需要指挥,就像是被瀑布冲刷的枯叶,任何人进入其中,都只会被裹挟着前进,而无法去控制什么,哪怕是积威已久的老首领,也无法在此时指挥什么。
兵器入肉的声音不断从四面八方传来,没有惨叫声,没有哭泣声,有的只有哪怕临死之前也要让对方身上多一道伤口的疯魔,风漪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与普通军队的厮杀不同,一群超凡者,一群经验丰富的超凡者厮杀在一起,对周围的环境破坏是很大的,当她们将图腾之力覆盖到武器之上时,随意的一刀挥砍,都能将人拦腰截断。
彼此间带起的气浪炸开,弱小者就如同误入战场的虫子,顷刻间便会被绞得粉碎。
伴随着厮杀,血腥味也更加弥漫开来,血水在地上汇聚,短时间内竟无法渗透进土壤当中,踩上去竟还能溅起血花来。
风漪没有挥刀,甚至没有加入其中,她只是很淡然的看着这一切,四周的汹涌都成为了背景和陪衬,她感到自己的双-腿从一开始的麻痒,变成了一种更为明显的,仿佛骨骼在生长的感觉。
这就是风漪突然停驻的原因,如果是平常,风漪不介意加入进去,图腾战士不会因为需要刻意保护她而分心,毕竟,王,本就是战场上厮杀最狠、会进入厮杀得最激烈的地方搏杀的存在。
但身体出现了问题,自然就不能那么莽了。
一开始只是痒,但逐渐的,这种痒变成了更加清晰的感觉,每一块骨头、每一寸血肉,都仿佛苏醒了过来,在生长,在发育。
风漪顺从本能,她的下半身陡然膨胀了起来,一条巨大的蛇尾冲天而出。
风漪看到了,那是蛇类身上存在的另一个器官,那不是蛇腹感知到的震动,也不是犁鼻器收集起的气味,更像是少部分蛇类拥有的‘颊窝’和“唇窝”,这是少部分蛇类拥有的红外感受机制。
但风漪所看到的不是热成像的画面,而是一种更虚幻、就如同很久之前,风漪在人身上看到的各种动物,在此时,她‘看’到了在女阴战士的头顶,汇聚而成的巨大的蟒蛇,整体呈现出进攻的姿态,与另一边巨大的狼形虚影战斗在了一起。
这是……
风漪突然心有所感,她伸出右手,磅礴的气浪宛若山岳高耸、宛若大海无垠般,就这样宣泄而出。
这并非现实的力量,不是气血,不是内力,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仿佛介于精神层面,又仿佛来自于真实世界的未知物质,自风漪身上宣泄出来。
许多动物,内部都有着自己的交流手段,那种高频的、只有物种本身才能分辨得出的特有频率,是一个种族交流的关键,它们的首领,也会依靠此来更高效的下达命令。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手倾轧下来,原本厮杀的图腾战士,近乎本能的汇聚在一起,然后,宛如一只突然误入战局的滔天巨蟒,从人群中穿梭而过,迫使着阵型从中间割裂了开来,当做完这一切时,这条‘巨蟒’又陡然‘兵解’,散成了密密麻麻地小蛇,无声无息的融入到了人群中,在将人撞个人仰马翻之后,得势不饶人,啃噬着来不及重新站起的人。
风漪看着被女阴突然变阵而打得措手不及的狼部落,心中隐隐生出明悟。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军阵,这个世界的将领吗?
此前风漪一直在困扰,这个世界该怎么用出军阵来,毕竟参战的都是图腾战士,各自都有着各自的力量,她们可以朝着同一个目标前进,可以协作,却很难拧成一股绳,甚至彼此如果靠得太近,彼此的力量还都有可能被过于密集的空间给削减掉,导致发挥不出原本的实力。
但刚才风漪分明感觉到,她们的精气神汇聚在了一起,她们不在是单独的个体,她们的力量可以朝着一个方向释放,就如同巫的禁咒,这也是图腾战士们,能施展出的禁咒。
甚至,风漪还能抽取她们的力量,借由自己挥斩出。
于是,风漪抬起手,力量在她的手中汇聚,宛如巨蛇的尾鞭一般,翠绿的华光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轮锋利的弯月,朝着人群散去。
“噗!”“噗!”“噗!”
血液喷洒的声音,在短时间内连成一片,地上,多了一堆被拦腰截断的尸体。
老首领仰起头,张着嘴,双眸泛红。
“啊——”
风漪注意到,他们头顶的狼形虚影,开始散了,但在还未散尽之前,那头虚影突然奔跑起来,然后投入了老首领体内。
他身上暗淡的图腾开始变得明亮,仿佛回光返照一般,但与回光返照又有所不同,他的图腾亮得惊人,不是那种被完全激发出来的明亮,而是一种更刺眼的、就如同……产生大型爆炸的凶器爆炸时,产生的那种让人短暂陷入失明、失聪的白光。
他要燃烧图腾自爆。
风漪陡然意识到了这一点。
她伸手,巨大的蛇形虚影也不再悬浮于空中,瞬息间便弹射到了老首领面前,张开着狰狞的巨口,一边拿蛇身绞着他,一边将他吞入腹中。
那吞的并不是人,而是进入到了老首领体内的狼形虚影,随着蛇形虚影的吞噬,老首领身上的图腾纹也变得暗淡起来,到了最后,那些图腾纹轰然溃散,只在体表留下了浅浅的纹路。
狼部落所有的图腾战士,展露在外的图腾,都因此而变得暗淡了一些。
风漪看到这一幕,若有所思。
女阴的图腾战士并没有看到另一个层面的战斗,她们趁着狼部落的人突然陷入恍惚之中,毫不留情的收割着他们的生命,因为完全的激活着图腾而没有停下,原本正常的眼睛也因此而变成了竖瞳,没有嗜血、没有兴奋,有的只是一种蛇类特有的无情和漠然,仿佛没有任何外物,能够刺-激到她们一般。
终于,当她们砍下最后一个敌人时,她们身上的图腾纹,缓缓的暗淡了下去,隐匿在了皮肤下。
而悬浮在她们头顶的蛇形虚影,也开始缓缓消散,在离开之前,它巨大的蛇头亲昵地在风漪颊边蹭了蹭,才彻底消失不见。
明明大蛇是没有身体的,但风漪却仿佛感受到了对方鳞片残留的些许冰冷。
她还有些大蛇带来的温度,而图腾战士,却已经一个个的回过神来,她们看着风漪,她巨大的青绿蛇尾在微微晃荡,站在人前时宛如一个高大的巨人,她们对着风漪单膝跪下,全然不在意地上溅起的血水。
仰慕的、狂热的视线落在了她身上,却寂静无声。
直到这时,在视线堪堪可及之处,才看到一片忽然出现的黑色阴影。
随之而来的,还有随着奔跑而带来的、大地的震颤之音。
那是风漪原本准备的后手,其它部落的图腾战士,毕竟哀兵是很难打的,人多欺负人少才是正常操作,单靠女阴自己,当然也是可以的,但对方的图腾战士又不是吃素的,风漪可不想自己的手下损失惨重。
只是没想到,都没等他们过来,战争就已经结束了。
等他们跑近之时,才注意到地上的横尸遍野,看到地上跪成一片的女阴人,还有那拥有着巨大蛇尾的风漪。
蛮夷部落的人不由一脸震惊。
在他们朴素的世界观中,是没有妖会长成这样的,所以,面对这种同时兼具了人形与动物特点的存在,他们要么将之视之为怪,要么将之奉之为神。
图腾战士身上还带着尚未散去的杀气,对小部落来说,他们很少会与人发生争斗,杀气最浓的时候,也不过是狩猎一些小妖兽时,所以此时被战场的氛围一冲击,本能的便会有些胆怯。
就更别提,地上那久久渗透不下的血水,和在他们眼中比妖兽还恐怖的女阴的图腾战士了。
然而,这样恐怖的她们,却如同温顺的小兽一般,跪在了风漪面前。
‘扑通’一声,不知谁受气氛感染,突然跪了下来。
身为蛮夷部落,面对女阴人,平日里也是会行礼的,毕竟他们只是小部落,不态度殷勤一点,他们自己反而会害怕。
但这一次,这一跪,却是真心实意的。
“扑通!”“扑通!”
宛如下饺子一般,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在这种大势所趋下跪了下去,甚至有人忍不住喃喃道:“神!是神!”
金黄的阳光洒在了风漪身上,瓷白的皮肤而变得神圣,连上面并不算明亮的图腾都都了一层难言的厚重感,青绿的鳞片在光线下微微反射着并不刺眼的光,刺目的鲜红都无法夺取掉投注在她身上的一丝光芒,看向他们时,宛如高高在上的神明俯瞰世间,让人不由自主的便低下了头颅。
但这一幕,却牢牢的刻在了他们心头,至死不忘。
风漪没再继续看那帮人跪向自己的画面,失去了战争的刺-激,蛇尾就像是失去了兴致一般沉寂了下来,她干脆便收起了收尾,被撑破的裤子并不能遮住双-腿,然而,却有一层细密的鳞片覆盖在了上面,宛如盔甲一般,将人保护得密不透风。
这是种介于虚与实间的奇妙‘衣物’,宛如蛇类褪下的蛇皮,在腿弯时颜色便开始变浅,到了脚踝时便已彻底不见,如同鱼尾裙一般,下面缓缓散开,如同光粒聚集在一起形成的纱裙,梦幻、美丽。
风漪认得出来,那是鳞片上组成的充满了写意感的、仿似泼墨山水画一般的纹路,她并不在乎这些,坐上趴在地上的狡:“收兵!”
“唯!”
第198章 吞噬狼部落火种
天光大亮, 浩浩荡荡的队伍开始回程。
与来时为了避免不打草惊蛇而选择藏踪蹑迹不同,走时却是大大方方毫不遮眼,没有丝毫隐藏自己的打算。
甚至, 还故意朝着人多的地方经过。
毕竟这个时代消息滞后,如果不自己跳出来承认的话,哪怕会有很多部落有所猜测, 但更多的, 却还是会忍不住将这件事给归咎于某种妖兽身上。
某种意义上来讲, 妖兽其实是为人背了很多黑锅的, 但其实只消仔细想想就知道,一些人族活跃的大山,其实是不可能会有多少妖兽愿意到此定居的, 而且绝大多数妖兽都是有族群的, 领地固定,所以它们并不会无缘无故就去袭击人族领地。
人怕妖,但妖同样也是怕人的。
只有凶兽才会喜欢四处充当搅屎棍,但无论是人族还是妖族, 碰上凶兽都是赶尽杀绝的,平常能见到的几率其实并不大。
风漪她们并没有打算直接回去女阴, 而是向着狼部落的方向而去, 自古战争如果没有发上战争财的话, 那都跟打了败仗没什么区别, 所以事实上, 在狼心点燃狼烟时, 女青就已经带着众蛇赶往了狼部落狩猎的地方, 去将那些被狼部落一网打尽的猎物都带回来。
这个活让女青它们做是最合适的, 妖族天生就拥有着异次元口袋, 可以储存远大于它们体型数倍的食物,女阴确实是有储物法宝,但那既珍贵,也不如妖兽方便好用,所以风漪觉得,以后大战需要运送物资时,完全可以用妖兽代劳,既避免了队伍庞大容易被人堵截的问题,也不需要考虑携带过多的物资会导致速度减慢。
而风漪她们则是回到狼部落去搜刮另一批战利品,同时也会将狼部落的图腾给摧毁。
部落是依靠图腾而建立的,图腾不灭,部落就永远有东山再起的可能,或许他们流着不一样的血,有着截然相反的样貌,但总归还是会有一个新的狼部落重新出现。
所以想要彻底摧毁一个部落,就得毁掉他们的图腾,一个无法再诞生图腾战士的部落,是不会有人选择加入进去,并为其复兴的。
不过比起火种,风漪其实更在意的是火塘。
火塘在这个世界有两种解释,一种是存放火种的地方,是部落的人举行图腾觉醒仪式会去的地方,另一种便是部落存放珍贵之物的地方,部落人习惯将藏宝库称为火塘。
火塘并没有明确的外形,可能很大,也可能很小,甚至可能是在水下亦或者别的什么地方,总之,每一个部落的都会有所差异,但它们却无一例外被称为火塘、火种。
风漪有想过这个问题,为什么这些称呼会如此统一?后来想想,这也许是因为火在人类发展进程上起到的重要意义,虽然在现代火是一个常见的东西,但在原始时代,火是被许多生物恐惧的东西,火山爆发、电闪雷击导致的森林起火,这无论是对人还是对动物来说都是很可怕的,所以许多生物基因里都被植入了怕火的本能,动物有利爪和尖牙、鸟儿也有翅膀和喙,而人生下来,却没有保护自己的武器,直到他们学会了利用火。
用火炙烤动物,吃了就不会再肚子痛,用火烧地里的矿石,就能得到坚韧的武器,火也能驱散寒冷和野兽,纵观历史,火可以说是以一己之力改变了许多事。
所以,人将自己赖以生存的东西命名为火种,好像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
风漪留了狼部落一些高层的性命,就是为了这件事,与女阴不同,部落通常都是不会让普通人前往火塘的,哪怕是祭祀都只能站在山脚下,毕竟部落底层人员流动大,除非是几代都在部落生存,得到认可的才能上山,所以火塘的位置也只有高层才会知道。
而一个部落的祭祀地点通常是有几个,像女阴就有平常祭祀用的祭台、结婚、孩子满月用的祭祀地点、老人长寿所用之祭台,这些与觉醒图腾的祭台都是分别分布在不同的地方的,因此得反复确认,才能保证自己摧毁的是真正的火种和火塘。
如今冬季才过一半,正是大多数部落粮食已经消耗得差不多、需要选择频繁外出打猎的时候,因此数百人赶路的动静,自然是不可能不被察觉到的,要知道,一些小部落本身的人口有些甚至只有几十,自然很难不注意到这么一支庞大的部队。
一群还带着煞气、所过之处连没有智慧的野兽都知道噤声的人群,很难不被人所重视,哪怕他们对大部落与女阴间的暗流涌动并不敏感,此时也不由短暂延缓了原本的狩猎计划,而是选择远远的坠在后面,观察着她们所要去的目的地。
也有一些部落,只派了一个人过来盯着,其余都留在了原地,他们很清楚,当女阴走过之后,那些不敢动弹的野兽必然是会重新恢复行动,选择逃离这片领域,就如同有时大妖路过掀起的兽潮,往往都是一些部落富贵险中求的时候。
以他们的经验来看,待女阴人走后,没了气势压迫,附近必然会出现一股小型兽潮,只要他们把握住机会,这个冬天也就不会那么难熬了。
跟在‘大人’身后捡便宜,向来都是他们的生存智慧。
对于这些,女阴一概没理,她们追随着风漪而去,步伐整肃,随着她们的走动地面传来规律的震颤,宛如狰狞的战争巨兽发出的呼吸,无端让人感到压抑。
女阴的审问很高效,确切的说,在得知老首领他们都死了之后,剩下还在苦苦坚持的人,精神状态自然而然也就崩溃了,虽然仍有一些人还在选择负隅顽抗,但大部分人却已然放弃了抵抗,在女阴的逼供下吐露了地点。
也许是狼部落喜欢夜间行动的原因,他们的火塘也不是山顶,而是在一个天然溶洞中,陡峭秀丽,走路溅起的水花声在溶洞间甚至会隐约出现回声,火把燃烧的声音静静响起,风漪打量了一下周围,有狡在,风漪并不需要蹚水,不过这里的水也不深,最深处才不过到腰,所以并没有给她们的前进造成什么阻碍。
一行人很快就上岸了,根据溶洞本身形成的嶙峋石头,这里雕刻出了许多石像,有人的,也有兽类的,还有一些战士击杀凶兽的模样,有的石像是落在地上的,有的看上去则仿佛悬浮在空中,底座还有着仿佛水流一般,要往下坠的、溶洞特有的钟乳石。
而石部落的火塘,则是出现在溶洞的上方,那里是中空的,中间有着一个石桥,最顶端被用钟乳石围成了圆形,光线从洞口洒进,照在石桥的顶端,仿佛一条通往天空的道路。
甚至,风漪估计了一下这个洞口的方位,夜晚时,月亮也能刚好出现在这个洞口。
然而,这并不是人工打造的自然奇观,而是大自然的奇迹,风漪看得出这些石头都没有被人工开凿的痕迹,顶多也就是后期被狼部落的人维护了边边角角。
“大王,这应该是地动导致的。”女锤在地上摸了一把,便判断出了具体情况,很可能便是曾经这里发生了地震,导致了一部分的坍塌,而这座‘石桥’因为结构等原因幸运的留存了下来。
风漪不是考古学家,所以她对这种奇观稍微惊叹了一下便收回了视线,将目光落在火塘上。
狼部落的火种,并不是火焰的形状,而是一只幽蓝的狼形,静静的悬浮在火塘之上,整体为对月嚎叫的造型,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狼部落的图腾也是这个造型的简化、抽象版。
幽蓝的狼整体有些像是玉质的,很灵动,有时甚至会让人产生一种它真的在嚎叫的错觉,在狼部落火种悬浮的下方,是断崖状的台子,看上去仿佛是火种站在上面指挥群狼一般,台子下方则有着一个水潭,是头顶的钟乳石滴下的水,石雕的狼群在下方或坐或卧,或低头饮水或跟随火种一起嚎叫。
另一边则是在玩闹的小狼,再远一些,便是将火塘团团围住的巨大钟乳石,仿佛森林大山一般。
随手拍碎一根钟乳石,风漪走了进去,霎时,一切都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滴水声隐没,水流禁止,休闲的狼群因为闯入者而停止了打闹,齐刷刷的扭过了头来,灰暗的石质眼珠亮起了幽绿的光芒。
这是火塘本能的警戒带来的错觉,确切的说,是精神攻击,只要你不当一回事,就对当事人造不成影响,而一旦在意了,心神之力就会被迅速损耗,当场死亡。
因此,很多部落欲要摧毁敌对部落的火种时,都会推出数个奴隶进去,直至将这种防御力量消耗殆尽之后,才会踏进去。
风漪丝毫没有身为闯入者的自觉,这个世界人族的审美通常都是越大越好,然而因为石桥本身的面积限制,实际上这些雕像并不大,就算真的活过来了,她也一点不怕。
狼部落的火种不算大,因为图腾是需要足够的族人来支撑的,在狼部落被女阴屠戮之后,火种也会因为虚弱而缩小,它原来有多大风漪并不知道,但如今,它已经小到风漪一只手就能握住。
她伸手,将悬浮在崖壁上的火种握住,幽蓝的光芒顿时便从指缝间渗透而出,哪怕在白日也格外明显。
一股极大的力道自风漪手掌之下显现,并越来越大,仿佛下一秒便会挣脱而出。
火种是没有意识的,但它们却具备着本能,被人抓住会想逃跑,被人吞下便会与之融合。
“哗~!”
一点点光源突然从风漪眉心浮现出来,在亮度达到巅峰之后,顿时宛如蛇一般游窜了出来,扩大成了更加明显的萤光,从风漪身上脱离了出来,整整五条纤细的光带顺着风漪眉心而下,所过之处图腾纹一点点展露了出来,并不与原本的简单发光的图腾纹一致,鲜亮的图腾纹的颜色反而逐渐开始变深,形成了一种奇怪的粼粼光线,宛如阳光洒在鳞片上一般,带给人一种奇艳神异之感。
风漪盯着那五条萤光,它们在风漪身上爬动着,随着它们的爬动,跟随风漪一起进来的图腾战士身上的图腾纹路猝然亮起,那些图腾纹仿佛游动着,最终汇聚到了她们眉心,形成了一个个闪耀的光点,这些光点从她们的眉心飘出,如同夜晚的萤火虫一般汇聚在一起,朝着风漪飘来,汇聚到五条萤光上,让它们变得更加闪亮。
在风漪看过的巫卷中,这五条萤光分别代表着女阴的五大姓,图腾战士觉醒图腾时,只会有一条冲着她们过去,不过据说,这也代表着一个人的潜力,越多的萤光冲着一个人过去,这个人的潜力就会越高,但由于从未有人见到过有人得到过一条以上的青睐,因此这个传言也被人当成了臆想。
蛇蛇一般的五条图腾主纹在兴奋的嘶吼一声后,便钻入了风漪掌心,风漪陷入了一种奇异的状态中去,她仿佛看到了狼部落的火种在嚎叫着,凶悍的发起进攻,也看到了五条图腾主纹如蛇一般缠住了火种,绞杀着,有一条主纹张嘴吞下了蛇头,有一条主纹从狼尾开始吞吃,有一条主纹撕扯出了火种的内脏……
火种只有火种才能摧毁,按照一般的流程,是需要图腾战士举行小型的祭祀,将眉心的光点召唤出来,这个光点,便是‘火种’,每一个拥有图腾的人,体内都是具备着火种的,那是火种散播出去的火苗,当它们聚合在一起时,就能短暂的将真正的火种给召唤出来,对敌对部落的火种发起进攻。
但根据前人留下的经验,应当是没有这一步的。
非要让风漪形容的话,她感觉此时的五条主纹,就像是她养的孩子,想要在她面前表现自己的英勇一般。
也许是因为她是王?
风漪不确定的想。
她也没有在意,盯着五条主纹,看着它们将狼部落的火种吞食下去,‘腹部’都因此而变得臃肿了一些,似乎是吃饱了,它们不由满足的嘶吼了一声,五个‘头颅’抵在一起,像是很高兴一般,旋即,它们迫不及待的‘撞’在了一起,像是要展示它们的力量一般。
紧接着,风漪就发现它们的尾巴聚合在了一起,组合成了一条大蛇尾,上半身却不再是‘蛇首’,而给人带来一种人首的错觉,脑后还有发丝在飞扬。
但其实它们仍是面目模糊的,哪怕风漪看过去也只是它们组合成了一条大光带而已,可偏偏它们就是给她带来了这样的错觉。
五条主纹似乎是变成了‘图腾’,它们兴奋的嘶鸣了一起,然后钻入了风漪血肉之类,顺着手腕重新没入了眉心,又砰的散开,挥洒出去,一同散开的,还有一种震慑人心般的磅礴之气。
散出去的流光也如蛇一般,回归了图腾战士体内,但与出来时的光点不同,回去时却成了拖着尾巴的流光。
风漪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它们不止是摧毁了火种,而是将火种给吞噬了。
为什么之前女阴摧毁火种并没有这种情况?是因为自己体内的‘火种’更大,所以带来的更多的力量让它们做更多的事?
随着主纹散去的流光,还是肉眼不可见的磅礴之气,那宛如滚滚气浪一般的磅礴之气在溶洞中回荡,导致了钟乳石簌簌的落进了水中,更有倒霉蛋在战场上没受伤,却因此而砸破了头,风漪正想叫人撤离,避免溶洞坍塌,好在这种情况只持续了几秒,除了延伸到洞口的石桥以外,溶洞依然稳固。
狼部落都毁灭了,这条通往‘月亮’的石桥,自也无法在矗立在这里,风漪觉得,这应该是跟自己无关的,毕竟石桥□□了这么久时常被人踩踏,又没有人去维护加固,坍塌是迟早的事,跟她可没什么关系。
她落地才注意到,不过短短几秒,周围的地貌竟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些悬在头顶的钟乳石,有些看过去竟犹如挂在檐上盘旋而下的蛇,随着表面的石皮褪去,一些石头竟展露出了内里的玉石质地,泛着微微的光泽,将原本昏暗的地下溶洞,给装点出了瑰丽的色彩。
风漪猜测,狼部落他们选择的这个地方,可能本来就是个存在着奇异矿脉的地方,也可能是经过了长期超凡之力侵染,导致了石头内部玉化,而那股图腾炫耀一般的力量释放,仅仅只是巧合的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但看着众人的目光,风漪觉得,她们大概是不会信这种解释的。
更何况,这也只是风漪的猜测,真相如何,之后派人来探矿就知道了,如果只有溶洞内部这里才有,而不是完整的矿脉的话,那应该就是单纯被超凡之力所影响了。
风漪吩咐道:“留几个人在此驻守。”
被狼部落占领了许久的领地,四周早就被狼部落清理干净了,女阴本就没打算放弃,而是打算拿来做个据点,在这种新玉具体作用没有被研发出来之前,这里的重要性更得往上提一提。
不过,这就不是风漪需要操心的事了。
她感觉到体内图腾的力量好像变大了一点,这更加佐证了风漪认为图腾主纹将狼部落火种给吞噬了的猜测,不过,风漪从未听过图腾之间还能互相吞噬,她倒是知道合适的图腾融合会让原本的图腾更加强大,吞噬却是没听说过。
毕竟,如果真的能吞噬的话,那她们也不可能在攻打部落后选择摧毁火种,早拿去吞噬了。
是因为女阴火种特殊,还是这个方法并没有被开发出来?
毕竟,因为摧毁火种具备着危险性,一般都不会让身份贵重的人来干这件事,都是身份有限的人去的,风漪之所以会做,纯粹是因为她们没留活口,图腾治下的部落人口在削减到一定地步之时,火种的反抗能力也会变得微乎其微,她正好好奇,这才自己上的。
对拥有旺盛好奇心的风漪来说,这种以后未必能碰上的事,她自然想自己亲自去走上一遭,而不是听别人汇报成果。
不过好在火种是能够被带走迁徙的,毕竟部落也有因为威胁不得不离开祖地的时候,所以风漪也不怕以后都没机会给女阴的火种吞噬。
毕竟图腾战士的晋升路线有限,并且贫富差距极大,火种强大,哪怕是初级图腾战士,都能碾压别的部落的高级图腾战士,因此这件事自然不能忽视。
就是不知道,这世上有多少人知道这个秘密。
但回去问一问四长老也就知道了,毕竟她这些年一直在外游荡,哪个部落最爱发动战争,并且越来越强大,肯定是有所耳闻的。
一行人走出了溶洞,风漪注意到很多雕像都已经被摧毁,散落在了地上,这些为了具备神-韵,倾注了巫术的雕像,本来就属于部落的一部分,当图腾被毁灭时,它们自然也就不复存在了,哪怕后人考古,也只能从巫卷上的只言片语了解到还有这个部落,却再找不到任何拥有这个部落标志性的物品。
当图腾被摧毁后,一个部落,连历史都无法再留给后人。
第199章 蓝帐子
图腾被摧毁的动静是很大的, 很难被遮掩掉,风漪以为自己只是在溶洞里做了点小事,影响的范围有限, 但事实上在整个狼部落的领地上空,厚重的云层却反常的聚集在了一起。
历来天象有异,往往不是大灾便是祥瑞, 这在没有超凡之力的世界, 或许只是愚昧, 但在大荒, 天地异象却往往预示着真的有异宝出事、真的发生了大灾祸。
无论是不是狼部落的人,此时都不由抬头望向了天空,那不是乌云, 但太阳因此被遮住, 明明只是白日,视野却仍然变得昏暗了起来。
厚重的云层逐渐被染上了一层幽绿色,并且颜色还在逐渐的加深,那云层慢慢的扭动着, 聚集成了一条看上去抽象的、巨大的狼。
异像之下,众人则本能的感到心中一悸, 仿佛最原始最深处的求生本能, 都在驱使着他们离开, 而没有智慧的鸟兽, 对这一切的反应则更加明显, 全然不像平常那样惧怕人, 无论夜间行动的还是白天行动的, 都纷纷选择了立马远离, 密密麻麻, 惊动着更多的鸟兽也本能的开始随着它们狂奔起来,为此成了不少有所准备的狩猎队的盘中餐。
更有妖族懒洋洋地现身,堵在鸟兽的必经之路的,张着嘴等着虫兽慌不择路的往自己嘴里跑,吃饱了才慢吞吞的往老巢赶,庞大的身躯,只站起来走路,便给人一种地动山摇之感。
而离狼部落比较近的部落,内部的反应则更加明显,因为被他们供奉在火塘中的火种在此时都无一例外的瑟缩了起来,原本尽皆明亮的光芒给暗淡的几不可见,仿佛生怕被发现似的。
然而,还不等他们惊慌,就陡然见到被云层包裹的至岸天空,仿佛有什么从云层中间穿梭而过,随着一声肉眼而不可闻的哀鸣,厚重的云层轰然的炸开,那些云层宛如有着真正的实体一般,宛如流星般坠落而下,阳光从云层破碎的缝隙中朝外蔓延,是足以让人震撼的景色,但那些肉眼可见坠落而下的云,却让人内心不由自主的感到一阵凄凉。
风呜咽而来,凄凄悲鸣,一种无法抑制的悲哀与痛楚,自心头涌动,是发自内心的悲伤和压抑,仿似天地都在悲叹。
但事实上,这其实只是人族才有的感觉,至数万年前,人族从大山中走出,将具有象征意义的图腾变成了真正能赋予人力量的图腾后,人族便早已结束了最初那茹毛饮血的苦难,可曾经创造出这一切的祖先大概从未想过,在很久很久以后,那些被他们拼死创造出的火种,有朝一日,不再是妖族去想方设法摧毁他们,而是他们自己开始摧毁。
狼部落里,被图腾战士驱赶到一起的普通人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其实部落的融合与毁灭,对他们这些地位只比游人高上一些的普通人是没有什么影响的,他们只是部落的‘编外’人员,发生灾难时会是最先被放弃的人,一生都可能吃不到一次肉,却还需要每天干活,将采摘来的野果、柴火……交给部落的人,才能在拥挤的洞穴里,拥有着能跟其他普通人挤在一起的权利。
这样的他们,在祭祀时,都只能站在最外围,也就比不被允许靠近神圣之地的奴隶待遇要稍好一些,尽管如此,当狼部落的火种熄灭,他们仍然还是有所感应的,泪如雨下。
虽然对他们来说,这样的心情很快就会被现实给击溃,再无法去感怀,但此时,他们是真心实意的为狼部落的逝去而感到悲伤,也有人流着泪,却满脸麻木。
——这通常是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的普通人,所以虽然他们会受这种同悲的气氛所感染,更多的,却是在为自己的未来而感到惶惶。
风漪出来的时候,落下的云已经散去了,毕竟真正的火种已经被女阴的图腾所吞噬,如今人们所看到的异象也不过是火种不甘逝去残留的力量做出的垂死挣扎,但也仅仅只是挣扎罢了,连重新发动进攻都做不到。
风漪掏了掏耳朵,身为毁灭火种的始作俑者,她当然是没有那种物伤其类的悲伤的,恰恰相反,她仿佛能听到那些对后辈人族寄予厚望的人族祖先,在拎着自己耳朵骂自己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普通人的感觉是没有这么明显的,她们只会感觉到心情会变得烦躁,近些时日连用出图腾都会变得凝滞,她们将这视为火种最后的诅咒,过些天就好了。
每一个火种被摧毁,都会有着异象发生,严重者地动山崩,轻者就如狼部落这般,云雾遮天,但造不成什么实际损伤,而参与毁灭火种的图腾部落,所有人在之后的一段时间内,都会变得格外不顺,打猎容易出意外,修炼容易心浮气躁,连普普通通走在路上,都可能张嘴的时候恰巧就有鸟屎落在嘴里。
所以也无怪乎所有人都将这视为火种最后的诅咒了。
风漪也是认同她们的判断的,至于为什么诅咒在过一阵子就消失了,毕竟火种都被摧毁了,诅咒也成了无根之源,没了后续力量供给,自然也就过一阵子就没了。
但现在风漪才发现,这哪里是什么诅咒,纯粹是当初研究出火种的祖巫残留的意识被后世子孙气得跳脚,骂骂咧咧,因此才带来了这种种负-面影响。毕竟对她们来说,看着人族的力量被削弱,心里能好受才怪。
至于为什么过一阵子就没了,风漪猜测,这就像是爹妈奶孩子,毕竟是亲生的,再熊,气一阵那不还得捏着鼻子认了,总不可能真断了她们对图腾的感应让她们自生自灭吧?
人族的祖巫早已因为寿命耗尽而死亡,现在还能有这种影响,着实是风漪没想到的,但想想,似乎也不算意外,毕竟她们曾经那么强大,逼得妖族不得不让出一部分领土,死后冥冥之中的意志,自仍然还能照拂众生。
就像风漪前世的武道所推测的那样,武道意志是无法彻底被磨灭的,所以那些将一个武学修至高深处的武者,其生下的孩子往往生来就具备着优越的、适宜学习父辈武学的根骨,便是这个道理。
而当初的祖巫却是大公无私的,她们死后,那潜在的精神意志,自也会落在每一个人的身上。
不过,时代已经变了,当初祖巫的生存环境何其艰难,逼得她们不得不摒弃前嫌共同进退,但如今可没有那环境,所以时至今日,早已有数不清的图腾被摧毁,也有数不清的心生图腾被建立起来,风漪觉得这没什么好说的,成王败寇罢了,就算祖巫还活着真拧着她的耳朵骂,她也不可能不去做这种事。
仁慈只有在收复势力之后才有展现的价值,在那之前只需要告诉敌人她们的强大与残忍。
她接过图腾战士递来的有关‘战利品’的账本,这个时代是没有人权的,战败后,所有的一切都会成为敌人的战利品,哪怕是高层,一旦没了利用价值,也与普通的战利品没有任何分别。
狼部落这些年来在火塘里积攒的东西还是很多的,有他们目前无法利用,但在判断中作为武器会很锋利的矿石,有珍贵罕见的天材地宝,也有这些年巫一点点积累下来的巫卷,更有一些华贵的布料,嗯,从女阴这边买过去的。
部落人最常穿着的便是兽皮和树叶,对他们来说这是最常见的材料,所以有几件衣服的,往往就已经能称得上是贵族了,古代的布料织起来繁琐且耗费时间,所以哪怕是女阴,其实也有着将一些比较珍贵的布料作为赏赐的传统,这往往比妖兽肉更受她们青睐。
毕竟对于图腾战士来说,妖兽肉她们狩猎起来并不困难,濒危品种和稀有品种除外。
小册上的这些再加上狼部落倾尽部落之力狩猎的妖族族群,风漪对这次出兵的收获还算满意,唯一可惜的就是狼部落将那个妖族族群的幼崽都给弄死了,不然风漪还真想养起来,没准能成为牛羊那样的牲畜呢?
见风漪收起册子,女锤才问道:“大王,那些人怎么处理?都拉去当奴隶还是将其中有手艺的暂时先挑出来?”
风漪当初下的杀无赦的命令,针对的并非是这些编外人员,任何一个敌对势力杀人时,都不会管他们,除非是他们想不开自己举起了屠刀要站在对立面。
真正的狼部落的人,自然是不留活口,但编外人员随时都有可能加入别的部落,谈不上什么忠诚,也就无所谓了,有余粮的会选择将他们带回去当奴隶、塞进编外人员中或是干脆当成口粮。
嫌麻烦的就会直接将他们扔了亦或者是杀了充当以后捕猎时的诱饵,总之,下场其实是很惨的,这是他们没有彻底投身一个部落的代价,尽管他们未必是真的想保持这个身份。
任何一个部落的常驻人口都是有限的,这个人口是他们能养活的人口极限,很多编外人员往往在一个部落呆一辈子都等不到部落扩招人口的时候,但因为这是最简单的加入一个部落的方法,很多游人都不愿意放弃。
一般来说,编外人员都不是部落土生土长的人,或是杀死敌对部落留下的普通人,或是游人发现了部落主动靠近,部落一般也不会主动驱赶,其中有闹事的就杀了,老实本分的就记着,在扩招人口时,通常都会先从这些人中选择。
而一旦正式加入了部落,就能与部落中的人婚配,可以不用跟十几号人挤在同一个山洞里,能在祭祀时靠得更近,生下的孩子若是生了病,在觉醒成年之前,甚至还能得到部落特殊的照料,若是有一阵子特别倒霉没能取得足够养活自己的粮食,部落还会给予粮食,让他们不至于饿死。
对部落来说,这种自己人,才是他们的责任,有资格接受他们的照顾。
女阴是没有编外人员的,所以这些人在看到狼部落彻底没了之后,才会感到那么的悲痛,毕竟落入别的部落手中,他们还可能有活路,但在女阴,要么就会变成奴隶,要么,就可能只有死亡这一条路可选了。
风漪想了想说:“女阴暂时不缺奴隶。”
她们的人口缺口是缺在高端人才上,但底层是真的一点不缺,多了也不过蛇浪费粮食罢了。
女锤询问道:“所以要把他们卖给奴隶商人吗?”她皱了皱眉,“大王,这么多的人,奴商肯定会压价的,卖不出什么好价钱。”
“……那就暂时先不卖,”风漪思考了一下,眼前一亮,“就让他们进蓝帐子吧。”
女锤迷茫:“那是什么?”
在古代,有一类营生被叫作红帐子,就是在门口支起一帘红帐,就标志着里头的姑娘是做皮-肉生意的,针对的也是底层,有被强行带进来的,也有生活过不下去家里却需要人养主动进来的。
而女阴是不可能会有女人从事这种营生的,既是男的,叫作蓝帐便恰如其分了。
毕竟,总得让女阴百姓体会一下,她们才能更接受一个对她们来说完全陌生的‘人种’,不然她们可能会一直将男人当成一种新奇的动物看待,好奇归好奇,却没有了解的欲望。
所以先给女阴百姓来个买一送三,先了解一番,她们就会觉得,买个玩意儿回家玩着也无所谓。
至于健康问题,有巫术存在,倒不用担心这个,治疗费用让他们自己掏就好了,赎身必须得把这一部分交了才能领回家。
比起让女阴百姓耗费漫长的时间去接纳了解,风漪觉得,还是这种方法更简单粗-暴,毕竟,战利品,不就是拿来赏玩的吗?
不过……
风漪说:“都把他们扔河里洗涮干净,把长得好看的留下,其它的都扔去挖矿吧。”
反正与女阴的存粮来说,这点人养起来还算不上负担,至于仇恨,就更不可能了,他们对部落没有足够的归属感,自然也不能升起多浓烈的仇恨,而奴隶是最能磨灭人精神意志的,往往不到一年,恐怕连自己叫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女锤闻言,立马便吩咐了下去,用风漪的话来说,她就是给没出过女阴的人见识见识她们的战利品,所以女锤对此也没什么想法,将情况汇报完毕后就没理会,毕竟战争才是她们的浪漫。
所以她期待地看着风漪,激动搓手:“大王,接下来我们打谁?”
风漪说:“就看谁先忍耐不住了。”
风漪可不认为仅仅只是狼部落的覆灭,他们就会反抗都不反抗一下就投降,那不可能,她的举动只会激发一部分人的危机感,再考虑到她们来的人不够多,有一搏的本事,总会有人选择搏一搏的。
她也需要他们搏一搏。
不然次次都是女阴方主动挑起战争,部落是可能会一致对外的,而他们主动发起袭击,就会让一部分人觉得是他们自己有问题。
在风漪的计划中,几个大部落,至少得先去其二,只有这样独木难支之下,后续才不会给她添麻烦。
而她得考虑影响,不能让女阴的形象太负-面,得师出有名,自然就得来钓鱼了。
第200章 树部落
树部落中, 一名身材有些‘庞大’的女人托着自己肥大的肚子坐在了被铺上兽皮的座椅上,冷笑了两声才开口道:“狼部落竟然被女阴带着五百人就毁灭了?真是废物!”
见女人发怒,她身旁的几人都不敢出声。
“呼……可笑, 这么大的动静都发现不了,就这也好意思充老大?”她说着,忍不住伸手拍了一下座椅扶手, “一群废物!”
“首领, 您宝体贵重, 狼部落哪值得您生气, 您消消气,消消气。”这时,站在一旁的高层关切的开口。
女人看了她一眼, 觉得心里更来气了, 人狼部落毁灭只是因为情报不足,脑子和力量好歹占了一个,你脑子里又占了什么东西?
几大部落中,只有狼部落和豕部落是最缺乏眼线的, 但豕部落只是个因为养豕导致食物比较充足,才吸引了不少人加入, 本身战力又限, 人又老实本分, 所以眼线对他们来说自然可有可无, 可你狼部落平常霸道的作风没少跟人结仇, 却不去发展眼线, 以为有个狈部落就高枕无忧了, 你不出事谁出事?
事实上, 就算这次没有女阴出手, 其它部落也是有向狼部落动手的打算的,毕竟女阴跟狼部落好歹离得远,而对大山中的部落来说,狼部落却是直接的威胁,所以谁也不会愿意看到狼部落和狈部落真的成为一个部落,狼狈为奸。
可惜,因为彼此间并不同属同一个部落,从一开始有所意动到利益分配,是需要漫长的时间去协调的,所以按照他们的设想,至少得等到又一次秋季的来临才有可能真正动手,毕竟部落融合不是小事,狼部落他们也得去准备祭品,然而女阴今年的釜底抽薪却打乱了这一切,所以哪怕他们早有准备,也不得不先将原本准备的祭品拿出来应急,将部落融合的事往后推。
结果这一耽搁,就让女阴先摘了桃子。
树首领愤怒的不是狼部落的覆灭,她跟狼部落又没什么交情,甚至还有些仇,她气的只是狼部落竟然被灭得这么快,根本没有留出让他们反应的时间,不得不陷入到被动当中。
但事已至此,树首领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想着接下来,树部落该做出什么选择来。
狼部落死得太快了,这种速度,会让那些中小部落迅速的对他们失去信心,如果说之前看到他们的动向,大部分小部落都会选择视而不见的话,那现在却必然会有人选择主动去找女阴汇报。
就更别提,他们内部还不合颇多,很难真正的拧成一股绳,毕竟大部落都是存在了很久的部落,内部自然不会缺少亲女阴的派系。
想到这,树首领就更头疼了,她虽然长得胖,但人却跟心宽体胖搭不上边,能长成这副模样,纯粹是过劳肥。
她摸了摸自己的三层下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是在大山里长大的,部落到底烂成什么样,树首领也心里有数,她不糊涂,所以已经在考虑该怎么给自己找退路了,毕竟,女阴今年的种种行为,都让她嗅出了不好的风向。
见树首领平静下来,空气中的气氛顿时也不沉凝了,立马有人大着胆子问:“首领,我们要对女阴下手吗?树姥姥说女阴的战士现在还没离开狼部落。”
树首领看傻子似的看向他:“你是怎么想的?”
男人半点没觉得树首领眼神不对,认真回答道:“首领,我是这么想的,女阴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又让小部落的勇士都离开了,此时正是出手的好时机啊!”
树首领:“说下去。”
“首领,您想啊,谁大战后除非是迫不得已,都是不会停留在原地的,女阴如此只能说明她们外强中干,不得不停留下来。”
树首领揉了揉自己肥肥的脸,呵呵笑了一声,正在男人以为树首领赞同自己时,树首领突然啪的一下将手糊他脸上:“蠢货,你是不是觉得全天下就你一个聪明人?!”
部落中的人在大战后都会迅速离开原地,这不是因为怕这片土壤会生出恶鬼来,纯粹是大山里鱼龙混杂,一个不小心就容易被人捡便宜,所以每次才会顾不上休息就匆匆离去。
可除了几个大部落,谁还有胆子去找女阴麻烦?
任何一个生活在大山中的人都会经常看到,一些让人惧怕的猛兽,一旦觉得战局会陷入僵持状态,自己很可能会受伤后,都会选择退让,人从它们身上汲取经验,通常面对自己没把握的情况,第一反应也都是退却或是按兵不动。
可女阴需要考虑这种问题吗?
树首领不是没见过女阴打猎,这群人根本不在意打了小的来了老的,因为多来的那一个,对她们来说只是意外之喜,而对部落人而言,光是对付那个小的就精疲力竭了,此时再来一个,那基本他们所有的努力都会付之一炬,自然所有部落都遵循着胜利后立马就远离的习俗。
女阴却不一样。
所以树部落虽然不清楚女阴还停留的目的是什么,但一点都不觉得她们会内部空虚,毕竟在大战后,她们还去摧毁了狼部落的火种,众所周知,毁灭火种后,是会携带诅咒的,可在有诅咒的前提下她们还敢留下,必是心有所恃。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伪装,就像是一些猛兽在受伤时,反而是叫得最大声,跟敌人最不死不休的时候,可她们为什么要冒这个险?
而且,根据线人的汇报,狼部落的领地被袭击时,是那些小部落在带头冲锋的,以至于死伤惨重,可围攻主力部队回来时,却反而没有多少人员损伤,这其中代表的含义,不得不让树首领慎重以待。
“你是不是觉得,大山就是我们的主场了?”树首领说着,又呼了她一下,然后,扶着大肚子一屁-股坐在了她身上,“若大山是我们的主场,为什么女阴进山时,我们会发现不了?”
树部落以树为名,可想而知,生活在大山中的她们是有多如鱼得水,她们部落供奉着一株神树,根系早已在地下蔓延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以它对树的统治力来说,理论上来讲,几乎所有的植物都能成为树部落的眼线。
可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竟然仍还能后知后觉,这其中代表着什么,不是很明显了吗?
要么,就是女阴有特殊的方法蒙骗树姥姥的感知,要么,就是女阴对树姥姥根系蔓延的范围知之甚祥,所以知道该怎么避开。
男人并没有听清树首领在说什么,三百多斤压下来,让他当场就骨折了,然而其他人却听得清清楚楚,此时顿时悚然而惊:“那首领,我们该怎么办?”
见她们因为自己一番话立马就慌了起来,树首领就很心累:“慌什么,我们跟女阴又没有矛盾。”
没有……吗?
看着众人疑惑地眼神,树首领觉得很心累,她们是跳得比较高,新王继位时的挑衅她们参与了,部落之间的矛盾她们也掺和了,但,那又怎么样,她们有真的对谁造成过恶劣影响吗?
树首领揉了揉自己的胖脸:“你们可别忘了,我们跟别的部落不同,当初女阴禁粮食,我们分到的照样比别的部落多。”
“那不是我们拿珍贵的山宝换的吗?”
“蠢货!”树首领骂道,“如果女阴真对我们不满,怎么可能会接受山宝?”
虽然她们拿出的山宝很珍贵,树部落内部都没有存货,但树首领不觉得女阴会缺山宝,毕竟哪会儿大山里有山宝出世的动静女阴人不是去的最快的,所以这只能说明,女阴还是比较看好她们的。
见众人顿时放松下来,树首领不由揉了揉脸,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养了一群什么蠢货。
她没说的是,多出的那点粮食,正好堪堪供整个部落度过冬季,没少,但也没多,这说明,女阴对她们内部的人数,乃至每天的粮食供应都是有数的。
并且,也知道她们在偷偷的种粮食,不然是不可能计算得这么准确的。
毕竟如果按照她们对外表现出的那些情况来看,那点附赠的粮食是根本不够的。
至于巧合,树首领觉得,哪有这么巧的事?
树部落对植物比其它部落都要多出几分了解,所以她们算是除了豕部落以外,食物最充足的部落了,因为她们清楚那些植物哪些部位可以吃,也知道能怎么种才合适。
而栗米虽然一直被女阴封锁,但树部落照样摸索着种出了一些,只是环境受限,产量上不去罢了。
另一个原因则是她们知道栗米不开心,这才没有多种。
树部落天生具备着对植物的感知能力,能感受得到植物的喜怒哀乐,以她们对植物的喜爱,自然无法强行违背植物的喜怒而以自己的意志让它们做出改变来。
在其他人看来,这完全是不能理解的事,这也是树部落跟哪个部落都交好不起来的原因,别的部落一旦动起手来,都会追求强大的破坏力,山石草木通常就成了他们的道具,而对树部落来说,她们拿藤蔓做陷阱都会先问过藤蔓的意见。
“所以首领,我们什么都不需要做吗?”见男人快断气了,有人便忍不住开口,转移树首领的注意力。
“当然不,”树首领扶着肚子站起来,“让下面准备起来,第一口奶让给了别人,总不能第二口还抢不到。”
树首领不觉得她们的作用是不可取代的,不表现的话,自然就会被遗忘。
大山中的猛兽在生下幼崽后,都会格外关照第一个吃上奶的幼崽,因为那意味着这个幼崽健康、强大和聪明,顺序越往后的,就是越容易被抛弃的目标。
这个比喻对树部落的人来说还是很好理解的,她们想了想,问:“可是首领,狼部落都没了,我们怎么表现?”
树首领冷笑:“不是还有雨部落那个叛徒吗?她们不正愁不知道该拿什么献给山神寻求庇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