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这种情况的?”
“……不清楚,好像是最近这段时间才开始的。”
“林医生,你来一下,帮忙把她之前的病历转过来可以吗?”
……
“然然,谢谢你救我……”十五岁的周云朗浑身湿漉漉地伏在我身边,漂亮的眼睛里是劫后余生的恐惧。
我伸手为他擦拭掉脸颊上的水渍,任凭他紧紧抱住我。
……
“病人五年前就有抑郁症和焦虑的病史,伴随严重的躯体反应,现在还出现了严重的幻视和幻听的现象。”
一片白光中我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似乎是林医生。
“她一直因为当年家里发生的事那些遇难者家庭感到愧疚……觉得自己要是也像和爸妈一样一了百了地死去太过轻松,甚至一直把像这样在痛苦中活着当做一种赎罪的方式……”
“有一部分重度抑郁患者会通过幻听和幻视,把求死的愿望合理化。”
“她想去救的,是她幻想中的你……为了去救自己心爱的人而失去生命,这正是因为强烈的负罪感所产生的无意识的自残行为。”
“……”
声音断断续续,而我只捕捉到了一直高频率出现的“幻觉”“幻视”这几个字眼。
不可能的。
阿朗,他绝不可能是我的臆想。
此刻我能半梦半醒般地躺在这里,不正是说明有人把我从湖里救了上来吗?
那个人就是阿朗我绝不会看错的。
在气管里的湖水终于溢出我的咽喉让空气得以进入的那片刻我曾短暂地清醒过一会儿。迷蒙间我明明看见了阿朗被水打湿的脸,他原本柔顺的头发还乱糟糟地贴在前额。
我是被阿朗救起来的不会错,在我一直渴望的那个怀抱里。
……
“你还有没有见过病人其他无意识的自残行为?”
这回,是一个我没有听过的陌生声音。
“……她从小对猫毛过敏。”
“但不久前她却辞了工作,偏要在一家动物机构里做事。我不明白这种算不算……”
“按现在的情况看,我这边建议是立刻住院治疗。自残行为严重的话,最好不要再拖下去。”
冰凉的液体顺着手背处的一阵酥麻进入血管流通进我的身体。
耳边交谈声似乎远了,我想再仔细听一听的时候却怎么也无法集中注意力。
我想起红山湖那青碧的湖水。
不知道把我救起的阿朗有没有感冒。