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客官,可是要住宿?”
掌柜走到凌霄面前客气笑着,长发及腰,闭月羞花。
“对。”
“那就快快请进吧。”
掌柜走在前头,凌霄等人跟着进了客栈。
“小二,好生招待那几位客官。”
“唉,好嘞,掌柜您先去忙吧。”
语闭,她背影便消失在了拐角。
候鸟群飞,无风无息。
一切安定后,凌霄来到客栈一层,却再次见到了那位掌柜。
掌柜背对着凌霄,手中拿着算盘,似是在算账。
她没有上前,而是坐到一处桌前,静候其他人到来。
“霄霄。”
少年郎说着,便坐到了凌霄身旁。
“怎么了?”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泉惜侧过头,看向凌霄。
凌霄回过头,看向盯着自己的少年郎。
“这回想问什么?”
“你喜欢我吗?”
“什么?”
凌霄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喜欢我吗?”
凌霄思索一瞬,心说他这是又没安全感了。
哥哥说过:“面对没安全感的人,要真诚以待。”
想着,她便很是认真地说道:
“喜欢。”
泉惜没再执着于这个问题。
他知晓,眼前人所说的喜欢,是挚友情谊。
但是,他还是红了脸。
“那…你觉得我好看吗?”
听闻此话,凌霄忽然想起旧舍中少年郎的睡颜,又瞧瞧眼前人的模样。
说起此事…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还挺好看呢?
“好看。”
“霄霄也好看。“
说着,泉惜心满意足地绽开笑。
不枉自己疯狂孔雀开屏。
霄霄觉得好看就好。
凌霄瞧着眼前人红着脸偷笑的模样,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思索一阵,凌霄似乎懂了:
是因为收获了安全感,所以才如此欣喜吧。
“客官,无意叨扰。”
凌霄看向站在桌前的掌柜,她正带着歉意地笑着,面色分外苍白。
“本不想再三麻烦您,只是…吾家小妹已然消失一月有余,”说着,她便将手中纸张轻放至桌上,“只愿客官若是路上遇到了,可否行行好,知会我一声?”
两人低头看向桌面上的肖像。
少女神采奕奕,天真烂漫,额角有着一块分外突兀的绯色斑块。
凌霄看着,却是愣住了。
这不是另一个世界中曾告发宋毅文的女子吗?
另一个世界中,她无父无母,孤家寡人。
这个世界中,她有了位姐姐?
那年初春,她只身一人来到皇城门前。
说她要沉冤昭雪,告发刑部尚书宋毅文。
只是那时宋毅文早已抹去一切罪证,毫发无伤,她却落得个诬蔑官员的罪名。
一只窥探天际的蜉蝣,终是会被轻易抹去。
回过神后,凌霄应下她的话:
“若是遇见,我会寄信于此客栈。”
“多谢客官。”
刚道谢完,她就被店小二叫走了。
“霄霄,你觉得…此事有蹊跷?”
泉惜盯着凌霄的表情,一眼便看出了不对。
“或许。”
看着凌霄的面庞,泉惜沉默不语。
霄霄,什么时候我才能真正的了解你呢?
翌日,红阳爬山,清雾弥漫,他们再次匆匆上路,赶回上京。
凌霄坐在马车内,手中拿着两张纸。
一张,是那位女子的肖像画。
一张,是宋毅文给张州牧的信。
“对!就是封信!那是顶顶贵重的物品!老爷现在发了大火,你们最好想清楚最近府上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古怪之事,要是想不明白,可是要砍头的!”
看守房屋的守卫闻言浑身一颤,忆起那日自己无故晕倒之事。
“李总管大人,我…我想起来了!前些日,我与王步记夜中看守时,他突然就晕倒在地,我看过去时,自己后颈一疼,就也晕倒过去了!被您叫醒后,我们俩还靠在旁边的墙上来着…”
听到他的叙述,李总管也回忆起了那日夜中。
他迟疑地走到那人面前,严肃问道:
“你没撒谎?”
“千真万确!”
王步记赶忙开口附和那人所言:
“李总管大人,我可作证,他没撒谎!”
“好,我姑且信你一回,”说完,他便转身欲离,没走两步,却又顿住,再度开口,“免了你与王步记的下月清扫茅厕。”
眼见不用扫茅厕了,两人齐声感谢:
“多些李总管大人!”
他的脚步匆匆,直至一扇门前才止住步子。
房门被轻叩三声后,李总管说道:
"老爷,有线索了。”
“进。”
“吱呀——”
门被轻轻推开。
映入李总管眼帘的便是自家老爷慢悠悠饮茶与老爷的贴身随从站在一旁默不做声的景象,空气一片静谧,甚至渗出了几分压抑。
李总管吞吞口水,犹豫着开口:
“老爷…王补记与林晓胆说,您与泉家小公子约谈那日,夜中有人打晕了他们。”
李总管深知自家老爷平日里头虽说威严,但总会小惩大戒。
可当下情况不同,那丢失的信件估计对于老爷万分重要。
先前府上从未发生过诸如此类的情况,谁又能知晓老爷是否会大发雷霆呢?
"为何不早说?"
眼见老爷面色阴沉,李总管不禁冒了冷汗,心里头只觉完蛋:
看老爷这表情,定然是发火了。
自己这位子或许要不保了。
事已至此,还是给他们那俩傻孩子求求情吧。
我要是丢了这差事,还能衣锦还乡谋个安稳的好去处。
若是这俩还涉世未深的小子也丢了这份顶顶好的差事,以后可就难了。
“老爷,这几日鬼神游街之事传得沸沸洋洋,他们起初便以为是有鬼作祟,我听了他们的想法后,便以为是他们为了偷懒扯的谎,想着这些小事用不着日理万机的您费心,故而没有说。
现下想想,他们平日虽是好吃懒做了点,但不会没分寸到以鬼神之说开完笑,是小的有所疏乎,不怪他们二人,望老爷责罚小的。”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后,李总管暗自松了口气,心头的石头也落了地。
“罢了,你也是无心之举。他们二个受了惊,让他们休息两日,养足精气神再来看守吧。”
说着,张州牧眉心微蹙,心中思忖着:
那日,严家公子突然上门拜访,难不成是他?
不对,他就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柴。
难不成是泉家小公子?
可他这么做没有动机啊。
泉陌那头应该还留有宋大人给予他的信,宋大人那头应该也还留有泉陌给他的信件,他这么做只会两败俱伤。
就算他是要借刀杀父,这么做也对他自身不利。
上头没收泉家钱财事小,要是上头说连带他一起流放事大。
若是他当真是什么深藏不露有勇有谋的人,不应该不知晓啊。
再说了,他当下与严家那废柴的唯一区别就是不流连于勾栏瓦舍。
再怎么聪慧的天之骄子,也需些努力与扶持。
严家有那义子温才能,泉家有那长子泉烨,严家与泉家都是看重那两位,他们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他们没有家族的帮扶,是不可能掀起什么水花的。
这样看来,他们二人的可能都很小。
那究竟是谁呢?
李总管不知张州牧心中所想,只是在听闻自家老爷轻易放过了他与那俩臭小子后心中万分惊喜。
惊喜到没发觉自己都沉默着没回应自家老爷的话多久了。
不过,张州牧也没发觉李总管的沉默,因为他正思考着此事究竟是何人而为。
李总管心中想着要出去告知那二人这天大到喜事,这才发觉自己都多久没回应老爷的话的。
他偷瞄一眼自家老爷,眼见他没发现什么不对,才掩着欣喜说道:
“多谢老爷,那小的就先行告退了。”
“嗯,退下吧。"
等到李总管离开,张州牧指使贴随从研墨那纸,待到一切备好,他就招呼贴身随从也退下。
随即,他拿起置于笔山上的毛笔,蘸墨欲写,却又迟迟不下笔,任由那墨点落在宣纸上绽成花。
他在想,究竟告不告诉宋毅文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