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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早有预谋的观赏

作者:一亩江山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偷马于她俩而言有点小儿科,所以超级顺利,福来月把马牵到临调营东北角的小树林里藏好后,就到漆雕心指定的地点汇合。


    漆雕心已将三个炸药包用长长的引线串联,沿墙根排好。她递给福来月一个火折子,郑重道:“这个威力很大,注意安全,一炷香后点燃,之后立即撤离,切记不要牵涉进来,我不知还能不能回来,你是我的贴身侍女,若遭讯问,只一口咬定自己在睡觉,什么都不知道,明白吗?”


    福来月也知事关重大,道:“明白。”


    漆雕心交代完毕,抱起一个小炸药包,绕至侧门处,安放在了门槛上。她抚了抚砰砰直跳的心,屏息凝神,同时也有些感慨,一年前的自己,不过是一间女子学校里的乖学生,谨小慎微,懦弱无能,此刻竟敢用炸药炸兵营,人的潜力果然是无限的。


    一炷香后,第一个炸药包准时爆炸,霎时间地动山摇,墙塌了一大片,漆雕心算准引线的长度,在第二个炸药包爆炸时,自己的小炸药包同时引爆,完美,侧门顺利炸开。漆雕心用树枝扑灭残火,闪身溜进去,随后第三个炸药包也爆了。


    临调营慌乱地沸腾起来,人全往火光冲天的爆炸处涌去,漆雕心直奔玉华雍的牢房,普通的大牢锁就不是个事,分分钟搞定,连上玉华雍的随从,一行九人悄悄从侧门滑出,直奔东北角的小树林,骑上马,一路往北狂奔,直出了筷子道。


    事情顺利得出人意料,漆雕心放松下来,示意玉华雍勒马,因为马匹不足,她与玉华雍同乘。玉华雍停了马,却紧紧抱着她不肯放。


    “阿心,既已出来,随我走吧。”


    “我说过,还有事未了,你放开。”漆雕心有些隐怒。


    玉华雍听出她话里的怒意,赶忙松开,看漆雕心下马,道:“就这么回去,会不会有危险?”


    “又没人知道是我做的。”漆雕心面上笃定道:“且就算事情败露,因着放翁我也不会有性命之忧,顶多受点苦。放心走吧!”


    玉华雍踟蹰不前,道:“阿心,那,我什么时候来接你?”


    “我……”漆雕心一时不知如何回应,支吾道:“义兄,我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你安全回大卓。”


    玉华雍凝视着她无措的模样,对随从道:“你们先走,去前面等我。”待只余他二人,玉华雍翻身下马,道:“阿心,你又在拒绝我吗?”


    漆雕心看他没有要走的意思,知他有些任性,只得哄道:“义兄,这事咱们以后慢慢说,况且,天下好女子多的是。”


    玉华雍浅笑起来:“确实,不过敢为我炸东越大营的,只有漆雕心。”


    “玉华雍!”漆雕心怒道:“再不走,我就生气了!而且我没你想的那么好那么单纯,我很有野心的……”


    “我知道,”玉华雍打断她,翻身上马。


    漆雕心看他乖乖上马,心情好了些,忙上前帮他整理缰绳,不想玉华雍却俯身下来,忽而吻上她的额头。


    “你…..”


    “想做皇后嘛,你说过,我记得!跟着我,也能如愿哦!”玉华雍调侃道,之后鞭子轻动,快马消失在了幽暗的夜色里。


    漆雕心被玉华雍的吻和话惊得呆了半响,这家伙,根本没相信过她的皇后之词,还占她便宜。之后,她垂下头,转身,脚却像灌了铅,举步千斤,因为之后的每一步,都迈向东越宫的深渊,那里已没了原来的湛载彻。


    要不,别管放翁的信了,不能与玉华雍一道,做那让湛载彻误会的私奔,自己单独走还是可以的,可这脚步怎么不受控制呢?莫非自己还是想回去的,就算最终做个淹没在众人里的妃嫔,也想守在他周围么?


    漆雕心哭起来。


    直到——林中惊起一阵飞鸟。


    永生难忘的一幕出现了,像大海被倾倒了大片的色彩,让人窒息的情绪汹涌而来:湛载彻那匹专属坐骑,缓缓从松林中踏出,似乎感受到了马背上主人强烈的心潮,骏马不停地低啸。


    漆雕心感觉脊背窜上一阵热流,如烈火焚身。玉华雍是个武功极高的人,却没有发现离得如此近的湛载彻,只能说明湛载彻屏息静气地一个人在这里等待了良久。他比她们先到。


    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观赏。


    所以湛载彻看着玉华雍吻自己,看着他对她许以后位,看着她犹犹豫豫的徘徊在去留的边缘,就这么等着,看着。


    这么说湛载彻就是运作这一切的那只大手了。可为什么呢?难不成只为看她表演身败名裂?


    马踏至跟前立定,漆雕心的视线却越来越模糊,模糊到天地一片苍茫,混着不同程度的黑,奇怪的是湛载彻的形容却异常清晰,他低着头,手里拖着一条长鞭,宽大的帽檐仍然遮住眼,嘴角平缓得没有一丝情绪。


    “你哭什么?”湛载彻低沉地问。


    这个突兀的问题令漆雕心摇摇晃晃地笑起来,像一只仓皇的小白鼠。“我哭什么?哈哈哈哈,我哭什么?”


    他竟然问她哭什么?这个问题听起来,好像他是无辜的那个!


    “对,如您所见,华雍王走了,我伤心得哭了。王上您觉得哪项罪名更满意?劫狱?私通?”漆雕心笑得愈发厉害,“如果……如果纳了新人,不想要我了,何必用这么难看的方式结束呢?我可以搬出重华殿,也可以离开东越宫,或者,想要我死,也不是不可,给我点时间,让我体体面面地……”


    “你在胡说些什么!!”湛载彻心中一痛,冷声打断她,她怎会以为自己想置她于死地?


    “怎么?听不懂?那你告诉我,诱我去救烈芙,纵我放走义兄,你在这里守株待兔等个结果,若不是顾及放翁,故意设套,好将我名正言顺打入冷宫,给烈芙腾位置,您大费周章图什么呢?”漆雕心吼道。


    湛载彻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众人,尤其是漆雕心对烈芙入后宫,是有误会的,她以为自己变了心,还打算将她毁了,不过他仍解释不了一个字,因为关于他图什么这件事上,他用的手段,实在令人沉默。


    整个计划是属于破拿奴的,他不清楚操作细节,只知道最终目的是尽可能多地制造漆雕心与玉华雍的牵绊,并成为玉华雍篡位的最大助力。如若让他承认:种种奇怪的行为是为了诱反玉华雍,为此他已将她送出去当诱饵,这样的言语,无异于把帝王的心愿、爱情与尊严摁在地上摩擦。况且,以他对破拿奴的了解,实施计划绝对是顺势而为的,也就是说,现在的结果,本质上是漆雕心和玉华雍自己的选择,诱导不诱导都一样,一件必然发生的事情还让他来解释,荒谬!


    按破拿奴的想法,他不该来的,至少不该出现的,这样漆雕心就算心中猜疑也不会将他和整件事联系起来,直至大卓内乱东越乘机北上坐收渔翁之利时,漆雕心都不一定能参透其中奥妙。


    可他就是不放心,他怕她真的跟玉华雍走,又怕她在混乱中受伤,才巴巴地在这里等了小半夜。可玉华雍竟然敢吻她,还有那些关于皇后对话,令他不禁怀疑起漆雕心的用心,愤怒之火熊熊燃烧,把早已整理妥当的理智击穿,没当场冲出来把玉华雍揍翻已经够克制了。


    最终,事情被明晃晃地戳破。


    空气尴尬地沉默着。周围缓缓聚集了不少暗探,此时的湛载彻,还没有意识到漆雕心在自己心中真正的位置,像所有的帝王那般,高傲地觉得自己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


    他低着头,道:“朕只问你,选择朕,仅仅因为想做皇后?”


    没有任何解释!没有!甚至没有简单的否认!漆雕心感到自己快要癫狂了,一个关于皇后的野心,该信的人没信,不该信的人却信了。


    “对哦,你现在才知道呀?难不成你以为我爱上了你?”此刻,任何她的真心话于湛载彻都将是谎言,因为她在玉华雍面前默认了当皇后的野心,相当于地承认了自己看重的不过是湛载彻的地位,一个正常而令人信服的理由,那么爱与否,已经不重要了。所以不如狠狠刺痛湛载彻吧,筑起保护自己的壳,像只蜜蜂,为了尊严,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


    终于,湛载彻仰天嘶吼起来,像一头受伤的野兽,似乎只有宏大的苍穹,才能承受这满腔的无奈与愤怒。接着,湛载彻甩出了手里一直紧握的鞭子,漆雕心闭上了双眼,竟然期待着鞭子抽上身体的痛楚,也许此时身体的痛,才能救赎心灵上的痛。然而湛载彻没有给她机会,鞭子越过漆雕心,抽在了另一人的身上,引来一片惊呼。湛载彻骤然策马狂奔而去,引得后面无数侍卫慌张呼唤,纷纷纵马追赶。


    漆雕心愣愣地看着愤怒远去的湛载彻,有一瞬间突然困惑起来:也许,湛载彻是纯粹地爱过她的吧?可也只有一瞬间,便被她否定了。她不知道帝王的爱究竟是什么样的,想来应该有许许多多的缘由,比如放翁的信,比如兴创司,她是这么的有用,所以,她得到的爱便是因有用而来,无比坚固却又令人绝望,她竟然有用到连鞭子都不能受,甚至于在她刺破帝王的尊严时。


    漆雕心失声痛哭起来。


    随湛载彻狂奔了一段路之后,破拿奴才意识道,王上并未吩咐如何处置漆雕心,她被单独留在原地,是十分危险的,因为王上带来的人马中,暗卫已经全部跟着王上走了,其他全是豹突营的人,而豹突营的营长,是冯慧止的舅舅。


    冯慧止此人长相是红颜级别的,智慧却是路人级别的,一开始拼命针对漆雕心,后来似乎有高人指点,忽然转了性,隐匿起来。自漆雕心入了东越宫,她就不被允许再留宿重华殿,若说没有恨,破拿奴是不信的。外人能看到的,是此刻漆雕心失宠后又犯事被抓现行,这样的天赐良机,换做是他,不利用一下都对不起天赐二字。但冯慧止会怎么做,做到何种程度,他实在不敢想。如果漆雕心死了,不但他的大计不成,东越宫怕是要翻天。


    破拿奴调转马头往回奔,顺手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刚才那一鞭子王上是甩给他的,为什么是他,原因很简单:那个利用漆雕心的建议,让王上无法拒绝,却又难以自处。


    回到原地,果不见了漆雕心,莫说人影,连鸟影都不见。破拿奴立即策马往祭祀地奔,心里隐忧渐起,不想没走多远,便看见前方有名女子也在骑马,姿势生疏而别扭,破拿奴越过她时好奇一瞥,电光火石间,两人同时惊呼起来:


    “小月!”


    “大人!”


    破拿奴勒住马,只见福来月满脸是泪,下马就跪:“大人,你也在此,想来我家娘娘救玉华雍事情败露被抓了,她不会被问斩吧?我人微言轻,不敢奢求大人看顾,只是我家娘娘,她真是个好人,求您无论如何保她一命,小月甘愿做牛做马,一辈子服侍您!”


    破拿奴赶快下马扶起她,道:“你先别急,遇见何事快说与我听。”


    原来福来月引爆火药后,担心漆雕心的安危,并未按吩咐回处所,而是又偷了匹马,悄悄沿着漆雕心一行逃走的方向赶过去。


    她本不会骑马,幸得平时观察仔细,又颇有动物缘,摸索着,竟真骑上了,只是速度比较慢。骑行途中竟发现大批穿军服的人路过,于是她掩在路边树丛中观察,见其中一匹马上横丢着一个女人,衣裳分明就是她家娘娘的,看着像被抓了。


    为何不见玉华雍及其随从?福来月想不明白,只好又偷偷沿着军队离去的方向跟过去。只是自己骑术不佳,眼睁睁看着大队人马消失,心中发急,却也无可奈何。


    破拿奴道:“莫急,我自小长在草原,最会辨别马的足迹,这种情况咱两最好同乘一匹,方能跟上。”说罢将小月的马拴到自己的马后,回头一看,小月早已上马,干脆利落,毫无小女儿家的扭捏。


    心情莫名有点好,破拿奴翻身而上,两手穿过她的腰拉住缰绳,道:“坐稳了!”就这样,两人遇到岔路就下马分辨足迹,虽然夜色黑,好在对方人多,十分容易辨认,不出三回,破拿奴便道:“我已经知道他们的目的地了,他们回了豹突营。”说罢解开另一匹马,对福来月道:“小月,你仔细听我说,要救你家娘娘,咱们只能分头行动,从这里一直往西,便是豹突营,你只需捡大路走便是,如果看见冯慧止,便想办法拖延时间,我得回祭祀地调人马过来。”说完递给她一支烟花,“若遇紧急情况,点燃它。”


    福来月道:“我缺个兵器,大人!”


    破拿奴深深看了她一眼,从胸口处掏出一把小弯刀,道:“这是我恩师留给我的遗物,虽然和东越的不太一样,但是锋利异常,削铁如泥,你过来。”说罢轻轻环住她,把住她握刀的右手,忽而腾挪,旁边的小树应声断裂。


    “会了吗?”见福来月点点头,破拿奴道:“虽然我很想尽快救下你家娘娘,但我也希望你安全,明白否?”看福来月有些蒙圈,破拿奴只好使劲咳嗽了一声道:“总的来说注意安全,快走吧!”旋即将她抱上马,交代了几句骑马的要领,就看福来月稳稳当当骑着走了,心里欣慰不少。


    之后破拿奴一路狂奔,赶回行宫,问了守卫,确认不久前有辆后宫的马车离开,据说慧娘娘突发急症,行宫缺少对症之药,须去大都接太医过来。


    破拿奴掏出暗相的令牌,吩咐道:“从现在起封锁行宫,增派侍卫,任何人不得出入,违者立马抓起来!另外让你们言统领来见我!”说罢赶往自己的寝殿,钦点人马,连上庖厨,全部武装上阵,当然除了喜天王的那位小哥,不过他也不在。


    准备间,行宫侍卫头子言统领也到了,看这阵仗,完全摸不着头脑,小心问道:“大人,随意封锁行宫恐王上怪罪。”破拿奴将令牌递与他道:“出了事我担着,另外,等喜天王醒了,你告诉他行宫是我封的,我有急事须外出,时间太紧不容细说,让他守好行宫。”


    一切准备停当,破拿奴便率领人马去了暗卫营。毕竟暗卫营装备精良纪律严明,且口风甚严,是上上之选。不想到了一瞧,暗卫营没剩几人,据说在他来之前,凛目又传信回来,调走了不少暗卫。


    破拿奴心惊:难道是王上出事了?旋即又放心下来,若出事,不可能只是单纯调动暗卫的人马,也不可能不知会喜天王,应该是王上迟迟不归,纯粹为了加强防卫。


    他道:“你们几个,跟我走!”不想没有一个动脚。


    其中有个暗卫名唤解进的,素来与破拿奴交好,见状,拉住破拿奴道:“暗相大人,虽然您是朝中重臣,可是没有凛目统领的命令,任何人无法调动暗卫。”


    破拿奴道:“我竟忽略了此事,但我现在必须赶往豹突营救出漆雕才人!”说罢对站在面前的暗卫们正色道:“漆雕才人的身份和本事想必大家皆有耳闻,因一些误会,她被押入豹突营,内宫之中的那些腌臜,无须我言明大家都懂,今日若不能保她的安全,东越宫定会翻天!我知暗卫营的兄弟各个好生本事,才来求助,你们也知我素与凛目统领交好,我保证,今日他若在这此,定会下同样的命令,今天你们去了这一趟,未来不说飞黄腾达,但至少前途光明,各位愿不愿赌一把。”


    暗卫们面面相觑,犹豫不决,其中一个道:“暗相大人,不是我们不帮忙,你也知道暗卫营,规矩大如天,凛目统领的风格您是见过的,这事又不是普通的小事,是去劫军营!搞不好我们都要人头落地。”


    解进听了,拉过他们低声劝道:“话虽如此,但暗相大人长期陪伴皇上身边,皇上的心思他最明白,他说的话应该不假,我们去了,凛目统领即使怪罪,也不至于掉脑袋,相反,暗相大人都求上门了,若我们执意不去救漆雕才人,她出了事,我们这个饭碗怕是吃到头了。”


    暗卫们露出苦笑:“暗相大人,您可难煞我们了!罢了,去吧!”各人去收拾趁手的武器。


    破拿奴问解进道:“说了什么这么管用?”解进笑:“能干我们这行的,谁没个野心?除了没用的死,最怕职业到头。”


    不出一炷香,全部人手集结完毕,破拿奴一一清点,不过三十余人,解进道:“就我们几个,劫大营还是太难,须得添点助力。”


    破拿奴问:“怎么添?”


    解进提醒道:“不是说前天临调营进了一批火器吗?”


    破拿奴道:“好,去临调营,不给,就抢!”


    解进道:“这么说我们要打两座大营?”


    破拿奴无奈道:“一个和两个有什么区别?你小子,知道你意思,好处少不了!”


    不给,那是自然的,武器这么重要的东西,不下几叠公文能调走?于是,临调营又糟了殃,前脚刚被炸,后脚就遇到自己人抢自己人,气得营长那个彪形大汉跳了小半夜的脚,直呼就算赔上身家性命,也要在王上面前把破拿奴告到只剩裤衩。


    旁边那个当初陪漆雕心的小兵听了,一脸懵懂,想了许久,一直没想透赔上身家性命和只剩裤衩之间的价值比。不过事后破拿奴亲自登门道歉,又从王上那里撬了不少宝物,捡了好些送给营长,告到只剩裤衩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不仅如此,两人还成了很要好的朋友,若不是碍于朝中大臣不能私下结交武将的规矩,两人怕是要同榻而眠,搞得湛载彻多次笑话破拿奴,说是慷朕之慨。


    一次君臣见小酌,破拿奴醉酒,又听此话,罕见地回怼了一次:“臣就问皇上是不是心甘情愿吧?”


    湛载彻的酒杯就停在了唇边,迟迟无法动弹。只要为的是漆雕心,似乎什么都愿意的。而彼时,佳人已不知身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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