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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上钩了

作者:糜烂肉腥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丰收的喜悦和难民涌入的喧嚣,尚未在A城沉淀,危险便开始如同瘟疫般在狭窄的巷弄和新建的棚户区悄然蔓延。


    最初的征兆,来自医疗队一份不起眼的报告。


    几名难民区的市民被送来时,呈现出极度矛盾的生理状态:瞳孔缩成针尖大小,对光毫无反应,身体却像发条过紧的玩偶般不停颤抖、痉挛,嘴角不受控制地流下涎水,体温低得吓人。他们嘶哑地念叨着一些毫无意义的音节,对旁人的呼唤置若罔闻,仿佛灵魂被抽离,只剩下一具被无形丝线操控的皮囊。


    老医生检查后,眉头紧锁,向蒋宏汇报时,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凝重:“蒋队,症状……很像是旧时代某种极强的神经毒素中毒,但又有些不同。他们的血液样本里,检测出了一种从未见过的……活性物质。”


    消息被蒋宏暂时压了下去,他下令加强巡逻和监控,特别是难民聚集区。


    但坏消息就像裂了缝的堤坝,很快接踵而至。


    不止是难民区,连一些A城的原住民也开始出现类似症状。发病者不再仅限于颤抖和呓语,开始出现更骇人的变化。


    一个负责清理下水道的老兵,被人发现时,正用自己的指甲疯狂地抠挖着混凝土墙壁,指尖血肉模糊,露出森森白骨,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脸上带着一种诡异的、极度专注的微笑,嘴里反复哼着走调的歌谣。


    一个原本温顺的妇人,在领取配给时突然发作,力大无穷地掀翻了桌子,然后像野兽一样四肢着地,用头猛烈撞击地面,直到头破血流,被制服后,她蜷缩起来,开始用牙齿啃咬自己的手臂。


    调查收效甚微。


    所有发病者都无法沟通,他们时而狂躁,时而陷入呆滞,问询得不到任何有效信息。


    陈文博带人突袭了几个可疑的窝点,只找到一些空了的、瓶底带有细微红色蝎子标记的小玻璃瓶,和之前集市上那个男人拿出的如出一辙。


    “红蝎……”蒋宏看着桌上缴获的空瓶,眼神冰冷。这帮阴魂不散的杂碎,果然趁着难民潮混了进来,而且手段更加诡异歹毒。


    这显然不是旧时代的毒那么简单。它能扭曲人的心智,改造人的□□,其效果远超普通的致幻剂,更像是一种……活性的、具有侵蚀性的寄生体。


    蒋宏加派了人手,扩大了搜查范围,但“冰”的传播如同幽灵,无孔不入。


    它似乎通过某种隐秘的渠道流通,交易方式极其隐蔽,甚至可能……不需要传统的接触。


    人们看彼此的眼神都带上了猜忌,生怕身边那个熟悉的邻居、战友,下一秒就会突然变成扭曲的怪物。


    蒋宏站在指挥室的窗前,看着下方依旧在严格筛查难民的车流,心中那股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他下意识地回头,望向内间。


    栩亦依旧蜷在炉火旁的毯子里,对窗外正在蔓延的诡异灾难毫无所知,睡得深沉。


    蒋宏最近高速旋转于各个危机点之间:主持隔离区的肃清会议、审问抓获的零星贩毒者、安抚愈发恐慌的民众、调整防御部署以应对可能的内外夹击……他睡眠的时间被压缩到极致,眼下的乌青愈发明显。


    对栩亦的照料,不可避免地出现了疏漏。他依然会尽可能赶回住所,确保炉火不熄,食物充足,但那些温柔的触碰、耐心的低语、乃至强行带他出门散步的坚持,都变成了匆忙间的查看和嘱咐。


    “乖乖待着,别乱跑,外面很危险。”这成了蒋宏离开时最常说的话。他会揉揉栩亦的头发,但动作带着疲惫的仓促。


    这一天的黄昏,蒋宏被一起新的、极其恶劣的“冰”变异事件拖在了隔离区。几个瘾君子在毒发后,身体竟然发生了部分融合,变成了一个嚎叫着的、多首多臂的臃肿肉块,造成了不小的伤亡。处理完现场,安抚完民众,已是深夜。


    蒋宏拖着灌了铅般的双腿回到住所,房间里异常安静,只有炉火噼啪作响。


    “栩亦?”他习惯性地唤了一声,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没有回应。


    蒋宏的心猛地一沉,疲惫瞬间被驱散。他快步走进内间,毯子凌乱地堆在沙发上,却不见人影。


    “栩亦!”他的声音带上了急迫,搜索了卧室、厨房、甚至狭小的卫生间,都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一种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冲出门,抓住楼道里一个巡逻的队员:“看到栩亦了吗?!”


    队员被指挥官赤红的眼睛吓了一跳,茫然地摇头:“没……没有,蒋队,今天没看到他出来。”


    蒋宏立刻下令暗地里全基地搜寻,同时调取了住所附近的监控录像。模糊的画面显示,大约在下午,一个穿着宽大兜帽衫、看不清面容的人影,出现在了栩亦住所的窗外。


    那人没有试图进入,只是停留了片刻,似乎向屋内展示了什么东西。


    紧接着,原本在沙发上蜷缩的栩亦,竟然缓缓坐起身,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摇摇晃晃地走向门口,自己打开了门,跟着那个兜帽身影,消失在了监控盲区。


    引诱!


    有人知道了栩亦状态不佳、意识混沌,并且知道用什么能吸引他!


    是红蝎?他们怎么知道栩亦的?是之前集市上的试探,还是……难民中混入的眼线?他们的目标是什么?栩亦那异于常人的体质?还是……冲着他蒋宏来的?


    他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在他最无法分心保护的时候,栩亦落入了未知的敌人手中。


    栩亦和那个兜帽人,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没有留下任何有效的线索,基地的混乱和庞大的人口,成了完美的掩护。


    黎明再次降临,天色灰蒙,如同蒋宏此刻的心情。


    他站在栩亦空荡荡的房间里,手里紧握着那条还残留着少年气味的毯子,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悔恨、愤怒、担忧……


    “我会找到你……” 蒋宏的声音低哑,如同受伤野兽的呜咽,却带着钢铁般的决心,“无论你在哪,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人在气头上总是无法冷静下来思考。


    世界是柔软的,温暖的,像浸在粘稠的花蜜里。


    大部分时间,只有模糊的光影和声音,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水传来,思考是一件很费力的事情,念头像沉入深海的泡泡,还没浮到表面就破碎了。


    他唯一清晰的感知是“存在”,存在于此地,存在于那片稳定的热源旁边,存在于偶尔会触碰他、带来食物气息的熟悉气场里。


    这具身体"消化"得太慢太费力了,他已经撑到走不动了。他需要足够的时间,才能不让过量的秽吐出来或是撑爆这个身体。


    那天下午,炉火噼啪的声音似乎比平时远了一些。


    他蜷在惯常的角落,意识半浮半沉,就在这时,一种极其细微、却异常尖锐的“气味”刺破了这片混沌。


    这具身体,这具承载着他意识的皮囊,对这气味产生了反应。


    不是大脑的认知,而是更深层的、肌肉与神经末梢的记忆。一种混合着短暂愉悦、剧烈痛苦、以及绝对服从的……条件反射。


    就像训练有素的狗,听到特定的铃铛声,他迟缓地动了动。


    离开温暖的窝巢有些不适,虽然他不怕冷。


    视野里是模糊的光斑和色块,身体遵循着本能,朝着气味传来的方向挪动。


    他摇摇晃晃地走到门口,搭上了门把手。


    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的动作停顿了一瞬。似乎有某个微弱的声音在意识深处提醒:危险……不要出去……


    但那缕甜腻的气味更加浓郁了,仿佛就在门外,触手可及。


    “咔哒。”


    门开了。


    门外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裹在厚重的颜色里,看不清脸。但那人的手中,似乎拿着一个小巧的、折射着微光的物体,气味的源头,就在那里。


    人影没有说话,只是在他要碰到时向后慢慢退去。


    栩亦的目光空洞地锁定在那气味源上,脚步踉跄地跟了上去,他的思维是停滞的,像一团乱麻。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跟着走,不知道要去哪里,甚至不清楚“自己”正在做什么。


    穿过熟悉的巷道,走向越来越偏僻、光线也越来越暗的地方。


    脚下的路面从平整变得坑洼,空气中也开始混杂进铁锈、污水和陈年霉物的气味。


    身体被颠簸着,束缚在某种坚硬的容器里,四周是冰冷的金属触感,以及浓重的、掩盖在劣质消毒水下的铁锈和机油味。


    偶尔有巨大的震动传来,伴随着模糊不清的、被隔绝在外的轰鸣声。


    他似乎被转移了好几次。


    先是颠簸的推车,然后是更加平稳但引擎声轰鸣的空间,接着是被人抬着,穿过充满回响和潮湿气味的地方。


    大部分时间,他都在一种半昏迷的状态中。


    直到一次剧烈的撞击,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感觉自己被放置在一个狭窄、逼仄的空间里,像是某种大型金属箱的内部,头顶有微弱的光线从缝隙透入,空气污浊而沉闷。


    外面传来压低的、模糊的人声交谈。


    “……检查过了,他一直没动静。”


    “妈的,这玩意儿真邪门,用了双倍剂量的‘镇静剂’才压住……赶紧弄走,免得又发疯。”


    “A城现在查得紧,特别是那位……都快疯了。赶紧送出去,交给上面的人,就没我们的事了。”


    随后,他感觉到所在的容器被再次移动,滚动着,发出咕噜噜的噪音,沿着一个似乎向下倾斜的平面滑行。周围的气温明显下降,湿冷的寒意透过金属壁渗透进来,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水汽和淤泥的腐臭味。


    过了不知多久,移动停止了。


    外面传来水流潺潺的声音,以及一种不同于车辆引擎的、低沉的马达轰鸣声。


    金属箱被打开了一条缝,一只戴着厚手套的手粗鲁地探进来,将一个散发着更强刺激性气味的布团塞到他鼻端附近,确保他保持"安静"。


    然后,箱盖被彻底掀开。


    冰冷的、带着河腥气的风灌了进来。


    栩亦被两个人从箱子里拖了出来,架着胳膊。他双腿无力,几乎无法站立,只能任由对方摆布。


    模糊的视野中,他看到自己身处一个巨大的、荒废的混凝土涵洞内部,脚下是湿滑的苔藓和淤泥。涵洞一端通向黑暗,另一端出口处,隐约可见外面灰蒙蒙的天光,以及一条浑浊的、缓缓流动的河水。


    一艘简陋的、引擎经过消音处理的小型驳船,正静静地停靠在涵洞边缘的阴影里,像一条等待猎物的鳄鱼。


    他被半拖半抬地弄上了驳船,扔进了一个散发着鱼腥和柴油味的狭窄船舱里。船舱底部铺着肮脏的防水布,角落里堆着一些生锈的工具和缆绳。


    驳船轻轻晃动了一下,引擎发出压抑的轰鸣,开始缓缓驶离涵洞,融入河道上弥漫的晨雾之中。


    在船舱门被关上的前一刻,栩亦好像看到了一坨金色的东西绕在他身边。


    "爸爸……醒…………你……#&¥*#"听不清了。


    船舱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微弱的天光。


    可能有人疑惑之前不是写了不会受影响吗,栩亦的意识可以控制住自己,但现在栩亦处于特殊时期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或者说是原主人的身体[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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