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一部热映的国产电影,名为《失恋33天》,说的是治愈一段失恋只需要33天。
虞听正在经历的不是失恋,而是单相思,是一段还没见光就胎死腹中的暗恋。
她不知道自己需要多久才能被治愈,要经历多少个33天,才能从这种状态中走出来。
告别单恋的第一天,她水米不进,泪流成河。
第二天,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黯然神伤。
第三天,眼泪流不出来了,肚子也饿了。在爸妈忧心忡忡欲言又止的注视下,一言不发地吃完了两大碗米饭。
这之后,她每天照常上学,按时吃饭,好像与平时也没有什么不同。
然而,在极偶尔的瞬间,在某个夜深人静的夜晚,还是会因为看见与方嘉年相关的某件物品,或是想起一段与他的回忆,而心脏抽痛,默默流泪。
她能感觉到爸妈每天都在看她的眼色,一副想与她谈心,又怕触动她情绪的样子。
虞听其实想与他们说自己没事,可每当要开口时却又失去了力气,感觉自己成了不孝女。
就这么自我拉扯着,突然有一天,她接到了舅舅的电话。
“小家伙,你失恋啦!”
“……”
虞听脸色爆红,有种童年时代披着床单演琼瑶剧,念着矫情台词时,突然被大人抓包的羞耻感。
“我没有!”她几乎是恼羞成怒地吼出这句话。
都没恋上呢,怎么失!
“没有就没有,这么凶。”
舅舅以大人的口吻教育她:“没有最好,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爸妈快被你吓死了,还以为你被什么渣男欺负了,号召咱们全家人想办法呢。”
“……”
丢脸都丢到家族群去了,虞听再次为爸妈的小题大做感到头疼,又生气舅舅那幸灾乐祸的语气,幽幽道:“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舅舅也是,所以才拖到这把年纪结婚的吧。”
虞听的舅舅今年三十七岁,他前年成婚,去年生子,算是家里晚婚晚育的典型。
虞听和他年龄相差不太多,她出生的时候,舅舅还在读大学。妈妈那时忙于工作,经常加班,就把照顾她的任务交给了弟弟。
虞听还在吃奶时就被舅舅抱着去学校,好在她从小就不哭不闹,只要有奶瓶,能安静待一下午。舅舅上课,她就在他的臂弯里睡觉。所以舅舅后来总是喜欢开玩笑,说虞听是他奶大的。
两个人关系很好,舅舅也没什么长辈架子,所以虞听在他面前说话向来无所顾忌。
果然男人并没有生气,反而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说什么呢,你舅妈就在旁边听着呢。”
虞听:“是啊,对舅妈好点吧,省得舅舅老了还要打光棍。”
舅舅:“……我看你说话嘴巴利索得很,根本不像你爸妈说的那样。”
虞听:“……”
不得不说,这么一插科打诨,虞听低落的心情确实好了很多。
这么一聊,舅舅也知道她没事了,说:“得,我看你好着呢,就别让你爸妈操心了。今年过年来这边玩,舅舅带你去唱k。”
电话挂了,虞听也恢复了正常,认真地向爸妈道了歉,抱歉这段时间以来让他们担心了。
老爸老妈听得两眼泪汪汪。
虞爸放下心的同时,又吃起了大舅子的陈年老醋:“宝宝以后有心事,也可以跟爸爸说啊,爸爸最近在研究心理学书籍,很有心得体会……”
话没说完,就被虞妈一记肘击顶回了肚子里。
虞听这段日子上学上得浑浑噩噩,不知不觉间,深秋居然来临了,临江大学的银杏树都泛黄了,金黄色叶子在地上堆叠了厚厚一层,就像金色的被子。
虞听之前还很担心自己谎称是方嘉年女朋友的事传开怎么办,但谣言并没有传出来,大家都忙着做自己的事,看来匡义守口如瓶,真不愧这个义字。
虞听对他非常感激,所以近日碰上这位班长,总会向他微笑,表示友好。
“……”
匡义悚然而惊。
他一定是哪里得罪过虞听吧?不然为什么老是笑得让人头皮发麻?
吓得匡义最近见了她就躲。
与他一样,虞听最近也有个在躲的人。
“你是不是在躲着我哥?”
中午吃饭的时候,方嘉岁开门见山地问。
“啊?没有啊……”
虞听开始装傻,连她自己都觉得演技太差了,表情和语气都那么僵硬,跟此地无银三百两有什么区别。
果然方嘉岁不信:“那你为什么最近都不来我家玩了?”
“我有事嘛。”
“什么事?”
“……”
泪流成河,歇斯底里,黯然神伤,缅怀她还没开始就逝去的初恋。
虞听闭口不言,满脸都写着心虚。
见她这副模样,方嘉岁撇撇嘴:“随便吧,你们一个两个都这样。”
“还有谁这样?”
“方嘉年啊,”像是想起什么,方嘉岁皱着眉,满脸嫌弃,“他最近跟疯了一样。”
“……”
乍然听到这三个字,虞听的心脏还是会有抽痛的感觉。
说得轻松,做到却难,嘴上信誓旦旦,说要跟过往的一切一刀两断,从此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可实际做起来却并不容易,过去的回忆并不是那么好斩断的,身体还保留着单恋他的惯性,对有关他的一切事情都格外关注。
虞听沉默地盯着餐盘,藏在桌下的手掌却被指甲抠出了血印。
“嘉年哥……他怎么了?”
方嘉岁神情一言难尽:“他打了眉钉。”
“……啊?”
虞听迟钝又茫然地抬起了头。
***
虽然不想在方嘉岁面前承认,但她说的没错,虞听确实在躲着方嘉年。
躲避他的第一个方法,就是尽量少去方家。
其实认真计较起来,她和方嘉年最多的接触就是在方家了。因为两人差着六岁,所以几乎不同校,若是当初方嘉岁没有带她回家,她压根就没有认识方嘉年的机会。
只要不再去方家,他们也不会再见面,就如两条相交的轨道,在一次偶然的交集过后,就会彼此错开,渐行渐远。
——虞听原本是这么以为的。
可是,谁能来告诉她,为什么最近总是能看见方嘉年啊?
他在医院那么忙,为什么每天还有空来学校?
临江大学这么小的么?艺术学院与医学院相隔那么远,为什么还是能撞见他?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墨菲定律?喜欢他的时候一个月都难得见上一次,等要斩断这段感情的时候,却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
她当初可不是为了这样才拼命考入临江大学美术系的啊!
当看见那个熟悉身影从电梯里出来的那一刹,虞听连储存柜都顾不上关了,随便往帆布包里塞了两本书,就急匆匆地跑路了。
“虞听!”
偏偏身后还传来他的声音,喊的还是平时很少喊的她的大名。
虞听六神无主之际从艺体楼大厅的仪容镜那里瞥见了方嘉年的身影,他追了上来,面色沉得像要往下滴水,虞听第一次见到他这么凶的样子。
人一慌张就容易做错事,比如虞听明明只是想偷偷摸摸地躲着他,被发现了也没什么,大大方方地打个招呼就行了,可当方嘉年追过来时,她的脑子就像被触发了什么底层代码,动物的原始本能开始发挥作用,双腿步伐不由自主地加快,到最后竟然跑了起来。
“虞听,还不给我站住——”
方嘉年见她跑也大步追了上来,他那双大长腿一步能抵虞听三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很快缩短。
虞听简直要吓坏了,就跟犯罪电影里被杀人狂尾随的受害者一样,一边拼命跑,一边回头喊:“为……为什么要追我?”
“看前面!”方嘉年被她吓得心惊胆战,忍不住吼了出来。
虞听扭过头继续跑:“哥哥别追了!”
方嘉年:“你不跑我就不追了!”
虞听:“你……你别追了,我就不跑……”
两人追逐时进行了一番无意义的对话,虞听的体力也已经到了极限,比体测跑800米还累。
“我不追了,你也停下来!”
方嘉年怕她再跑下去会受伤,率先停住了脚步。
两人隔着一座喷泉对视,虞听气喘吁吁。
这是神经高度紧张的心理战,四目相对数秒,虞听突然扭身向前跑去。
这里是艺体楼附近的银杏广场,往下就是一个大陡坡,修了几十级台阶。
方嘉年就是不想让她在这么危险的地方跑才主动停下,却没想到她看也不看扭头就跑,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小心——”
他眼睁睁看着虞听从台阶上踩空滚了下去。
万幸的是,只滚了一两级,虞听就控制住了身形。她一跤跌坐在台阶上,还没来得及感受到痛意,一个影子就笼罩下来,扶住她的身体。
“哪里受伤了?痛不痛?”
急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话语中的焦躁就像她不是在台阶上跌了一下,而是出了什么重大车祸。
“我问你哪里痛?怎么不回答?摔到头了吗?意识不清醒了?”
眼见方嘉年要来检查她的瞳孔,虞听连忙叫道:“哥!哥,手……”
“手痛吗?”
“不是……是你的手,捏痛我了……”
方嘉年这才发现自己正紧紧抓着她的手臂,于是赶紧松开。
“对不起,哥哥见你摔倒,太紧张了。还有哪里痛吗?”
不用他说,虞听也看出了他的紧张。这个一向淡定从容的人,此刻居然急出了汗,脸色也苍白如鬼。
虞听一下就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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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也忘记了自己刚刚还在避着他,就像小时候跟他撒娇那样,说:“腿有点疼……”
“哪条腿?”
“右腿。”
方嘉年将她的右腿捞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膝上,从脚踝一路往上摸到膝盖,虞听才轻轻“嘶”了一声。
他以轻柔的手法卷起虞听的裤子,果然膝盖处破了皮,血丝冒了出来。
方嘉年眉头一拧:“去医院吧。”
虞听简直惊呆了,这点小伤,放着它不管五分钟就能愈合了,有严重到需要去医院的地步吗?
她连忙制止方嘉年来抱自己的手。
“哥,不用了!真的!就是磕破了点皮,回去涂点碘伏就好了!”
“不知道骨头的情况,要拍片检查一下。”
“我骨头不痛啊。”
“最好还是去检查一下。”
“……”
他语气强硬,坚持要求去医院,似乎是来真的。
……哥哥以后要是成了医生,真的不会被患者投诉吗?区区破皮就要拍片检查,那流血岂不是就要住院了?
眼见说服不了他,虞听只能耍起了赖:“我不去医院,我讨厌去医院……”
然而这一招却神奇地奏效了。
“怎么还是跟小孩子一样。”
方嘉年笑了,想了想,拿起旁边的随身包。
“我先帮你处理一下膝盖上的伤口,如果后续感到疼痛的话,一定要说,哥哥带你去医院。”
他从包里掏出了碘伏和医用棉签,甚至还有一瓶没喝过的矿泉水。
“先冲洗一下,会有些刺痛,忍一忍,很快就好。”
说完拧开矿泉水瓶盖,往虞听的伤口上以极细的水流冲洗。
其实一点也不痛,虞听不知道他为什么说得好像她会痛死一样。
但脑海里却推翻了刚刚的想法,她想方嘉年以后要是成了医生,一定会是医院里最受欢迎的医生,对患者说话的语气这么温柔,哪怕是让人不打麻醉上手术台也愿意。
“为什么随身带着这些东西?”
虞听看着地上装备齐全的医疗用品问。
“以前有个孩子走路经常摔跤,就习惯了在包里备上简单的急救药品。”
方嘉年以专业手法往她的伤口上涂碘伏,一边涂着,还一边吹气,就像对待受伤的小孩子一样。
伤口不仅没感觉到疼,还带来一阵痒酥酥的凉意,虞听忍不住缩了缩腿。
“疼?”
方嘉年抬头询问。
“不疼……”
回答的间隙,因为他这一抬头,虞听发现了刚才未能看清的细节。
他竟然真的在右眉末梢打了颗眉钉!
“……”
虞听惊呆了。
仔细看的话,他的头发也剪短了,露出俊朗的眉眼,饱满的额头,两侧甚至能看见剃得趣青的头皮。
不知是不是最近太忙睡眠不足,眼底的阴影更重了,显得他整个人更加冷峻。
为什么突然换风格了?还打眉钉?难道是为了女朋友才改变的么?那个女生喜欢这样的类型?
嫉妒与心酸一齐涌上心头,看着认真为她处理伤口的男人,眼里也不自觉带上了怨气。
有女朋友还对她这么温柔,这不就相当于放一块吃不着的红烧肉在眼前诱惑她么?
“哥哥以后还是适当跟女孩子保持点距离吧。”
虞听语气冷漠,藏在心底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
方嘉年为她贴创可贴的手一顿,有些好笑地抬眉:“什么?”
虞听:“哥哥长得这么帅,如果还对女孩子这么温柔亲切的话,这是在犯罪,你知道么?”
方嘉年:“……”
就像一吐心中郁气,虞听越说越顺畅:“男孩子在外面也要守男德,中央空调是最要不得的行为。就像哥哥刚才说,有个孩子容易摔倒,就在包里备了急救药品,难道看见街上每一个孩子摔倒了,哥哥都要去救吗?这样的话,哥哥的……”
她实在说不出“女朋友”这三个字,嫉妒得好像肠子都要烂穿了,只能含糊过去:“那个谁……她难道就不会生哥哥的气么?”
方嘉年:“嗯,感谢赐教,不过听听啊,你难道忘了?”
“嗯?”
“我说的那个容易摔跤的孩子,就是你啊。”男人含着淡淡笑意道。
虞听小的时候确实容易摔跤,经常把自己摔得一身青紫,家里人还以为她小脑发育出了什么问题,急得带去医院检查。结果显示这孩子很健康,就是身体平衡能力不怎么好。这并不影响生活,只要平时走路注意点就行了。
所以虞听从小走路就慢腾腾,而且出门习惯性挽着别人,跟父母出门就挽着爸爸妈妈,跟方嘉岁出门就挽着她,在她还是个小学生的时候,方嘉年也牵过她的手。
只是不知道从哪一天起,他就再也没有牵过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