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锐联系时灿，将情况告诉他。
隔天一早，范尚传媒的官方号在各个平台同步发布一条被诬告反诉案的证据征集公告，合法合规有偿无责收集行车记录仪的录像。
范经伦将计就计实施公开化处理，不让这件事成了时灿出道可能会被爆的雷点，为日后留证。
公司对时灿的安排不变，却配了个衔接事务以及处理日常的小助理给贾远，空开时间给他贴身跟着时灿。
目前的反诉立案进入审查期，交通事故的答辩正式通知日期，综合两宗案件，所需的期限超出临近春节的范围。
柯惠杰定春节出国的票，问到时灿的情况，她出去给田锐打电话，询问出境的事。
“嗯对，刑事案件被告人暂时禁止出境。”
柯允蕴不缓不急：“有办法吗？”
田锐想了想，严谨：“也有，你们准备同等价值的财产抵押担保担保函、公正处签字的回国承诺书、出具境外参诉方案，委托我授权和国际证明可接收法院EMS特快专递，拿去提交解除限制申请，法院审查裁定，签发准予出境决定书，随身携带，就能出去了。”
柯允蕴听后，生出一瞬将他留在国内，很快否决掉，应了声：“我知道了。”
她请泰特帮忙，再亲自带着时灿去准备材料提交申请，终于在十日内拿到准予出境的文书。
“这么高兴？”时灿的身体恢复不错，抽空考了驾照，他上车扣紧安全带，不禁看了眼，身边副驾柯允蕴，眉眼带笑。
柯允蕴：“嗯，我们能一起过春节啦。”
“我们是后天早上的票哦。”柯允蕴翻着爷爷发来的机票时间，底下是提醒她的信息：“回去收拾行李吧，今年该结束了。”
“明年，我们都会好的。”柯允蕴看向他，细语：“你也会好的。”
时灿握紧方向盘，直视前面的路，她温柔的声音，她说的话，仿佛一直脑袋里回荡。
出发当天，时灿办理登机取票，巧遇曾经抱过他上车的空少，对方依然热情，他尴尬点了点头。
柯允蕴挽着裴依的手，看到到这一幕，忍不住笑。
时灿眼神无奈，咳了声，将机票分发给他们。
一行人顺利上机，前面的人话语不停，他们坐在后面，时灿拿出U型枕给她：“睡一会？”
“好呀。”柯允蕴在回复闻斐和嘉微的信息，微微低下头，他迟迟没动静，她催促：“帮我戴。”
“嗯。”时灿帮她戴好，见她打开手机的录像模式，对着自己：“爸爸妈妈，我们准备出发啦。”
她点反向镜头对着时灿，他反应迅速摇了摇手，礼貌笑了笑。
她挪开录像对着自家人环绕拍了一圈，最后对准自己，眨眨眼：“等我们哦。”按下发送。
柯允蕴收起前面的小板，面向窗户，眯一会。
裴依没听到柯允蕴的声音，转头，见时灿要了条毯子，正往她身上盖。
丁正海探头：“看什么？”
“没什么。”裴依将他推回去，正色：“马上要起飞了，别乱动。”
途中，丁启亮起身去上厕所，走过通道，又倒回来，这两个脑袋挨着睡着了，两张脸明明很般配，但他怎么觉得那么碍眼？
“没上吗？”蔡宁帮他拿开毯子。
丁启亮坐下扣紧安全带：“上了。”
蔡宁：“晕机吗？你脸色看着不太好？”
“可能吧。”丁启亮的胸腔像是堵了气，不顺畅。
柯允蕴没让柯忠城过来借机，联系司机安排三辆车，直接过去，到时，丁秀静等得累了，刚刚睡着。
他们一听，轻手轻脚推着行李箱进去，放到角落里，柯忠城带他们去到客厅坐着，小声问候交谈。
裴依心里惦记丁秀静，频频看向里面，心不在焉应了几声，柯允蕴悄悄牵起裴依的手，嘘了声，推开丁秀静的房间门，让外婆进去。
柯允蕴关上门，转身，匆忙扶住裴依微晃的身躯，低声：“外婆。”
裴依拍拍柯允蕴的手，走到床边弯下腰，心疼看着一身烧伤的丁秀静，抬手想摸摸，又怕吵醒，她鼻子一酸，迅速捂住口鼻，慌乱转身离开。
柯允蕴拿上抽纸追出去，四处张望找裴依，敲了敲厕所的门。
丁启亮擦着手开门，见她拿着纸巾：“这么急？”
柯允蕴扭头往客厅走，身后的丁启亮快步拉她回来，指了指角落：“交给你了。”
她顺势看过去，只见裴依背靠高大的绿植，头抵住墙，肩膀颤抖，死死捂住嘴巴，压低声音不受控制抽泣，流泪。
柯允蕴心一紧，连忙走过去，抽几张纸给她，扶住裴依回自己房间，轻轻合上门，伸手抱住裴依安抚：“外婆，妈妈现在已经没事啦。”
裴依心里门清，受那么大的罪怎么会没事？下半生都要受皮肉的苦，这不只是几次手术能完全康复的，要不停进行修复中度过，多遭罪啊。
她来之前预想过严重性，等亲眼见到自己的女儿躺在床上，心痛到难以呼吸。
柯允蕴给外婆擦眼泪，不再劝她，默默陪伴。
裴依没有沉浸在悲痛里，她去洗了脸回来，声音沙沙：“有遮瑕吗？”
柯允蕴抿唇，出去拿冰块和化妆包进房，用面巾包着冰块消肿，又替她化了个淡妆，遮住红肿的眼眶，拍了拍腮红。
裴依一下下将头发梳整齐，用发簪盘低马尾，将发丝夹服帖，看向她：“还能看出来吗？”
柯允蕴摇头，哄着她：“外婆看起来面色比我还好上几分呢。”
裴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叹息：“你妈妈她不敢让我知道，就是怕我接受不了，不能再让她担心我了。”
柯允蕴嗯了声，亲昵搂住裴依：“等这次手术做完，我们就回去，到时候外婆和外公过来住一段时间好不好？”
裴依握住她的手：“好。”
丁正海扫视一圈，问身边的丁华斌：“你妈妈去哪了？”
丁华斌：“我没看见啊。”
丁启亮：“我看到允蕴带奶奶回她房间了，爷爷要叫她们出来吗”
丁正海思索了番：“不用，允蕴陪她说说话也好。”
“都累了吧，要不要先把行李拿过去，休息一会？”柯忠诚在这层楼的隔壁还有套四房两厅的客用房，早叫人搞过卫生，可以直接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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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惠杰带头拿行李让柯忠诚带路，其他人陆陆续续跟着一起，选定房间安顿下来。
丁华斌夫妇和丁启亮夫妇的职业特殊，只调了三天年假就要回国，所以行李简单，没什么东西好归置的。
柯惠杰备了足足两大箱，他决定与丁正海夫妻二人留在这边，等丁秀静再一起走。
丁秀静醒来，见母亲坐一侧看着她：“妈。”
“嗯。”裴依神色自若，她拧开保温杯，直接喂丁秀静：“喝点水，饿了吗？”
“不饿。”丁秀静微顿，倾身就着水杯，喝了口润喉：“爸呢？”
“他在那边休息，待会过来。”裴依随手放下杯子。
丁秀静默默看着裴依的眼睛，确定她没有哭过的痕迹，才暗自放心：“妈，难得你和爸爸出来，这几天让小蕴带你们到处转转，好好玩玩，就当旅游了。”
“嗯，我也是这样想，要不是这次过来，等你爸带我去旅游，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裴依极力忍耐，笑着：“你呀你，总是那么忙，也没时间陪我们，这下好了，闲下来，还习惯吗？”
她不怪丁秀静，也不提起这些事，只聊闲话。
丁秀静点头：“好久没休过长假了，趁这次都补回来，等我好了，就陪你们去玩。”
以她目前的情况，暂时很难再回岗位。
两母女如同往常一般，你一句我一句说着话。
柯忠诚算准她醒的时间，敲门，等里面叫他进再推开门：“妈，我带她出去坐坐。”
“好。”裴依起身让开。
柯忠诚推轮椅到床边，拿了顶帽子给丁秀静戴上，把她抱到轮椅里，盖上软软的毯子。
裴依欣慰不少，跟在他们后面，走到客厅，大家齐刷刷看着丁秀静，先后站起来迎上去，嘘寒问暖。
丁正海一言不发，隔着人注视她，真是老了，眼镜也变得模糊了。
柯允蕴带着时灿，扬起笑：“妈妈。”
时灿紧跟其后，低声：“妈。”
“好好，都饿了吧？我们先去吃饭好吗？”丁秀静还是很难做表情，声音轻柔。
“我来吧。”丁华斌拨开柯忠诚的手，亲自推着她去餐厅。
柯忠诚转身往里面走，招呼他们入座，丁秀静左右两侧都被父母坐了，他走到对面坐下。
这一顿饭，人很齐，没人提一些不开心的事，裴依完全将丁秀静当成小孩那般照顾她吃饭，无微不至，丁秀静迟疑片刻，欣然接受母亲的投喂。
明天就是国内的除夕，饭后，他们每个人领着柯惠杰带来的红纸，他摆笔墨写对联，其他人跟着裴依学剪纸花，欢声笑语充斥着整个客厅。
“小蕴剪得不错，你剪的这是什么？”丁华斌嫌弃瞥了他一眼。
“马啊，不像吗？”丁启亮拿起来看，问一侧的蔡宁，嘀咕：“允蕴有功底，我这第一回剪，给点鼓励嘛。”
蔡宁违心对着这马不马的剪纸，违心：“像，很像啊。”
柯允蕴盯着时灿的剪纸走向，猜测：“是平安吗？”
“嗯。”时灿转着红纸，剪下最后一刀，铺开便是两个连在一起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