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斜斜地淌过走廊,把宋酥冉的影子拉得老长。她抱着一摞刚收上来的作业本,脚步匆匆地往办公室走,额角的碎发被汗濡湿,黏在皮肤上有些发痒。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刻意放慢的脚步声,不用回头,宋酥冉也知道是谁。
“宋同学,”顾时屿的声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像颗小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抱着这么多东西,要不要帮忙?”
宋酥冉抿紧唇没说话,加快了脚步。这人从早上开始就没安好心,早读课故意把笔掉在她座位底下,弯腰捡的时候还“不小心”碰了下她的凳子;课间操站队,明明隔着两个位置,偏要趁老师不注意跟旁边人说笑,声音大得刚好能让她听见,内容全是些“某人昨天脸红得像番茄”之类的废话。
她今天特意戴了口罩,浅蓝色的医用口罩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和一点光洁的额头。本以为能清静点,没想到这人变本加厉。
“别装没听见啊,”顾时屿几步追上来,跟她并排走着,目光落在她怀里的作业本上,“掉了可就麻烦了,我帮你拿一半?”
他的手指已经快要碰到最上面那本练习册,宋酥冉猛地往旁边侧了侧身,避开他的触碰,声音闷闷地从口罩里透出来:“不用。”
“哟,终于肯说话了?”顾时屿低笑一声,脚步却没停,“我还以为你打算戴一辈子口罩,跟我装陌生人呢。”
宋酥冉的耳根悄悄红了。她昨天值日,擦窗户时没站稳差点摔下来,是路过的顾时屿伸手扶了她一把。那时候她离他特别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心跳快得像要炸开,脸肯定红得不成样子。她就是因为这个,今天才躲躲闪闪的。
“顾时屿,”她停下脚步,抬起头看他,眼睛里带着点恼意,“你能不能别烦我?”
阳光刚好落在她眼里,像盛了碎金,明明是带着怒气的眼神,看起来却没什么威慑力,反倒有点像炸毛的小猫。顾时屿心里觉得好笑,面上却故意露出困惑的表情:“我怎么烦你了?同学之间互相帮助,关心一下不行吗?”
“你……”宋酥冉被他噎得说不出话,这人总是这样,看似一本正经,说出来的话却总能精准地戳到她的软肋。她气鼓鼓地转过身继续往前走,怀里的作业本被抱得更紧了。
顾时屿慢悠悠地跟在后面,看着她因为生气而微微加快的脚步,还有那露在口罩外面、微微泛红的耳根,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走到办公室门口,宋酥冉正要推门,手腕忽然被轻轻拉住了。
她吓了一跳,猛地回头,对上顾时屿带着笑意的眼睛。他的手指温热,轻轻搭在她的手腕上,没用力,却让她浑身都绷紧了。
“松开。”宋酥冉的声音有点发颤,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别的什么。
顾时屿却没松手,反而微微俯身,凑近了些。他的声音压低了,带着点蛊惑的意味:“想让我不烦你也行。”
宋酥冉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问:“什么?”
“把口罩摘了。”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摘了我就不逗你了,怎么样?”
宋酥冉愣住了。阳光穿过走廊的窗户,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他的眼神很亮,带着点得逞的狡黠,又好像藏着别的什么。
她的脸“腾”地一下就热了,从脸颊一直烧到耳根。这人怎么能这么过分?居然用这种方式逼她!
“你无赖!”她用力甩开他的手,因为生气,眼睛里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汽,“我就不摘!”
说完她猛地推开办公室的门冲了进去,把顾时屿和他那声低低的笑都关在了门外。
顾时屿站在原地,看着紧闭的办公室门,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刚才碰到她手腕时的温度。他摸了摸鼻尖,低声笑了笑。
不摘啊……
那看来,接下来的日子还能再有趣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