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枯燥乏味的训练。
谢眠的生活依旧单调。
吃饭,直播,睡觉。
现在又多了一条,陪小狗玩。
医生的建议是对的,家里多了一条狗,确实和之前不一样了。
多了些许活气。
注意力被转移,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也少了不少。
最起码不是无时无刻地去想着毫无意义的未来。
谢眠把小狗抱紧在怀里,汲取这小小生灵的温度,贪恋着这份陪伴。
他对豆花好的不行,几乎到了纵容的地步。
吃的要买最好的,玩具要买最好的,衣服要买最可爱的……
魏渊麻木地被谢眠抱着,身上各种小衣服换来换去。
一上午都没停过。
谢眠拆了一堆快递,摆了一排东西出来,看的魏渊眼花缭乱。
“豆花好乖好乖,好听话,把脚抬起来好不好?”
小狗自然是听话的。
谢眠很兴奋,拿着手机拍了许多照片,脸颊也微微泛红。
咳——
魏渊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紧张的。
……不过,谢眠喜欢的话。
小狗的尾巴摇的更快,几乎要甩出残影。
那他还是再配合一点吧。
一起随快递寄来的还有本训狗手册,谢眠拆开随意看了几眼,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眉头一挑。
豆花穿了身小蜜蜂的衣服,圆滚滚地挤在他身边,“嗷呜?”
谢眠心中一软,把小狗揉了又揉,握住它的一只前爪,诱哄道,“我们豆花是最可爱最听话的小狗对不对?”
“汪!”
“那豆花以后会拆家吗?”
拆家也没关系,他可以现在就准备好装修方案,提前把预算分好……不过豆花要是被碎片伤到了怎么办?
家具要不要提前换一换?
谢眠想得出神。
魏渊有些无奈了。
“汪汪——”
他会很听话的。
根本不会拆家。
可转念一想,自己也不能一直陪着谢眠,万一哪天要走,那……
魏渊不想了。
他待在谢眠怀里,心情有些闷。
说不出来的烦。
谢眠现在每场直播都会开摄像头。
不是为了拍脸。
而是为了炫耀他的狗。
粉丝对此很是无语,但又不想退回到连手都没得看的时候。
好歹谢眠炫耀狗的时候,也会把脸拍进去不是?
谢眠的直播称得上无聊,炫酷的操作冷淡的主播,每天上分如上班。
要不是他粉丝基数大,压根不会有这么高的热度。
可现在不一样了。
只要他养的那条狗出现。
谢眠就会和缓了语气。
“嗯,豆花来了。”
“听话。”
“别闹。”
“……没有说你坏的意思,豆花是好狗狗。”
话依旧少,但胜在声音好听。
有点低有点哑,有点磁性,又有点温柔。
听得女友粉们嗷嗷叫。
[爱听,多言。]
[汪汪队立大功!]
[呜呜呜豆花你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宝宝]
[sleep你必须要对我负责,我的耳朵已经为你怀了九十九胎了]
其余的技术粉,也多多少少沦陷在这声音里。
[虽然但是]
[我懂,都是直男]
[草,哥们儿实在有点招架不住了]
[之前怎么没发现sleep声音这么好听呢]
[那你也要看看说的是啥啊……]
[指路名场面“你找死是不是”]
退役之后的直播间,少了许多腥风血雨。
虽然谢眠本来就没怎么在意过,但如今依旧松快不少。
一局游戏结束,他把摄像头打开,对准突然闯入的豆花。
“来,豆花,跟直播间的人打个招呼。”
谢眠弯腰把豆花抱起来,小狗不知不觉已经成了实心的球,一时不差,手上一坠。
“嗷呜?”
豆花疑惑的看他。
第一次当狗完全没有经验的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吃的是算多还是算少。
谢眠抿唇,觉得不该让小狗有身材焦虑。
嗯,那晚饭…再多喂点?
豆花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谢眠逗着小狗哄了一会儿,等豆花离开了,才继续直播游戏。
刚跟小狗玩过的人心情显然不错。
摄像头拍不到的地方,嘴角勾着,藏都藏不住的。
魏渊有些忧心忡忡。
谢眠的状态好是好事。
但问题是,他状态有些太好了。
几乎永远都是带着笑意的,温柔的。
之前的负面情绪好像从未存在过一般。
魏渊催促系统。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入梦?”
[再等等,明天你就待满一个月了,应该差不多了。]
来到谢眠家的一个月。
魏渊终于有了入梦的机会。
他迫不及待地等着人进了卧室,而后待在门外等待着。
一个小时过去。
两个小时过去。
……
魏渊不耐烦。
“还没好吗?”
[……]
系统有些诧异。
[我这边显示他还没有入睡。]
哪怕是当职业选手时过惯了日夜颠倒的日子,退役快两个月,作息也应该多多少少有所调整。
谢眠躺在床上。
久久无法入睡。
半响他认命地起身,从床头柜的抽屉里翻出药。
[好了,他睡着了。]
系统欣慰道,这人可算睡了。
再看魏渊,这位爷不知道又犯了什么病,很是不满。
“他每晚都这样吗?”
[应该?]
“你怎么不说。”
[你又没问。]
“……”
魏渊真的很想拆了他。
感受到对方要拆统的目光,系统赶忙打了个哈哈,[那啥,传输途径已经都准备好了,你看……?]
从那天起,谢眠很少做梦。
那场车祸毁灭了他许多不切实际的幻想。
不会想着冠军,比赛,领奖台。
也不会再想着那个人。
不会想着他。
又会梦到他。
罕见的梦境里全都是狰狞的血色。
拿下总决赛的庆功宴上,他没来。
他没来。
谢眠等了许久。
最后忍不住打了电话。
“哥……”
“我马上就到。”
“嗯,都行,你——”
“砰——”
不过瞬间。
电话那头只余下让人头皮发麻的忙音。
不过瞬间——
谢眠浑身的血液都凉透了。
“哥……?”
之后的那几天里,谢眠都是在麻木中度过的。
沈灼和他是不一样的,沈灼有家人,有一对很关心他的父母。
谢眠甚至连沈灼的尸体都没有见到。
沈家就已经妥善处理好了一切。
沈灼的葬礼办的很隆重。
许多人都去了。
沈家的商业伙伴,沈灼的朋友,队友,对手。
所有人都在感慨。
天妒英才。
谢眠跟在阿巧身后,耳边嗡鸣声不断,最后变成“砰——”地一声。
“……你就是谢眠吧,”面容慈祥,身穿庄重黑裙的夫人目光悲伤,“沈灼经常向我提起你,你是个好孩子……”
不,不是的。
他不是。
他是个混蛋。
他……
谢眠喉咙发紧,铁锈味不断翻涌。
都是他的错。
如果不是他……
如果他没有打那通电话……
如果……
都是他的错。
他忽略掉了魏渊是在停车时接通电话的事实。
是一辆失控的轿车横冲直撞,撞翻了魏渊所驾驶的车辆。
可惜没人会这么安慰谢眠。
因为谢眠只是憋着。
他从来不说。
那个会耐心地询问他的人已经不在了。
那个总能敏感地捕捉他所有情绪,不厌其烦地寻询问他的人——
被他亲手杀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