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里除了他们两个其他人都被锁地符拦在外头,他原本怕是即使是锁地符也不能完全挡住扇子的气息,还要为此想一个好理由去搪塞王俞,可是姜卓诚此刻破镜让他没了后顾之忧。
竹林里的灵力全被姜卓诚冲刷一遍,没了痕迹他也不用想法子了。
简直是一石二鸟,让他省力了不少。
就是此刻破境不知是好是坏,姜卓诚原本温和的淡青色灵力和剑气在此刻更偏向了青色,锋芒毕露的烟青,有锐利厚重之意,它的杀意明晃晃摆在台面,倒与青芒厚重的剑身相配极了。
虽说这剑气凌厉起来了不用换修弓箭,但这剑意还是杀伐之气过重了些,与姜卓诚不配极了。
“以杀止杀……”也不知会不会叫他后悔啊。
想着这个他站起身子抖了抖雨水,最后看了眼不知道还要多久才醒来的姜卓诚就先行出了这林子。
他回去的路上没遇到一个人,想来是王俞吩咐的。这种地方他总是安排的面面俱到,这也侧面证明一点,他还是感受到了从锁地符离散出的那点气息,但是又默不作声不想和唐观扯东扯西。
果然,不愧是同出一脉的人,做事都如此。
“事到如今,我真是不得不佩服玦哥你,计谋如此,到叫我如何也学不来,只能做到如今这样四不像。”
浑身疲惫的人也懒得管身上的污渍弄脏了什么地方,可是在踏进屋子的时候手却是违背那疲惫感施了个净身符,这个习惯让他后知后觉的笑出了声。
“真是……”做作极了啊,当年怎么不见你如此干净。
唐观扯出一个自嘲的嘴角,游荡着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后头的汤泉还是一如既往的云雾缭绕,他脚一空跌进温热的水中。闭上眼睛感受着身上的血肉渐渐回温,如此温和的热水就像灵力温和他的身体。
只是可惜这些都是假象,在近乎窒息的极限他转了个身浮出水面换气。
本来别在腰间的蓝紫色的玉环和白玉扇在他脱去衣衫后被他随意甩到汤池边上,不过短短几个时辰而已,身上的灵力又一空二净,连灵脉都有些受不住的酸痛起来,真是让他害怕这种经不起消耗的感觉。
“几个常用的符咒也快要没了,上神山前还要补起来,高级的符咒也要添一些。”他感受了下储物空间里的符咒存量,自言自语的对着自己说着话。
忽然觉得自己的灵力在遇到王俞他们后,真是在用了没、补齐、又用了没的状态反复来回,唉,现在还是别想了,等灵力恢复了再说吧。
靠在扇子对面的的唐观看了眼被他甩到另一边的扇子,他静静神看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打算用它,“真是不知道你还能坚持多久了,唔……多坚持一会吧,阳白,好不好?”
“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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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唐观一晚上没睡将将才将一半灵力恢复过来。辰时吃早餐的时候,罕见的出现在了餐桌上,他在王俞身边的位置舀了一碗小米粥再坐下。
“怎么样,姜小兄弟没事吧?”
程威正吃着包子,平时默不寡言的没想到今天却是第一个开口的,唐观喝下嘴里的粥才抬头看向他回答道:“没事了,他昨天破境了,现在应该还在后头林子里稳固灵力。”
“你施了符咒?”
“用了张锁地符罢了。”
“锁地符,怪不得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坐在王俞另一边的许七听到唐观的回话诧异开口,他早就快速囫囵两口吃完早饭,此刻正无聊的等王俞慢吞吞的吃完,“不过,你和那人只是萍水相逢,一张传送符也不说什么了,更加贵重的锁地符也这么随意。”
“你怎么不这么想,我的高级符咒远比你想象中多,所以挥霍起来也不在意。”
许七被唐观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就闭嘴,不说一话了。他气鼓鼓的转头盯着外头的莲花池去了。
最后这个话题是被王俞吃完饭落下的一句“是吗?”结束的。也许,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到最后这个话题还是归于沉寂。
唐观被王俞托手看着也不笑着了,他将喝完粥的空碗放下擦了擦嘴巴才对着又默不作声起来的程威开口:“你的事我已经有办法了,细节方面我有自己的想法就不和你说了,到时候我教你去做什么你做就可以了,你救你的人就别管我的事了。”
“这样对你我都好。”
程威抬头看了眼此刻没什么情绪说着话的唐观,他从昨天到现在也不知道以什么样的一种态度面对他,他青年时期的救命恩人就在眼前,原来他就是当初那个站在身着灰色衣袍身侧的红衣少年。
那个可以随意站在所谓的二皇子和神女身旁的那个惊艳了神山一众青年的少年郎,惊艳绝伦的剑修,风姿卓越的肆意身影,叫神山的沉寂了几个世纪的冰雪都好像活跃了起来的人。
冰冷的大雪在他身旁飘动却不沾身,天都如此偏爱,连神女发丝都沾上些许白色,可他身上还是红火一片。
高台之上匆匆一瞥的人此刻坐在他旁边。
“我明白的,不用管我。”
他的脑子真的不算笨,就像现在,他就很明白这个人究竟要借他的事去做什么。唐观被他那感激的目光看的一哆嗦,鸡皮疙瘩起满一身。
他受不了的起身点头示意先走了。
“你知道他要做什么?”等唐观彻底走远了后,王俞才不紧不慢的对着程威开口,“和神女有关是吗?”
程威被他那恍若天惊的开口给吓到了,他眼神谨慎的向王俞挤眼色,“不要在神山这么随意开口。”他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头顶,“那位都能听到。”
“我知道,但是我还是很好奇,二哥当初进了神山殿究竟发生了什么。”
“看唐观现在做的事,如果真是为了她,那不就是说明二哥和那位关系亲密吗,我记得当初二哥从神山回来便大变,短短一年就做出了那些大事。”
“那些个往事,我一直都很好奇。”
王俞回忆着从神山回来后二哥莫名其妙的态度,然后那个惨烈的下场,他到现在也没有一个思路去解释为何。
“也许,你可以说说?”
程威有些后悔向他说前一句话了,他确实觉得此人身份兴许不凡,但他也只是想是哪个皇亲国戚,可是有元婴期护卫、来自京城、是揽月阁的人、喜红衣金饰,这不就是揽月阁阁主,那不就是传说中的六皇子吗?
那不就是当年上神山二皇子的弟弟……吗?
“这事没什么好说的,契约符上的契约我不能违背,你要是想知道就自己去问他。”
程威现在也坐不住这桌子了,他有些紧张的说完这句话就跑了,独留下王俞和许七两个人。
“殿下?”许七此刻有些不解王俞明知程威不会说什么却还是这么开口,甚至还这么明示他的身份。
看着空荡荡的大厅,他喝了两口许七倒的热茶,“你不觉得,我二哥做的事他都很清楚吗,也许我可以从他身上知道二哥的秘密,正好他在我身上也想要什么。”
“互惠互利,再好不过不是。”
如果说姜卓诚的执念是姜含,那么也就可以说,赢瑜的执念是他的二哥赢玦。
“你看,即使他什么都没说,我也知道了什么。即使他将这些话告诉唐观,我更能知道一些。”
一石二鸟,谁不会呢。
可是许七却不这样想,他一脸担忧的看着志在必得的殿下。万一,唐观此人并不是想要殿下身上某些东西呢?殿下如此肯定,最后一定能获利吗?
他将他的想法告诉了殿下,王俞笑着对他说:“那不是更好了吗?我一点东西都不会受损,只要保证我自己的安全,就算最后什么也没得到,我也不会亏。”
是的,就向他说的一样,不管如何,就算一点都得不到,以他的实力又不会亏。
“我这么对他说,没问题吧?”
程威站在竹林里的亭子里,内心忐忑的和唐观说着他走和自己和王俞的对话。
坐在石椅上的人摩挲着蓝紫色的玉环,“没事,你不管说什么,都不会影响最后,不用在意这些。”他身后橙色的锁地符光芒忽隐忽现,唐观有些疲惫的按着太阳穴。
锁地符开了太久了让他体内的灵力一直在恢复—消耗中循环往复,原本这个法阵符是不会消耗他的灵力的,偏偏在里面的姜卓诚实在破境,溢出的灵力不断的与锁地符碰撞让其一点点被破坏。
“但是他很聪明。”
“可我也明白自己不擅计谋,所以只要扭曲他的想法就好了,只要最后的事情没问题,一切随他所想都没问题。”
程威还想再说什么,唐观一手制止了,他摇摇头示意他不必再问了,这话题就这样结束。
“这是去往青山城的传送符,默念传送二字便会施展符咒。然后这是传送你的传送符,随意你定个时间告诉她,切记,一定要在将近十日后我们离开神山的日子。”
“上神山后的变形符我也准备好了,然后这是缩地符、隐身符、隔音符、消踪符,大致的量都在这里,使用的时候一定要谨慎,神山顶我不会用一张符咒,一旦你用错了我不会再给你一张。”
“一离开我身边你就施展消踪符,记住消踪符的效果只有五日,这五天内你要找到洛桑的地方,你可以留点痕迹后用缩地符把她带进客栈
客栈那边我会让王俞对老板安排一下,洛桑到客栈后用消踪符和传送符,之后你自己上神山就好了。”
“记得,要紧的是时间能拖就拖,不要太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