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mega的发情期会在每月的固定日期出现,而在此外的时间里,随时可被诱导出发情症状,并不会影响发情期的时间。
而抑制剂作为副作用极大的处方药,被管控的极其严格,因此只有在真正的发情期到来时,Omega才会使用抑制剂。
其他时间的普通发情症状,大多只能忍过去。
不过也就面红心跳,手脚发软,仅此而已。
张榆晚已经对这种感觉见怪不怪,他很能忍,只是这一次的情绪格外脆弱,格外想哭而已。
张榆晚脑袋上别着发卡,额头贴着退烧贴,眼睛和鼻尖都红红的,明显是刚哭过。
在翠翠面前哭是很丢人,但张榆晚有着身为Omega的怨气,我都是Omega了,哭一哭怎么了?我都有发情期了,哭不是应该的吗?
面前是翠翠做的色香味俱全的饭菜,但他实在没什么胃口。
强迫自己吃了两口,张榆晚又开始盯着虚空一点发呆。
漂亮的眸子像是失神,睫毛颤得像蝴蝶翅膀,嘴唇抿出微微向下的弧度,看起来委屈巴巴的。
换衣服时头发被套头睡衣弄得凌乱,软趴趴的还有根呆毛,看起来格外好摸。
圆领睡衣露出幅度明显的锁骨,随着呼吸起伏。
好瘦,翠翠心想。
他想起来了,每次吃饭,张榆晚都只吃半碗,剩下的全给他吃了,怪不得这么瘦。
就连腰上也没多少肉,他两只手就能箍住。
“要吃,冰淇淋吗?”翠翠担忧地问。
张榆晚呆呆地摇头。
冰淇淋只能冰胃,但他烧的是心里。
其实他早就习惯了,作为一个Omega,上学时被家里有钱的校霸Alpha关在厕所,又或者被恼羞成怒的追求者堵在家门口。
无一例外,那些Alpha都会用释放高浓度信息素的方式让他服从。
郑恒也是这样,好恶心。
张榆晚双手托着下巴,闭上眼睛蹙眉,直到一波热潮过去,眉头才舒展开。
额头的退烧贴被撕掉,很快一张新的贴了上来,冰冰凉凉,脑袋立马就清醒了不少。
张榆晚睁眼,翠翠正一脸认真地帮他把退烧贴四角贴平。
薄唇紧抿,加上轮廓分明的下巴线条,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翠翠看起来很不好惹呢,可是性格意外的老实。
嘴唇也很软。
张榆晚眨巴两下眼睛,抬起被咬的那只胳膊,伸出食指摸了摸翠翠的嘴巴。
翠翠一愣,下意识蠕动嘴唇,将他指尖含进嘴里。
嘿嘿,真的很软。
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反差萌,看起来铁石心肠的人,却意外地好亲?
张榆晚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立刻把眼神从翠翠嘴巴上挪开。
发情期的Omega恐怖如斯,人家本来就傻,还对他有非分之想,简直不是人。
唔……又一股热x浪袭来,张榆晚呼吸促了几分,胸口像擦着了火柴盒,心里发痒。
他蜷起身体,弯下腰,额头顶在胳膊上,另一只手抚在小腹用力揉搓。
Omega的生殖腔发育健全,每一次发情期都会出来捣乱,感觉很奇妙,有点像拉肚子。
这次情况真的不一样,他不能跟翠翠待在一起了,他得回卧室。
“很,难受吗?”翠翠低沉的声线响起。
“嗯。”张榆晚撇了撇嘴,扭头过来扯了个虚弱的笑:“快死了。”
翠翠一慌,面露纠结欲言又止,紧盯着他的脸色,最后还是说出了口。
“要叫,医生吗?”
这一次的热潮格外猛烈,张榆晚咬着唇摇头,声音都在发颤:“医生怎么会管发情期。”
“晚晚,我,其实……”
“我要去睡觉,睡一觉就好了。”
就像以往每一次发情期一样,窝在被窝里睡一觉,所有的难受和情绪全都消失。
张榆晚用手支撑着桌子站起身,守在身边的男人也紧跟着起身。
肩胸开阔,臂膀遒劲有力,着急的伸出手想扶他,可又不敢贸然摸上来。
伸出来的小臂比他大臂还粗。
翠翠是干净的Beta,闻不到他身上气味的,如果只是抱抱的话,应该不算骚扰吧?
只是抱抱。
张榆晚眸子里闪过一丝迷茫,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有家人的感觉,他很害怕把翠翠吓跑。
怎么办呢,他不敢。
“晚晚,别哭。”
脸上传来指腹温热的触感,模糊的视线之后是翠翠关切的表情。
有家长在的孩子,摔倒时会哭的格外大声。
可他才是家长。
张榆晚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无助地抬手擦眼泪,和翠翠的手碰在一起,眼泪却越擦越多。
他一直都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事情能拖一天是一天,只是因为没有人能帮他做决定,才被迫独立。
模糊的视线看不清翠翠的脸,但他身上的气息很柔和,尽管在张榆晚最脆弱的时候,也没有任何龌龊的想法。
张榆晚带着浓重的鼻音说:“翠翠,你真好。”
擦眼泪的手一顿,他听见翠翠不太清晰的一声“嗯”。
“那,你可以扶我回卧室吗?”在强撑着不呜呜大哭。
尽管知道他不会拒绝,但这一次思考的时间是否太长了点?
许久没得到回应,张榆晚一直用力撑着身体的大腿开始发软,不会不答应吧?
小臂上凸起的青筋终于恢复平静,翠翠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可以吗?”
“嗯。”
几步路的路程,张榆晚走的像喝醉了一样,如果把鞋脱掉,在脚底板沾上墨水,是不是可以在地板上创造一种晚派书法?
被自己的脑洞整笑了,张榆晚又开始傻乐,注意力被分散走,腰上突然被抓了一把。
他不是敏感的人,搁在平时挠他痒痒都不一定会笑,但现在的特殊时期,这一下差点给他抓成蜷起的小龙虾。
然后小龙虾的身体被迫拉直,因为他的胳膊在翠翠肩上。
“我怕你,摔倒。”有理有据。
“好……就是胳膊有点疼。”
翠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太高了,架着张榆晚的胳膊会让他不得不垫脚。
怪不得上次张榆晚喝醉酒,被他架着走路还晃来晃去呢,翠翠赶紧把他的胳膊拿下来,从正面抱住。
张榆晚的下巴恰好亲在他锁骨,温热的鼻息喷洒在颈窝,惹得喉咙发痒。
……
好甜。
好饿。
他的两只手,真的可以掐住张榆晚的腰。
喉结颤了几下,还是没忍住,“咕咚”一声,咽了下口水。
张榆晚抬头,鼻尖顺着锁骨向上,恰好嗅在喉结,翠翠猛地眨了眨眼,他想起那句“爱的亲亲”。
要给他来爱的亲亲了吗?
“翠翠,我好难受啊……我不是Omega就好了。”
蠕动的嘴唇恰好贴在喉咙的皮肤上,翠翠蹙眉,忍不住转头躲开。
张榆晚乖巧得被他扶着腰,放到床上,两只手全程没敢动弹。
他觉着翠翠可能是又饿了,虽然餐前喂了一顿,又吃了一顿晚饭,不过翠翠饿的总是很不合时宜,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翠翠的怀里好温暖,虽然他也很想回一个爱的相拥,但一个有发情症状Omega,去抱无辜Beta,这种事还是太变态了。
等到明天早上,再给爱的抱抱吧。
心里这么想,但看着翠翠一脸严肃的给他盖被子,掖好被角,再撕掉额头的退烧贴,双手一直在眼前晃悠,勾着张榆晚想象他怀里那种热乎劲儿,可比被子里暖和多了。
感觉自己好可怜,为什么自己不是Beta呢?
张榆晚盯着翠翠的脸,泪花哗哗往下掉。
张榆晚的眼睛是漂亮的标准圆眼,配合瘦削的下半张脸,总给人一种清纯感,就算情绪丧丧的,也像是在带着愠怒撒娇。
配合上瘦削的下半张脸,安静的巴巴掉眼泪,更楚楚可怜了。
翠翠一时间有些无措。
“怎么样,才,不哭?”
张榆晚抽了一下,“我哭起来很烦吗?”
“不是。”翠翠连忙否认,咬了自己这笨拙的舌头一口。
“不想看,你哭。”好像这句话也不太对,翠翠又赶紧换了个说法,“你笑起来,好看。”
“像春天的花一样吗?”
翠翠还真的认真想了想,点点头说:“像。”
张榆晚破涕为笑,为什么他觉得翠翠好傻?明明看起来挺聪明的,如果穿上西装,再搓个头型,说不定可以去短剧里演个霸道总裁。
可惜这么帅得惨绝人寰的一张脸,脑子缺根筋。
好可爱。
想当翠翠家长的心情压住了体内的热潮,张榆晚软着嗓音问:“翠翠,你可以叫我一声爸爸吗?”
“……”
紧张的情绪骤然消散,翠翠重重地舒了口气。
看着眼眶红红,满心期待的张榆晚,他拿过旁边的纸巾盒,放到枕头旁,而后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开。
“我去,洗衣服。”
张榆晚伸手拿纸巾抹了把脸,盯着他手脚顺拐的走出房门。
他的要求很合理吧?想把翠翠留在身边,总得给他个社会身份。
“哥哥”不行,“爸爸”总行吧,而且他是Omega,外人问起来,他当翠翠的Omega监护人也很合理。
他要让翠翠改称呼的,这次不改,以后也得改,喊“晚晚”不行的……
张榆晚身体蜷缩起来,闷头钻进被窝深处,肚子好难受,该死的郑恒……
翠翠把张榆晚脱下来的衣服放进洗衣机,木讷地按上开关,听见洗衣机转动的声音,才反应过来可能会影响张榆晚休息,又立刻关掉。
鼻尖萦绕着甜腻的信息素味道,他皱着眉头,摸了摸不自主剧烈起伏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