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案生辉,锦屏斜倚,香炉吐雾,袅袅青烟在室内弥漫。
李姝慵懒地躺在贵妃椅上,探向跪在地上的瘦弱少年,“你是第一个敢这么跟本公主说话的人。”声音骄横,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仪。
少年身形瘦削,穿着宽大的衣袍,显得空落落的。窗外的风吹进来,鼓起衣袍,让他看起来就像一只摇摇欲坠的风筝。
然这点风并不足以打倒他的尊严,他的背仍挺得直直的,不屑地对她冷笑:“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杀了你岂不是让你死得太痛快?”她从斜躺的姿态慢慢坐起,走到他面前,捏住他的下巴:“我在书中看过凌迟之刑,才知砍头是对死刑犯最快活的死法。
唯有一寸寸的凌迟、温火熬骨的寝皮食肉才是最令人痛苦的。”
他蓄起的长发泛黄,被风吹起,划过他的鼻尖,给他更多添了几分病态美。
那双泛红的眼毫不畏惧地对上她的:“凌迟?不知公主为何如此,竟是恨透了我?”
她指尖用力按下,又捏着那抹清越甩开:“因为你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就凭你也配肖想本公主?我告诉你,我捏死你比捏死蚂蚁还容易!”
他太虚弱了,被她这么一甩,脑袋就歪向一边,露出清晰的下颌线。
他顺势垂眸,过了半顷,抬眸,吃吃地笑了:“蚂蚁死了就死了,只是不知,公主晚上会不会想起它曾经爬过手心的痒?”
他的双眸很艳丽,如胭脂在雪地里妖冶盛开。
李姝指尖颤了颤,一时间呼吸有些发窒:“你瞎说什么?来人,给我拖进刑房!”
她看过书,对待他这种下贱之人的方式有很多,他敢如此挑衅她,自然要让他吃苦头,好好长长教训!
刑房,极窄的窗口透出一道天光,墙上刑具排列整齐,铁锈混着腐肉味在潮湿的空气里发馊。
炭火烧得滚烫发红,烙铁放在炭火上烤炙,从黑硬烧成岩浆般的暗橘,发出滋滋的响声。
公主站在刑架前面,由下人们提着公主洁白的裙摆,硬是让她在晦暗之处仍不染纤尘。
她轻缓抬起手,便有人撕开架在铁架上少年的粗布衣裳。另一人拿起那烧红的烙铁,笑着往皮包骨头的少年身上烫。
空气中立刻传来烈火灼伤皮肉的“滋滋”声音以及怪异的烧焦味。
少年咬紧牙关,发出隐忍的闷哼,太阳穴上突出的青筋绷住暴起,额间滚落豆大汗滴。
一连几次,待烙铁热度不再,他身上已印上几个血肉模糊的斑驳褶皱。
刑架被松开,少年跌倒在地,晕了过去。
他倒在她的裙摆之下,她垂睫,踢他一脚,没反应,不耐烦地让人将他带了回去。
“他会死吗?”
这次之后,他又被丢在柴房里。李姝发泄完恨意以后就把他忘了,继续做自己高高在上的长公主。
直到给他送饭的下人说他晕了两天,摸的时候浑身烫得不行,再继续发热下去恐怕要丢了小命。
李姝只好让人请了大夫。
大夫诊断得吞吞吐吐,李姝也懒得和那大夫绕弯子,只问他会不会死。
那大夫道他底子本就虚透,又长期饥寒交迫,若再不医治,只怕真要去见阎王。
李姝不耐烦地让大夫开药,称只要保住他的命,用最便宜的药即可。
是,她讨厌这人,但却不能让他死那么快。毕竟,她还要等着哪天心情不好能有一个会顶嘴的有趣的下人发泄发泄。
那大夫检查到骇人的伤口,已蜡白流脓,怕是伤口感染发烧,哆哆嗦嗦规劝公主莫要再用此等刑罚。
她秀眉拢起,冷嗤:“知道了。”便令人给他灌药。
已是深秋,早早她就穿上袄子,连乌金炭也烧了起来。
然躺在地上的那个瘦骨还穿着破旧的夏装,他蜷着,整个人发抖如风中枯树。
李姝只看了一眼就撇开,喉间一紧,心道还得养他几天,免得他真死了,可找不到如此称心的发泄工具。
少年喉间还漫着苦味,在喧闹中悠悠转醒,朦胧的视线映出几块黑影,瞳孔中,鹅黄袄裙在慢慢逼近。
他身体下意识地绷紧了一下,忽觉一物覆在自己身上,周身被柔软包裹,变得暖和,又立刻松懈下来。
哑着嗓子轻笑:“多谢……殿下赏赐。”
-
该庆幸还是不幸呢,李姝倒是没有像之前那样再给他用极刑了。
因为她还没玩腻,还得留着,怕他用了极刑熬不过去,真死了。却又不能让他好好的,否则难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所以,她惯会打你一巴掌又给你颗糖吃。
快死了,她就派人好生照顾几天,吃饱喝暖,生生让你又活了下来。
过两天她心情不好,又会命人将他扣在地上,用沾了盐水的藤鞭,狠狠抽你后背。
白衣上沾了血痕,跟雪地里绽开的红梅似的,她觉得好看,乐此不疲。
瘦弱身躯上肌肤似只剩一层薄薄的肉,一开始还能渗出血,之后愈发虚弱,竟连血也流不出了,那她就干打,像是打木头。
这几乎成为她调节心情的一方良药。
直到腊月,寒冬。
朔风凛冽,呵气成霜,漫天大雪如玉屑飞扬。
到了一年中最冷的时候,窗外冰棱垂剑,殿内却暖如春醺。
地龙暗火舔着青砖,兽炉金炭噼啪轻响。
长公主裹着白狐裘陷在软枕里,手炉苏合香融进鼻尖。
悠闲慵懒地听着风铃轻轻响,丫鬟急呼声打破了此静谧:“殿下,不好了,水面刚结冰,雪狮踩进去掉湖里了。”
长公主脸色大变,霍然起身,珠钗乱颤:“你说什么?不是让人带它好生歇息的吗?好端端的怎会让它去湖边?你们几个如何照料的?”
丫鬟们吓得立即跪倒在地,低着头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出。
长公主抬脚就踢翻一个丫鬟:“还不快去捞!若雪狮有个好歹,你们统统陪葬!”
丫鬟们面如土色,其中一个抖着嗓子道:“殿下明鉴,我们一直把雪狮照顾得好好的,雪狮又乖巧,今日突然跑向湖边,定是有人故意引诱,那附近,那附近正是傅离绡住的柴房……”
长公主美目微眯,微抬下巴,冷笑:“又是他,罢了,玩也玩腻了,这回,最后一次!”
她抬起手,便有丫鬟替她披上狐绒披风,门被打开,抱着手炉,静静地往湖边走。
她身上遍布琳琅,由下人打着伞,孤标傲世地伫立在雪中,垂眸看他:“去把雪狮抱回来,若是雪狮出了什么事,唯你是问!”
少年被人从柴房中拎出来,似鸟儿丢在雪地上。
他身上穿着好几件褴褛的秋装,在这样的冰天雪地中形同虚设,才片刻,便止不住地瑟瑟发抖。
好在他也并非没经历过了,遥想去年,也就是在这样的天气多管闲事,他才会落得如今的下场。
还真是活该!下次见到快冻死的狗,他一定亲手掐断它的脖子,而不是让它成为咬主人的叛徒!
他勾唇,对自己泛起自嘲,唇边弧度的空隙中漏进了被踩了几脚而肮脏的雪。
“快点!”长公主看他这副磨磨蹭蹭的模样,忍不住再次催促。
他却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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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气得胸脯剧烈起伏,用目光示意下人,便有二人懂事地拖着他往湖边走。
他是趴在地上的姿势,被拖着往前走时,双脚在厚雪地上映上蜿蜒辙痕。
骤然被扔进水中,薄薄冰面一触即破,他踉跄浸入冰凉的水中。
长发飘零,他沉溺其中。狼狈似鬼。
喝了好几口水方才站稳,面无表情地在偌大的湖中摸索。
多冷的天啊,连将手伸出来都需要莫大勇气。
浸在冰冷的湖水中,他连知觉都麻木了,只机械般重复一个动作:憋气往下摸,憋不住或没摸到又站起身。
人冷到极处,竟生出灼烧般的错觉,可生理反应却并非如此。
他不由自主咬紧牙关,牙齿打颤的“嘚嘚”声在他脑海中回荡,身体本能地微微蜷缩。
这般痛苦持续了好久,他的指尖终于触碰到那白雪绒毛的牲畜。
他抱起,摇摇晃晃地往回赶,脚底拌了岸边,扑倒雪地上。
怀中之物往前掷去,长久浸泡,自然早就没了生气。意味着,他也要接受应有的惩罚。
“在后山把雪狮埋了,让他给我的雪狮守灵。”
天色渐暗,严寒欲深,冷气将他湿漉漉的衣裳冻成硬邦邦的冰甲。
轻飘飘的银屑落在肩头,如重铅,他只能弓着身子,无力地跪在被雪覆满的小土堆前。好久,好久。
久到唇色早已紫得发黑,细小的雪屑连绒毛都结成冰,睫毛上也附上了一层雪,瘦削身影冻成冰雕。
他心道自己懦弱、卑微、自贱、乞怜……
呵呵,他也恨极了这样怯懦的自己,可他曾没法反抗,他还想活。
是以,在这样的信念坚持下,他便这么跪着,整整一个晚上。
他脑海混乱如沌,疼痛如雷击,不知多久骤然被丢在暖房里,周身的冷意渐渐回暖,来势汹汹的热浪却滚滚而来。
有人摸他额头,惊得缩回手:“他发烧了,再烧下去就算不死也要变成傻子!”
“那就把他拖出去,让他自生自灭。”长公主斜倚在铺貂绒的矮榻上,睨他一眼,声音轻如羽毛,不带任何情绪。
有人看不下去:“殿下,他这种情况下会死的。”
长公主不以为然地用手指绕头发:“反正本公主也玩腻了。”
突然坐起身,并不看他,而是端详手中丹蔻,似在判断颜色合不合适。
看完后,她放下葱白玉指,漫不经心道:“这样吧,既然要自生自灭,那就要给他加大点难度。”
抬手,对有芳耳语吩咐一句。有芳面露一瞬惊讶,却很快领命,端着两把锋利的匕首来。
李姝拿起一把匕首,缓步逼近,对着他裸露的脖颈轻划一道血线:“我听说最痛苦的死法是凌迟,我一直很好奇,到底如何?可那样一片一片对着活人切割着实太残忍了些。”
她突然轻笑:“本公主只对你下一刀,体会之后就把你放走。”
她命人将他左臂和左腿打断,以做“麻痹”。后又似切果子似的,慢慢在他左臂与小腿上切下一刀。
刀刃深入骨髓,仅剩骨头松松垮垮牵连,她却饶有兴致地观察他溅出来的血。
少年脑袋昏沉滚烫,疼得眼前发黑,倒在雪地中。伤痕处滴滴答答的血染在洁白雪地上,似红梅绽放在宣纸上,留下逶迤血痕。
他仅凭一只手臂与一双腿拖行,似只狗般狼狈地往前蹭。
艰难旋身,抬头盯着红漆牌匾,死死咬牙,眼角渗出一行血泪:“最好……别让我活着……”否则,我会让你们每个人都尝尝被凌迟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