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琳.罗齐尔!”
分院的时刻终于来了,艾德琳终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实际上她并没有等待多久),她紧张的一路小跑上去,试图缓和自己的紧张。艾德琳知道自己直到上一秒还在为这件事发愁,她的心里现在乱的像是一团卡珊德拉扯坏的毛线。她坐上凳子,盯着脚下的地面。
“噢,一个罗齐尔家的小姐。”
一个声音忽然在她的脑中响起,虽然早已有所耳闻分院帽,但艾德琳还是觉得十分新奇。
“但你的内心很有趣,不是吗?也很复杂…我想,真正能决定这一切的是你的本心…”
她不由自主的扫视到斯莱特林的长桌,埃文正看着她,慢条斯理的拿着一块苹果派,他和他的朋友们都在笃定的等待她的到来。
艾德琳不合时宜的想起了前十年度过的日子,阴郁的房间,昏昏欲睡的午后,病重的父亲,空荡荡的宅子,被遗弃的猫,以及——她不该想起来的——麻瓜书店花花绿绿的杂志,那些藏在枕头下的秘密,母亲失望的喊叫声,和那个潇洒,叛逆的背影——艾德琳一直悄悄向往的那种决绝,虽然仅是一闪而过。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急切的,不安分的跳动。好吧,艾德琳.罗齐尔无法欺骗自己的心,她知道其实她已经做好了选择。她认为自己此时显露出一种格兰芬多式的鲁莽——她甚至为这个不计后果的选择感到微妙的兴奋。
“我想答案已经很明确了,罗齐尔小姐。”
大脑里的声音宣判道,艾德琳绝望又紧张的闭上眼睛,紧接着,她听到一声巨大的
“格兰芬多!”
礼堂里突然安静了一秒钟,看起来至少有一半的学生懵了一下并抬头打量她,接着西里斯站起来带头欢呼了起来,和他那个波特家的朋友一起夸张的鼓着掌,接着礼堂里传来了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艾德琳“噌”的站了起来,完蛋了,她不敢想象菲奥娜得知这件事的表情,更不敢看向斯莱特林的长桌——她发誓自己哥哥的表情现在一定很精彩。还有可怜的塞西莉娅,来的时候火车上她还答应她们要住在一个宿舍,现在一切都化为泡影了。但她仍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热烈的跳动,就像在恶作剧即将成功时那样,艾德琳知道自己是个恶劣的孩子,即使看起来她刚刚毁了家族引以为傲的荣誉,她的心却不由自主的为了即将到来的有趣的未来而憧憬的发抖,其实从很小开始,艾琳娜就知道自己注定成为不了母亲的骄傲。但至少在圣诞节前,她都不用直面母亲阴沉的脸色,于是艾德琳拿出一种视死如归的气势走向了格兰芬多长桌。
“这太酷了,艾德琳,我还以为我在做梦呢。”西里斯咧开一个笑容,为她腾开了一个座位,对她眨了眨眼睛,“干的不错,现在我们坐在一条船上了,欢迎你加入格兰芬多。”接着一个头发凌乱的男孩凑到她面前,“嗨,罗齐尔小姐——可以喊你艾德琳吗——西里斯向我提起过你,他说你是踏入过格里莫广场12号中最酷的女孩。”艾德琳知道这是詹姆.波特,西里斯整个暑假的来信里都在写他和詹姆的恶作剧事迹,这两个男孩显然关系好的像同穿一条裤子的兄弟。接着,他们的朋友莱姆斯.卢平和彼得.佩迪鲁也向她打了招呼。
即使对于罗齐尔这个姓氏的印象并不好,大多数格兰芬多还是友善的欢迎了她,也许是因为有了西里斯的前车之鉴,毕竟一个布莱克都能被分进格兰芬多(当时大多数学生包括老师都以为自己听错了),还有谁不行呢?而西里斯一年的表现向所有人证明了他就是一个纯粹到不能再纯粹的格兰芬多。
接下来就没什么特别的了,雷古勒斯大概坐了十几秒,分院帽就把他分进了斯莱特林(艾德琳甚至舒了口气,显然布莱克家无法承受第二个英勇的西里斯了)。艾德琳悄悄对他比了个很赞的手势,她并不想因为一些小小的学院问题影响她和雷古勒斯的友谊。而后者回了她一个“我就知道你又要干好事了但你就不能先考虑一下后果”的经典的无奈表情,他上一次露出这种表情时是试图向沃尔布加解释西里斯不小心带回家的麻瓜画报是邪恶的巫师施了用以破坏亲子关系的障眼法的产物。而对于听话懂事的小儿子,沃尔布加总是报以更多的宽容和信任。
直到开始吃饭,在餐具们叮咚碰撞的交响声中,艾德琳才开始正式思考如何向她的家人们解释今天的一切,说句不太好听的,艾德琳感觉自己和母亲不太熟。也许在父亲生病之前她们是有着一段幸福的家庭时光的——一种经典的纯血家庭所展现的幸福。罗齐尔家族是一支古老的纯血家族,他们像任何一支纯血家族一样古老而骄傲,父母没有什么特定的工作,他们像所有“血管里留着高贵的纯洁之血”的人一样,每天在读报,社交和享受中度过,有的时候艾德琳怀疑奥利尔和菲奥娜是一对从画报上剪下来的人物,他们按照家族的选择结合,从不生产自己的想法,更不做任何出格的事,每一句话都可以从诸如《选择纯粹,选择高贵》之类的书中找到根据,而她的哥哥埃文顺利的在斯莱特林中获得一席之地,成为了父母的骄傲。每天吃饭前,菲奥娜都会宣布今天又有某个纯血家庭中的人做了什么,或哪两家又结为了姻亲,接着奥利尔做出“愚蠢”或“聪明”等简短的评价。而艾德琳同样像这场家庭话剧中不重要的小演员,跟随着父母的举止做出自己的回应。
直到父亲的病倒,这个家族古老华贵的袍子才终于被撕开一角,露出它日渐式微的内在,家族的疯狂和财富的挥霍让它腐烂,直到父亲的病把家里彻底变成一座空荡的大宅子。菲奥娜和奥利尔前往了欧洲许多国家试图寻找不同的答案——英国的医生宣布奥利尔还有两年的时间。七岁的艾德琳独自穿梭在大房子中,她很快读完了家庭中所有能拿到的藏书,感兴趣的书就慢慢看,不感兴趣的书她一目十行。再后来艾德琳摸清了这座宅子所有的秘密,终于有一天她做出了一个勇敢的决定——她要从家里溜出去。
遗传是个很奇妙的事物,艾德琳不知道循规蹈矩的罗齐尔夫妇是如何生出了自己。她天生就对“规则”抱有一种淡漠感,并在某方面出奇的固执——对于她想要完成的事,比如溜出去观察麻瓜的世界。如果说纯血家族像一台精密转动的仪器,那艾德琳就感觉自己是一颗跳脱的螺丝钉,她敏锐的意识到有些书里对麻瓜抱有着莫大的恶意,就像罗齐尔夫妇一样。她却从中产生了好奇,直到有一天她成功溜出了宅子,跑过一段阴暗的灌木丛,站在一个红发的麻瓜男孩前。
艾德琳意识到对方在打量她,艾德琳身形瘦小,有着黑色的头发眼睛和苍白的皮肤。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之处——除了自己奇怪的衣饰。她意识到跟麻瓜的衣着相比自己像一个来自中世纪的怪人。
“嘿,我在准备学校的演出,你懂吧?”
艾德琳敏锐的意识到暴露自己的身份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尤其是在通常代表着肮脏,残忍和卑贱的麻瓜面前。
“噢,你看起来酷极了!”对方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我们在玩一种自己改造的躲避球游戏,你要加入我们吗?”艾德琳注意到男孩正抱着一个脏兮兮的球体,显然他是为了捡它才跑到了这里。
这太新奇了,艾德琳实在无法拒绝这新奇的事物——尤其是当一个人长期被困在家里和家养小精灵做伴时,她觉得阅读《初级咒语》都比和利奥说话有趣——后者只会尖叫着撞向墙壁。于是她欣然同意并和男孩一起走出了树林。艾德琳从未见过这么多麻瓜,六七个男孩在那里等待,他们穿着彩色的、看起来不太体面的衣服,还有两个脸上长满了雀斑。红发男孩讲述了经过后,其他人也接纳了她的加入。艾德琳注意到:这些人并没有问她的姓氏,她猜测麻瓜们并不像她的亲人一样在意每个人的出身。
在学着他们跑来跑去一阵子之后,艾德琳早就厌倦了这无趣的游戏,她还是向红发男孩问出了她最感兴趣的事物——麻瓜的书店们在哪(当然她没有直接说出麻瓜这个词汇)?了解一个文明最好的方式就是阅读他们的文学作品,艾德琳很小就自己总结出了这个道理——在她试图阅读了妖怪们的著作后,她显然决定了对这个文明敬而远之。
男孩有些羞涩的说他叫戴恩并表示他可以带着艾德琳去。
“麻瓜们并不都是坏人。”
这是艾德琳对麻瓜社会的第一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