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转会期马上就要结束。
队里的打野却还没有找到去处。
这人能忍得住,谢眠先忍不住了。
把人叫出来谈心。
那人却问他,“队长,我一定要走吗?”
他还以为是自己的表现不好,队里不肯留他。
“我会努力训练的,下次比赛,我一定——”
“没有下次了。”
谢眠出声打断他,盯着少年错愕的眼神,几近冷酷的宣判,“不会再有下次了。”
能撤资的全撤资了,能跑的全跑了。
甚至管理层已经讨论了许久要怎么在转会期把他卖出去,才能拿到更高的价钱。
经理给他透露过消息。
让他尽早做好打算。
不然被卖到海外的战队,到时候背的骂名只会更多。
少年不可置信,“怎,怎么会呢……”
他震惊到语无伦次。
在许久以前,他仰望过那个属于kok战队的时代。
那是如此的耀眼灼目。
kok战队第一次在赛场上崭露头角,便一路高歌猛进,一举拿下全球总决赛冠军。
冠军被最不被看好的新人队伍拿下。
满堂欢呼喝彩为他们响起。
属于他们的故事刚刚开始,每一笔无不精彩,无不炽烈。
直到一场意外发生,那传奇般的三连冠成为了国内难以打破的记录。
难以打破。
也不会再更新。
“我们,我们还有机会吧,虽然,但是我们可以找其他人啊,一定有其他人愿意……”
谢眠听不下去了。
他曾以同样的理由说服过自己,坚持整整了四年。
四年。
就像那些人说的一样。
他什么都守不住。
也什么都留不住。
他只是在自欺欺人,以一个幼稚又可笑的理由,欺骗自己,也欺骗了其他肯信任他的人。
甚至包括眼前这个少年。
也是他谎言的受害者之一。
谢眠鼻子又有些发酸,但好在他最近哭得有些多,眼泪储备的不够,一时间冒不出来。
“我会帮你联系一支适合你打法的战队,”谢眠有些疲惫,但强撑着没有表现出来,语气近乎薄凉,“不用再跟我说那些话,我不想听。”
打野很受伤的离开了。
谢眠又独自一人在会议室坐了会儿。
他还是想哭。
他觉得自己简直是毫无长进。
在这种紧要关头,还是控制不住情绪。
他就是个废物。
谢眠最后哪支战队都没去。
他没留在赛场上。
而是和Hana一样选择退役。
这几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但也算情理之中。
谢眠十六岁开始打比赛,打了七年,今年已经二十三岁。
二十三岁,哪怕他在赛场上的表现依旧不减当年,但年龄依旧是摆在那里的一道坎。
年轻永远是资本。
谢眠不是个善于言语的人,哪怕是在自己职业生涯的终点,他也没有很多话。
寡言如Hana,在退役时也有许多感悟,刚强的汉子也被情感左右,真情流露之下说了许多。
而谢眠,他说不出来。
他并不觉得自己的生涯有多圆满。
他只是在自我厌弃。
倘若真的要真情流露的话,那他要说的话无论对谁来说都太过残忍。
所以他感谢了所有陪他一路走来的人。
除了他自己。
视频一经发布,讨论度直线上升。
有人惋惜,有人感慨,有人舍不得,也有人觉得这样才痛快。
也有人恍然惊觉。
有关kok的时代,直到今年夏天,终是彻底完结。
开场的有多漂亮。
落幕就有多凄凉。
魏渊烦的要死。
他几乎要跟系统吵起来了。
这都什么时候,还主角主角的,没看到谢眠哭得都快缓不过来了吗?
系统也急啊,任务就是任务啊!
出了差错本来就很麻烦,现在圆不回来以后只会更难搞。
[你那么关心他干嘛啊!]
这人还是让他们临时加班的罪魁祸首呢!
魏渊被它吼的头疼。
不肯再理他。
系统思来想去,想了个很抽象的法子,让魏渊托梦去开导主角。
让本人去开导因为打法风格过于相似而备受争议的人,实在是再适合不过。
结果就是,被开导的人一脸几次梦到逝去的前辈,以为自己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每次睡前都要在床边洒一把糯米。
又是一个夜晚。
主角顶着两个黑眼圈沉沉睡去。
魏渊入梦,见到的却不只是主角。
这似乎是段回忆。
是某次比赛的后台,记着几近挑事的问起有关下一场比赛的对手的游戏风格与某人太过相似的问题,并一再追问谢眠的态度。
会不会为此而触动。
回答问题的人神色恹恹,不胜其烦。
“我还没蠢到那种地步,”谢眠回答道,“打法再像,又不是他,不值得我为此困扰。”
画面一转,是在洗手台边。
主角有些紧张地问出了困扰内心许久的疑惑。
“前辈你……很讨厌我吗?”
“因为打法什么的……”
“……”
谢眠一时有些无语,似乎没想过这人会是这种直言不讳的傻白甜。
“没有讨厌你。”
“可是……”
“你又成为不了他,”谢眠洗完手,转过身来看他,“与其瞻前顾后,想东想西,不如先做好你自己。”
“……”
主角闭紧了嘴巴,默默注视着谢眠离开了。
谢眠离开,就到了魏渊出场的时候。
主角已经习惯这位前辈出现在梦里了。
“前辈,你说谢眠前辈是什么意思啊。”
魏渊面色不虞,“他的意思是,你废话太多。”
“……”
主角更丧了。
“原来如此吗。”
系统警报滴滴滴的响。
魏渊颔首,面不改色,“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